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她口中說出的承諾于他而言太有……
第5章 第五章 她口中說出的承諾于他而言太有……
裴妄懷擡手接過她手中的漆盤,兩人一前一後入了膳廳。
早膳已經全部備好,就擺在圓桌上。
一份涼拌雞絲、一份煎餃、一份東坡豆腐、一份素蒸鴨和一碗淮山紅棗粥。
平日裏裴妄懷早膳主食有時會吃面,今日因為姜今也為他做了馄饨,桌上便沒有面了。
淮山紅棗粥是特意為姜今也準備的。
是她每日早膳的習慣。
十年前,裴妄懷剛帶姜今也回京城時,她因為失去親人而茶飯不思、精神不振。
七八歲的小姑娘,本就纖弱單薄,當時更是瘦得兩條胳膊沒比院子裏那柳條粗多少。
裴妄懷給她請了許多大夫,都說這事急不來,于是他只能變着法讓廚房給她做好吃的。
湯粥好消化,這個習慣就是從那時留下來的。
兩人在桌邊坐下,裴妄懷放下馄饨,先探手碰了下粥碗的邊緣,确認溫度适宜,這才将淮山紅棗粥放到她面前。
揮袖間,姜今也嗅到了淡淡的沐浴清香。
應是裴妄懷晨起練劍後沐浴過。
她小心翼翼擡眸去瞧他,試探着問,“阿兄,你身上的傷,對練劍有影響嗎?”
她其實想讓他別去練劍的,但這傷終究是因她所致,她好像沒什麽立場這樣說。
畢竟這是裴妄懷雷打不動的習慣。
無論是墨衣的阿兄,還是紅衣的阿兄,皆是如此。
裴妄懷沒有立刻回答她的話,而是用瓷匙舀了一顆小馄饨送進口中,嘗過之後誇贊道,“味道不錯。”
姜今也眼底一亮,“真的嗎?”
“無礙。”
是在回答傷勢的問題。
“那...”
“先用膳。”
“哦,好吧。”
姜今也垂眸,乖乖喝粥。
她見過裴妄懷與別人同桌用膳時的模樣,貫徹了那句“食不言寝不語”,一頓飯下來幾乎沒怎麽開口。
但與她一起時,大多時候會遷就她,雖然還是話不多,但卻句句有回應。
現在這樣,應當是還在生氣吧?
姜今也不确定。
這頓早膳吃得心裏頭七上八下。
直至放下筷子漱過口,她亦步亦趨跟在他後邊,出了膳廳。
穿過廊道跨過月門,主院書房的門打開又阖上。
姜今也老老實實站着,隔着一張桌案去看男人冷淡沉肅的眉眼,認錯态度很好。
“阿兄,對不起。我錯了。”
桌案上放着今早擎雲送來的消息,裴妄懷早膳前才看過。
他長指搭在信封之上,無聲扣着,擡眸看向她。
姜今也慫噠噠地低着頭,将自己心裏早就準備好的話說出來,“一錯聽信谄媚之人花言巧語。”
“二錯不信任阿兄。”
“三錯...”她悄悄撩起眼皮去瞧他的神情,可惜男人面上還是慣常的冷肅,淡漠的視線掃過來時,姜今也心虛地又飛快低下頭,繼續細數自己的錯誤,“三錯失手傷害阿兄。”
話音一落,書房裏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須臾。
裴妄懷才問,“這麽說,你不喜歡他了?”
“當然!”姜今也猛地擡頭,繞過桌案來到他身邊,拉住他的衣袖,語氣格外認真,“阿兄,以前是我識人不清,你明明同我說過他并非良人,可我卻一意孤行。”
“但你放心,”她舉起四根手指,末了想起發誓貌似不是這個手勢,又急忙換了個,“我已經不喜歡他了,以後也不會喜歡他。”
說着說着,她目光落在他胸膛之上,那處是他的傷口,“更不應該傷害阿兄。”
“以後無論發生什麽事,我都會先和阿兄商量再做打算。”
這些話昨夜她也曾說過一次,可這兩個性子的阿兄,她總該都得有個交代。
因此姜今也又不厭其煩地重複了一遍。
少女望過來的目光澄澈又幹淨,裴妄懷定定看了她幾眼,視線下移,落在她揪住自己衣袖的纖指之上。
開口時聲音沉淡,“想清楚了?不後悔?”
他不知道她為何突然改變心意,明明昨日之前,她還一副為了盧鴻宇要與他割袍斷義的模樣。
可她口中說出的承諾于他而言太有吸引力,即使他依舊存疑,卻也本能地想要相信她。
姜今也不知究竟該如何證明自己,面對他的質疑聲音有些急,“想清楚了!”
“絕不會後悔!”
“若是我違誓,阿兄想怎麽罰我就怎麽罰我。”
“阿兄...”她總不能說自己重生了,知道上輩子的自己死得多慘,所以痛心疾首已經頓悟。
可又确實只有空口白話,加之之前種種,裴妄懷不信她也可以理解。
她拉着他的衣袖輕輕晃了晃,“阿兄...”
裴妄懷沒有直接回答,卻是收起了疑心,轉了話題,“可還有旁的事瞞着我?”
他語氣雖然疑問,可話裏卻有些不容置疑。
姜今也原本也沒再打算瞞着他,此刻聽他問起,立即道,“之前我還借了錢給盧鴻宇,不是小數目...”
後半句話越說越心虛,越說越小聲。
裴妄懷睨她,極淡地一眼卻帶着無形地威壓。
她連忙認錯地低下頭,“...我沒打欠條...”
怪她之前被盧鴻宇的表象蒙蔽了雙眼,一心覺得他是重諾守諾的男子。
如今重活一世讓她明白,盧鴻宇知曉自己與永定侯府斷親、無法再借她的關系搭上裴妄懷時,尚且會将她丢在雪地之中,對于錢財一事,必然只會更加不要臉。
“然後呢?”裴妄懷問,“平日裏我就是這樣教你的?”
被人欺負了也不知道還回去?
“我當然也想把錢要回來,”姜今也吸了吸鼻子,語氣自責又委屈,“可他肯定不會還的,而且也沒有能力償還。”
之前盧鴻宇以需要打點同窗關系為由,前後在她這裏少說借去了上百兩,皆都是空口白牙的賬。
他自己又是一介書生無甚收入,別說她手裏沒有借條,就算有借條,估計也很難從盧鴻宇那兒拿到錢。
“誰說他沒有能力償還的,”裴妄懷直接将适才一直壓在手下的信封拿出來遞給她,“那個姓盧的,可沒那麽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