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接人 男模風波(2)
第30章 接人 男模風波(2)
距離過近, 岑依洄不經意吸了口氣,安迪身上那股濃郁琥珀香猛地竄入她鼻腔,熏得人嗓子發膩, 猶如吞了一勺糖。
岑依洄手臂撐在身體兩側, 邊說“謝謝”, 邊借力向後挪坐, 她清清冷冷的長相完美掩飾了不知所措的慌亂。
安迪自然而然地挨坐岑依洄身邊, 相隔一拳頭的安全距離, 道:“你們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吧?我看你兩個朋友挺活潑的, 已經進入狀态了。”
岑依洄的目光投向隔壁。
季霖握着話筒, 立在兩米寬的液晶屏幕前, 手舞足蹈讓阿野教她跳團舞和韓語歌。還問阿野,他這身肌肉是真是假。
阿野:“你摸一下試試看。”
季霖理智尚存:“要加錢嗎?”
阿野解開脖子頂端一粒襯衫扣:“碰三秒以內不用加錢。”
而蔣靜沙在沙發座上開始借酒澆愁, 學電影裏的情節,和大偉比賽劃拳。她挺有劃拳天賦, 每次都是大偉輸了喝酒。
岑依洄無聲搖了搖頭,心說在找樂子這件事上, 男女都一樣, 能無師自通。
液晶屏幕裏濃妝豔抹的男團成員蹦蹦跳跳, 對着鏡頭頂胯抛媚眼,岑依洄看了小半段, 沒分清這些人長相的區別。
手機忽然跳出梁澤的消息, 是回複她之前發送的錄取通知書圖片。
-梁澤:恭喜
-梁澤:有什麽慶祝安排嗎?
岑依洄掃了眼包廂三個男模,莫名有點心虛,将手機倒扣桌面,假裝沒看到梁澤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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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TV的音響系統震耳炸裂,季霖臨時加練的韓語唱腔和阿野大笑聲此起彼伏, 而身邊的安迪,想盡話題逗岑依洄開心,可惜岑依洄并不感興趣,只機械地回應幾句,眼睛時不時瞟向手機。
在這狂歡放松的時刻,蔣靜沙毫無征兆地嚎啕大哭:“嗚哇——我一點都不想出國讀書——”
大偉被蔣靜沙突如其來的情緒驚吓到,手中的啓瓶器一滑,啤酒蓋“嗖”地在空中飛出一條弧線,落在地磚上彈跳幾下,最後消失于沙發底部。
季霖按下暫停鍵,包廂內的喧嚣戛然而止,岑依洄與她目光觸碰一瞬,默契地坐到蔣靜沙身旁安慰。
蔣靜沙的眼淚不受控制溢出眼眶,積壓多日的情緒找到宣洩口,傾瀉而出,抱着岑依洄的胳膊,埋在她肩頭大哭,無力又不服氣地說自己考運差。
岑依洄輕輕擡起手,拍她的肩膀,不知該如何安慰。
蔣靜沙提出要喝酒,只能陪她一起喝個高興,岑依洄随手拿起面前新調制好、晶瑩剔透的藍色雞尾酒。
阿野剛想提醒岑依洄這杯“明天見”的酒精度數,被安迪使了個眼神攔了下來。
這酒聞上去果香濃郁,岑依洄猜測,它一定是甜的,放心大膽地大口灌下去。酒液淌過唇舌,舌尖一陣灼熱,她沒來得及反悔,剩餘液體已經蔓延到喉嚨。
強烈的辛辣刺激直沖天靈蓋和鼻腔,倒是擋住了那陣香水味,岑依洄發現喝烈酒也沒那麽難受,壯着膽子又嘗試第二口。
蔣靜沙的話匣關不住,聊着聊着,把自己前十八年的人生全交代了。回顧過往人生,有爹疼有媽愛,萬事順遂,原來所有的坎都在高考等着了。
忍不住長嘆一聲。想伸手拿酒,仔細一看,桌上全是空瓶子和空杯子。
“你、想喝酒啊?那裏還有一瓶!”岑依洄指着沙發邊的案幾,很有眼力勁地自告奮勇,“我給你去拿。”
岑依洄頭重腳輕地撐着茶幾,剛起身,忽然感覺包廂一陣地動山搖,她的腿一軟,身體頃刻失去平衡。幸而被箭步上前的安迪和蔣靜沙一左一右扶穩。
蔣靜沙望向岑依洄手指的方向,噎了一下:“依洄,那是個花瓶,不是酒瓶,你喝醉了。”
岑依洄稍一歪頭,嘿嘿傻笑,多了幾分平日鮮見的嬌憨,“我沒醉。”
季霖猛地一個鯉魚打挺直起身,聲如洪鐘:“對!她沒醉!”
