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倫船長的秘密

第40章 chap.40

chap.40

牛肉吃完之後，接下來就是歡樂的蔬菜時間了。

迪倫将已經切好的蔬菜和白蘑菇均勻地擺在烤盤之上。

看着馬克已經變得迷糊的雙眼，這是肉類塞滿胃的滿足感，是時候讓蔬菜填充胃的縫隙了。

迪倫熱情推薦道，“接下來便是蔬菜環節了，這種白蘑菇将柄去掉之後，中間會呈現一個碗狀，加熱的過程當中，中間的碗部會有鹹鹹的汁水出來。當然還有我非常推薦的甜菜片和蘿蔔片，還有好吃的土豆片。”

食物的香味就沒有肉那麽誘人了，但給了西緒安靜地等待蔬菜變熟的時間。

這一刻，西緒才意識到時間真的慢了下來。

一個世界整個時空的時間都慢了下來，似乎停滞了。

西緒安靜地坐在這裏，聽着旁邊的烤爐發出火焰碰撞的聲音，慢慢的，有規律的。

他沒有什麽急事，有大把的時間在這裏歇息，所有的煩心事都可以交付于明天，至少在此刻，他享受着屬于他的平靜。

上次這樣的狀态是什麽時候？原來等待食物熟的感覺是這樣的平靜，迪倫此刻又在想些什麽呢？

迪倫什麽都沒有想，只是靜心将食物翻了過來，以防止蔬菜烤黑。

他在全心全意地将蔬菜散發出全部的美味來。

這是屬于西緒的寧靜時間，再加上飽脹的腹部讓全身的血液的流動平時更快了一些。

血液都集中到了自己的胃部，讓大腦産生了昏昏欲睡的感覺。

即便已經困了，但西緒依舊想吃完迪倫烤的蔬菜之後再睡覺。

蔬菜終于熟了。

這一次，不像是豬肉和牛肉那樣，對味蕾有太大的刺激，只放了一點點鹽的蔬菜，清淡得恰到好處，既解除了剛才的膩味，又完美地沖淡了口腔裏的肉的粗粒感。

完全不同的感覺，西緒有了另一種體驗。

馬克實在是太撐了，只匆匆地吃了一個白蘑菇便停下了筷子。

只有迪倫和西緒繼續吃着剩下的蔬菜。

迪倫在最後的收尾道，“我們必須得承認被肉塞滿的胃部的飽脹感其實是非常空虛的，它讓你覺得自己的肚子已經無法再塞下任何東西了，但當快速消化完之後，你又會感到饑餓。當然，或許我們應該稱之為滿足感，不過假如你們等下餓了的話，那麽此刻的幸福的感覺至少能幫助你們度過有些饑餓的夜晚，所以我們的烤肉盛宴正式結束了。”

在這麽一段謝幕辭之後，西緒和迪倫放下了筷子。

西緒沒有離開，而是安靜地看着迪倫忙碌着收拾殘羹。

馬克早就被迪倫趕去房間當中睡覺，馬克其實早就已經想睡覺了，只是想撐着陪着他們。

接下來是大人們飯後的談話時間。

迪倫覺得每頓快樂的用餐之後，朋友們一起坐下來談論人生才是最快樂的一件事。

明明是那麽簡單的東西，卻能吃出無窮的樂趣來。

因為吃從來都不是那麽簡單的東西而已，而是迪倫一直介意和留戀的家鄉。

迪倫想到了這一點，便問起了西緒，“你的家鄉是在馬耳島嗎？”

西緒享受這樣的時間，也享受和迪倫談論自己過去的事情，即便往事不曾和其他人談起，“馬耳島并不是我的故鄉，我是在左烏一個很小很小的島嶼信念島上出生的。信念島上只有100多口人，是一座很小稱之為村落的島嶼。在島上，我們是靠捕撈近海的魚類為生，偶爾會種植一些易于成熟的蔬菜和水果。因為人口稀少，也不存在太多的争鬥，大部分人過着貧瘠而又滿足的生活。”

“貧瘠又滿足的生活，你們很喜歡這樣的生活。”接觸太多熟悉的事物和食物，讓迪倫更加思念家鄉了，可他的家鄉已經變成了一個很難回去的地方。迪倫語氣裏透露出了失落，“至少信念島對你來說，是一個想去便可以去的地方。”

迪倫話裏有畫，意有所指。但西緒并不能理解，提問道，“怎麽了？家鄉又不是再也回不去的地方了，假如那個地方就在這個世界上，怎麽可能會回不去呢？”

西緒并沒有想太多，他把迪倫當成一個傾訴的好友。

迪倫笑着說道，“不提這麽傷感的事情，感謝你幫助我為我做的一些事情，送馬克去讀書也算是完成了我的一樁心願。”

