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解壓 梁澤:今天打算幾點睡?
第28章 解壓 梁澤:今天打算幾點睡?
2010年的申城, 是一顆舉世矚目、閃耀獨特光芒的璀璨明珠。
為了迎接世博會帶來的龐大國內外客流,政府擴建火車站,開通世博會專線, 同時新增改造多條軌道線路。
“城市, 讓生活更美好”的宣傳标語随處可見。岑依洄放學後去超市采購應付勞動節五天假期的生活物資, 連購物袋上也有這句标語。
失眠的症狀遲遲得不到改善, 岑依洄路過小區藥店門口, 順嘴咨詢了安眠藥療效。店員看她年紀小, 無論如何不肯售賣, 岑依洄只好作罷。
放假當天晚上, 岑依洄十一點多洗完澡, 倒立仰躺在沙發,半濕的頭發直直垂向地面, 一雙筆直修長的腿在空中拉伸畫圈。
岑依洄發量多,單次吹幹至少二十分鐘, 她懶得舉吹風機,經常用這個姿勢自然風幹。既省力, 又鍛煉到腿部線條。
電腦菜單欄上, 社交軟件的小企鵝晃來晃去, 提示收到新消息。
岑依洄坐起身,半跪在沙發, 一只手探身撐在茶幾邊緣, 另只手握鼠标打開聊天框界面。
-梁澤:今天打算幾點睡?
-二回:争取兩點前 T.T
-梁澤:換身運動裝
-梁澤:下樓
岑依洄愣了片刻,眼睛在“下樓”二字來回打轉。她的呼吸和心跳,莫名被這句指令扯了一下,随即赤足踩在地板上,匆匆進卧室換了套黑色運動服。
五月初, 天氣微微轉暖,小區花壇盛放的洋甘菊,在靜谧的夜風中輕輕搖擺。
入口的水泥空地,岑依洄一眼看到跑車前的梁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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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澤恰巧穿了一身與她顏色相同的運動裝。他身形高大,雙手随意地插在褲兜,立姿從容挺拔,冷峻的氣質和星光稀疏的夜晚相得益彰。
岑依洄的發絲在路燈下透着淡淡的、柔和的光澤,驚訝問道:“梁澤哥哥,你怎麽回來了?”
“臨時決定的。”梁澤拉開跑車副駕門,“既然你睡不着,我帶你去個地方。”
岑依洄熟門熟路地坐進車,好奇不已:“去哪兒?”
梁澤嘴角輕勾起,神神秘秘賣關子:“馬上就知道了。”
跑車在夜晚的路面劃出一條流暢的光帶,梁澤專注地握着方向盤。許是車內光線暗淡,他的側臉輪廓,添了一絲不羁。
開了三公裏,車輛停在一家壁球館門口。
岑依洄彎腰,研究玻璃門上貼的營業時間,是上午九點到晚上十點。她在臺階上轉過身:“梁澤哥哥,壁球館已經歇業了。”
梁澤落後一步,指尖挂着車鑰匙,慢條斯理踏上階梯,英俊的面容帶了戲谑:“前臺有人值班,你按門鈴,就能把人叫出來重新營業。”
岑依洄将信将疑:“你可別騙我。”
“如果不信,”梁澤目光挪向門鈴,“按一下試試看。”
岑依洄猶豫地伸出手。
剛按下,原本漆黑一片的壁球館招牌忽然被點亮,大廳和練習場瞬間燈火通明,像是魔法世界突然降臨的時刻。
場館內,一個頭發稍顯淩亂的年輕男人,打了個哈欠,邊伸懶腰邊走出來。他刷卡打開玻璃大門:“梁澤,等你好久,終于來了。”
接着轉向岑依洄,問:“依洄妹妹,還認識我嗎?”
岑依洄眨了眨眼,萬萬沒想到,這家壁球館屬于趙及川,他的投資興趣還真是廣泛。
壁球館內部總共十間獨立的壁球練習室,淺黃色木質地板幹淨清新,頭頂射燈明亮但不刺眼。
岑依洄沒打過壁球,梁澤幫她挑好拍子,帶她進入練習室,從握拍姿勢到發球站位逐一講解。岑依洄試了兩輪,很快上手。
壁球館上下左右的牆壁都經過特殊處理,球體撞在牆面,發出幹脆的“啪嗒”響,聽着無比解壓,岑依洄越玩越上瘾。
梁澤退到一邊,觀看岑依洄變化節奏擊球。
岑依洄嫌熱,随手束了個馬尾。多年的舞蹈功底加持,她打球的動作比普通人輕盈漂亮。尤其專注揮拍時,伸展手臂帶起的肩頸線條,流暢又優雅。
梁澤安靜地看着,偶爾糾正她的動作。
球打高了,岑依洄猛地踮腳跳起,在空中揮拍的短暫瞬間,隐隐露出一截腰肢,柔韌纖細的曲線充滿年輕活力的美感。
梁澤蜻蜓點水般掠過,随後挪開目光。一錯眼,與透明玻璃幕牆外的趙及川眼神相觸,對方正滿懷深意地打量他。
“梁澤哥哥,你要和我一起打嗎?”岑依洄掌心掂着球,“我覺得我有打壁球天賦,早知道不練芭蕾了,我應該去參加奧運會拿獎牌。”
“等奧運會設了壁球項目再說,我先預祝你成功。”梁澤說,“時間差不多,該走了。”
岑依洄不舍:“能再打一會兒嗎?”
