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吾亦不做神仙
第32章 第 32 章 “吾亦不做神仙。”……
“啊, 早在那時嗎。”
眼淚落盡,乘白羽顯出一些恍然:
“我想到你或許對我……沒想到早到去歲春天。”
“你想到?”李師焉臉偏一偏,“你何時想到。”
“在神木谷吧, 你和賀雪權吵嚷的那個勁頭, ”
乘白羽有些赧然,“實在不是尋常替友人出頭的态勢,前後一聯想, 我想……”
話到這裏, 停頓片刻。
“嗯, ”李師焉耐心, “你怎麽想呢?”
“我想……還是商讨正事,”
乘白羽眼神亂飛,“你的葫蘆果真能救?”
“能,只是有崩脈征兆,胎兒如今還算安康。”
“真的?”
“嗯, ”
李師焉饒有興味打量他,
“別急, 急不來, 還太小, 且我還需煉幾味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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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方才說,你在想什麽?”
“……我在想,”
乘白羽漸漸安心,張着眼睛瞧人, “還是那個問題, 你早說有這個心,你就是正大光明把我搶來,賀雪權能說什麽?”
修真界強者為尊, 打不過就是說不過,講理也講不過。
兩廂對視,滿室安谧。
晃神的功夫,李師焉擁乘白羽入懷,撫他的腰背輕拍:
“我若直接上仙鼎盟搶人,世人會如何議論。”
“他們不會議論我仗勢欺人,或許會議論幾句賀大盟主沒本事,留不住道侶。”
“但更多的人,他們會議論你。”
“我從前不在意世人的議論,但我不愛聽他們議論你。”
“天地間萬事萬物皆有化解之法,唯人言可畏且無解,再高的修為也莫可奈何。”
“我知道你也不愛聽的,對麽?”
絮絮聽着,乘白羽倚在李師焉肩上,細細嗯一聲。
不愛聽的,真的不愛。
這話先前他也問過,問李師焉為何不直接到合歡宗大鬧一場。
那時李師焉不讓問,原來如此。
太久太久,沒人願意顧及他的愛與不愛。
久到他也以為自己的愛恨無足輕重。
“小雀兒也有安靜的時候,嗯?”
李師焉環着他,
“問你怎麽想,你不答。問你對不對,你也不說。做什麽?扮啞巴?”
乘白羽心念起伏。
這個孩子來自合歡宗芥子一夜,回紅塵殿才服藥顯見是遲了。是乘白羽親自說出口的“願意”,為着安撫賀雪權,為着章留山的大事。
可見哄騙人的違心之語實在不能亂說,誰知聽見這話的是神佛還是孤魂野鬼,竟然成真。
稍稍脫開一些:“老神仙,你要想清楚,我腹中是別人的孩兒。”
李師焉眼神變得危險:
“正好把胎兒妖骨剔除,将來生下來随我姓李,就是我和你的孩子。”
傾身靠近,
“老神仙?你說誰。”
“啊。”
忘了啊,這人不愛聽人說老這個字的。
“我不老,我也不做神仙。”
李師焉眉目冷然,眼底卻熾焰叢生。
“那你……”
乘白羽眉間雪光一閃,鬼使神差腦袋一探,張嘴咬住李師焉的上唇。
啊,他的嘴唇好涼啊。
唔,他的脖子也很涼,身上……
“雀兒要啄人,”
李師焉旋身将人抵在丹爐壁,“教教我,是怎樣的?”
“嗯,牙關松些……嗯!”
說着“教教我”,實則這老神仙輕車熟路,輕巧撬開乘白羽牙齒,勾住舌頭細致輕吮,又一寸一寸從上颚舐過。
少頃,乘白羽臉孔酡紅如輕煙雲绡:“不來了。”
“不喜歡?”
李師焉一味瞧他,觀之不足。
他的嘴唇和臉色一般,紅得像胭脂。
“你須誰教?我看你娴熟得很。”乘白羽低聲抱怨。
“大約天賦異禀,有過一回便會了。”
“啊?”
乘白羽擡起腦袋,“你有過心儀之人嗎?”
