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齊悅如願以償的去了東北,日程定的是一周。廣告拍攝很順利只用了三天就結束了全部工作,剩下的時間公司給大家放了假自由活動。
齊悅對東北熟的不行,帶着幾個相熟的工作人員一路吃吃喝喝盡情的瘋玩了幾天,把一切的煩惱和不快都暫時抛到了腦後。
秦衍之有天晚上随手點開齊悅的微薄,看到這幾天上面上傳了許多他在東北拍的照片。這個時候東北應該正是冷的時候,照片裏的齊悅裹在一身厚厚的白色羽絨服裏,耳朵上還戴了個毛絨絨的耳包,在不同的場景中對着鏡頭笑的一臉燦爛。
秦衍之看着照片裏的齊悅朝氣蓬勃青春洋溢的樣子,忽然意識到齊悅今年才二十五,正應該是這樣活潑快樂有生命力的時候。
齊悅的照片下面還有一段他自己的留言,“我很喜歡東北,這裏有我最開心最美好的回憶。”
秦衍之盯着那段話看了一會兒,不得不承認他有點想齊悅了。
那邊大概還在睡覺,電話被接起來的時候迷迷糊糊的叫他:“衍之?”
秦衍之沒有糾正他的稱呼,“嗯,在睡覺?”
那邊聲音明顯清醒了一些,“三爺?沒有,我已經醒了!”
秦衍之“嗯”了一聲,又沒了話,似乎也沒有什麽特殊的事情要說。
但秦衍之很少在沒什麽事的時候這樣打電話給他,于是齊悅此時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忐忑,“三爺,是有什麽事嗎?”
秦衍之輕描淡寫的說,“沒事,就是有點想你。”
齊悅在電話那頭傻了,長大嘴巴半天才說了句:“啊?”
秦衍之低低的笑,問他:“玩夠了嗎?哪天回來?”
接着,聽到電話那頭撲通的一聲悶響,連忙道:“齊悅?你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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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悅那邊又折騰了一下才安靜下來,小聲扭捏道:“……三爺我沒事,不小心掉地上了。”
秦衍之終于笑出聲來。
挂掉電話後,秦衍之對着齊悅的照片看了看,最後還是都把它們保存在了電腦的文件夾裏。
過了兩天齊悅終于回來,一進門就把王姨抱在懷裏,嘴裏還說着一口流利的東北話:“哎呀嗎呀王姨,我可老想你了,嗷嗷想!”
老太太被逗笑,樂了一會兒才把人推開,提醒道:“先生在呢。”
齊悅這時才注意到秦衍之這時正站在樓梯旁看着他,目光溫柔。
他開心的湊過去,“三爺,我回來了!”
齊悅去了東北七天,人胖了一圈,精神看着也好了許多。秦衍之滿意地拍拍他的腦袋,“先去吃飯。”
這個時間有點晚,秦衍之已經吃過晚飯,陪着齊悅坐在餐桌旁。
齊悅扒着飯,想起前幾天晚上秦衍之的那通電話,擡起頭來笑眯眯的盯着人看。
秦衍之此時正拿了平板電腦在看郵件,擡頭發現齊悅正傻呵呵的看着自己,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好好吃飯。”
“哦。”
齊悅趕緊低下頭老實吃飯,但還是忍不住去拿眼睛偷瞄他。
秦衍之假裝沒看到,嘴角卻不禁揚出一抹笑意。
齊悅吃着吃着,中間想起什麽擡起頭說:“對了三爺,我帶回來了好多辣白菜,改天我們可以吃辣白菜牛肉鍋!”
