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80.make me wanna die……
第80章 80.make me wanna 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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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灣的風還徐徐吹着, 頭頂的鐘花櫻落不停,幾片粉白散在明庭發間,舒遙伸手為他輕輕拂落, 又捧着他的臉吻上他眉心。
視線垂落,他眼眸依舊,她的心也沉沉墜進這片深海裏,清亮的瞳仁一如明鏡, 倒映着她此刻的模樣。
不知為何,她恍然記起昨夜于他眸中一閃而過的失落。
而那一刻, 書房裏的媽媽正在說, 她和商庭洲結婚是因為賭氣。
沒有聽到這話之前,她真的以為,媽媽愛商庭洲很深,不然,《托斯卡納豔陽下》為何會被反複播放那麽多次?
可知曉真相的那一刻,她并沒有因為媽媽不曾受過心傷而輕松, 沒有愛情的婚姻,卻有了明庭,那他是否懷疑過,他生來就不被愛?
她開始更進一步體會那句“阿庭很孤獨”,他不僅沒有人陪伴,還沒有人用心地愛他。
如果過去的歲月裏不曾有人用心愛過他,那他又是如何學會用心愛人?還把所有的愛都給了她?
愛是天賦麽?還是本能?
她很想問問明庭為什麽愛她,可話到嘴邊, 又覺得這個問題很不尊重他。
她被愛了這麽多年,已經求了婚了還問這種傻問題,他該難過吧?
是能隐隐想得到答案, 但她猜,這個答案一定不是全部。
他想有個家。
一個沒有争吵與算計的家,一個事事都有回應的家人,一盞無論多晚回家都會為他亮着的燈。
她當初以家人的身份來到他身邊,許多愛的發生便順理成章。
可她已經忘記了,在他給她愛和包容之前,她是不是已經在愛他了?
“哥哥。”她輕輕地喊他。
明庭安安靜靜看着她,用指腹為她拭去眼角的淚,聽她喊哥哥,他也輕輕地應:“嗯。”
鐘花櫻在空中轉啊轉,他唇邊噙着笑意,眸中盡是溫柔,她含着淚表白:“我愛你,好愛你,我們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怎麽了?”明庭偏着頭,饒有興致地問,“為什麽突然這麽說?”
舒遙重新擡手勾住他脖頸,側着臉靠在了他肩膀,“就是想說嘛,你不是喜歡聽麽?”
明庭摟緊了她,略略低頭靠近她耳畔,“我現在更喜歡聽你說,太深了,要被你頂壞了,不要揉那裏。”
他在她臀上揉捏着,舒遙立馬直起腰來,紅着臉一把蒙住了他的嘴,“什麽話你都敢說,長輩們都聽着呢!”
明庭捏着她手腕放下,“他們巴不得你趕緊給明家傳宗接代,但我可舍不得。”他湊近親了她一下。
舒遙的臉熱熱的,心中滿是歡喜,她又重新靠回了他肩膀,牽着他的手不肯放。
她想起之前吃飯的時候,悶悶地說:“今天阿公都沒有跟我說話,他是不是還是不同意我們在一起啊?”
明庭輕笑了聲:“他年紀大了,你總得給他點兒時間适應。”
“真的嗎?”舒遙聽出了他的話外之音。
明庭擡頭望着頭頂的鐘花櫻,舒遙也跟着擡眸。
“這兩棵櫻花,有什麽特別的麽?”
“是阿婆種的,”明庭說,“我來祠堂那三天,撞見過明君珹對着這兩棵鐘花櫻出神。”
舒遙收回了視線,望着他眼睛,“那......阿公是在懷念阿婆麽?”
明庭将下巴擱她肩膀上,靠着她說:“應該吧,阿婆在明麗結婚之前就走了,因為一場潛水事故,二十多年了,若他當年出軌一事為真,應該早就找了別的女人跟在身邊,但他這麽多年一直是一個人。”
舒遙不明白,“那為什麽還有出軌一事?”
“也算不上出軌吧,畢竟沒有捉奸在床,也沒什麽實質性的證據,就是跟在他身邊的秘書有心上位,故意制造事端讓阿婆知道了,阿婆跟他大吵了一架,第二天就飛去國外度假,沒想到就這麽出事了。”
“這樣嗎?”
舒遙心裏有些難受,這樣的意外帶來的遺憾和傷痛最難讓人平息。
“所以媽媽負氣北上,也有阿婆的原因麽?”
“嗯,明麗和阿婆的感情很深。”
舒遙想起以前明庭和明君珹劍拔弩張的樣子,說:“你好像對阿公改觀了很多。”
明庭擡起眼來看她,低低笑了兩聲,“以前跟他接觸得少,對他的怨也很深,這些年因為明麗頻繁往返集馥園,倒是對他有了更多的了解。可能是他一直在彌補吧,我能看得見他的努力,他知道我珍視你,便也不再刨根問底,這些年對你也還算不錯,再加上明麗昏睡以來的治療費用接近20個億,他一分錢都沒讓我掏,還算他有良心。”
“那......”
