第23章
第23章
沈知卿看了他一眼,放下手中的文件,道:“怎麽了?有什麽事嗎?”
江澈推門進來,一眼就看到了沈知卿辦公桌上雜亂而無序擺放着的一個個資料袋,不自覺地抿了一下唇。
祁淮不久前才剛發消息告訴他,說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出了什麽問題,總之是陰差陽錯之間,沈知卿已經見到謝挽了,而且他對謝挽的态度很不對勁,之前想要讓謝挽徹底離開沈知卿的打算幾乎不太可能實現了。
江澈當時問他:“你都告訴了他多少?他全都知道了嗎?”
祁淮則表示他自己很無辜:“我可還什麽都沒說呢。怎麽說,可能這就叫轉角遇到愛吧。這種東西是擋不住的~”
江澈:……廢死你算了。
江澈深吸一口氣,盯着沈知卿的眼睛道:“我有話要問你。”
“嗯,”沈知卿說,“你問。”
“你還記得你當初收容江家幸存者的時候的想法嗎?”
沈知卿面上顯然一怔:“什麽?”
江澈像是有些煩躁,于是也不跟他彎彎繞繞的,直說道:“你不是為了找江晚嗎?因為念着童年的交情,但是又沒找到她,所以出于想要彌補的心态才把餘下的江家人全部收容。你們家當初給出的不是這個說法嗎?”
沈知卿一直安靜地聽着,不自覺地便微微皺起了眉。
他?彌補?
什麽時候他也會産生彌補這種情緒了?
沈知卿的眉只蹙起了很短的時間,而後很快便松開了。他像是短暫思索了片刻,而後坦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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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怎麽了。”
江澈咬了一下唇,憤懑道:“那江晚呢?”
“?”
沈知卿難得有這種摸不到頭腦的狀況,疑惑道:“江晚怎麽了?她不是早就死了嗎?你這麽激動幹什麽,你看到江晚複活了?”
江澈:……
江澈有些急切地想提醒沈知卿什麽,又不好直白開口,繞來繞去又覺得越來越奇怪,只好急得幹瞪眼。偏偏這時沈知卿的電話又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沈知卿看了一眼後,就頭也沒擡地讓他出去。
于是江澈便又只好又一無所獲地回去了。臨行前,他又在心裏暗暗地想,謝挽這人最好真的是有點自知之明自覺滾得遠遠的,繼續死皮賴臉地留着,最後受傷的還是他自己,不是嗎。
*
祁謹并沒有在祁家老宅子裏逗留過久。幾乎是在他剛離開書房後,便讓管家給他準備好行李和衣服,連屁股都沒坐熱,竟是就要打算離開了。
管家兢兢業業地收拾好了一切,看着已經穿戴整齊整裝待發的祁謹,還是忍不住多嘴問了一句:
“祁先生……您這次,是真的不打算留下了嗎?”
祁謹正在低頭處理着手機上的消息,聞言擡起頭來,微微一笑,語調輕松道:
“嗯。本來是不打算回來的,處理一些必要的事而已。”
祁謹說的倒确實是實話。他拿上自己的行李,婉拒了司機要送他離開的請求,自己開着車,慢悠悠地行駛到了一個有些陳舊的小區中。
謝挽剛轉到這裏時正好上高三,學習壓力比較大,謝挽又向來喜歡睡懶覺,一天中總是在犯困。祁謹不讓他住宿,為了讓謝挽的睡覺時間不那麽緊張,祁謹在桐城一中不遠處的一個小區裏買下了一套公寓,并且每天親自開車接送謝挽上下學,就像一個真正的家長那般。
後來謝挽離開了,祁謹自然也沒有了繼續留在這裏的必要,這間公寓也便這麽閑置了下來。由于是學區房,這間無人居住的公寓還是很受學生家長的青睐的。在公寓閑置的這段時間裏,也有過中介聯系過他,有沒有把房子出租或轉賣掉的想法,全部都被祁謹無視掉了。
而如今他也不知為何,兜兜轉轉竟又回到了這個地方。謝挽當時走得匆忙又決絕,幾乎沒帶走這裏的一針一線。祁謹推開門,房間裏的陳設與從前無數個日子裏別無二致。祁謹走進謝挽之前住過的房間,書桌上淩亂地放着沒被收拾的課本和筆記,旁邊還散落着幾支顏色各異的筆。好像時間被按下了暫停鍵,謝挽正坐在桌前咬着筆帽皺着眉做着難解的數學題,祁謹站在門口,曲起手指輕輕地敲着木質房間門,讓謝挽出來吃飯。
祁謹垂着眼眸,在房間門口站了很久很久,臉上的表情讓人捉摸不透。直到手心裏的手機發出震動聲,他才恍惚間回過神來,腳步快速地從房間門口離開,順手點開了短信頁面。
然而點開的那一刻他就怔住了。主動給他發短信的這串號碼他雖然沒有保存下來,但他比誰都清楚這個號碼屬于誰。
是謝挽給他發的信息。
而短信的內容也很簡單,只有簡短的五個字:
【我們談談吧。】
*
謝挽拎着購物袋從超市出來後,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他挎着購物袋,雙手插進外套的兜裏,沿着街道慢悠悠地走着。
這個季節還沒有入冬,晚秋夜裏的風依然帶上了絲絲寒意。街上行人行色匆匆,謝挽一眼望去,幾乎都是晚歸的打工人,在這座大城市裏為了生活而奔波,如億萬個最尋常人家的普通人一般。
桐城的夜晚也總是喧嚣的。謝挽避開人群和燈火,獨自一人沿着江邊緩慢地行走。從江面吹過的風帶着潮濕的水汽和些微的涼意,謝挽短暫地皺了一下眉,又稍微拉高了領口,只露在外面半張臉。
然後他就在動作的間隙中,借着昏黃的路燈,似乎看到了一個有點熟悉的人影正獨自坐在江邊的石凳上,正望着江面發呆。
謝挽眯了一下眼,發現他沒看錯,确實是江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