這是迪倫的心願，西緒繼續問道，“那你還有什麽想要做的事情嗎？”

“太多了，我還有很多想要制作的食物都還沒來得及完成，仿佛陷入了一片美夢，你有吃過那些長長的小麥做的面條嗎？有吃過那一粒一粒的谷物嗎？又吃過用面粉制作的包裹着鮮美的肉類的食物嗎？還有海鮮盛宴，烤的，煮的，生的，煎和炸，還有那麽大的螃蟹，那麽大的龍蝦，我想做的東西太多了。”

西緒被迪倫的表情逗樂了。

見西緒笑了，迪倫停下了自己的美妙的幻想，反問道，“為什麽笑呀？是覺得這些想法很可笑嗎？”

“不。”西緒解釋道，怕迪倫誤會自己是在嘲笑對方，“就是覺得你的快樂很簡單，這些美味的食物，就能把你的生活給充滿了，并且你對此感到了快樂，這是許多人都不曾感受到的。”

“民以食為天，世界嘈雜的聲音太多了，哪裏有時間靜下心來呢？”說着說着，迪倫自己就笑了。“其實也沒有那麽多冠冕堂皇的道理，無非是空空如也的肚子發出咕嚕咕嚕的饑餓感時，讓我必須去停下腳步填飽肚子時，用一些美味的食物滿足自己的欲望。不過是簡單的一件事了，比起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來說。”

“是啊，沒有比饑餓的時候填飽肚子更容易讓人滿足的事情了。”西緒卻沒有提為什麽一個奇詭會感到饑餓，明明食物對他們來說不算是生存必需的東西。

“是啊，自己的肚子發出饑餓的響聲了。”迪倫要承認這一點，他在這個世界變成奇詭之後，也失去了人類的欲望，那遙不可及的家鄉成了連做夢也無法再夢到的東西。

“假如做夢都無法夢到自己想念的那一片故土該怎麽辦呀？”迪倫的心房裂開了一道縫隙，放出迪倫向西緒這樣傾訴。

“故土，什麽才是故土呢？”西緒覺得自己也許永遠無法得知迪倫想表達的故土到底是哪裏？

這個夜晚迪倫一時放縱，他們提到了很多事，一些危險的話題，但都被西緒一一略過了。

夢，讓西緒想起了自己所做的那個夢。他也正好想來讓迪倫解答自己的夢，此時正是提出這個問題的最佳時期。

西緒提到了自己所做的夢。

特殊的夢，再加上西緒特殊的身份，以及西緒自己也提到自己經常會向月亮女神尋求一些指引，迪倫便想到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這些只是我的猜測，你可以不必當真，在我的認知裏，血月代表着某些重大的災難，這意味着背後有着一個更大更危險的存在似乎在覺醒。”

迪倫站在一個格外冷靜的角度去思考這個問題，這讓西緒覺得自己的擔憂有些多餘的，這一切應該與迪倫無關。

“那麽你覺得這一切與奇詭008遠航號有關聯嗎？遠航號剛好出現在人類世界，而我做了這麽一場夢。”西緒合理地表達了自己的懷疑。

原來是這樣，西緒對遠航號也如此恐懼。

迪倫轉變了自己一開始的看法，原本是他恐懼人類世界，因為擔心人類世界當中出現某些強大的存在将他殺害，可他如此清晰地感受着人類世界對他的恐懼。

他無意于傷害這些在自己的世界裏艱難生存的人類。

這個世界帶給這些人類的傷痛太多了，他不應該成為那個帶來更多傷痛的存在。

迪倫只是遠遠地躲開他們，不想要做出一些什麽。

迪倫承諾道，“他不會來到人類世界。”

迪倫為何如此肯定這件事？這讓西緒很是詫異，就仿佛迪倫能夠預知這一切，他能夠預知到那艘在迷霧當中穿梭的遠航號不會來到人類世界。

這是一個好消息，至少給了做了那麽一場噩夢的西緒一點寬慰。

雖然不能相信多少，但至少給了今天這頓美好的晚餐一個完美的句號。

“真是美好的一天。”西緒在那昏黃的燈光下露出了一絲疲憊。

迪倫很驚訝，竟然會看到這樣子的西緒，因為自己總是會看到西緒幹淨的白袍，整齊的發型，清澈的眼神。

像這樣疲憊甚至衣袖因為剛剛的烤肉而有些污漬的西緒與之前完全不同，确實這樣的生活太累了，迪倫這樣想着，無論是誰承擔這樣的重任，總會覺得太過疲憊了。

為什麽會有如此重地為這個世界的人類奉獻着。

迪倫覺得如果在自己富裕的情況下，救助一只小貓是可以的，偶爾幫助一些人度過困境也是可以的，但是如果自己的人生本身就不富足，浪費自己為數不多的金錢去幫助其他人，這在迪倫看來是大可不必這樣去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