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魚兒咬鈎了
第1章 魚兒咬鈎了
好熱。
空氣中漂浮着濃郁的甜膩香味,讓人忍不住想要沉醉其中。
單原只覺得自己渾身都燥了起來,頭腦暈眩,她努力睜大眼睛想要看清周圍的情況,卻只能隐約看見一個模糊人影在跟前晃動。
"這是哪?"
她張口叫了一聲,那道人影便湊了過來。
"女郎,讓奴家來伺候你吧!"
女子嬌笑的聲音在耳邊回蕩,單原下意識往後退,整個人往旁邊栽去。
"啊!"
單原驚呼一聲,她伸出手胡亂抓了兩把,卻只摸到一片柔軟,吓得趕緊縮回手。
迷蒙的意識逐漸回籠,她這才發現自己竟躺在床上,而身側,則是坐着一位身材窈窕,衣衫半褪的美人兒,正嬌笑着往她懷裏撲。
單原心裏一慌,趕緊側身躲閃。
"你是什麽人?"
美人兒咯咯一笑:"女郎,奴家叫琳琅,是來伺候你的啊,你放松點......"
說罷,她就要伸手去解單原的腰帶,單原瞬時瞪圓了雙眸。
"你......你幹什麽?快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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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兒微怔:“怎麽啦女郎?難道你不喜歡奴家太過主動嗎?奴家也可以欲拒還迎一點。”
單原耳根一紅,趕緊搖頭:"不、不是,你...你先出去。"
“女郎別害羞,就讓奴家伺候你嘛,奴家一定會讓你舒服的。"
"夠了,別說了。出去,快出去......"
生怕她再說出什麽孟浪之語,單原趕緊将人往外推,琳琅不依,白嫩的雙手扒着房門硬要往她懷裏鑽,奈何單原身為乾元天生比坤澤力氣大,毫不憐香惜玉的将人推了出去。
琳琅被推的差點摔倒,氣哼哼的跺了跺腳,轉身扭着腰走了。
單原趕緊關上了門,沒有看到琳琅轉身後陡然變了臉,咬牙切齒的低喃:
“可惡,又失敗了!這女人果真難搞!”
想到自己在殿下面前誇下的海口,眼下任務失敗,不知要面臨何種懲罰,琳琅不由白了臉,轉身匆匆上了三樓,忙去向那位貴人請罪。
三樓雅間,一處輕紗屏風将裏面隔成了內外間。
琳琅神态恭謹的跪着,額上滲出細密的汗珠,顯然已經跪了許久,卻始終沒有半句怨言。
“琳琅辦事不力,請殿下責罰。”
屏風後,一個眉目如畫,姿容絕世的女子斜靠在軟枕上,聽完琳琅的話,她擡了擡下巴,示意跪着的琳琅起身。
“謝殿下!”
琳琅連忙恭敬的行禮,起身站到一旁。
女子颦眉,淡聲道:"單原此人當真如此難對付,竟讓你們一連幾人無功而返?”
"回殿下,這女郎的确難纏,我等幾人費盡心機接近,甚至連合歡香都用上了,卻......始終難以近她身。"說到後面,琳琅露出分挫敗之色。
女子冷哼一聲:"一群廢物!"
"是。"
琳琅垂眸應下,不敢再多言。
女子抿唇沉默,似乎在思索些什麽。
過了一會兒,她突然問:"那叫單原的女郎長相如何?"
"甚美!"
“甚美。”女子低喃兩遍,随即擡起手指輕叩桌案:"既然這樣,我便親自去會會她,瞧瞧這個單原究竟有何過人之處。"
"殿下,這恐怕不妥......"
女子挑眉:"有何不妥?"
"這......"琳琅猶豫許久,終是忍不住勸道:"殿下身份特殊,屬下擔心單原畢竟是乾元,若是垂涎殿下美色,怕是......"
"無妨。"女子擡手,打斷琳琅的話:"若是連單家一個小小的纨绔都拿不下,我還有何面目妄談覆滅單魏兩族,替父王伸冤報仇。"
"屬下明白了。"
琳琅低首應下,擔憂道:“只是單原此人極為難纏,不知殿下準備如何行事?”
"我自有安排,你且去叫幾個孔武有力的乾元進來。”女子說完,似是想起了什麽,補了一句,“對了,拿我的鞭子來。”
聞聽此言,琳琅驚詫不已,"......殿下這是要作何打算?"
