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爸爸怎麽可能不行
第21章 爸爸怎麽可能不行。
高三寒假只放七天, 試卷長度加起來比命還長。
裴以硯忙裏偷閑硬擠出時間帶熹熹逛超市，采買年貨。
臨近春節, 超市裏的張燈結彩，熙熙攘攘人潮湧動，裴以硯推着購物車艱難前行。
往年裴以硯一個人過年從不操心這些，對他來說，過年的每一天和普通的一天沒什麽區別。
今年不一樣，他當爸爸了, 有義務帶女兒體驗過年的氣氛，助她成為見多識廣的小妖怪。
裴以硯站在貨架前選酸奶，熹熹坐在購物車裏, 小腳從兩側耷拉下來，悠閑的蕩來蕩去。
“要這個。”
“那個也要。”
“黃桃味的好喝, 放車車裏。”
小丫頭指啥放啥, 寬敞的購物車裏集齊了不下七種口味的酸奶，滿滿當當, 對聯都得往旁邊稍一稍。
身旁同樣坐在推車裏的小男孩兒羨慕極了，他看看熹熹購物車裏堆成山的零食, 再看看自己車裏幹巴巴的日用品，小男孩兒心态崩了。
“媽媽，我想吃薯片。”
“我看你長得像薯片。”
小男孩兒梗着脖子：“媽媽求你啦，我要薯片, 給我買薯片嘛。”
“買個屁。”
家長冷酷無情的拒絕狠狠傷到了小男孩兒的心, 嘴角向下正要嚎，家長立刻拿起一包薯片, 指着包裝一本正經的說：
“看見沒，上面寫了小孩子不能吃, 吃了要掉牙齒，你就是因為之前不聽我的話偷吃薯片，所以現在掉牙齒，門牙漏風還好意思哭。”
男孩兒媽媽瞅了眼熹熹：“小心妹妹笑話你。”
“……”
正處于換牙期的小男孩兒臉一紅，緊緊抿住嘴巴，憋成要哭不哭的表情包。
熹熹回望過去，清澈的目光他們身上來回打轉，欲言又止。
實在沒忍住嬌生生開口：“姐姐，包裝上面是四個字，寫的是樂事薯片，不是小孩子不能吃。”
軟綿綿的小奶音一出來，小男孩兒媽媽愣了愣。
裴以硯眉梢一跳，摁了摁眉心，小兔崽子，一會兒沒看住又多管閑事上了。
“哎喲我哪是姐姐，我都快四十了，你叫我阿姨都行。”男孩兒媽媽捂着嘴咯咯笑，半點沒有被拆穿的尴尬。
四十歲在妖界是個剛發芽的小寶寶，三百歲的熹熹不禁以一種長輩的深奧口吻說道：“姐姐你還小，一點都不大，等你像熹熹這麽大了才算長大呢。”
男孩兒媽媽樂不可支，好有意思的小姑娘。
她看向裴以硯：“你妹妹嘴巴真甜啊，幾歲啦？上學了嗎？認得好多字啊，聰明的嘞。”
被迫進入到閑聊環節的裴以硯拉低了帽檐，聲音悶悶的：“三歲，還沒上學。”
什麽，還沒上學，對方吃驚道：“才三歲就認得那麽多字啊，真厲害。”
“是奶奶教噠，奶奶教熹熹認了很多字。”小人參精挺直腰板，坐等挨誇，“我爸爸是學爸，熹熹是學崽。”
什麽亂七八糟的，原來她的學霸是學爸。
裴以硯隐晦的牽了牽嘴角。
被冷落一旁的小男孩兒仰頭，生怕媽媽一聊又是大半天，急忙搖搖他媽媽的手：“媽媽，我可以吃薯片了嗎？”
小男孩兒媽媽皺眉：“薯片是硬的，你還有牙顆沒掉，別又疼的哇哇哭，我可不管你。”
要掉不掉的乳牙最磨人，簡直是換牙期小豆丁們的噩夢。
小男孩笑臉一下垮下去。
“沒有困難的問題，只有膩害的小妖怪。”
熹熹身子往前探，小肉手一拍男孩兒肩膀：“來，張大嘴巴。”
小姑娘一言一行仿佛有着某種魔力，害羞腼腆的男孩兒乖乖張大了嘴巴。
熹熹跟進自己家一樣，小手嗖一下伸進對方嘴裏，又嗖一下出來，手裏多了顆帶着血絲的牙齒。
“好啦，喏，你的牙齒。”
熹熹行雲流水的操作看得對方家長目瞪口呆。
不到一秒鐘的時間，那小姑娘就……就這麽把她兒子難掉的乳牙給摘下來了？
之前她想過很多辦法幫孩子掉牙，但她只要一碰孩子就疼得大哭，弄得她根本不敢亂動，早上剛在牙科醫院搶了個號，計劃明天拔牙。
結果現在……好家夥，省了筆拔牙錢。
“媽媽，我的牙齒掉了！”小男孩兒接過牙齒，興奮的手舞足蹈，“而且不痛，一點都不痛！我是不是吃薯片了？”
“吃吃吃。”男孩兒媽媽哭笑不得，“還不快謝謝人家妹妹。”
小男孩兒兩眼發光，嬌羞不已：“謝謝妹妹，我叫媽媽請你吃糖。”
這個妹妹一定是有魔力的小魔女，長得比小表妹喜歡的白雪公主漂亮，身上香香的，還會幫他拔牙，她才是真正的公主。
熹熹聽完功德到賬的提醒心裏美得冒泡，笑眯眯擺擺手：“小事一樁不用客氣，下次有這種事記得再找熹熹呦。”
嗚哇，她在向他發出一起玩的邀請，好善良可愛的小公主！小男孩兒淪陷了。
