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在意
在意
珠山路恢複通車,明珠山莊開始進行第二棟樓的填土夯實。
賀亭抒頂着大太陽站在工棚前,在一旁的文件上簽了自己的名字,連文件的內容都沒仔細看。今天中午豔陽高照,工地正好到了開飯的時間,她走到工程監理房裏草草吃了一口飯。
門打開,她瞥了一眼來人的臉,繼續埋頭吃飯。
“餓了自己買飯,這是茵茵給我做的,”賀亭抒沒擡頭,吃了一口保溫盒中的菜,“喬裕,你沒給你老板買飯嗎?”
喬裕面色有些尴尬,雖然大多數時候他不會理會賀亭抒的話,但現在賀知延也在,他不得不點了點頭:“賀小姐,賀總吃過飯了。”
五天來蕪茵沒有一個電話打給他,卻有時間給賀亭抒送飯。賀知延坐到了她的對面,翻着她剛剛簽過去的文件,目光去停留在賀亭抒正在吃的東西上。
這幾天事多,沒有去蕪茵那裏,她也十分默契的沒有任何聯系。現在想想一直以來都是這樣,他不打電話過去,蕪茵絕不主動聯系他。他不出現在她面前,她也不會主動想要見他。
不知道蕪茵是不是就喜歡這種上班打卡式的生活。
那也不至于一個電話都沒有。
“蕪茵來過?”他問,聲音沒變,“什麽時候來的?”
“她來配合一個警察辦什麽殺人案,在民宿待了一會兒,順便給我送飯,”賀亭抒低頭道,“啊,她沒說要留你的份兒,我就全吃了啊,反正你的三餐有喬裕操心。”
賀亭抒夾了一塊東坡肉,填到了口中。
賀知延看着她的動作,将文件合起來。蕪茵上一次還說剛學會的菜只會做給他吃,沒多少時間就跑到賀亭抒碗裏了。她們的關系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要好?賀亭抒是自來熟,只要她願意,和誰見面都能說上三分話,蕪茵是慢熱的性格,她們的關系卻已經這麽好了。
“我也不指望你學會分享,亭抒,”他低頭道,看了一眼時間,“媽打來電話,讓我們下午回去一趟。”
“不就是沒給你帶飯嗎,你急什麽,”賀亭抒聲音一揚,“蕪茵問你來着,我就說你吃過了。本來這些事情都是喬裕負責,你還缺午飯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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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蕪茵問起他,賀知延聲音一頓。他想說蕪茵就是一個情人而已,他不在意她做什麽。雖然那晚确實不太愉快,但還沒到互相說再見的程度,他只是合理地關心一下蕪茵最近的動向。
但這話沒有說出口。
“問我什麽?”他擡眼看她。
“當然是問你在不在啊,她想進來和你打聲招呼,我看你當時在忙,替你婉拒了。”賀亭抒又喝了一口冬瓜湯,悠閑地将保溫盒的蓋子蓋起來。
賀知延沒有說話。他看着賀亭抒心滿意足地仰到沙發上準備蓋毯子睡午覺,起身的同時拿起了桌邊的空調遙控器,将已經調到22度的空調關閉。
“亭抒,忘了告訴你。因為你的電話打不通,剛剛方總給我打電話,約你晚上一起吃飯,”賀知延轉頭看她,“我也替你婉拒了,不用客氣。”
賀亭抒掀開毯子,看着他的背影,嗤笑一聲:“賀知延,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這個樣子有多無理取鬧。”
這兩天期末考試,結束後還要進行網上閱卷,蕪茵每天都忙到七八點鐘。一到期末考試前幾天,學生就開始莫名的浮躁,尤其是結束考試後當天晚上。借着班級大掃除的由頭,整個樓道上都是學生的打鬧聲。
董方平和其他幾個年級主任正在一樓會議室開會,蕪茵把要爬高擦教室玻璃的學生叫下來,轉頭又抓住幾個抗着拖把亂跑的。趙蓉正在拿着教杆趕人,直到董方平從樓下走上來,僅僅是在樓梯上站了一下,走廊上的學生就紛紛逃回了教室。
“蕪茵,來。”董方平喊了她一聲。
“這個是今年集團資助的優秀學生名單,你們班有三個,你一會兒把他們叫去一樓拍個照,”董方平把手中的文件交給她,“不錯啊,今年就你們班多,其他班也就一班一個。蕪茵,好好關注這些優秀的學生。”
蕪茵點着頭接過名單,回教室将那三個學生叫了出來。一樓的小會議室已經陸續有優秀學生坐好了,她将學生帶進去,自己準備坐到最後幾排看一下。她擁着學生上前,然而腳步剛剛踏出去,她就看到了坐在第一排的人。
賀知延正低頭和校長說着些什麽,察覺到注視他的目光,他微微擡眼看向她。
視線相撞,蕪茵轉過頭,将學生帶到第三排,自己坐到了右邊的角落裏。
自從那天以後到現在,她都沒有見過賀知延。那晚的事不了了之,她雖然醉意朦胧,但身體還記着那晚的感覺。
賀知延似乎在生氣,扣着她的手像要将她骨頭碾斷似的,與平日的溫和截然不同。
以至于她想解釋一下自己不善喝酒、很容易醉的話到現在都沒有說出來,賀知延估計也不會在意她的理由。不過如果因此失去看那雙眼睛的機會,那這次喝酒的後果就大了。她在心裏盤算着怎麽和他開口,然而一等就是一個星期。
臺上的校長和學生代表依次發言,頒獎快要結束,她趁着合照的間隙從角落溜了出去。
洗手間的水管壞了一天,正在到處呲水,漫出來的水甚至溢到了走廊上。她正準備上樓,随後就被身後的聲音叫住。
她跨到臺階上的那只腳收回來,回頭看向他。
賀知延看着她逃跑的動作,像是有些無奈。他向後靠了靠關上窗,隔絕了外面的風聲。他影子鋪在地上,擡眼看着她:“茵茵,你上樓跑到辦公室的話我也會跟上去,我們不如就在這裏聊聊。”
她挪過去,隔着一塊方磚站到他身側。
走廊的燈一閃一滅,董方平在禮堂中的發言蓋住了一點水聲。
“茵茵,那天我有些過分,向你道歉。因為看到你醉倒在陸硯懷懷裏,我很難不生氣,”賀知延側頭看她,“雖然有我們的約定在先,但因為問岚,陸硯懷近水樓臺,我難免會多想。如果他誘惑你——”
蕪茵沒想到他會開口道歉,所以原先準備的話都說不上了。她聽着他說出口的兩個字,眉頭瞬間皺起來。
陸硯懷誘惑她?
她吭了一聲,有些遲疑:“應該沒有這種可能。那天是問岚不小心把酒倒成水了,我酒量特別差,所以……”
她聲音止住,換了一種說法:“我對陸先生沒有任何特殊的感情,每次和他接觸都是因為問岚,但是都是我們三個人同時在場。”
燈光照到她臉上,賀知延看向她平靜的神情。
那為什麽五天一個電話都沒有?這句話終究沒能問出口,他應了一聲蕪茵的話,聲音帶了些啞意。
“如果亭抒有孩子,我也會把他送到你的班裏,也是近水樓臺。”
賀知延好像有些奇怪,說的話越來越讓人聽不懂。她細細理解了一下,将手背到了身後,倚在牆邊。樓道裏隐隐約約有學生說話的聲音,她清了清嗓子,側頭看向他的眼睛:“陸先生沒有近水樓臺,我在意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