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心慌
心慌
等輸液結束,兩人都因為太困了,直接再醫院裏的椅子上相互靠了一下,一覺到了天亮。
一大早的,許肆又被朱弦抓着複查了一遍,才準備回家。
期間,朱弦問起他迷藥的原因,許肆只是輕描淡寫的說自己是喝錯了酒,其他的怎麽都不願意多說。
出醫院門口的時候,朱弦低頭看手機裏,爺爺奶奶有沒有給她發消息,許肆走在旁邊,擡眼就看見了門口站着的三個人的身影,心裏頓時咯噔一聲。
在他們的視線還沒有看過來時,他一把将朱弦拉到了醫院的牆角處,單臂撐于她的耳側。
突然的靠近,朱弦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反應。
“你……”
話還沒說完,許肆将自己的鴨舌帽拿下,蓋在她的頭上,幾乎遮住了她全部的臉。
她掀開了一點自己的視線,朱弦不解道:“你怎麽了?”
許肆醞釀了一下情緒,他說道:“小滿,你幫我向學校請幾天假。”
朱弦以為他的身體還是不舒服,便擔憂道:“怎麽了?還是不行嗎?”
許肆搖搖頭,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臉頰,似是留戀一般道:“沒事,是狗哥要搬家了,我得去幫忙,可能要請一個星期的假,小滿。”
從昨天晚上一直被他吃豆腐吃到現在,朱弦真是見鬼的很快就習慣了,眼下真的是不反感他的觸碰了。
“這麽急?”朱弦道:“很多東西嗎?”
許肆笑的晦澀:“是,很多東西。”
她覺得從昨天開始,許肆的表現就很奇怪,總是在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眼看他轉身要走,朱弦心裏突然變得恐慌了起來,她拽住他的衣角。
許肆垂下眼簾,那三個人已經來回在醫院裏搜尋他了,自己已經跑不掉了。
輕輕的抽出衣角,許肆道:“小滿,你再幫我問問醫生,回家後,有沒有什麽需要忌諱的,剛剛忘問了吧?”
朱弦恍然大悟,她點點頭:“你真別說,我還真的給忘了,我這就去問問,你等我。”
許肆雙手插兜,向前方揚了揚下巴,示意她快去。
朱弦沒有多想,想着快去快回,她不知道為什麽,似乎這次的一轉身,許肆好像就會消失一般。
所以,朱弦在偌大的醫院裏快速的奔跑着,滿頭大汗的問好了醫囑後,再回到門口,許肆已經不見了,打電話被挂了,許肆短信發了一句話:等我。
然後再打,就是關機了。
加百列的地下室裏,許肆被帶進去的時候,郝坤坐在沙發上,翹着二郎腿,臉上的神情鐵青,他身邊站着的人,許肆全部認得,可現在,那些原本一口一個阿肆,和他看起來關系很好的人,現在每個人臉上的表情卻都很冷漠。
加百列有地下室這件事,許肆根本不知道,它很隐秘,他被帶進來遮着頭,七扭八彎走了一會,才到了這裏。
郝坤說是要好好的培養他,可連地下室的事情都沒有和他說過,顯然并不是足夠的信任他。
彈開手裏的煙頭,郝坤皺眉,聲音不大,可在地下室裏一直的回蕩:“阿肆啊,我對你不好嗎?”
許肆咬了咬牙,颔首:“坤哥,對我很好。”
郝坤起身,走到許肆的面前,一把揪住許肆的衣領,面孔因為氣憤而極度的扭曲:“那你們為什麽要背叛我?嗯?”
郝坤因為貨物被警察收繳了,損失有些大,心腹阿海被抓,用不了多久可能就會向警察和盤托出,所以,他急需要把手裏剩餘的貨物全部出售,在警察查到他之前,先開溜。
他現在十分的需要錢。
為了把手裏的貨物散開賣,他需要更多的人來給他人體運毒,運往買家手裏。
而他手裏的人不多,所以,需要有人出人來幫他。
這時候,丁美雲站了出來,說不僅可以出人幫他運毒,還可以收購掉他手裏的一部分的貨物,且願意加錢買。
唯一的條件,就是把許肆給她玩玩。
本來,郝坤的原則,是絕不讓未成年人提前碰性,怕小孩子心性不穩定,容易上瘾壞事,畢竟他還留着許肆有別的用處,但是眼下,能讓他不虧本的就只有這一個法子。
走之前不撈一筆,他怎麽都覺得虧,索性這個小子也不差幾個月成年,能讓他賺一點是一點,許肆再怎麽說也是個男人,和女的不一樣,睡哪個女人不是睡呢?
