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好狗 先欠着
第67章 好狗 先欠着
這個時候有邊境牧羊犬這個品種嗎?紀輕舟不大清楚, 他也不是專業的養狗人,對寵物犬的知識大都來自于寵物博主。
但既然駱明煊都說了它叫柯利犬了,那就姑且先這麽認為吧。
“真可愛, 但我這不能養狗。”紀輕舟有些遺憾地收回手說道。
駱明煊聞言笑容頓然消失,眨巴着眼問:“為什麽?你不喜歡狗嗎?”
“喜歡啊,但小狗嘛,帶來玩玩可以, 養在這的話難免會有狗毛,粘在面料上不幹淨,”紀輕舟解釋道, “況且我工作忙, 沒有時間陪它玩,這院子也小,不适合養這種高需求狗。”
“你怎麽看出它高需求的?”駱明煊語氣疑惑中夾着些許失落, 仿佛被拒絕的不是狗, 而是他自己, “你若不肯養,那怎麽辦, 我帶回去嗎?”
“讓你元哥養呗,反正他無聊, 就解公館那整片的花園草坪, 還不夠它跑嗎?”
紀輕舟說着,就走到門廳口, 将解予安拉了過來問:“你不怕狗吧?”
“你覺得呢?”解予安給了個反問。
“我覺得你不怕, 我們元元可是頂天立地男子漢,世上沒什麽東西能吓着你。”紀輕舟一邊吹捧着,一邊抓着他的手放在幼犬的頭上, 說道:“但你不怕,你家裏人可能有怕的,或者狗毛過敏的,能養嗎?”
解予安接觸到那溫熱柔軟的絨毛觸感,便将手掌覆蓋在小狗腦袋上随意揉了揉,應道:“可以。”
話音剛落,他就感到自己手指被什麽濕漉漉的東西舔了兩下。
“诶元哥,這小東西居然還挺喜歡你,都舔你手了!”
駱明煊先是驚奇,旋即低頭對着幼犬腦袋數落道:“好你個勢利眼小狗,我抱了你這麽久都不舔我,人家解少身上是帶了什麽光輝不成,第一次見就趕緊巴結上了啊?”
“那你可真是誤會它了,它這是在積極應聘導盲犬呢,人家可是工作犬。”紀輕舟笑着打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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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予安剛從阿佑那接過手帕擦手指,聞言眉心微動,偏頭朝向紀輕舟道:“這麽在意,怕被搶工作?”
紀輕舟輕啧一聲:“會不會說話?”
解予安就閉上了嘴,不再出聲。
“對了,你嫂子還懷着孕,是不是不大方便養寵物?”
“別讓它上二樓,便無大礙。”
“那也得問一下,假如你哥他們都不介意的話再帶回去養,否則也只能辜負駱明煊的這番好意了。”
“嗯。”
“解家那麽大,多只小狗而已,肯定沒問題的!”駱明煊已經率先确定了這個主意,旋即将幼犬放回了箱子裏,提議道:“你們要不要先給它起個名字,總不能一直小狗小狗地叫吧?”
“也對哦,”紀輕舟蹲下身,伸手逗着箱子裏的小狗,倏然腦中靈光一閃,仰頭笑道,“既然都要入住豪門了,它以後肯定是一條幸福快樂的小狗,那就起名叫‘入住豪門’怎麽樣,簡稱‘小豪’,如何?”
他擡起胳膊肘撞了撞解予安的腿。
“……”解予安無言以對。
沉默幾秒,才為狗狗說了句公道話:“你自己覺得好聽嗎?”
“怎麽不行?小豪,那是狗中豪傑之意!”
“……”
“诶,我覺得挺好,和我家‘三旺’有着異曲同工之妙!”駱明煊表示支持。
“是吧,還是小駱懂我!”
解予安輕嗤了一聲,低着頭又用手帕擦起了手指,不知在擦點什麽。
駱明煊看了他一眼,沒理會,接着扇子一打便道:“輕舟兄,這是我送你的狗,你擁有這起名權,別聽元哥的,就這麽定了,叫小豪吧!”
