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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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典禮結束後當天晚上,藥學院各個專業的同學要去學校附近的古樓蘭宴會廳聚在一起吃畢業散夥飯。
八點鐘的時候,紀舒化完妝正在換衣服,林黎正站在桌前仰頭喝藥。
紀舒問她:“你在吃什麽啊林黎?”
她走過去一看,六味地黃丸
林黎咽下去,把空瓶子扔進了垃圾桶,“最後一頓了,喝完就不用帶回家了。”
紀舒說:“你腎虛啊?吃這個幹什麽?”
林黎點頭:“嗯,我覺得有點,最近夜熬多了,你看我眼下的黑眼圈。”
紀舒不以為然:“男人才怕腎虛,你怕什麽,虛就虛了呗。”
林黎神情很正經,像是在給人科普它的功效:“你這話說的,女人怎麽就不能怕腎虛了,腎主水,腎一虛水不就少了嗎?”
“啊——救命!李悠然你看她!”
李悠然收拾好書包,很無語:“你們倆真是夠了,我覺得我需要給你們倆買點漂白劑洗洗腦子裏的黃色廢料了。”
紀舒有些不服:“怎麽還帶上我啊,我和她一比那可就是青銅遇見王者,小巫遇見大巫,在魯班面前班門弄斧,根本不值一提啊。”
李悠然悠悠然睨了她一眼,眉眼間滿是四溢的不信。
林黎也不樂意了,她說:“紀舒你裝什麽純潔小白花,你懂得可不比我少!”
紀舒說:“嗐,我只是震驚罷了,如果你站在我的視角看着你這副純潔的臉聽着你用那副溫婉的嗓音說出這種話,你就能明白我為什麽反應這麽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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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悠然這下難得贊同地點了點頭
林黎這下終于有些懷疑自己了:“……有嗎?你們太誇張了吧。”
紀舒很認真道:“真的,我們在一起三年了,我知道你悶騷,但是沒想到你這麽悶騷。”
林黎:“……”
李悠然看了她們倆一眼:“走了,你們倆是解放了,我還有期末考呢,去圖書館複習了。”
林黎和紀舒和李悠然說了再見,開始收拾最後的行禮。
她們大部分的行李前幾天就用快遞寄回家了,還有一部分常用的東西要裝行李箱裏坐飛機帶走。
紀舒買的今晚淩晨的飛機,畢業飯散夥後就直接打車去機場,林黎是明早的飛機,今晚吃完飯後宿舍大概率就要關門了,所以她今天要把行李先帶走,明早直接從賓館出發就行。
晚上十一點五十
快要就寝的時間點,韓骁穿好衣服,拿上車鑰匙準備出門。
吳淩剛好從外面回來,見狀問他:“有急事?”
韓骁說:“今晚我弟畢業散夥飯,太晚了,怕他喝醉了出什麽事送他回家。”
“他都多大了,喝酒你還要去接——”突然想到什麽,吳淩話音一頓,眉眼也變了神色,凝重道:“嗯,男孩子在外面也不安全,必須得去接。”
他跟着韓骁往停車場走,半路,韓骁終于沒忍住,止住腳步回頭看他:“我真奇了怪了,怎麽每次我接我弟你都要跟着?”他一副打量的神色看向吳淩,勢要看出他到底憋着什麽壞心思,是不是對他那唯一的弟弟圖謀不軌。