不等李師焉回答,他自顧自道,
“一定有,你多大年紀了——唔!”
口舌又被叼住,摧磨半晌,衣領涎水濕透。
“你真想知道?”
李師焉含着他的嘴唇問。
“嗯。”乘白羽只覺越來越燙。
“也是在此,”李師焉道,“也是倚在丹爐旁。”
“!”
乘白羽伸手推開人,扭頭要走。
被李師焉捉住手腕拉回懷中:“不是你還是誰。”
“??我?什麽!”
“自然是你,”
李師焉嘆道,“你身上留着旁的男人……縛你的捆仙索,神志不清,不着寸縷。”
“!!”乘白羽連脖子都在發紅,“你這是什麽行徑?怎麽那時候就……”
“哪時候?就如何了?”
乘白羽不答,扯緊衣裳。
“呵,”李師焉笑道,“晚了罷?即便不算那回你受傷,我也早看完你渾身上下。”
“你不是說,沒想到我的心思能追溯到去歲麽?”
“我便告訴你,早在你初入披拂閣,我便有了這樣的心思。”
“你生阿舟,你雖然萬般布置,什麽時候、什麽症狀用什麽藥,甚至保命的法器,你都對那花妖一一交代。”
“但事有萬一,你猜猜看,最後你疼得昏過去,那些湯藥法器是誰施展到你身上?”
“你身上還有什麽地方,是我沒看過沒碰過的?”
“而今害羞,雀兒,你說是不是晚了?”
“……”
明明挺深情挺感人的事,為何?說得如此羞人。
什麽老神仙啊,簡直老流氓啊。
這日兩人在丹室互訴衷腸,傾談至晚。
-
事關乘白羽安危,李師焉上心,很快便将丹藥配齊。
飲麻沸散前,
“怕不怕?”李師焉問。
乘白羽仰着臉注目。
往日覺着李師焉的白衣冷冰冰,現如今覺着白皚皚的,還挺好看。
通透,寧靜,安心。
“不怕。”扯一扯李師焉袖子,乘白羽閉上眼。
“好,睡吧。一覺醒來,萬事大吉。”李師焉道。
這話依稀聽過。
那時的乘白羽滿心滿眼仇厭浸透,還被怨氣魇住,回嘴說醒不來又如何。
今日再聽,時過境遷,果真萬事大吉。
“嗯。”
乘白羽乖乖答應一聲,沉沉睡去。
回天秘術,耗時很長。
霜扶杳在丹室外來回踱步,抖落得滿院甘棠花瓣,乘輕舟抱着枯弦原地伫立,一步未動。
霜扶杳瞅幾眼,湊近:
“你別這副架勢啊,你爹出來不喜歡。”
“?杳杳你在說什麽?”
“我說啊,”
霜扶杳小小聲,
“你的臉是你爹的臉,你的身材不是啊。你懷抱你的劍站在那,和我之前看見……那一位站在東海之濱抱劍,幾乎一模一樣。你說乘白羽看見能高興麽。”
“……”乘輕舟苦惱,“早知不學重劍了。”
“是吧,”
霜扶杳歪歪腦袋,“将來記得告訴你幼弟或者幼妹,擇器時可別選重劍。”
“不過,”霜扶杳不等乘輕舟說話,徑自道,“可能輪不到你提醒,他可能姓李。”
“!!果真?!”
“是啊,”霜扶杳悄悄摸摸,“我那天看見他們吃嘴了。”
乘輕舟一時沒言語,面目嚴肅非常。
“哇,”霜扶杳吃驚,“你不會枉顧你爹喜樂,要你爹為姓賀的那種負心薄幸之人守身吧?”
“什麽啊,”
乘輕舟一愣,随即扮一個哭喪臉,“我只是在想,為何我不姓李。”
霜扶杳啧啧:
“舟舟你往後說話還是走走腦子,你說這話,你爹要傷心。”
“什麽?……”
乘輕舟回過味,“我不是說姓乘不好!我只是說……哎呀杳杳!你不要故意曲解我!”
“哼,你這小白眼狼,我要告訴乘白羽!”
“你別!”
