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明珠的心意
第61章 明珠的心意
宋明珠火急火燎收拾行李，整個人像個旋轉起來的陀螺，把屋子裏弄得叮當亂響，驚動了樓下的孫佳慧。
孫佳慧上樓，瞧見了她放在床上的行李箱，有點不解：“你這是打算去哪兒？”
宋明珠正在洗手間裏收拾她的盥洗用品，聞言遠遠回答：“我要去北京，阿澤哥住院了，我得去看看他！”
孫佳慧：“……”
其實，孫佳慧一直盼望宋明珠可以跟湯澤複合。冷眼旁觀，沒有比湯澤更适合的女婿了，況且這兩年湯澤取代了宋良的地位，在家裏舉足輕重。
別說宋明珠接受不了失戀，孫佳慧也感覺不适應。
但是明珠說得對，她們不能捆綁住湯澤。湯澤是藝術家，他需要靈感，需要新鮮的愛情，所以他走了，宋明珠都能放手，孫佳慧自然不會挽留。
若湯澤能再回來，最好不過了。
“他什麽病啊？”孫佳慧問，“嚴重不嚴重？”
“我還不知道，只是聽說他住院了。”宋明珠把洗漱包收拾好了，塞進了箱子裏，“到了就知道了。阿媽，我到了之後再給你打電話，你別不停打給我。”
孫佳慧說好。
宋明珠拿起行李箱就要走。
孫佳慧說：“你放這裏，等會兒我幫你拎下樓。你早點睡吧，明天幾點的飛機？”
“夜裏兩點，我現在就要走。”宋明珠道。
孫佳慧：“趕夜路啊？這不行，你怎麽去飛機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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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車去，找個商場門口停車，再打車去飛機場。等我回來的時候，我再開回來。”宋明珠說。
孫佳慧立馬不依了：“不行，這深更半夜的，你一個女孩子，又是開夜車，又是打車的，你叫阿媽怎麽放心？”
“沒事，現在什麽世道了，很安全。”宋明珠道。
孫佳慧：“你爸爸是怎麽走的？”
宋明珠精神一斂。
“你必須買明天下午的票，上午吃好了飯，再坐車去飛機場。白天總歸比夜裏好。”孫佳慧說。
要是爸爸還在，宋明珠大概不會理會母親的說教，但現在她沒辦法，她得照顧母親的心情，不能只顧自己。
“別急，再打個電話，問問他到底怎麽了。”孫佳慧又說，“你這麽風風火火趕回去，說什麽呢？人家想讓你去嗎？”
宋明珠咬了下唇。
她放下了行李箱，重新把洗漱包拿出來，點點頭：“也是，我把機票退了。”
孫佳慧舒了口氣。
宋明珠給鄭博來打了個電話。
第一個，鄭博來沒接；而後第二個，他才接了，聲音像是有點困意，也同樣很有禮貌：“明珠妹妹，怎麽想起哥哥來了？”
“鄭哥，青青說阿澤哥住院了，他怎麽了？”宋明珠直接問，“是很嚴重的病嗎？”
“沒事，他有點貧血。這段日子他作息不規律、吃飯也沒點兒，加上之前我們通宵去喝酒，他喝多了就暈了下，送到了醫院。醫生就是這樣，進了醫院沒病也讓你觀察幾天。沒事啊明珠，別往心裏去。”鄭博來道。
宋明珠：“我不相信。要是這樣的話，青青不會打電話給我。你不說的話，那我明天到了再去問醫生吧，我明天下午的飛機，大概晚飯時候到。”
鄭博來：“……”
他再三說真沒事，讓宋明珠別跑這一趟，同時又在心裏暗暗恨餘青青多事，非要多拖一個人一起擔心。
宋明珠卻執意要來。
鄭博來挂了電話，不好再瞞着湯澤了。而湯澤也沒睡，瞧見他進來，看了眼他，似乎在詢問電話是否跟他有關。
“……青青告訴了明珠妹妹，說你住院了。”鄭博來道，“倒是沒說你什麽病，明珠明天要來看你。”
湯澤臉色變了變。
萬一真是惡性的，明珠要怎麽辦？反正已經分手了，沒必要讓她跟着擔心，還不如不告訴她。
湯澤這會兒腦子無比清晰，他不動聲色對鄭博來點點頭：“好，我知道了。”
“要不要告訴她實情？”鄭博來問。
湯澤：“我考慮考慮，等她到了再說。”
鄭博來說好。
第二天中午，鄭博來的公司打電話過來，讓回去處理點事，他也不能總在醫院陪着。見湯澤的手術今天還是安排不了，蔡寧山那邊也還沒托到關系，鄭博來就要先回去一下午。
他對湯澤說：“晚上我過來，到時候我安撫明珠，你別擔心。”
湯澤說好。
他一走，湯澤就給宋明珠打了個電話。
分手後第一次通話，電話裏宋明珠的聲音一點也沒變，只是很焦慮：“阿澤哥，你現在感覺如何？”
“我上午已經辦了出院手續，就是小小貧血。那天喝多了，他們怕我有事才送醫院的，對不起啊明珠，打擾到你了。”湯澤說。
宋明珠搖搖頭。
