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魚氣泡

第6章 （6）

國境線   （6）

致愛人阿爾謝尼:

吃飽喝足人就犯困想睡覺。再次火速趕往酒店睡覺。

一覺醒來，晚上八點。提上行李箱，辦理退房手續，打車，去機場。這一套流程這兩天總是在重複，尤其是在酒店辦理入住和退房。

至于晚飯，我們是在機場吃泡面。豪華泡面，加了鹵蛋和火腿腸。

“天吶!泡面太好吃了，我這一輩子也吃不膩!就是某人不讓我吃。”其實呢，最後一句話才是我的重點。

某人沒說話，他在心裏記着。某人最喜歡記仇了。

兩小時三十五分鐘，我們從伊爾庫茨克到托爾馬切夫機場。又等了一小時三十五分鐘，坐上飛機前往這次旅程終點站烏蘭烏德。

兩個半小時到烏蘭烏德，我抓緊這個時間零時抱佛腳。

俄羅斯人認為不禮貌的行為:1.擤鼻涕2.使用牙簽3.不擦鞋子4.兩手空空去做客5.亂發脾氣6.說廢話7.講空話8.和俄羅斯人解釋某個事物，要多加注意語言和語調，他們傾向于通過語調分析進而采取行動9.和俄羅斯人談論錢會讓他們覺得不舒服10.最好不要追問對方出生地在哪裏

時間不知不覺過去，淩晨三點五十五分我們到了烏蘭烏德。歷經三十八小時二十五分鐘 ，終于，烏蘭烏德到了!

你父母來接我們，給我們一人一個擁抱。很溫暖。我手中的行李被他們接過，充滿口音的一句，“歡迎你的到來，遠随。辛苦了。”

苦練多日，就為了這句，“благодарю”。

你開車，我坐副駕，你的父母坐後座。你充當着我們三人之間的翻譯，是一位很優秀的翻譯。

在雪夜的淩晨，你開車駛向十月區，駛向你的家。

帶了很多東西過來，主要是酒。稻香村糕點，和各種各樣的茶葉，茅臺，國窖，五糧液，水井坊井臺各兩瓶。還有你做的瓷碗。

你爸媽看到酒的那一刻眼睛都亮了。講着講着，我們四個人就喝起酒來了。尴尬的是，我酒量淺，不到一杯我就倒了。還沒開始就結束。

這一覺睡的很舒服，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原因。我陷入夢鄉，直至你叫醒我。一覺睡到晚上七點，天，應該是酒的原因，對，一定是酒的原因!太尴尬了，來做客第一天基本上都在睡覺。完了，給人印象肯定不好，完蛋了。

我很焦慮，迫切需要知道答案。握緊你的手，語速極快。

“阿爾謝尼怎麽樣，你爸媽對我第一印象怎麽樣？”

你輕拍我的手，以此安慰。“謝謝你不用擔心，我爸爸媽媽很喜歡你，對你印象很好。很喜歡你送的酒和茶葉，尤其是茉莉花茶 ，很香很好喝。”

“那就好那就好。”我的心從嗓子眼回歸原處，不再快速跳動。“主要是我剛喝酒就倒下，怕……”

“不會的謝謝，你不要這麽焦慮，我爸爸媽媽都很喜歡你，我也很喜歡你，我們一家人都喜歡你，請不要擔心。”你深情款款的看着我，言語綿密。

終于知道你的好手藝是傳到誰的了，是你爸媽。你爸爸媽媽做的飯好好吃。尤其是名叫布裏亞特包子。肉香撲鼻，包子皮松軟可口。一口下去，奶香和肉香結合的味道巨好吃!是吃一口就忘不了的味道！再配上美味的紅菜湯，天，在寒冷的冬天簡直了，身心的雙重享受!

兩口一個包子，有點誇張我這個行為。你的母親向我解釋做法。“БурятскиебулочкивУлан - Удэотличаютсяотдругихвпропорциифаршаииспользованииприправ.Чтобы мясобылосвежее, бурятскиебулочкичастодобавляютнемногойогуртаилисливок.”

寶子，你的母語不是一般的難寫!你懂我上翻譯軟件看到這段俄語的內心有多奔潰嗎？有些字母實在不會寫，是我畫出來的。所以這封信俄語寫的不是很好看，見諒哦～實在是太難寫了。

翻譯老師阿爾謝尼上線，“謝謝我媽媽說的是布裏亞特包子的做法。烏蘭烏德的布裏亞特包子，與其他地方的包子不同之處在于它的肉餡比例和調料的使用。為了讓肉質更加鮮嫩，布裏亞特包子往往會加入一點兒酸奶或者奶油。”

“哇，好神奇的做法，怪不得能吃到肉香和奶香。”

你向你父母翻譯我說的話。要怎麽形容你父親的笑容呢？五分驕傲，三分開心，兩分得意。

“Вкуснееипобольшепоесть, домаещеесть.Завтраянаучуегопрактикам, икогдавы вернетесьвЦзиндэчжэнь, вы захотитеестьвлюбоевремя.”

