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沈芙心挑眉,心慕戰神?
第34章 沈芙心挑眉,心慕戰神?
楚懷莊眯起眼, 翻看了兩圈這尊小像,又抛還給楚懷令:“做得還挺精致,哪來的?”
她們這邊的動靜惹來楚懷靖的一瞥,楚懷令低下頭, 将小像收了起來, 溫聲道:“前陣子從箱子裏頭找出來的小玩意而已。”
收好小像, 她若無其事地望向正在歌舞的藝人, 心中卻埋下一顆好奇的種子。待到壽宴過後,要将這尊小像拿給仙子們看看,楚懷令心想。說不定塑像與那位玉衣仙子是同一個人,曾與太陰結過什麽緣分也說不準。
禦花園內為汝文帝獻上的歌舞進到尾聲,又随着唱詞款款行來兩位做神仙扮相的藝人。她們一人身穿月色的衣袍,以桂枝為手中劍,正是傳說中的太陰月神。而另一位穿着戰袍,扮作男子模樣, 但不難看出扮演戰神的仍舊是女人。
楚添看得入神。即便他坐在角落, 卻仍然掩蓋不住自己的格格不入,時時還有些不太友好的視線掃來。雖然她們并沒有為難他,卻還是讓楚添覺得渾身像是有螞蟻在咬, 時不時就想垂下頭整理自己的鬓發。
當看見歌舞中的戰神殿下時, 楚添鮮有地感覺到一絲安慰。在女人居多數的太陰, 他時常有種異類感,可每當看見戰神殿下的像,楚添便覺得精神又有了倚仗。
汝文帝的這場壽宴持續了許久。太陰的君臣關系融洽, 待藝人們籌備的歌舞全都休罷, 便有善絲竹音律的大臣自告奮勇吹奏,在歌聲與絲竹聲裏, 又有受邀來的臣子當場作畫獻畫,直到約莫黃昏方才散場。
沈芙心得了汝文帝親賜的三箱珍奇特産,又收下楚懷令給的五千兩白銀。壽宴完了,活也幹了,她決定帶着姬停和慎沙出宮去吃點好的。
就在她們預備離開的當口,楚懷莊搶先妹妹一步叫住了沈芙心,神神秘秘道:“別急着走,我帶你們去個地方。”
暮色四合,楚懷莊屏退了其餘宮人,帶她們走上了另一條少人的宮道。她邊走邊壓輕了聲音:“昨日我想到該從何處着手找起了,我們先去太陰皇家的書閣,歷朝歷代的史官都有詳細記載太陰皇帝們的生平,如若那位男戰神真有問題,或許能從書閣中找到些什麽蛛絲馬跡。”
沈芙心見她一幅從容篤定的模樣,不由半開玩笑道:“你憑什麽認定我們會幫着你?我們幾位仙子的出馬費可是很貴的。”
楚懷莊睜大眼睛,看了看沈芙心,又看了看她身旁的姬停:“沈仙子與慎仙子會不會出手相助,我倒真拿不準,但此處不是還有這位姓姬的仙子姐姐在麽。”
她走在前邊,聲音平穩:“這位姓姬的姐姐說不準與我們太陰還有一段緣分。她的塑像還在我皇妹那兒,只是不知為何這幾日都不見仙子提起此事……是忘記了麽?”
姬停詫異道:“我的塑像?”
“是啊,”楚懷莊嘴甜,吐出來的話半真半假,“想在天下找出兩個容貌全然一致的人何其不易,除非是孿生姐妹,亦或是仙子的前世?仙子便一點不好奇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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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停必須承認,她是好奇的。
楚懷靖沉穩持重,楚懷令殺伐果斷,但她們論起心計來或許都差了楚懷莊一籌。楚懷莊靜靜等了三息,見身後的姬停仍未說話,便知曉自己的猜測八成是對的。
哪有人會對身世不好奇。楚懷莊其實想得很簡單,仙人活得久,忘得也多,有時忘卻幾年在人間的經歷也并不出奇——那尊小像她其實見過,昨日也去找了,不過還是慢了妹妹一步。
不過也沒關系,塑像在誰手裏攥着不要緊,目的達成便是了。
楚懷莊止步在一座比尋常宮殿更高更闊的書殿前,此時此處無人,全被她事先安排好差遣走了,于是她得以帶着沈芙心一行人優哉游哉地踱步進去。
沈芙心仰頭看着這幾乎整個由書籍組成的藏書殿,有些吃驚,原來從不被上界那些仙二代放在眼裏的凡人也能有如此震撼的建築。不同于仙界神界淩駕于雲端的夢幻,太陰這些泛着黃的書冊更給她一種新鮮的真實感。
“太陰還有一點與其餘國度不同,”楚懷莊的指尖摩挲了兩下一側架上的書脊,“我們有一點共識的是,無論朝代如何,君主出身如何,皇位的來歷如何,她們的生平都應當被放在這座藏書殿中珍藏。”
太陰畢竟不是獨立的孤島,她們當然也會與外國有貿易往來,互通學習。正因為看得見外界許多國度中女性的困苦,太陰的絕大部分君主才會更珍惜這份天生降落在她們肩上的權利與責任。
因此,太陰的君主們才能坦然地放下許多愛恨怨怼,在藏書殿中搭建起留給後人翻閱的生平,一本書便是一位帝王或站立或坐卧的身影。
沈芙心随手抽出一本翻了幾頁,裏面記載的東西都比較精簡,看年代是三百年前的。楚懷莊領她們往藏書殿的更深處去,解釋道:“從近幾百年開始找起,未免太累,不知要看到什麽時候去。還是直接從能找到的最前的年份開始看吧。”
可是太陰國的歷史足有數萬年,而這數萬年足以能讓海枯石爛,更勿論幾張小小的書頁,自然無法正常保存在書架上。
就在此時,楚懷莊推開書架,摸到一處暗門。
她顯然對這扇門的存在心知肚明,在門上凸起的地方旋扭幾下,這門便緩緩拉開了。
只見裏面是處向下的臺階,她們往下走了一段,又到了平穩處。沈芙心不用燭火,随手用靈火照亮這裏,便看見有許多個石頭做的長東西,像是棺材一樣橫放在此處。
“萬年前的帝王史書都放在這,”楚懷莊解釋道,“我不常來,這處底下藏書室太陰冷了,跟墓穴一樣,何況放着的東西都太珍貴,沒有我母皇的手谕是下不來的。”
姬停知道這位二皇子機靈,不由笑道:“你不怕你母皇知道此事後生氣?”
