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媽沒告訴你?
你媽沒告訴你?
因為許肆一連救了朱弦兩次,所以學校裏開始有了流言。
說朱弦是被許肆罩着的,至于原因,他們猜測到最後,實在是想不出來,總覺得許肆是不是審美扭曲,看上了朱弦。
聽說校花蘇瑜就一直偷偷的喜歡着許肆,只是這家夥不常在學校,校花連告白的機會都沒有。
都說要是校花輸給了朱弦,那真的學校的一大新聞。
朱弦毫不在乎,相比于被開色情玩笑,這種無傷肉身的緋聞,對她來說根本不算什麽,而且,許肆在她的心裏不是什麽背景簡單的貨色。
從被他警告過一次後,她就有些相信,這家夥八成真的捅過人。
但是,不可否認的是,有了這次的緋聞,那些之前對于她的明目張膽的霸淩,動作已經小了很多的,最多只是不和她說話,然後無意間撞她一下。
朱弦十分驚喜這種情況,她沒有想過許肆的名聲這麽好用,可是再好用,也只能用這一段時間,這家夥不常來學校,日子久了,肯定就露餡了,她和許肆沒有關系這一點,不用多久就會暴露。
到時候,新的霸淩會開始嗎?
那她要不要好好想想該怎麽抱上許肆的大腿?
可一想到那天在街角,少年衣角染着血當着壁上觀,同伴目光狠戾的一棍子下去,打的男人嗚咽哀嚎,她就滿心滿眼的打退堂鼓。
還是算了。
夏天很快結束了,時間一晃便入了初秋,學生們還是數十年如一日的上課,下課,學習。
朱弦的任務也重了很多,包括自己的專業課,老師看她學美術天分很高,塑造能力非常棒,人也坐得住,總是給她一個人開小竈,她雖然學的累,但是卻又很開心。
美術,是她渾身上下唯一一個被人誇贊的才能。
能被人認可,會得到很多的信心。
這些天也沒有什麽收賬的事情,黑狗就私自放了許肆好幾天的假期,他本來想打幾拳,賺個外快,但是黑狗偏偏不樂意,非讓他回來上課。
許肆無奈,只能把自己塞進了學校裏,聽着那些讓他早就已經放棄的的知識,不耐煩的很,可是答應了黑狗會上完高中,他也不想食言。
曾經也問過黑狗,為什麽這麽執着于讓他上學。
這麽一個大塊頭,第一次眼光有些躲閃和哀傷,他只是言簡意赅的說了一句:“我弟弟也是個很喜歡學習的孩子,可是沒有機會了。”
他便不再問了。
好不容易捱到放學,許肆一個人走在前方,校服敞開着,露出裏面的白襯衫,細碎的黑發也有點長長了,有些遮住了眉眼,卻絲毫不掩蓋他的俊俏,那棱角分明的臉,像極了動漫裏走出來的貴公子。
女生們不敢上前搭讪,只能大老遠的看一眼,竊竊私語。
從早上就開始,他覺得胃部不太舒服,可看位置,又不太像胃的樣子,本想忍忍就過去了,結果到了下午放學,疼痛感反而加重。
許肆便獨自一人去了男廁所,再次掏出了上次的胃藥,就着自來水順了下去。
他正準備離開,就聽見廁所門口的拐角處,傳來幾個人的聲音,似乎聽到了朱弦的名字,許肆放輕腳步,好奇的湊過去聽。
一個男生略顯驚訝道:“卧槽,你不是真的給她放了條蛇吧?她要是死裏面,不是完蛋了?”
另一個男生低笑幾聲,不以為意:“怕什麽?那只是條菜花蛇,還是個幼年菜花蛇,又小又沒有毒,就算被咬了,也沒關系,死不了。”
“哎,你為什麽這麽讨厭朱弦啊?”
“什麽叫我讨厭她?明明大家都很讨厭她,都能欺負她,為什麽我不行?而且她就和一個沒有反應的人偶娃娃一樣,打了又解氣,多好玩?”
“要是她真的被吓傻了,吓死了怎麽辦?”
之前确實有類似的新聞出現,只不過新聞裏的女生是被毛毛蟲吓到了,可這次朱弦面對的,是蛇。
基本上沒有女生不怕蛇。
或者說,很少有人不怕蛇。
男生聳了聳肩膀,無所謂道:“那我就沒有辦法了,誰讓她膽子這麽小?真被吓死了也是她命該如此,老天爺就是這樣篩選物種的,适者生存嘛……啊!”
話還沒說完,他的背後突然被人踹了一腳,整個人以翻滾的姿勢,滾在地上,而後怒道:“誰啊?幹什麽?”