安迪順勢摟着岑依洄坐回沙發,躬着腰回頭,對蔣靜沙道:“我扶着她,你照顧邊上那個吧,她好像要吐了。”
蔣靜沙一個頭兩個大,讓季霖忍一忍再吐,她按了服務鈴喊買單。
“你好,女士,今晚一共消費了6817.2元,”經理彬彬有禮地遞上賬單,“請核對一下。”
蔣靜沙被高昂的數字瞬間吓清醒:“消費了六千多?點一個陪唱不是才598元嗎?”
經理雙手交疊身前,挂着淡定從容的笑容:“一個陪唱每小時598元,包廂使用費包含酒水每小時780元,你們已經唱了三個小時,總計5928元,并要另付15%的服務費,加起來就是6817.2元。”
蔣靜沙卡內餘額和現金加起來湊不夠。
在經理越來越飽含深意的打量下,蔣靜沙的臉上迅速升起紅溫:“稍等,我問問我朋友身邊帶沒帶錢。”
季霖徹底不省人事,指望不上,岑依洄似乎還有些意識。
岑依洄支吾着說有錢,在包裏掏了半天,拿出一張世博會志願者胸牌,遞給蔣靜沙,告訴她取款密碼是920229,裏面有好多錢。
蔣靜沙深吸一口氣,有點絕望地閉上眼睛,不敢面對屋內其他人的眼神。
“經理,我跟您商量一下,還差的兩千塊錢先欠着,等我回家拿了錢再付,可以嗎?”
“不可以的呢,必須付清才能走。”經理鐵面無私,“要不然,讓你們誰的家長來送一趟錢?”
蔣靜沙立刻否決這個提議。要是讓家長知道她們高考結束點男模,不把她大卸八塊她就不姓蔣。況且點男模沒錢付這種事好丢臉,要是讓其他同學朋友知道,她以後不用在申城混了。
安迪貼心建議:“我可以先借給你兩千塊,你回家拿錢。”
蔣靜沙眼睛亮了起來,雙手合十:“謝謝!謝謝!我今晚一定把錢送過來。”
“不過……”安迪面露難色,“萬一你不還,我豈不是虧大了?這樣,你兩個朋友留在包間裏休息,你回去拿錢。”
蔣靜沙掃了眼不省人事的兩位朋友,想也不想地拒絕了。
安迪聳了聳肩,表示愛莫能助。
蔣靜沙在腦海過了一輪聯系人列表,最後鎖定了她非常有錢、且人在申城的表哥梁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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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澤下午送完薛嘉念一行人去機場,就被趙及川叫去改裝店聚會。淩晨兩點半,南非世界杯季軍賽,烏拉圭對陣德國隊。
接到蔣靜沙十萬火急的求救電話,梁澤愣了一下:“魔力彙KTV?你怎麽跑那裏去了?”