吳淩故意裝出些浪蕩的模樣,一聳肩,用無辜的口吻道:“因為你不在我身邊,我很寂寞。”
韓骁:。。。
而方才說自己寂寞的某人,在他的邀請下,卻堅持自己另開一輛車。
韓骁越發覺得這家夥吃錯藥了,有病。
淩晨十二點,古樓蘭宴會廳門口,樓頂大型霓虹廣告牌散發着彩色光亮,耳邊能聽到三樓KTV包廂傳來的模糊歌曲聲。
空中下着小雨,紀舒一手拿着行李箱,一手給正坐在臺階上,拉着自己衣服不讓她走的林黎撐着傘。
紀舒哄道:“乖啊,進去找韓朝玩去吧,他們專業的包廂在二樓盡頭,你知道吧。”
林黎抱住紀舒大腿哭着不讓她走。
半天了也沒把她勸走,紀舒很無奈,長嘆了一口氣,生無可戀地垂眸看向林黎:“你在這兒給我演情深深雨濛濛呢?快放手,我要趕不上飛機了。”
她這麽一說,林黎哭得更兇了。
紀舒閉上嘴無聲沉默,林黎這酒量一杯倒就算了,酒品怎麽也這麽算了。
她如果現在親自把林黎送去賓館辦理完入房手續什麽的,恐怕會來不及趕飛機,這麽晚了林黎醉着酒,她也不好直接把她送進出租車不管,思量一瞬她打電話給了韓朝,但電話沒人接,紀舒正要撥通李悠然的電話,餘光卻看見飯店旁邊突然相繼停下了兩輛車,從車上下來的兩人她認識,一位是韓朝的親哥,一個是林黎的大表哥。
紀舒仿若看到了救星,朝他們揮了揮手。
對面兩人很快走了過來,紀舒簡短打了招呼後,告訴了他們林黎預定的賓館地址和房間號,想讓他們幫忙送一下林黎。
在得到兩人應承後,紀舒這才放心打了出租離開。
韓骁讓吳淩現在這兒看着林黎,自己先上去把韓朝接回來一起回去。
直覺告訴他,吳淩看他弟弟韓朝的眼神怪怪的,他實在不放心讓吳淩單獨和韓朝在一起。
吳淩撐着自己的傘給林黎遮着斜飛來的細雨。
綠色出租車在眼前停下,又快速駛離,林黎親眼看着車子離開,突然意識到什麽,一抹眼淚,忙站起身往前去追。
吳淩看她要往馬路上跑,快步上前拉住了她。
他問:“你要去哪兒?”
林黎不回答他,甩開他抓着自己手腕的手,沿着人行道往前跑,根本不聽吳淩講話。
他們這邊的動靜已經開始吸引了飯店門口迎賓員的注意,吳淩看了一眼停在前方路口巡邏,閃着紅藍警燈的警車,怕待會兒引起些什麽不必要的麻煩,直接大步上前,一手肩扛上林黎,一手打着傘去了車前。
他拉開副駕駛車門,要把林黎塞進去,這時候林黎突然拍了拍他說想吐,吳淩把她放下來。
西河城多是陣雨,就這麽會兒功夫雨已經停了,
吳淩收了傘,他彎腰從車裏拿了瓶礦泉水,順手抽了兩片紙巾。
林黎蹲在綠化帶前,醞釀半響,吐不出來。
吳淩擰開礦泉水瓶,伸手遞給她。
林黎撇過頭:“陌生男人的水不能喝。”
吳淩笑了,大概是被她話裏的形容給氣的。
他站在原地沉默了兩秒,哄孩子般說:“嗯,反騙意識挺強的,不喝水漱口總行了吧。”
林黎擡頭看向他神色有些松動。
吳淩說:“張嘴。”
林黎這時候很配合,仰頭張嘴。
吳淩彎腰拿着水瓶喂給了她。
像指揮小朋友一樣,很耐心地輕聲說:“漱口。”
“嗯,很棒,然後張口吐掉。”
“擡頭。”吳淩一邊說,一邊捏着她的臉用紙巾給她擦了擦嘴。
林黎這時候簡直乖得異常,一雙眸子亮晶晶直勾勾盯着他看,配合得不像話。
吳淩注意到她的視線,看了眼她此刻因染了水亮晶晶的嘴唇和醉酒後略有些迷離朦胧的眼睛,
喉結上下滾動,他立即觸電般地松開了手。
林黎顯然對他這突如其來不溫柔的操作很不滿,微微扁起了嘴。
吳淩站直身體,看向一旁,沒話找話:“——你那個不負責任的小男友呢?這麽晚了都不來接你?”