然後又試探着加了一句,“要不把瑤瑤也叫過來一起吧?我記得她也挺愛吃這個的。”
齊悅問這話有自己的打算。他想與秦衍之的孩子打好關系,而且三個人聚在一起吃火鍋,意義又不同。單是設想一下這樣的畫面,就讓他有種登堂入室了的感覺。
齊悅說這話時眼睛賊亮亮的,秦衍之看得心裏發笑,剛要些說什麽,這時手機響了。秦衍之看了一眼來電,猶豫了一下還是當着齊悅的面接起。
齊悅埋頭吃飯,不動聲色地豎起耳朵偷聽。秦衍之話不多,大概是顧及他在場不方便多說,只是偶爾出聲應付幾句,大多是電話那頭的人在說。
他大概聽到秦衍之在說:“嗯,不用……嗯,有點事……好,那就這樣。”
齊悅聽着直覺就猜到應該他外面的人打來的,秦衍之跟下屬一般不這樣說話。齊悅低頭扒着飯,方才的雀躍心情淡下許多。
楊昊的戲開拍前,齊悅被叫去拍定妝照跟宣傳海報。由于他飾演的角色有雙重人格,所以定妝照也是分開拍。第一部分拍的還算順利,齊悅穿着一身白襯衫黑褲子,有些羞澀的看着鏡頭,十足的鄰家男孩形象。
第二個人格的部分就沒那麽順利。劇組給他上了妝,加深了輪廓,劉海也放下來淩亂散在額前,加上一身黑衣,看起來帥氣中又帶了幾分邪氣。但是拍出的照片效果并不理想,用楊昊的話說,齊悅的眼神不到位。
“齊悅,你這個角色是變态殺人狂,你現在太收着了,應該情緒再外放一些。”
齊悅感到很茫然,又試了幾次,始終不得要領。楊昊只好讓他去休息,先拍林蔚然的部分。
林蔚然一身警察制服,濃眉大眼,看起來英勇又帥氣。齊悅在一旁看着,覺得蔚然天生就該是萬衆矚目的人物,單單站在那裏,已經是光芒萬丈。齊悅心下一對比,不禁自慚形穢。
過了一會兒,導演楊昊端了杯熱奶茶走過來遞給他,“我記得你愛喝這個?”
“嗯,謝謝楊導。”齊悅感激地把奶茶接過,雙手捧着心不在焉地喝。
楊昊看他情緒不高,鼓勵他:“不用給自己這麽大壓力,你是個有悟性的孩子,好好想想,該怎麽按照自己的想法來演。”
齊悅不由苦笑,“我現在就是沒想法。”
齊悅覺得自己平時善良得就像個小白兔,殺人狂魔這種角色,實在沒那麽好自我帶入。
“其實演戲就是抒發自己的情感,這個角色你也不用把它想的那麽難。你只需要把情感中陰暗的部分放大一下,釋放出來就好。”
見齊悅還是不懂,楊昊解釋道:“任何的情感,執着過了就是偏執,你要做的就是把這一部分放大來演。”
楊昊站起身拍拍他的肩,“試着體會一下你的執着,你的偏執在哪裏。”
齊悅低下頭默默思考,其實他大半生都是随遇而安,生活把他推到哪裏,他都坦然接受,并且也沒有覺得心中不平。齊悅想來想去,大概自己唯一執着過的,就只有秦衍之。
後來海報出來效果相當不錯。合照的部分,林蔚然站在正中央,一身帥氣的警服,上衣的扣子扣到了最上面,帶着些禁欲的氣質十分耀眼。身後是默默注視着他的少年,蒼白纖細,眼神裏是接近癡狂的崇拜和迷戀。
還有兩張單人海報,齊悅的那張是将雙重人格的形象拼接在了一張畫面裏。同樣的一樣臉左右兩邊截然不同,左半張的面容是蒼白自卑的少年,而右側是邪惡嗜血的惡魔,而相同的是那一雙眼裏都有着近乎絕望的瘋狂。
齊悅拿到海報後沾沾自喜,尤其喜歡變态殺人狂的部分。大概是由于色調的原因,照片裏的他看起來居然有些殘酷的冷豔。齊悅自戀的把海報存進了手機裏,想了想,決定給秦衍之也發過去。
可是短信還沒編輯完,手機就響了,顯示的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電話裏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齊悅。”
齊悅拿着電話的手一抖,是許靖東。許靖東的聲音低啞,同他的人一樣帶給人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齊悅拿着電話有些忐忑的問道:“許董,有什麽事嗎?”心裏巴不得趕緊他沒什麽事說趕緊把電話挂掉。
許靖東在電話那頭輕輕的笑,“齊悅,我怎麽感覺你好像很怕我?”
齊悅沒有回話。
許靖東在那邊自顧自的說:“你拍的海報我看到了,拍的很好,真是讓人迫不及待啊,我都有些等不及了。”
等不及什麽?等不及看到電影的成品?齊悅不敢往下去想,冷淡的說:“謝謝許董,許董要是沒有其他事情的話,我先……”
齊悅還沒說完,便被許靖東出聲打斷,他在電話那頭的聲音低沉下來,“齊悅,你現在是在家裏嗎。我讓猜猜,是在床上?身上穿的什麽?”