湯澤又道：“你沒必要過來的。”
“我飛機票都買好了，人也到了機場，一會兒就要值機了。”宋明珠道，“阿澤哥，我想去看看你，不是糾纏不放的意思，就是想看看你的病情。我明天會回來，絕不多留一刻，行嗎？”
湯澤：“我是覺得真沒這個必要。明珠，其實分手了我也很痛苦，我也在适應階段。一旦見面，我總擔心前功盡棄。”
宋明珠咬了咬唇。
所以，你分手了之後，就再也沒想過回頭嗎？
她的心，似被狠狠紮了一下，疼得她有點抽搐，眼淚就滾落了下來。好在隔着電話，她的狼狽都遮掩住了。
“我去看看。”宋明珠很固執，“我看完了，晚上再回來。”
湯澤嘆了口氣，道：“那你把航班發給我，我去飛機場接你。”
“你不用在家休息？”
“我已經在醫院休息好幾天了。”湯澤說，“咱們就在機場見個面，然後你買好下一個航班，早點回去好嗎？別讓你媽媽擔心。”
宋明珠點點頭，幾乎能嘗到自己舌尖的苦澀。
她昨天沒怎麽睡，一直擔心他的病；現如今聽到了他的聲音，以及他這一席絕情的話，宋明珠捂住了臉，不讓自己的眼淚被旁邊陌生人看到。
她費了好大的力氣，這才讓自己鎮定下來。
她現在擔心的，是自己和湯澤見面，他再說什麽不中聽的話，她會當面哭出來。宋明珠一直告訴自己不要這樣，不要讓人覺得她不知好歹。
她洗了臉，冷靜了片刻，從包裏拿出粉撲，給自己補了補妝，至少把昨晚熬出來的黑眼圈遮住了。
她到了北京，果然瞧見湯澤在出口處等她。
他衣着簡單，人消瘦了些，也很白，但氣色看上去尚可，并不是滿臉病容。
宋明珠很想撲倒他懷裏，大哭一場，甚至像從前那樣，撒潑打滾把他磨下來，讓他屬于自己。
但她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嬌生慣養的小丫頭了，她再也不能如此自私。
“阿澤哥。”她喊他。
她一路上的鎮定，到此全部崩潰，一句話說出口，眼淚就滾了下來。
湯澤有點慌亂，趕緊拿了紙巾給她。
宋明珠捂住了臉，聲音哽咽：“對不起，我好久沒見你了，有點失控……”
“沒事。”湯澤的心，已經是一片血肉模糊，他疼得快要窒息了，他很想将她摟在懷裏，親吻她的頭發，輕拍她的後背，像無數次安撫她那樣，吻掉她的眼淚。
明珠哭，就像刀子挖他的心。
他總記得，母親去世那段日子，對他而言是多麽煎熬。他不想把這個煎熬加注在明珠身上。
湯澤想好了，如果是惡性腫瘤，他就借口去新西蘭，把房産和財産留給宋明珠，他帶走一部分錢，死在異國他鄉。這樣，宋明珠也許永遠都會懷念他，卻不會停滞不前。
她會結婚，會有自己的家庭，會在某個夜裏偷偷想起他，然後會幻想他有了新的愛情，從而對自己釋懷，更珍惜現實的生活。
如此，總好過她一想起他，全是美好的過往，把自己沉浸其中無法自拔，耽誤她這一生。
所以，哪怕明珠哭，湯澤也不敢露出自己半分情緒。他有點冷漠、有點敷衍的安慰着她。
“……你看到了吧，我沒有騙你。”湯澤等宋明珠擦了眼淚，才對她說，“我沒事呢，你看我像是有什麽大事的人嗎？”
宋明珠端詳了他。
的确看不出來。
他們倆在咖啡廳坐下，彼此聊了聊近況，湯澤還說：“我再等辦簽證，辦好了我就走了，可能今後不怎麽回來。對了明珠，我北京這房子，如果你需要的話……”
“不不，我不需要。”宋明珠擺擺手，“我沒想過到北京生活，我要留在瑤裏，我爸爸在哪裏，我和阿媽就在哪裏。”
“但是我又不想賣。”湯澤說，“今後不回來，管理也是挺麻煩的。要不我轉移到你名下，你幫我照料。等我哪天需要了，我再轉回來。”
宋明珠狐疑看了眼他。
“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着我？”她問。
這個時候，她的電話響起了。
宋明珠留了個心眼，對湯澤道：“我阿媽的電話，我接一下，稍等啊。”
她站起身，走出了咖啡廳。
鄭博來的聲音，帶着氣喘籲籲：“明珠，你見到阿澤了嗎？”
“我見到了，他來了飛機場接我。”宋明珠帶着哭腔，“我都知道了，他都告訴了我。”
鄭博來似乎松了口氣，又道：“別哭別哭，他怎麽告訴你的？說是惡性，不治了？你別聽他瞎說。醫生都說良性的可能性很大。明珠，你讓他趕緊回醫院，他出院手續都沒辦就跑了，下午護士查房他不在，打了好幾個電話給我。蔡寧山請來了最好的腫瘤科專家，後天就能給他安排手術。他這麽一跑，萬一人家安排給別人了，他又要等！”
宋明珠腦子裏嗡了下。
後面鄭博來說了什麽，她再也聽不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