見林黎不說話,他繼續開口:“我說你什麽時候看男人的眼光能好點?非要在一棵樹上吊死是嗎?你就不能”
他轉過頭,話音戛然而止。
在一片失神中,他聽到林黎不耐地開口:“你好吵啊!聒噪。”
但令他失神的并不是這句話。
林黎蹲在綠化帶邊上,整個人縮成一團,手臂圈着腿,正埋頭吹着夜風,聽到他這些話後,不滿地擡起頭,微撇嘴:“你好吵啊!”
她今天上衣穿的是一件灰色v領短袖,此刻仰頭看着他時露出了纖細修長的脖頸,由于她此刻圈抱着手臂,上身有些前傾,他在上方剛好能看見脖頸下隆起的秀美山巒和被擠出的朦胧溝壑。
吳淩呼吸一窒,身上突然變得十分燥熱,額角青筋也激動得狂跳,回過神來後,立刻局促無措地移開了目光。
他擡頭去看遠處的車輛、大廈、路邊茂盛的行道樹,想轉移注意力,但腦中卻滿是方才印在腦海裏揮之不去的畫面。
越想越燥熱,末了他沒忍住又轉過身看了一眼。
得行,吳淩暗罵了自己一句。
他彎下腰,不再看林黎,直接将她就着蹲在原地的姿勢抱起塞上了車,林黎拍了拍他,指着宴會廳的方向喃喃說了些什麽,旁邊汽車疾馳而過,吳淩沒聽清,他現在腦子很熱,沒心思靜下心來思考旁的什麽,關上車門後,自己直接去了駕駛座。
他沒把林黎送去她已經預定好的賓館,林黎這家夥只要酒勁沒消,半夜醒來什麽事兒都能幹出來,把她自己扔賓館實在太不安全了。
思來想去,吳淩一打彎駕車駛向了自己在西河城買的一間公寓。
他知道自己現在的行為多少有些逾矩了,但埋藏已久的私心,和方才氣血上湧的頭腦正齊齊擊退着他僅存的理智,從小的教養不允許他做破壞別人的第三者,但不受控制的嫉妒心讓他惡劣地想,因為他,林黎和她那個見不得人的小男友吵架才好,徹底分手了最好。
汽車在一所高檔公寓小區內停了下來。
吳淩解開安全帶正要下車,餘光突然瞥見什麽,頓住了動作。
林黎此刻正轉頭直直看着他,一路上她一直很安靜,以至于吳淩以為她已經睡着了,但此刻她眉眼看起來卻很清醒,被她用這種神色看着,吳淩恍惚之間有種自己不堪的心思被刨開暴露在她眼前的感覺,他竟覺得有些心虛。
他佯裝鎮定,開口問:“醒了?”
還沒輪到他繼續說些什麽蒼白解釋,便聽到林黎用流暢的韓語開口:“不過,如果金渙先生真的是神的話,能不能幫我實現一個願望?”
吳淩有些困惑:“什麽?”其實他能聽懂不太複雜的韓語,早些年大概是因為林黎的原因,他也曾主動學過。但此時他不明白林黎突然說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林黎自顧自用韓語繼續說:“我差點忘了,金渙先生是犯了錯才被罰到人間完成任務的,神力還沒有恢複。”
她解開自己的安全帶,突然欺身向前逼近吳淩,一雙清透的眸子直直盯着對方,兩人呼吸交融,像是怕吓跑對方似的,吳淩極力克制着自己灼熱的呼吸,攥緊了指節,半響,聽到林黎在一片心跳和呼吸聲中開口,輕聲問:“可以嗎?”