可是沒想到,這小子性子倔得很,中了迷藥,還放倒了丁美雲那個會所裏的一大批人,連同丁美雲也被他傷到了,她現在氣的不行,根本不願意幫忙。
許肆沉默不語,他不知道該怎麽去和郝坤說,因為怎麽說都無濟于事,他都不會放過自己。
可他剛剛說的是你們,這麽說,黑狗幫自己逃出來的事情,還是被郝坤察覺了?
他之所以和那些人回來,就是怕他們找不到自己會傷害黑狗,許肆不想間接害死黑狗。
郝坤卻突然抓起他的頭發,迫使他看向自己。
“你知道嗎?我前些天火車站的貨物被查,昨天晚上和丁美雲交易又被警察趕到,差點抓住,阿肆這麽聰明,應該能知道是為什麽吧?”
許肆不可置信的張了張嘴:“有……內鬼?”
似乎很滿意許肆的回答,郝坤拍了拍他的臉,又問道:“那阿肆再猜猜,內鬼是誰?”
黑狗在加百列的地位不低,幾乎可以說,郝坤的心腹除了阿海,就是黑狗了,可這樣的場景,黑狗卻不在,答案已經很明顯了,可他不敢去想……
見許肆不說話,郝坤倒是也不惱,他猛地推開許肆,對着手下說,把人帶上來。
話音剛落,就有幾個人擡着另一個人上來。
那人原本彪悍的身軀全是鮮血,兩只眼睛已經被打瞎了,嘴巴張着,鮮血浸滿下巴,能看出,他的牙齒硬生生的被人敲碎了,舌頭也被割了,雙腿的膝蓋上也在冒血,許肆大概率能猜到,他的膝蓋也被敲碎了。
黑狗被折磨成這樣,他還活着,喘着粗氣,許肆眼眶瞬間變紅,心痛的無以複加,幾乎不受控制的就要過去。
“狗哥!”
他的身體被後面的人拽住,後背狠狠的挨了一棍,疼的許肆倒地無法起身,只能流着淚看向那個一直以來給自己溫暖的人。
郝坤用腳踩着許肆的頭顱,笑聲張狂又變态:“阿肆,你喊他做什麽?他的耳膜也已經被我廢了,他聽不見的。”
許肆此時此刻根本無法去反抗,這裏的人太多,他們都有槍,許肆也不可能從這面突圍出去。
郝坤又給了小弟一個眼神,那人就拿了一個針管,注入進了黑狗的身體裏,幾乎就是那個一瞬間,原本死氣沉沉的黑狗又有了活的氣息。
郝坤獰笑着蹲下身,和許肆說着自己的所作所為,他像是一個從地獄裏爬出來的魔鬼,闡述自己的所作所為時,并沒有一絲一毫的忏悔。
“阿肆啊,我們誰也沒有想過,跟在我身邊快十年的黑狗,會是緝毒警察,我很痛心,真的很痛心,從來沒有人這麽背叛我,把我當傻子一樣的耍。”郝坤十分平靜的講述着,他的情緒,只有在說到自己被背叛時,才有反應。
“所以,我敲了他的牙齒,割了他的舌頭,還廢了他的雙腿,可我又不想讓他死,就給他注射了安非他命,刺激他的中樞神經,也會讓他一直保持着興奮狀态。”
“阿肆,我看人的眼光一向很準,所以我培養你,可從你昨天逃跑的反應來看,你也不願意和我們一起。”郝坤毫不在意的冷笑一聲,“沒關系,我可以再給你一個機會,畢竟你還小,我要用他來好好的給你上一課,記住,許肆,永遠不可以背叛我,我要讓你成為和我們一樣的人。”
許肆睜大雙眼,淚水順着臉頰流的徹底,他沒有想過黑狗居然會是緝毒警,難怪他和這裏面的人不一樣,一直在引他向善,努力的不讓他染手這裏面的事情,原來如此。
郝坤考慮到他畢竟是個孩子,接下來的場景有些血腥,怕他承受不住,就讓人死死的按住他,給他的嘴貼上強力膠帶。
整整十個小時,黑狗被折磨的幾乎失禁,嘴裏發不出任何聲音,身體卻在無助的扭曲,看的許肆心像是被撕成了碎片。
每一次超過他心理的接受程度時,許肆都會不受控制的想閉上眼,卻被郝坤命人死死的扒開眼睛,逼他看。
他被封住的嘴巴還在發出嘶吼聲,像一頭被困住的野獸,他幾次想要掙脫開去救人,都被他們打趴下。
直到最後,郝坤拿出了一根注射器,他的臉上布滿了陰鸷的笑容。
“你們不是要緝毒嗎?我倒要看看,如果一個警察死後被查出來吸食了毒品,那麽你死後還能身披國旗,算得上為國捐軀嗎?”