……
打鬧幾回,憂心忡忡的沉重氣氛稍減。
時辰走到第六個,一道虛影憑空顯在院中,
李師焉的影子:“你父平安,你們回去歇息吧。”
乘輕舟還想說什麽,至少說個謝字,影子已然消失。
“走啦,”霜扶杳拖着人,“走吧,沒事了。”
“好吧,不過明日一早杳杳你再陪來……”
“……再說再說……”
……
又三日。
丹室內。
乘白羽還未醒。
他真是白,李師焉自問足夠喜潔,自己這間丹室內井井有條纖塵不染,可是乘白羽卧在那,周遭便好似灰撲撲不夠潔淨。
美中不足是他太瘦,臉頰削的,身上也不夠豐盈,腰身太細骨盆也窄。
将來,再過七八個月,只怕要受苦。
賀雪權,有病。
李師焉心想。
為何會有人坐看枕邊人瘦成這樣?難道姓賀的有如此癖好。
……也不是。
李師焉不放過乘白羽身上方寸之地,觀察到他也不是哪裏都瘦。
譬如股肉,豐潤無比,雪白的兩抟,一只手好似抓不盡。
還真的是,握不住呢。
“……”乘白羽裝不下去,“你在幹什麽。”
李師焉長眉微舉:“裝暈?害我懸心?”
“什麽啊!你還先發制人是吧,”
乘白羽崩潰,“療內府,又不是外傷,為何要脫衣服??”
“我愛看。”李師焉道。
“我還愛看呢!”
乘白羽氣哼哼,“說正事,重塑如何——”
下一瞬,嘩啦一聲白袍盡數落地,李師焉精縷着身體立在榻旁。
!!!
“怎麽,你不是說要看?”
“我沒……天啊,”
乘白羽顧不得矜持害羞,也忘記之前的問話,瞪眼睛,“你……簡直和你的白玉葫蘆差不多……”
他原本是從榻上支起身,這下好了,大小很像白玉葫蘆的東西半支棱,幾乎怼在他面前。
後知後覺,他騰地躺下,整個人卷進衾被。
李師焉在他身後躺下,掀開被子抱住他:“不是說愛看?躲什麽。”
“沒有,沒有。”乘白羽不回頭。
“不是問重塑得如何?”
李師焉扒拉他,“不想知道了?”
“……看你這樣,想必無虞。”乘白羽感知一番,周身輕盈,脈象也無虞。
“我怎樣?”李師焉氣息撲在他耳邊。
!!就是很不像話!
葫蘆戮得人股肉發疼!
恰此時,丹室門外有閣中弟子叩門:
“啓禀閣主,仙鼎盟賀盟主求見,說與我閣中一位客人有約。”
李師焉:“你約他?”
乘白羽:“嗯。”
其實是乘白羽想回一趟紅塵殿。
他有兩方上好紅翡,竟然沒收在百寶囊,應當是落在紅塵殿。
他用了老神仙的葫蘆,總要打一只回禮。
不,預先不能告訴,驚喜總要留着。
啊!“用”老神仙的“葫蘆”……實在是……頗有歧義……嗯……
乘白羽此時面上比他的兩方紅翡也不差什麽,緋色流溢。
“呵,你去見他,我又不攔你,”
李師焉攬住腰身,細細密密吻在頸側,“我不是暴君,也不是酷吏,我懂得該如何對待心愛之人。”
停一刻,複道:“我若不懂,或是做得不好,你告訴我知道。”
呀,老神仙。
“以前沒發現,”
乘白羽雙臂環在李師焉脖子上,“你這麽會哄人呢。”
說罷主動獻上雙唇。
“你倒乖覺。”李師焉扣緊他的腰背。
周密詳實的偎挨,一半慾念一半溫情,竟然怎麽吻也不足夠。
李師焉細心輕吻,不肯留下一絲痕跡:
“去吧,別被他發現。”
“……”
!!這是什麽話!
垮掉!整段垮掉!
乘白羽再度崩潰:
“你又看什麽亂七八糟的話本!代入到什麽奇奇怪怪的情節!你我又不是勾搭成奸在偷情!什麽發現不發現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