另外一個男生見來人是許肆,吓得立馬跑遠了。
許肆懶得追他,只是在地上那個男生要爬起來準備跑的時候,被他一個擡腿,就重新摔了個狗啃泥。
後背被人狠狠的踩住,男生大哭:“你要幹什麽?你要是敢打我,我爸爸不會放過你的,你知道我爸是誰嗎?”
沒想到許肆加重了腳部的力度,疼的那個男生面容扭曲,他快覺得自己的肋骨要被踩斷了。
“怎麽?你媽沒告訴你?”
男生被堵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他面色漲紅,只能憤怒的大喊:“你放開我!”
“适者生存是嗎?”
許肆陰森的話語自上方傳出,男生被吓得渾身顫抖,語無倫次的求饒。
“我就是開個玩笑,別打我,別打我……”
眼眸微微眯起,許肆的心裏翻滾着無盡的怒火,腦海裏不自覺的回想起自己所遭受過的霸淩,為什麽這些人可以堂而皇之的欺淩別人,而絲毫沒有愧疚之心?
欺辱別人,真的可以讓他們有高人一等的感覺嗎?
為什麽當時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為自己發聲,那種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他看了太多,也看的想吐,那些不出手的冷漠者,和出手的加害者有什麽區別?
朱弦現在,像極了當時的自己,一樣的無助,他不得不揮起憤怒的拳頭,砸向他們。
而弱者的反抗在他們的眼裏,就像是小醜一般,滑稽可笑,所以,他當時一個用力,打斷了一個學生的鼻梁骨,那人就徹底笑不出來了。
可朱弦太窩囊了,窩囊到根本不會反抗,他現在只有一個想法,就是去救人,救曾經的自己。
如果有人當時伸手拉他一把,他會不會就不用到今天這步田地?
不用像現在這樣,整日生活的如同一灘爛泥,猜測其他人的想法,生怕一個不注意,郝坤會找人宰了他,會把他折磨的不成人樣。
他知道自己如果一直待在加百利,到最後,一定會被郝坤拉入伍,和他一起幹着違法的勾當,否則就是死路一條,可他不想做這些。
可是不做這些,他又有哪裏可以容身呢?
回周家?
繼續像一條狗一樣被人侮辱,搖尾乞憐,吃着那些用尊嚴換來的食物嗎?
他不想,他真的不想。
一腳踹開體育器材室的大門,許肆紅着眼,焦急的吼道:“朱弦!朱弦!”
拐過器材架子,朱弦就看見許肆風風火火的進門,氣喘籲籲的望着她。
眼前的這一幕,有點讓他摸不着頭腦。
本以為朱弦會吓得鼻涕眼淚流一地,誰曾想,她雙手摸着那條蛇,捧在面前。
而那條蛇通體泛黃,身上有着黑色的花紋,但是這蛇似乎是睡着了,靜靜地蜷縮在她的手掌心裏,眼下是秋天,蛇都是懶洋洋的,快冬眠了。
她的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害怕。
“你……不怕嗎?”
朱弦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在這裏,卻還是被他的樣子吓了一跳,但依舊是牢記他的那句摘扁桃體的話,回答他的聲音特意的變大了。
“我不怕菜花蛇,菜花蛇沒毒的。”
“……”
倒真是個罕見的窩囊廢。
別的小姑娘看見蛇早就哭的稀裏嘩啦了,這丫頭還能自己徒手抓蛇。
這麽說來,反而是他的擔心多餘了?
“你真是……”
感覺自己被這個窩囊廢耍了,許肆被氣的不打一處來,擡手作勢要打她。
朱弦吓得縮起腦袋,靜靜地等着挨揍。
巴掌沒有下來,她睜開眼,許肆收起手掌逐漸彎下腰,蹲了下來,捂着肚子,面色因為疼痛而煞白。
本着人道主義精神,朱弦湊近他問道:“你還好嗎?”
手掌心的那條蛇不經意間靠近他的臉,許肆脊梁骨發麻,往後躲,皺着一張俊臉:“把你這條破蛇離我遠點!”
一想到自己剛剛像是個神經病一樣,居然會擔心她的死活,許肆覺得自己真是瘋了。
朱弦只好把蛇從窗戶放了出去,她沒來城裏之前,也是在農村生活的,什麽螞蟻,青蛙,知了等等,都玩過。
和小夥伴們洞裏堵蛇,那都是常有的事,菜花蛇在田地裏比較常見,靠吃鼠類鳥類等,但畢竟是蛇,也危險,大人們不讓玩,小孩子們不聽,每回被抓到,就是一頓揍。
朱弦見多了,害怕的勁早在小時候就過了。
看許肆疼的額頭直冒冷汗,朱弦意識到他好像确實病的有點嚴重。
本來就放學了,想着自己晚上還有專業課作業,她不想太晚回家,就打算送他去醫務室,可是許肆不同意,說要去正經的三甲醫院,面上不說,朱弦心裏還是覺得他事兒有些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