話畢,那針頭就刺進了黑狗的身體裏,許肆的瞳孔止不住的顫抖,他以前聽黑狗說和他說過毒品的危害,沒有吸食過毒品的人,上來就用純度過高的毒品注射,會要了人命。
他激烈的掙紮,想要擺脫他們的控制,制止眼前的一切,卻還是被遏制住。
許肆的身體忍不住的顫抖,他的臉色煞白,眼淚不住的流淌,以前知道郝坤的做事風格狠辣,卻從來沒想過這樣的喪心病狂。
果不其然,黑狗只是抽搐了片刻,就沒了動靜。
又一個對他好的人不在了。
許肆覺得自己整個神經都被一股叫憤怒的情緒麻痹了,他看向郝坤的眼神也不再懼怕,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叫複仇的東西。
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想要沖上前來,把眼前的惡魔撕成碎片,就算被他的槍支打成篩子也在所不惜。
郝坤也看得出來,這個小子,想殺了他。
他氣急敗壞的打了許肆一巴掌,又覺得不解氣,接着對他拳打腳踢。
郝坤狠狠的揪住他的頭發:“兔崽子,老子供你吃喝,就養出來你這麽一個白眼狼?都喜歡警察是嗎?我倒要看看警察會不會要你!”
郝坤知道,許肆心裏已經對他記恨下了,本以為讓他親眼目睹黑狗背叛的下場,可以給這個小子一個警告,誰知道,他非但不受恐吓,反而想要殺了自己。
這樣的人,留不住。
郝坤一揮手,下面的人又拿上來幾根針管,他們按倒許肆,露出他的手臂。
許肆知道他們要做什麽,他痛苦的嗚咽出聲,劇烈的掙紮着,渾身肌肉緊繃,力氣大到上了四個成年男人去按壓他才穩住。
郝坤又點燃了一根煙,深吸一口氣,就算養不熟,也不能讓他這麽幹淨的死去,他要把他拉入另一個深淵。
“坤哥,這小子肌肉繃的太緊,針頭紮彎了好幾個,打不進去。”
郝坤嗤笑一聲,真是有種,不愧是他欣賞的人,可惜了。
許肆掙紮的滿頭大汗,郝坤過去蹲下來,從懷裏掏出一張照片,舉在許肆的眼前,用手指彈了彈照片。
“阿肆啊,十七八歲是個非常美的年紀,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哪哪都美,你知道嗎?”
照片裏,是許肆和朱弦一起出校門的樣子,兩人笑的很開心,就算自己一直注意着,不讓加百列的人見到朱弦,可他自己早就被人盯上了,又怎麽能逃過呢?
郝坤拿出嘴裏的煙頭,按滅在許肆的手臂上,滋啦一聲,灼痛感襲來。
他笑的□□且惡心:“而且,這個年紀的女孩,未□□,味道會非常好,小女孩,真的很嫩。”
許肆不敢想象朱弦如果因為自己而被迫害,他會不會瘋掉。
郝坤說這些話時的神情十分的惡心,牙齒因為常年抽煙已經變得黢黑的,朱弦兩個字從他的嘴裏說出來,都會讓他覺得自己的東西被玷污了。
如果他現在不是被壓制住,許肆覺得,自己一定會殺了他。
照片一出來,那些人明顯感覺到,他整個人似乎放松了。
在許肆覺得他的人生又要進入另一個深淵的時候,郝坤卻喊了停。
“算了,他這身體年輕,別污了本錢。”郝坤的手掌毫不客氣的拍着他的臉頰,啪啪作響,“阿肆啊,坤哥養了你這段時間,也是心疼你的,你是不是也該好好的報答一下坤哥?”
另一個恐怖的猜測如同子彈一般,打穿了他的心髒,許肆的瞳孔皺縮,盯着郝坤宛如惡魔一樣的面孔,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