“我能讓金渙先生的神力恢複。”
林黎嗓音本就輕柔溫婉,說起韓語時很蘇,十分撩人。
吳淩不解,微微蹙眉。
林黎擡手攏上他的頭,短硬的頭發發出沙沙聲,吳淩順着她手中的力道傾身貼近,兩人近得幾乎要親上去,以至于吳淩已經完全分不清此時耳邊的心跳聲究竟是自己的還是林黎的。
林黎的視線低垂掃過他緊張微抿的唇上,許久,終于覆了上去,似乎是沾染了夜間的寒意,男人的唇微涼,滿頭燥熱的林黎覺得舒服極了,情不自禁下輕輕含吮了一下。
指節再次虛握收緊,吳淩瞬間卸去了幾分淩厲,眸中浮上了幾分柔和與不知所措。
但還未來得及食髓知味,“始作俑者”便暈了。
吳淩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即将摔倒的身體,然後像終于入水的魚一樣開始大口大口地喘息。
喘息聲漸漸平息,半響,他終于冷靜了下來,平靜的眸子看向林黎,又帶了些無可奈何的懊惱。
他将林黎抱下車,往公寓走去。
-
潮濕感帶來了手指的疼痛,手指的疼痛将她又帶回了那個場景。
她又被困住了。
她一遍遍告訴自己,當年的事已經過去了,她已經被成功解救。
可是不行
她怎麽都逃脫不了。
她被固定在了一個又一個場景裏,被迫看着那些糟糕的記憶不斷重複播放。
她按不了暫停鍵,她無能為力,也阻止不了。
恐懼和無助滲透了她每一個毛孔,心髒劇烈跳動,冷汗層層往外冒,大腦像是緊繃成了一條線,除了僵硬地看着一切發生,她什麽都做不了。
巨大的恐懼籠罩下,她像是被石化在了原地,只有從骨子裏不斷滲出的懼怕、心髒瘋狂的迸跳聲、身體控制不住的顫栗叫嚣着她此刻還活着。
她看到當年的自己被綁在椅子上,被迫睜開眼看着他們像一個個發了情的野獸一樣殘忍粗暴。
不,那簡直是畜生。
她親眼看着他們完事之後,是如何處理了那個他們稱之為“隐患”的受害者。
她看到自己蜷縮在廢棄的工廠一角,黑夜無邊,她看不到一點東西,視覺被剝奪後,聽力和嗅覺變得越發敏銳。
她能聞到因粗略打掃,從工廠外飄來的血腥味兒。
她的心理防線在一點點潰敗。
世界天翻地轉,她又被人綁在了椅子上,只不過這一次她是在工廠內,而那些禽獸魔鬼正在走向她。
右手被人強行按住,那人拿着陰森的匕首一步步像自己靠近。
“不要…不要……”她近乎乞求地低喃道。
可是魔鬼又怎會施舍憐憫。
“啊啊啊————”
她攥緊了身邊能抓住的一切東西,用盡全力。
只有這樣她才能和這個世界有所聯系,才不會被拖入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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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淩抱着林黎走在七層公寓樓的長廊上,垂眸看了一眼緊緊掐着自己手臂的手,指紋鎖被打開,他将林黎放在了沙發上。
林黎緊緊攥着他左手臂,幾乎要掐出血來,吳淩一邊用右手給她擦着汗,一邊低聲開口:“我是中國人民解放軍,別怕,我們來接你回家了。”
手臂上深入肌理的力道緩緩消逝,許久,林黎終于睜開眼,那些記憶如潮水般褪去,重新流入了心底深處,只剩耳邊殘存的瘋狂又劇烈的心跳聲。
她看着吳淩,眼中閃着淚花,呆愣了好幾秒,似乎終于回過神來,低聲喃喃道:“小表哥。”
小表哥
這是她這幾年來再次這麽稱呼他。以至于他竟一時晃了神。
吳淩瞳孔輕顫,又是這麽一雙含水眸。
盛夏,山上某片野生蘋果樹下,小女孩兒歡喜地指着樹上某處,喊他:“哎,我要那兩個蘋果。”
小男孩說:“地下不是有嗎?還是剛掉的。”
小女孩不滿:“不要,我不要熟透的,我就要樹上剛摘的青蘋果,要強扭下來的,酸酸甜甜的最好吃了。”
小男孩故意道:“哎,哎是誰呀?哎可不會幫你爬樹摘青蘋果。”
小女孩站在原地,攥着手裏的小裙子,扁起嘴,憋了半天,清澈的杏眼裏面含滿了淚,欲哭不哭的。
小男孩有些心軟,剛要開口退讓,卻聽小女孩終于開口:“小表哥……你能不能幫我摘樹上的蘋果。”
其實那時候宋阿姨是讓林黎喊他表哥的,但當時林黎發育快,長得較同齡人要高,比他矮不了不少,離了長輩後,便不肯喊他表哥。
這時候喊他小表哥大概也是她那傲嬌性子最大的退讓了。
她喊他一聲“小表哥”,他便處處慣着她,讓他爬樹便爬樹,讓他摘青蘋果便摘青蘋果。
可是現在,在他心裏,他早已經不甘于只做她的小表哥了。
但他依舊應下了這句稱呼,說:“我去給你收拾房間,你先坐這兒休息會兒。”
吳淩将客房收拾了出來,床單被罩全換成了新的。
他再回客廳的時候,發現林黎正埋頭坐在地上的毛毯上。
他走過去蹲下身問她:“怎麽不在沙發上坐?”