舒遙想起昨夜離開明君珹書房的時候,她回頭看了一眼,年近八旬的老人獨自坐在書桌後頭,眼看着子孫離他而去。
“阿庭很孤獨”這句話從他口中說出來,既是憐愛,也好像是感同身受。
只有孤獨的人最懂孤獨。
“那我們要和阿公談談嗎?”
“你想和他談?”
舒遙點了頭,無論明君珹最後同不同意,他們既然決定了要在一起,那就應該和他好好談一次。
“那我陪你去。”
舒遙利落從他腿上下來,又擔心他膝蓋疼,還雙手将他拉了起來。
可見他行動并沒有什麽大礙,她又仰起臉看他,“你是騙我的吧?真要是膝蓋疼跪不下去,怎麽床上跪得那麽容易還那麽猛?”
明庭被她逗笑了,牽起她的手說:“因為操.你太爽了,顧不上這麽多。”
舒遙往他腰上擰了一把,“混蛋。”
二人手牽着手往回走,你一言我一語地說笑着,身後的鐘花櫻落了滿地,紛紛揚揚,見證着愛情。
明麗已經能自己扶着欄杆走路,遠遠見着他們手牽手回來,她便停在原地駐足觀望。
當她醒來知曉明庭幹的那些混賬事時,她真的覺得她這輩子都無顏面對舒明遠,但現在對上女兒的笑顏,她只覺得心滿意足。
舒遙小跑着上前來,扶着她走了一段路,她說她想和明君珹聊聊,但又有點害怕,她笑着拍拍她手背,說:“看着嚴厲的人,往往最是心軟。”
做了這麽多年父女,她不能說她是最了解明君珹的人,但經歷了生離死別,她似乎體會到了從前不曾體會過的情感。
她和她的父親,都變了很多。
舒遙得了雙重肯定,便也将心放回了肚子裏,她牽着明庭往書房走,“一會兒你只管聽我說,別打岔。”
明庭驟感驚訝:“這麽能耐?”
舒遙停下腳步,仰起臉來看他,“你為我做了那麽多,我總得為你也做點什麽,我是女孩子,阿公就算發脾氣也不會把我怎麽樣,你放心吧。”
這話,顯然是出乎了明庭所料,他這些年習慣性将她保護得很好,從不讓她獨自面對生活中的難關,面對感情,他以前鼓勵過讓她勇敢一點,但她沒能邁出那一步,他也不怪她,反倒是怪自己做得太少,還鬧得她心有不安,精神緊張。
現在聽到她說這樣的話,要說一點不動容,那肯定是假的,只不過在高興之餘,他竟然還有種為人父的感動,自家小孩兒長大了,他這個“父”與有榮焉。
他沒說話,任由舒遙牽着他穿過走廊,敲響了明君珹的書房門。
裏頭傳來一聲“進”,舒遙便開了門走進去。
明君珹的書房很寬敞,到頂的書櫥做了整整兩面牆,宣紙在黃花梨書桌上展開,狼毫洇了墨,緩緩寫了一個“和”字。
見二人手牽手一同前來,明君珹放下筆,用濕毛巾擦了擦手,開口便問:“找我是為婚事?”
舒遙牽着明庭站在他的書桌前,盡管心有忐忑,還是開口說:“阿公,我和哥哥,想和您談一談。”
明君珹擡手示意二人去沙發上坐,舒遙便又牽着明庭轉了身,規規矩矩坐在沙發上,像個小學生。
明君珹端着茶盞過來,“讓馮伯給你們泡杯茶?”
舒遙忙說:“不用了阿公,我們剛在媽媽那裏喝過了。”
明君珹便沒再多說,跟着在沙發另一邊坐了下來。
舒遙還有些緊張,一直攥着明庭的手不放,明庭甚至能感受到她掌心沁出的熱汗。
舒遙做了好一會兒心理準備才開口說:“阿公,對不起,讓您失望了,我沒能克制住我的感情,連帶着整個明家都要因為我的決定被人議論。”
“我知道,我不是您心目中最滿意的孫媳婦人選,我沒有家世,沒有能力,甚至膽小怯懦,無法在哥哥的事業上給予他助力,也達不到任何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她深吸了口氣,“說句冒犯您的話,哥哥這些年沒有在您身邊長大,也許您對哥哥的了解并不如我多。哥哥的能力我們有目共睹,他是我見過的,最優秀,最堅韌,最有魄力,也最溫柔的人。”
她偏頭看着明庭,記憶中的少年模樣又浮上她眼前,過去那些歡樂的,争吵的,流着眼淚熱切相擁的畫面不斷在她眼前閃回,她捏緊了明庭的手繼續開口:“哥哥是個性情中人,他若願意為人做十分,那便無需別人再為他做一分,我和他在一起,也許一輩子都達不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可我能讓他一直随性地做自己,不受約束,沒有煩惱,悲歡喜樂皆随他本心。”
她又回頭看明君珹,“阿公您曾同我說過,‘阿庭很孤獨’,他的這一生,權力與財富從來不是他真正所求,他沒有蓬勃的野心,他只想有一個溫暖的家,有圍繞在身邊說說笑笑無所顧忌的家人,您是他的家人,我也是。”
“您方才在寫一個‘和’字,道德經講,六親不和才見孝慈,哥哥過去和您有摩擦,有沖撞,可至今日,他依然尊您敬您珍視您,他不怎麽說好聽的話,可他做的事,無一不是在為我們一家人好,他對您有‘孝’,便也知您對他有‘慈’,我們一家能有今天,也仰賴阿公的愛與慈。”
“婚姻是讓愛人變家人,我是哥哥的家人,也是哥哥的愛人,我們彼此相愛,已經有一個非常穩定非常溫暖的家。此時此刻,便是我能想到的,關于‘家’最美好的畫面,我和哥哥手牽着手與您表明心意,媽媽身體見好,家人各自說笑,只要阿公再給我們多一點點肯定,愛一定能讓我們一家人更好。”
舒遙說了很多,情感充沛的時候,說什麽都很沉浸,一說完,立馬就開始忐忑。
明庭摸着她的脈搏,跳得很快。
他靠近她耳邊低聲:“現在知道緊張了?”