·
駱明煊送的狗,最終還是經過解家人的同意,入住了豪門,并在紀輕舟的“力排元議”之下,一錘定音,起名“小豪”。
要說這家裏來了新成員,最開心的莫過于解玲珑了。
小狗剛被阿佑抱進解公館時,因為不适應陌生環境還有些怯然,蹲坐在地上很是安靜。
而待解玲珑拿着自己的玩具同它互動了一陣後,不到十分鐘就與小姑娘熟悉了起來。
該說不說,這狗雖然才兩個月大,卻也挺聰明,小小年紀已經會認主人。
在紀輕舟面前溫順乖巧,在解予安手下熱情讨好,對其他人等的逗弄則頂多搖搖尾巴,表現得愛答不理,唯獨對解玲珑相當之活潑調皮,似乎把她當成了同齡的玩伴。
于是當天傍晚,小狗才進家門,不久就跟在紀輕舟和解玲珑的屁股後面,到大草坪上玩鬧了起來,一直玩到了吃晚飯,小豪才被有養狗經驗的傭人帶去喂食。
因養了寵物,晚餐桌上,聊天內容也都圍繞着新來的家庭成員。
“小煊也真是,要防賊的話不如送你一條大黃狗,哪有送寵物犬的。”沈南绮搖頭感嘆。
近日蘇州的女子學校放了假,她最近便一直住在家中。
“您可別小看了這牧羊犬,養好了可聰明了,能聽懂許多口令。”紀輕舟還是覺得小豪像邊牧,就為它說了句話。
“那不如請個訓狗師來,否則豈不浪費了它的聰明才智?”解予川這麽提議,也是為了自己女兒的安全考慮。
“可以,我回頭去問問那些喜好養寵的太太小姐,有沒有靠譜的訓狗師,給介紹一個,正好元元平時在家也沒事做,養只通人性的狗陪他,多少熱鬧些。”
沈南绮說罷,忽然轉頭看向紀輕舟問:“對了,你給它起名‘小豪’是何用意?”
“額……”
紀輕舟短暫不知該如何回答,不管“入住豪門”還是“狗中豪傑”都難以在長輩面前啓齒。
此時就聽解予安語氣淡淡道:“諧音,同‘好’之意。”
“啊對對,好狗。”紀輕舟連忙附和。
“原來如此,這倒蠻有意思的。”沈南绮認同點頭。
蒙混過關後,紀輕舟聽他們岔開話題聊起了某某小姐家養的獅子狗,就想暗中給解予安的急中生智豎個大拇指。
可惜對方看不見,便只好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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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涼風習習,月朗星稀。
給解予安準備好洗澡水後,紀輕舟将阿佑叫到了卧室等候,之後去了解予安的書房,準備了畫筆和水彩顏料,坐在椅子上開始畫稿。
雖然護報館的時裝畫報還未出刊,但下個月中就要交的八張稿子必須得提前準備起來。
當然,眼下的當務之急,還是唐蘇達的設計稿。
其實他看到唐女士時,便覺得以她成熟冷豔的氣質風格和修長高挑的身材很适合穿女士的西服套裝。
而恰好,唐蘇達喜歡的也是線條簡潔、質感紮實的服裝,甚至她還正好喜歡綠色,這與她的瞳孔顏色很是相配。
當時聽聞她的要求後,紀輕舟心中便有了個大概的想法,經過一段時間的琢磨思考,于昨夜确定了設計風格,并用鉛筆繪制了線稿。
上衣使用相對具有骨感和光澤感的綢緞來制作,顏色就選用低調華貴的祖母綠。
為減少絲綢面料在日常裝中的老氣感,提升時尚氛圍,前襟設計成了前胸交叉的款式,在兩邊的腰側做了抽褶,形成自然系紮的效果,以放射性的直線凸顯胸腰之比例。
外面搭配一件顏色更暗的深綠色寬裁式外套,選用區別于內搭華麗氛圍感的較為厚重啞光的羊毛呢制作,增加色彩與視覺層次感。
穿外套一定要配修身的窄裙,一條緊貼臀部的微喇裙就剛剛好,配上裝飾着銀色金屬帶扣的編織腰帶,裙長至膝蓋往下十公分左右,面料顏色質感與外套相同。
最後,作為贈禮,搭上一頂側帽。
圖上只随意勾勒了一頂斜戴的帽子,未畫得太細致。
屆時可以用外套的面料制作一頂貝雷帽,那麽整套着裝的搭配完整度就很高了。
紀輕舟于腦海中想象着每一件單品的質感與用色,調配出了幾種深淺不一的綠。
正用畫筆進行着大面積的鋪色,這時耳旁傳來了清脆的開門聲音。
他擡頭望向房門,不出所料,看見解予安拿着手杖緩步走了進來,熟練地走到了自己安樂椅旁坐下。
“洗完了?”他問候了一聲。
“嗯。”解予安姿勢放松地躺靠在安樂椅上,随口問:“又在畫稿?”