蔣靜沙結結巴巴不敢說實話,只含糊道,依洄和季霖也在包廂。不付清賬單,店家不讓她們離開。
梁澤和靳平春喝過啤酒,沒法開車,只有趙及川剛才光顧着哄吵架的女朋友,沒沾一滴酒精。
趙及川的座駕是一輛超大空間的SUV,比梁澤的跑車空間舒适不少。他望見到梁澤臉色有點不對,故意帶着幾分調侃緩解氛圍:“都是剛成年的小女孩,考完試,肯定是出于好奇去魔力彙見見世面,總不可能點男模吧。”
車輛很快到達目的地。
夜生活正式開始,魔力彙門口人山人海,趙及川望了眼幾十米長的停車隊伍,“梁澤,我就停大門對面,你接她們出來吧,停車場估計要排個把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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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廂內,季霖吐了兩輪,此刻在衛生間趴着洗手臺漱口,蔣靜沙在旁遞礦泉水。
同樣是醉酒,岑依洄的狀态乖很多,她安靜地窩在沙發一角,眉心緊皺,仿佛被一層無形沉默的透明薄膜隔絕包圍。
安迪接了一杯溫水,喂到她嘴邊:“喝一點。”
濃郁的香水味一靠近,岑依洄胃裏突然翻江倒海,她掙紮着想後退,但身體沒力氣。迷迷糊糊的視線裏,只看到黑色的T恤,在她面前晃來晃去。
黑色T恤……是誰……
記憶中,梁澤哥哥好像穿過黑色T恤。可是梁澤哥哥身上沒有那麽難聞的香味。
岑依洄的眼神迷離而恍惚,她揪住T恤一角,慢慢地湊上鼻尖,想确認,這到底是不是她的梁澤哥哥。
包廂門被推開,梁澤就看到了這副令他生氣煩躁的場景。
他壓住心頭湧上的火氣,大步走向岑依洄,居高臨下地俯視她,喊了她的名字。
岑依洄微微一震,動作遲緩地松開黑T恤。她的思維因醉酒變得僵滞,觸及梁澤鋒利的眼眸,迷茫地喊了句“梁澤哥哥”。
潛意識裏,只要叫了這聲稱呼,她就會進入安全的環境。
梁澤伸出手臂,不太溫柔地撈起岑依洄,沒給其他人多餘的眼神。
岑依洄未意識到梁澤的面色有多難看,只覺輕松,因為鼻尖令她煩惱的香味終于消失了。她眯着眼睛,描摹梁澤的眉眼輪廓,下一秒,意識突然模糊,額頭直直地撞向梁澤胸膛。
蔣靜沙扶着季霖走出洗手間,迎面對上她表哥的修羅表情,當場三魂去了兩魄,差點抱着他的腿痛哭認錯。
梁澤:“蔣靜沙,你最好想清楚怎麽解釋。”
蔣靜沙大氣不敢喘,聲音放幽:“知道了,回頭給你解釋,我今天先送季霖和依洄回家。”
梁澤懷裏的人不安分,一直在他胸前蹭來蹭去聞味道。梁澤掐着岑依洄肩膀不準她亂動,對着蔣靜沙吩咐:“你把你同學送回家,依洄我來送。”
蔣靜沙巴不得快走。
趙及川的汽車停在路邊,打着雙閃燈,他時不時地觀察路對面的KTV大門。
大約隔了一刻鐘,梁澤和三個女孩出門。先攔了一輛出租,讓為首的兩個女孩坐進去。
出租車離開,梁澤摟着走不了直線的岑依洄過馬路。
趙及川下車,幫忙拉開後排車門。梁澤讓岑依洄坐進去,岑依洄不知犯什麽倔脾氣,不肯進,圈着梁澤的脖子,非要埋在他胸口聞味道。
梁澤的火已經燒到嗓子眼,直接抱着岑依洄進車,對趙及川道:“我帶她一起坐後面,麻煩你幫忙開去建德花園。”
靜谧的車廂隔絕了噪音和暑氣,岑依洄在包廂浸染到的香水和酒味愈發明顯。
趙及川降下窗戶,讓新鮮空氣湧入車內。
即将抵達建德花園時,趙及川無意瞥了眼後視鏡。
醉酒的岑依洄,幾乎整個人被梁澤圈抱在懷裏。她好像睡着了,毫無防備,纖細的胳膊柔若無骨地纏在梁澤脖間,頭埋在他懷裏,看不清此刻的表情。
而那雙筆直白皙的腿,被梁澤穩穩地挽住,盤曲在坐椅上。岑依洄有些不安分,雙腿無意識地輕輕摩擦蹭動,嘴裏嘀嘀咕咕小聲說着什麽。
趙及川沒聽清,但收回了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