女子冷聲吩咐:"去照做便是。"
"是。"琳琅應下,轉身下了樓。
不消片刻,她便将幾名乾元帶進了廂房,有男有女,皆高大壯實,齊齊恭敬的站在那裏,根本不敢直視眼前的女子。
琳琅雙手恭敬的舉着鞭子上前,"殿下,您的鞭子。"
女子接過馬鞭,擡手輕撫過鞭尾,輕輕嘆息:"這鞭子已經很多年沒有沾過血了,如今是該讓它好好洗洗塵了。"
下面的人齊齊一驚,皆兩腿戰戰。
琳琅率先反應過來,上前道:"屬下辦事不利,甘願領罰,莫髒了殿下的手。
話畢,她便去接女子手中的鞭子,大有自我懲罰之勢,卻沒想到女子陡然手腕高擡,鞭子啪嗒一聲甩出,發出刺耳尖銳的響聲。
衆人皆吓的渾身一顫,只是鞭聲落下,卻無一人發出哀嚎。
聲落,皆惶惑不安的看向身前的女子。
只見女子白皙如雪的肩背處,赫然多了一條血痕,殷紅的血液慢慢滲出,很快便染紅了輕薄的衣衫。
但她的臉上卻沒有半絲疼痛的表情,而是擡起手腕,再次将馬鞭高高舉起。
"殿下!"
琳琅大駭,忙上前阻止,卻在女人淩厲的目光中停下了動作。
"殿下,你......你這是......"
女子并未作答,只是冷聲呵斥道:"退下!"
"......是!"
琳琅咬着牙,不敢違抗命令,只得乖順的退下。
女子再次舉起馬鞭,鞭梢劃破空氣,帶起陣陣呼嘯的勁風,狠狠抽在自己身上,雪膚頃刻間如皚皚白雪上盛開了點點紅梅,妖嬈而詭異。
她卻仿佛不覺疼痛般,一鞭子接着一鞭子的抽向自己。
"砰"
"砰"
"砰""
......
每一鞭落下,都帶起陣陣血腥氣,一時間,觸目驚心,看的衆人紛紛低下頭,不敢再多言。
直到鞭聲落,女子才望向跪在地上的琳琅,淡聲道:"琳琅,你過來。”
"是。"琳琅不敢怠慢,忙附身過去。
女子與她耳語一番,最後叮囑道:“一定要演好這場戲,若有差錯,唯你是問。”
琳琅臉色變幻不定,驚詫,為難,擔憂,糾結,最終化作深深的糾結,無奈領命而去。
"屬下遵命!"
女子颔首,轉眸望着窗外,嘴角緩緩浮現一抹妖異的笑。
......
"阿嚏!阿嚏!"
房間內的單原接連打了幾個噴嚏,揉了揉鼻頭,疑惑自語:"奇怪,怎的突然感覺好像被人盯上了似的。"
她不由皺了皺眉頭,生怕那位叫琳琅的姑娘去而複返,趕緊壓□□內的燥意,整理了一下儀容,推門走了出去。
單原匆忙往樓梯方向走去,剛到二樓拐角處,就聽見了幾聲女子的慘叫,伴随着拐角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她眉頭微擰,暗道不好,正欲躲入樓梯口隐匿身形,先探個究竟。
忽的一陣香風撲面而來,緊接着,一個女子便撞入懷中,單原忙擡手扶住來人,"姑娘你......"
話音未落,她猛然愣住。
眼前之人,一襲白色羅裙,容貌傾城,肌膚勝雪,可偏偏一身的傷痕,看得人觸目驚心。
"......姑娘,你......你這是怎麽了?"單原震驚的問道。
女子倒在她的懷裏瑟瑟發抖,神情悲戚:"他們......他們......"
她說話聲音斷斷續續,顯然失去了語言能力。
單原聞言更加吃驚:"他們......他們怎麽你了?"
半晌,女子才艱澀開口,聲音虛弱又顫抖:"他們......他們逼我接客,我寧死不從,便被他們打成了這幅模樣......"
話音未落,幾個身材高大的乾元已經罵罵咧咧的圍了過來。
他們個個兇神惡煞,面容猙獰,其中一個滿臉橫肉的胖子怒道:"你個賤...賤人,竟然敢跑,看老子怎麽收拾你。"
聞言,女子吓的花容失色,腿一軟歪進了單原的懷抱,顫聲連連:"女郎救我......求女郎救我......"
單原本能的擡起手擋在女子身前,大聲道:"你們幹什麽?"
“你誰啊?滾一邊去,別多管閑事。”
幾個男乾元惡聲惡氣的将單原圍了起來,逼着她把人交出來。
兩方人正劍拔弩張之時,只見一個打扮的花枝招展,風韻猶存的女人忙走了過來,冷聲呵斥道:“都給我退下,要是驚了單女郎,仔細你們的皮。”
這人單原認識,正是天香樓的劉媽媽。
她板着臉問:“劉媽媽,這是怎麽回事?難道你們天香樓還想逼良為娼不成?”