“你每天睡覺時間太少,不能突然進行長時間高強度的運動。”梁澤低頭看了眼手表,松了口,“最後再打五分鐘吧。”
岑依洄抓緊時間練習擊球。
梁澤走出練習室,接過趙及川遞來的礦泉水,灌下一口,喉結上下滑動。
趙及川壓低聲音:“平春上個禮拜還和我說你假期不回申城。你突然改變主意,不會就是為了帶依洄妹妹來打壁球吧?”
“快考試了,她壓力大,回家後也沒人能聊天。”梁澤望向練習室內玩得開懷的岑依洄,“給她提供一個纾解壓力的方式。”
趙及川若有所思,沒再說話。
岑依洄意猶未盡,但很乖地掐着五分鐘的時長離開練習室。運動完的神經活躍興奮,喊“梁澤哥哥”的語調也帶了雀躍。
“依洄妹妹,好玩嗎?”趙及川問。
岑依洄點點頭。
趙及川遞給她一張最高級別的不限時會員卡:“梁澤以前考試前也愛打壁球。壁球這個運動多好,不用找陪玩,一個人也能打到爽,你想來随時來。”
岑依洄接過卡片:“會員卡是充值使用嗎?”
趙及川笑眯眯道:“我哪能能收你的錢,安心過來打球,我會找你梁澤哥哥結賬。”
此話一出,岑依洄明顯露出猶豫。剛有把卡片退給趙及川的趨勢,就聽梁澤說:“收下吧,結完的賬,加在你房租裏。”
岑依洄終于安心地收下卡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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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洩掉過剩的精力,岑依洄終于有了困意,重新洗過澡,沾到枕頭幾乎就睡着。
高考前,她每周固定去壁球館四次,混亂的作息,終于因為運動調整正常。
精神充沛迎接考試,岑依洄答題很順,考完整個人輕松下來。在家睡了整整一天,便和季霖參加世博會志願者培訓。
六月下旬出了高考成績,總成績比預想中好,依照目标院校的往年錄取成績,應該是穩了。
對于讀大學這件事,岑依洄并沒有如其他人那般重視。她一直以為,自己會去法國的舞蹈學校,卻陰差陽錯地要去讀英語專業,稱不上期待,也不至于失落。
岑依洄第一天正式上崗,正在前往世博園區的公交上,接到梁澤電話。
梁澤問:“我過兩天回申城,到時還有幾個北京的同學,一起來參加世博會,你在哪個位置?”
“非洲聯合館旁邊的志願服務站,我負責引導方向。”岑依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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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澤返回申城,發現岑依洄這個大忙人,連頓飯都沒時間和他吃。
他訂了一家本幫菜館招待北京來的同學,本想喊岑依洄一起,結果這小姑娘和其他志願者聚會去了。
折回包廂,同學們都在說申城的菜偏甜。這樣的評價,梁澤聽過無數次,笑着應和兩句,同時約定第二天在世博園門口見面集合的時間。
七月份迎來參展的第一個高峰,停車場車水馬龍排長隊,梁澤等了好一會兒才有空車位。
下車後趕去約定的地點,到入口時,發現只有薛嘉念一個人站那裏靜靜等待。
“抱歉,我停車耽擱了時間。”梁澤左右望了眼,“潘俊他們人呢?”
“已經先進去了。”薛嘉念說。
薛嘉念穿了一條修身的牛仔連衣裙,脖間系了根十字架白金項鏈,黑色皮鞋有一小截根。她的打扮比平日更精致,像是赴約會。
梁澤提醒:“裏面走路比較多,你穿皮鞋方便嗎?”
“沒問題的。”薛嘉念撥了一下卷發,“我聽說埃及館展示了木乃伊,每天都排長隊,你能先陪我去看那個館嗎?”
梁澤恪守待客禮節,自然說“好的”。
而另一廂的岑依洄,穿着小白菜志願服,一手拿指路牌,一手拿地圖冊,忙忙碌碌穿梭在游客之中。豔毒的陽光逼得人汗流浃背,岑依洄忙起來就忘記喝水。
烈焰般的熱浪灼烤,岑依洄走路時,漸漸感到雙腿越來越沉。
有游客問哪裏能賣世博會蓋章簿,岑依洄本能地擡起手,想要給他指路,忽然一陣暈眩襲來,幾乎失去站立的力氣,幸好游客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路過的群衆一擁而上,給岑依洄扇風遞水,送她去陰涼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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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及館的長隊已經繞了幾個來回。
個別游客素質欠缺,拉開擋繩插入隊伍,年輕的志願者見狀,連忙上前勸阻,說“看世博會要有文明的行為”。
那游客被他說得臉無處挂,當即嚷嚷着想找茬吵架。志願者是本地大學生,年輕人脾性大,也被罵出了火氣。
這時一個小組長模樣的人趕過來,拉開志願者,“小周,千萬別沖動,到處有攝像機在拍呢。”
志願者不聽勸,擺出沖上去理論的架勢。
小組長摟着志願者的肩膀往外走,輕聲安撫:“非洲聯合館那邊有個小姑娘中暑暈倒了,你這樣,先去頂一下她的位置幫忙。”
隊伍中的梁澤聽到這句話,皺着眉頭,撥打岑依洄電話。
嘟了兩聲,無人接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