舒遙偏過頭嗔了他一眼。
“你說得很好。”
明君珹突然開口,打斷了二人的眉來眼去。
舒遙又重新恢複了她的小學生坐姿,緊緊捏着明庭的手不放。
明君珹微微側目看向她,鏡片後的眼光依舊矍铄,他忽地笑了,說:“的确,我不如你了解阿庭,作為長輩,我時常覺得,是因為有我才有他的今天,他是好是歹,皆是拜我所賜。”
“我這一生閱人無數,多少人在我面前就如同白紙一張,可正如你所說,阿庭不在我身邊長大,不受我教養,我不知他所想,亦不知他所求,我時常困惑,又恍然大悟。”
“你是個好孩子,遙遙,你能見別人所不能見,想別人所不能想,我如今,确實想不到還有誰,能比你更适合阿庭。”
舒遙幾乎是在一瞬間明白了明君珹的意思。
她難掩內心的興奮,着急問:“那您同意了?”
明君珹仍留有餘地,“我,不反對,但你們若是過不好這日子,往後我可不會手下留情。”
“放心吧阿公!”舒遙很幹脆地說,“哥哥很聽話的!”
她着急起了身,“我要去告訴媽媽!”
舒遙拔腿就往外跑,根本不管明庭。
“你慢點兒。”
眼看舒遙一溜煙兒跑走,明庭也慢悠悠起了身,再看沙發上淡定端着茶的明君珹。
“多謝。”
明君珹沒擡眼,淡笑了聲:“不客氣。”
明庭擡步欲走,又停住,“婚禮的時候別忘了備份大禮。”
明君珹擡眼将他瞧着,冷哼了聲,沒理他。
晚上明庭又來折騰他的小心肝兒,房間沒開燈,香薰蠟燭的小火苗輕快躍動着,枕邊那雙手十指緊扣,她緋紅的小臉映着燭火,長發從床畔落下,懸在空中,一前一後悠蕩。
舒遙鬓間已是薄汗涔涔,明庭在她深處攪弄着,還不忘在她耳邊調侃:“妹妹這張小嘴怎麽這麽厲害?又會說,又會吸,哥哥好喜歡。”
舒遙偏開臉不要他吻,顫着聲音回應:“你在說什麽啊?我聽不懂。”
“聽不懂?”明庭單手扶着她後頸,掰正了她的臉,“下午不是那麽會說?都給明君珹說愣住了。我以前怎麽不知道我是你見過的最優秀,最堅韌,最有魄力也最溫柔的人?”
明庭停住,舒遙也得了機會緩口氣,她眼睫一擡,媚眼如絲,“你幹嘛記得這麽清楚?我那都是随口胡謅的!”
“是麽?”明庭掐着她的腰用力,舒遙被激得渾身緊繃,明庭慌忙往外撤,“你故意的是不是?随口胡謅?看來你上下兩張嘴都厲害得很,哄得人暈頭轉向神志不清!”
“幹嘛啦?”驟然空虛,舒遙紅着一雙眼委委屈屈控訴,“我又不是故意的!你明知道我控制不了還這麽弄我,你分明是自讨苦吃!你那麽大就不能輕點兒嗎?本來吃下你就已經很辛苦了,你那麽用力,我哪裏受得了啊!”
熱流還在緩緩往外溢,明庭被她說得哭笑不得,索性扯了橡膠套打算扔掉。
見他要走,舒遙又挨過去一把抱住他的腰,燭火昏黃,她只從他腰後露着一雙濕潤的眼看他,“不要了麽?”
明庭轉身一把掐住了她下巴,“你這張嘴能說會道的,我今晚倒要試試看它究竟能有多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