“哪有逼良為娼,單女郎誤會了。”
劉媽媽忙笑呵呵的解釋道:"這個賤婢早已被賣進了我們天香樓,下人們不過是教訓一下不識趣兒的東西,好讓她懂懂規矩,以後也好伺候貴人們。"
說着她使了個眼色,旁邊的幾個乾元就要上手去扯女子,女子驚恐不已,拼盡全力的掙紮,可她哪裏是幾人的對手,很快便被人架住,強行拖拽到了一側。
"你們......放開我......放開我!"
女子絕望的哭喊着,求救般望向單原:“女郎,求您救救我,我願意給您為奴為婢,報答您的大恩大德!求您...求您救救我吧!"
她哭的梨花帶雨,凄婉哀恸,聽得人心碎。
單原不禁心生憐憫,上前将幾人拉開道:“住手!我給她贖身,多少銀兩?"
"一千兩銀子。"
劉媽媽伸出一根手指頭晃了晃,笑眯眯道:“女郎可別嫌貴,這可還是個雛兒呢,當我們天香樓的頭牌培養的,那滋味玩起來肯定是......"
"給!"
單原毫不猶豫的掏出腰間銀票扔給她,怒聲打斷了她的污言穢語。
"單女郎大氣!”劉媽媽一把抓起銀票揣進懷裏,谄媚道:“我這就讓人給您安排上好的雅間,一定讓您盡興!”
單原沒好氣的揮了揮手,"滾!"
"那老身先下去了,祝女郎玩的滿意!"
劉媽媽說完,轉頭沖身邊幾人使了個眼色,轉身離開。
單原等他們離開,這才回頭看向身後的女子,關切的問:"姑娘,你沒事吧?"
女子搖了搖頭,低垂着腦袋,眼淚不受控制的掉下來,抽噎道:"謝......謝謝......女郎......救命之恩。小女子阿漪,不知恩人尊姓大名?"
單原笑了笑,"姑娘嚴重了,我叫單原。"
"單女郎?"
阿漪怔了怔,擡起頭望着單原英氣昳麗的臉龐,喃喃重複了一遍,随即輕聲道:"單女郎人好,名字也好聽。"
"姑娘過譽了。"單原道:"姑娘且随我先離開此地,我派人送姑娘去看郎中。”
"謝女郎。"
阿漪朝她福了福身,單薄的身子一歪,往單原的懷裏跌去。
單原忙伸手去扶,将人抱了個滿懷,一股香氣襲來在鼻尖萦繞,身上被壓下去的燥意登時湧了上來。
她下意識的吞了吞唾沫,暗罵一聲:靠!這個世界的設定真變态,乾元的本能根本就控制不住随時來到的發情期。
阿漪感受到單原身上的炙熱溫度,臉頰頓時紅如霞布,慌亂不已,忙站穩身子,低聲道:"女郎,我......我失态了。"
單原回過神,尴尬不已,慌忙将她從懷裏推出去道:"阿漪姑娘,我們先去醫館看看吧。"
“嗯,阿漪聽女郎的。”
阿漪輕聲應着,跟着單原走,剛走了幾步,又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
單原忙轉身扶她,情急中一只手摸向阿漪的肩膀,她的皮膚細膩光滑,柔若無骨。
察覺到手心傳來的絲綢感,單原心中一跳,有些慌亂,她不自然的咳嗽了一聲,将視線移開,"姑娘,你還好吧?"
“阿漪...無用,怕是走不動了。”阿漪咬唇,眸中帶淚。
"這......"
單原看着阿漪滿身的傷犯了難,這麽嚴重的傷勢,若是再耽擱下去,恐怕會危及性命。她一個穿來的現代三好青年,怎麽能拘泥于書中陳腐的觀念,眼睜睜看着人出事?
單原蹙了蹙眉,思索片刻,咬牙道:"這樣吧,我背你。"
阿漪愣住了。
單原卻不再遲疑,彎腰蹲在了她身前:"來,上來。"
阿漪看着單原的脊背,愣了一瞬,直到單原催促她上來,她才緩慢的爬到單原的背上,雙臂環在她的脖頸上,一張臉埋在單原的肩窩裏。
她耳旁傳來單原關切的詢問:“阿漪姑娘,好了嗎?我起來了?”
阿漪輕聲回應,呵氣如蘭:“好......好了,勞煩單女郎了。”
“姑娘不必如此客氣。”
單原起身,背着阿漪離開了天香樓。
天色漸晚,月朗星稀,街市上的行人寥寥,偶爾有馬車呼嘯而過,掀起陣陣涼風。
單原沿着繁華的街道走了許久,加快了腳步,只想将人趕緊送到醫館,沒有看到後背之上,阿漪蒼白絕美的面上浮現出了一抹詭谲的笑。
魚兒咬鈎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