齊悅急忙将電話挂斷将手機扔到一邊,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心想這人簡直變态。
接下來楊昊的戲正式開拍,齊悅去了劇組報道。不過這次有林蔚然在,論實力論人氣都比齊悅更大牌,而齊悅只有一個秦衍之,心裏硬氣不起來人也低調許多。劇組只有一個獨立的化妝間,齊悅也主動讓給了林蔚然。不過後來劇組又為他臨時搭建了一間,也算是給足了面子。
齊悅變得忙碌起來,而秦衍之似乎更忙,齊悅又連着數日見不到人。
也不知是否是壓力過大,還是最近趕戲沒有休息好,齊悅後背的疼痛又發作了一次。他當時正躺在化妝間的沙發上休息,一時間痛得他滾落到地上。
正巧這時候林蔚然從門口經過,聽到動靜進來,看到齊悅神色痛苦的躺在地上連忙過去将人扶起,“齊悅,你怎麽了?”
齊悅疼得臉色慘白,臉上全是冷汗,吓了林蔚然一跳,就要回頭叫人卻被齊悅拉住了手。
“我沒事,就是有點胃疼。”
“齊悅?”眼前的人身體緊繃,緊皺着眉頭,分明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齊悅緩了緩呼吸,拍拍林蔚然的手,“蔚然,我沒事,你扶我到沙發上躺一會兒就好。”
林蔚然只好将人扶到沙發上,拿了毯子給他蓋在身上。
好在這一次的疼痛并沒有持續太久,過了一會兒齊悅緊繃的身體終于放松下來。
林蔚然給他倒了杯熱水,又拿來紙巾給他擦汗,神色擔憂,“齊悅,覺得好點了嗎?”
齊悅閉着眼睛緩了一下,再睜開時已經恢複了些精神,朝林蔚然咧嘴笑:“沒事,就是胃疼,疼一下就沒事了。”
林蔚然看他臉色好多了,在他身邊坐下,嘆息道:“真不知道你這些年是怎麽過的,我記得你以前身體很好,周圍人都感冒了就你一個沒事。”
齊悅見他眼中的擔憂不假,去拉林蔚然的手,“蔚然,你不生我氣了?”
林蔚然大齊悅三歲,這時候看齊悅就像看自己不争氣的弟弟,“我哪會真的同你生氣,說到底路都是你自己選的。”
說完,他看到掉落在地上的劇本,他将劇本撿起,發現劇本上都是齊悅密密麻麻的标注。林蔚然将劇本遞給齊悅,“這部戲你倒是挺用心。”
齊悅點頭,坦然道:“我不希望以後人們想起我,卻一部我的作品都想不起來。”
林蔚然不禁安慰他:“不用給自己這麽大壓力,這部不行,以後也有的是機會。”
齊悅聽了,不以為然的笑笑。
林蔚然見他笑容苦澀,再一次問他:“齊悅,那個人對你是不是不好?”
齊悅這時又恢複了如常的樣子,笑道:“怎麽你們一個個都這麽問?我挺好的啊,威風的很。”
林蔚然見過齊悅在片場發脾氣的樣子,這時候笑笑不再說話,看着齊悅,目光沉靜。
齊悅覺得現在氣氛大好,于是坐起來湊過去問林蔚然:“蔚然,我問你,你最近是不是談戀愛了?”
林蔚然有些驚訝,“為什麽這麽問?”
齊悅笑的狡猾,“都寫在你臉上啦,更何況每天都有人送花過來,大家都看到了。”齊悅看林蔚然沒有反駁,繼續問道:“你們在一起了?還是他在追求你?”
林蔚然神色變得有些茫然,“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在一起。”随後見齊悅不解的看他,又說道:“我總擔心他覺得我同他在一起是為了他的錢。”
齊悅問他,“那你是嗎?”
林蔚然說,“我當然不是,如果是為了錢,我早就有更多的選擇。可是,我總覺得他和我的想法不太一樣。”
齊悅見林蔚然說完神色黯然,也不知如何勸解,只好陪他坐在一邊。
齊悅不禁想到自己。他沒有蔚然那樣堅強,他當初同秦衍之在一起的的确确是為了錢。可是被人帶到了東北一趟就開始變得貪心起來,拿了錢又想要感情,簡直就是得寸進尺恃寵而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