“對啊。”
“你這些技藝是從何處學的?”
“就不能是我自學成才嗎?”紀輕舟先是這麽作答,又覺得此言着實敷衍,解予安估計不會信,就拿出萬能理由道:“當然了,在京城的時候也受過一位畫師朋友的指點。”
解予安抿了抿唇,口吻沉靜問:“如此多的朋友,就無人在你逢難時幫上一把?”
“怎麽,心疼你老婆啦?”紀輕舟擡眸調笑了一句。
未等解予安矢口否認,便搶先說道:“泛泛之交嘛,怎麽能跟你比呢?不是誰都像你和駱明煊這樣,對朋友這麽有義氣的。”
話雖如此,解予安卻覺得有些古怪。
他與紀輕舟認識時間雖不長,但直覺憑對方的性情本領,當不至于在京城被一個倚仗妻族勢力的銀行經理逼得無路可走。
有時,他甚至覺得,他所認識的紀輕舟同之前靠唱戲為生的紀雲傾行為割裂得像是兩個人。
“對了,你來得正好,幫我寫個新名片。”
紀輕舟擔心他再問更多,自己答不上來,便順勢岔開話題,擱下畫筆,從抽屜裏拿出了早就裁好的二十四張空白名片挪到了桌子對面。
解予安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回想起上回寫名片的經歷,第一時間問:“幾張?”
“你瞧瞧你,業務生疏了吧,當然是二十四張啊。”
“……”
無言片刻,在聽見紀輕舟靠近的動靜時,解予安還是坐起了身體,手指敲了牆桌沿道:“我幫你寫,有何好處?”
“還要好處?”紀輕舟微微蹙眉,苦惱道,“我這一無所有的能給你什麽好處?頂多給你個感恩的擁抱,要不要?”
“……無聊。”
話是這麽說,當紀輕舟把打開的鋼筆遞到他手裏時,解予安也沒拒絕。
“你看,我拿我僅有的東西給你,你又嫌棄。”
解予安拿着鋼筆狀似認真地考慮了兩秒,爾後試探道:“給我唱段戲?”
“那看來我只能另請高明了!”
紀輕舟果斷從他手裏抽走了鋼筆,啧啧感嘆,“不知道沈女士的字怎麽樣……對了,信哥兒是文人,他的字肯定不錯。”
他說着,轉身便要回座位,但還未等邁開步子,就被解予安拽住了胳膊。
“嗯?”紀輕舟低頭看向他,給了個疑問詞。
“先欠着。”沉默少時後,解予安低沉說道。
紀輕舟頓然露出笑意,将鋼筆塞回了他手中,一手撐着桌面,一手拿出張小卡片擺在他面前,握着他的右手調整落筆角度,語氣明快地回道:“好啊,先欠着,之後要我做什麽你盡管吩咐,當然得是我能做的事。”
解予安故作冷嘲地哼了一聲,也不知自己為何要接受這麻煩又全無好處的事情。
一邊冷着臉熟練地寫出紀輕舟的名字,一邊安慰自己,既然結了婚,身為家人自然得相互扶持。
即便紀輕舟無這個意識,他則不能做不負責任之人,便權當盡夫妻義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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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忙碌碌中,眨眼月底将近。
随着黑蓮花裙的制作進入尾聲,所接的工作反倒漸漸多了起來。
周六下午,紀輕舟同唐蘇達女士确定了定做的服裝款式,敲定了價格,并收取了五元的定金,第二天下午,他去愛巷的小店,又得知排單本上多了一筆旗袍單子。
是一位秦姓的男子下的單,說是給他夫人定做的。
不過這定做旗袍的客人和前幾次不同,對方是自帶了面料來的,只在旗袍的圖稿本上選擇了款式,绲邊、盤扣等輔料則交由他們店裏搭配。
紀輕舟仔細看了那匹料子,還相當貴重,是一匹碧青色的花雙绉,面料上遍布着菱格紋的提花。
祝韌青從布料箱子裏捧出它時,紀輕舟看見那顏色,第一想法便是太好了,他之前囤的天河石珠子終于可以派上用場了。
将新單子列入八月份的工作計劃,之後又同宋瑜兒在工作室忙碌了兩日。
兩人緊趕慢趕的,終于在七月末尾,将拖了許久的黑蓮花裙趕制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