“不怕,”楚懷莊邊找邊理直氣壯道,“我們是一同下來的,仙子們定然會幫我遮掩,對不對?”
“你要找的是這一批麽?”始終沉默的慎沙忽然開口,“這條石頭上寫了年份,約莫在三萬年前。”
于是她們都走近去看,果真就是三萬年前那批帝王留下的東西。楚懷莊想推開石蓋,沒能推動,反倒逼出一身冷汗,無奈道:“這石蓋可沉了,得要十個人同擡才能挪開。如若封得不緊,又怕裏頭的竹簡被朽化辨不清字,保存這些東西真是麻煩。”
在楚懷莊欽佩的目光下,慎沙随手就将石蓋打開,還能輕手輕腳地放到邊上去。裏頭的竹簡保留得還很完整,字跡亦清晰可辨,姬停随手取出一卷看了會,便蹙眉道:“這上面的确是有記載戒凡音的存在。”
沈芙心手中那卷亦然。她看着竹簡上的字,輕聲念道:“戰神英武非凡,乃是太陰茕縣貧家所出,得機緣羽化飛升,時年二十三歲——”
可是戒凡音越完美,他的存在越不自然。
沈芙心幾乎可以想象出那幅畫面。在盡是女人的太陰中忽然殺出個不知哪來的男人,偏偏還英武俊美,運氣也極好,仿佛是所謂的氣運之子,全天下都得緊着他。
若放在別的地方,沈芙心或許還真信了,可偏偏此處是太陰,戒凡音的形象無論多美好都顯得突兀怪異,她不信。
看着沉浸在翻找中的楚懷莊,她忽然靈光一現,問道:“在戒凡音之前,你可知一位叫做吾真的戰神?”
姬停停下翻書的手,慎沙像是從這兩個字中感應到什麽,驀然朝沈芙心這邊看了過來。
而唯一的凡人楚懷莊直起身,神色困惑。
“……吾真?”她道,“從來不曾聽說過啊。”
“吾真不曾聽過,那慎殺呢,”沈芙心猶不死心,繼續問她,“這兩個名字,在這些書裏一次都不曾記載過麽?”
楚懷莊的确沒有聽說過,也沒有見過。沈芙心總覺得自己似乎摸到了些什麽被封存的陳年舊事的邊緣,卻一時仍未理清楚思緒,直到楚懷莊在一堆竹簡中翻了半天,忽然啊了一聲。
太陰的二皇子舉起手中竹簡,指着其中一段詫異道:“竹簡中這位皇帝的生平很奇怪,你們看看這段。”
她們三人擠過去,紛紛去看楚懷莊手指着的那段話。
“這皇帝是三萬兩千多年前的某任帝王,你們看,她叫李坤靈,享年四十三歲,在位時也并未做出什麽出色的功績,或是犯下什麽大錯,”楚懷莊道,“但是史書記載,她選擇獨身的原因是心慕戰神,說她曾經見過戰神殿下的真容,還日夜與戰神相贈的劍同眠。”
沈芙心挑眉,心慕戰神?
“你們太陰都這麽開放了麽,”姬停彎起眉眼,“不是說皇帝不許與男人通婚麽,怎麽這位皇帝能堂而皇之地幹出這樣的事?”
“我怎麽好像從來沒看見過這段歷史……罷了,”楚懷莊搖搖頭,“這便是重點所在。雖然如今供奉的戰神究竟具體是哪個時期出來的,已經難以考究,只知曉約莫在三萬年前開始供奉。但這段話裏有個不合情理之處,那便是三萬年前,男人才剛零星地侵入太陰,壓根不敢露面,或是喬裝成女子模樣,那近千年的時代裏太陰有許多女人都不曾見過男人長什麽模樣——”
“他是假的,”楚懷莊得出總結,“我們一定是拜錯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