林黎說:“不要,我沒洗澡,沒換睡衣,不能上床,不能坐沙發上。”
吳淩輕笑道:“還有潔癖。”
他收起笑容,說:“不過你剛喝完酒,還沒清醒,現在還不能洗澡,實在想洗的話,”他看了一眼時間:“一小時後吧。”
說完他開始有些犯起愁來,他公寓裏也沒女生穿的衣服,先不說讓林黎穿他的衣服好不好,大小也不合适。
他想了一下說:“要不我去給你買身睡衣先換上?”
林黎擡起頭:“我要穿我自己的衣服。”
吳淩看向她,問:“不是嫌身上衣服髒嗎?那今晚我給你把身上這身衣服洗了?”西河城氣候幹燥,一晚上夏季的衣服足夠晾幹了。
林黎有些氣惱:“不是,我帶了行李的,裏面有我的衣服。”
吳淩疑惑:“行李?哪兒呢?”
林黎:“我放飯店前臺了。”
“今晚就把行李拿出來了?”吳淩問她:“明天就走?”
這麽快。
林黎有些委屈:“我明早的飛機嘛。”
酒精讓她情緒起伏異常大,眼看她眼睛裏又蘊滿了水霧,吳淩忙安哄道:“好好好,別哭別哭,我現在就開車過去給你拿好吧。”
吳淩臨走前給林黎找好了新拖鞋和浴袍,然後下樓開車又返回了飯店。
古樓蘭宴會廳內設有K歌房,晚間也有人值班,吳淩去前臺問了幾句很快就拿回了林黎的行李箱。
-
吳淩再次回到公寓,已經淩晨一點多了。
浴室裏沒人,他敲了敲客房門,沒人應,正要推門進去,隔壁卧室的門突然被人打開了,林黎穿着浴袍走了出來。
浴袍是他的尺碼,林黎穿上都要拖地了。
林黎接過她的行李箱,很自來熟地又關上了門。
吳淩有些懷疑自己,退後一步,仔細又看了看,沒錯,林黎進去的是他的卧室。
他敲了敲門,房門很快被人從裏面再次打開,林黎看向他:“怎麽了?”
林黎喝醉之後一貫會唬人,雖然很多時候會耍酒瘋,但有時候反而看起來會顯得更清醒,就比方說此刻,她眉眼清明、語氣神态正常得根本看不出來她喝過酒。
吳淩和她講道理:“這是我的房間,你的房間在隔壁。”
倒不是他認床非要睡這間,而是他方才只收拾了客房,卧室這間房他睡過幾次,床單被罩還是之前的,沒換新的,總不好讓林黎睡他睡過的床。
林黎扭頭去看,待看清了床頭桌上擺着的一本《孫子兵法》後,她扭頭像斥責騙子一樣,“胡說,這就是我的房間。”
“嘭”的一聲,門再次被關上了。
吳淩看着緊閉的房門,心想,算了,她愛睡就睡吧,反正只要她自己不說,也沒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