分別前兩個小朋友用電話手表互相交換了聯系方式，熹熹朋友圈成功擴列。
裴以硯提着大包小包出來，看了眼烏泱泱的大街，長長的嘆了口氣，早知道應該晚點出門。
他一手緊緊牽着熹熹穿梭于人流裏，趕着回家貼春聯和做飯。
偏偏小丫頭不如他的願，往游戲廳門口一站就是兵：“爸爸，抓娃娃！”
每逢節假日，娃娃機運營商與時俱進的上新，此時十架娃娃機裏放滿精致貴氣的新娃娃，全是熹熹沒收集到的。
“爸爸，萊德萊德！”
萊德是《汪汪隊立大功》留着大背頭的男主角，人氣不輸頂流小生，迷倒萬千小豆丁。
熹熹便是那小豆丁裏的一個。
一櫃子萊德娃娃正靜靜躺在娃娃機裏朝小丫頭暗送秋波。
真人會塌房，紙片人不會，老父親裴以硯對熹熹追紙片人的行為很寬容理解。
算了，速戰速決：“進去吧。”
裴以硯買了十塊錢的游戲幣，一口氣投進五個幣，漫不經心握住操作杆：“要幾個？”
熹熹伸出白胖手指頭：“三個！爸爸媽媽和熹熹一人一個。”
裴以硯眼神揶揄：“怎麽不要七個召喚神龍。”
“唔，七個也可以，正好分給元寶、星星、津津……”
就當給小丫頭掙新年禮物了，裴以硯理所當然的想。
一分鐘過去。
“哇，呃……差一點點。”
十分鐘。
“爸爸加油！”
半小時。
“爸爸，我肚子餓了。”
小團子從一開始的滿懷期待，到逐漸懷疑，最後小眉毛緊皺，老氣橫秋的搖頭嘆氣。
“算了爸爸，回家叭。”
裴以硯手一滑，兩眼放空的回頭：“怎麽，你不相信爸爸？你覺得爸爸不行？”
初中三年他混跡于各大游戲廳，所有項目玩兒如魚得水，只有他不想玩兒的，沒有他玩兒不好的。
娃娃機在他眼裏被歸為低智游戲，是同齡男生哄女孩兒的小把戲，驕傲如他根本不屑去玩。
誰知道兜兜轉轉，他的滑鐵盧竟然在這裏等着他。
五十塊錢砸下去一點兒響都聽不到。
熹熹感覺爸爸要碎了，像極了媽媽不理他的時候，可憐兮兮。
小姑娘眼神同情，憐惜中帶點鼓勵：“熹熹相信爸爸，爸爸最棒的學爸。”
裴以硯沒說話，他不想服輸，可是那玩意兒跟TM拼夕夕砍一刀似的令人無能狂怒，生無可戀。
“你撒謊。”他幽幽說，“你的表情明明白白寫着一句話——”
“爸爸不如奶奶聰明，奶奶每次都能抓到的一大堆娃娃，爸爸真是廢物點心。”
熹熹瞪圓了眼，臉上露出被看穿心聲的心虛，尴尬的撓撓臉。
她要是承認了，爸爸不會哭出聲吧？
那多羞羞臉，熹熹小腦袋往下壓了壓，還是不要承認好了。
“不是的爸爸。”小丫頭一臉真誠的瞎扯，“爸爸，這臺娃娃機克你，你不要玩了，沒結果的。”
她這一說算是開辟一條新思路，也給了深受打擊的老父親臺階下。
裴以硯灰暗的眸光重新亮起，下巴一點，沉聲道：“嗯，你說的對，走，回家。”
晚上周薏打來視頻電話，熹熹抱着手機和奶奶聊的有來有回，周薏問起今天去哪兒玩兒了，熹熹興高采烈的分享起白天的行程。
角落裏，高中生爸爸的耳朵尖抖了抖，不自在的坐直了身子，仿佛等待着某種審判。
只聽小丫頭輕輕哎呀了下，丢下了句：“奶奶，熹熹去尿尿。”
裴以硯再一低頭，桌上多了部手機，措不及防的與周薏四目相對。
裴以硯趕忙拿起手機避開死亡角度，假裝很忙四處張望。
周薏彎眸：“小硯，今天年貨買的多嗎？錢夠用嗎？”
“……夠用。”
“馬上要過年了，學業可以适當松一松，別把自己逼的太緊，身體最重要，知道嗎？”
周薏一如往常絮絮叨叨的噓寒問暖，裴以硯安靜的聽。
等了會兒，他別別扭扭的幹咳一聲：“媽，您……您平時帶熹熹去的是哪家娃娃機廳？”
視頻裏的周薏頗是詫異的停頓了下，沒有隐瞞的如實道：
“沒有特定的娃娃機廳，全看熹熹的喜好，有她喜歡的娃娃就去抓。”
語氣輕松的像在說：喜歡哪塊地，奶奶給你打下來。
論打江山爸爸怎麽能比不過奶奶。
裴以硯郁結，抿了抿唇，拘謹的旁側敲擊：“熹熹說她喜歡的娃娃您全都抓到了，您是個深藏不露的奶奶。”
頭一次在大兒子嘴裏聽到誇自己的話，周薏驚喜大于驚吓，矜持不過一秒，爽朗的笑聲直接飛出二裏地。
“那有什麽難的。”
“媽媽出的錢夠買二十臺娃娃機了，管理員不得放放水讓我這個大客戶過把瘾嘛。”
“……”
裴以硯眼底跳動着奇異的光芒：“所以您是買通了管理員才百發百中？”
周薏：“噓，小點聲，別讓熹熹聽見了，你得幫媽保密啊。”
破案了，是鈔能力。
裴以硯卸了力似的往後一靠，舒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