你們父子一人一句，飯也不吃了。“Разветы неучилменяраньше”

“Ты сказал, чтоэтобылораньше.”

你告訴我你和你父親對話內容。“好吃多吃點，家裏還有。明天我就教他做法，等你們回景德鎮了，想吃随時都可以吃。”“你以前不是不教我嗎？”“你也說了那是以前。”

“Спасибо.”向你父親致謝，同時也希望你能好好學，真的好好吃。“阿爾謝尼你要好好學，超好吃的，我想在景德鎮也吃到。”星星眼星星眼，滿眼期待。委屈了誰也不能委屈我這張獨生嘴。

“一定。”你很少說這麽絕對的話，那我肯定相信你啊，相信你很快就能學會。相信在不久的将來我在景德鎮能吃到你做的布裏亞特包子。

你的翻譯，再加上我照貓畫虎的一番比劃，室內一片歡聲笑語。

睡太久了，睡不着。也不想出門走走，太冷了。和你父母我們四個人坐在客廳，電視劇作為背景音，我們又聊起來了。

你父親問你，“Каквы вместе, ктокогопреследует”

“ВЯоявлюбилсяс первоговзгляда, ияпреследовалего.”

你母親點頭，又說:“Будьтеосторожны, неслишком близки.”

聊了很久，你父母叮囑我們很多。夜色越來越深，窗外白雪茫茫一片，車上也有很多積雪。互道晚安，我們各回各屋，可我還是睡不着。

泡了一杯熱茶，在你房中接着聊。睡不着就想爆□□水。

“我父親問我們怎麽在一起，誰追的誰。”

一口熱茶，潤了嗓子也暖了胃。“你怎麽說的”

“我說我在瑤裏對你一見鐘情，我追的你。母親叮囑我，讓我注意一點，不要太親密了。俄羅斯恐同，和在中國不一樣。”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你父母真的很愛你。

我的好奇心再次被勾起。“所以你當初是因為什麽對我一見鐘情的”

“你确定要聽”

“幹嘛？”我很疑惑，“我是什麽很見不得人的人嗎？”離譜了。

“不是的謝謝，不要亂想。”你喉嚨挺鐵，一口氣喝了半杯茶。看着喉嚨都感覺到燙了。

“我當時去瑤裏散心，漫無目的的走在大街上，走着走着走到一家咖啡店前。你和朝槿坐在窗戶邊，不知你們談到了什麽，你笑的很開心。你的笑容渲染力很強，使我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我伫足與窗外看着你和朝槿。我知道我這樣像個變态，我本想離開，因為深知我們之間不會有結果。我是外國人，而瑤裏很有名，有很多人來旅游，我當時以為你是從別的地方來瑤裏玩，就更沒有信心了。”

你情緒低落，眼神黯淡。渾身散發着悲傷的氣息。我剛組織好語言準備安慰你，你一口下去，茶水見空。你端着茶杯看着我，我接收你眼裏蘊含的深意。倒了一半茶水給你，你喝了一口，接着說。

“越想越失落，覺得我們以後肯定見不到了。我鼓起勇氣走進咖啡店，在你旁邊的桌子坐下，點了杯咖啡。看着你和朝槿聊天。我本想将這份愛意埋藏在心裏，不給它生根發芽的機會。誰曾想，我們會在陶溪川重逢，一番交談，我才知道你是景德鎮人，在景德鎮工作。知道你久居景德鎮時我很開心，我想，我的機會來了。是你，給了我機會，讓這顆種子重見天光。”

“之後的事情你就知道了，我開始追求你，對你死纏爛打。你拒絕我的時候我真的很難過，我開始改變策略，重新追求你。我聽到你說你愛我的時候，我感覺我和泡在蜜罐裏一樣被甜蜜包圍。謝謝你謝謝，謝謝你來愛我。”

我感覺我臉上有什麽東西滑落，“謝謝你怎麽哭了”你很疑惑，我為什麽會掉眼淚。我的眼淚被你溫柔擦去。你幫我擦眼淚的時候我才知道原來我在哭，在流淚。

我撲向你懷裏，頭埋在你心口處，眼淚止不住的流。你的雙手抱住我的肩，用力抱緊我。

“你很勇敢，是你一直在奔向我，我卻一次次推開你。對不起。”

你輕拍我的背，安慰我。“謝謝你不用感到抱歉，那時的我很幸福，現在也是，因為有你，我每一天都活在快樂之中。愛與被愛都需要勇氣，你很勇敢，正是因為你的勇敢，才有我們的現在。”

你這樣一說，我哭的更厲害了。眼淚更是止不住。

你手忙腳亂的安慰我，想去拿紙給我擦眼淚鼻涕，我就是不讓。死死攥住你的衣服，一秒鐘也不想讓你離開我。

我把鼻涕眼淚擦在你衣服上，你的衣服被我弄的不成樣子。心口處更是，被眼淚洇濕一大塊。

寫于202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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