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5
“晦氣,真是晦氣。”江娴用書擋住自己的臉,但都是無用功,突然一個紙團朝她飛了過來,砸到她頭上。
江娴:……
她轉過去就看到房路笑眯眯地看着她,江娴從他嘴型看出:給你的紙條。
然而江娴并不理他,攤開課本裝模作樣看起來。
肖野的敵人就是我江娴的敵人!
房路不死心,又扔了個紙團,不過這次被英語老師給看見了,她扶了扶鏡框,對房路說:“來來來,房路你來給我讀一下這個單詞。”
房路慢慢悠悠地站了起來,望了一眼黑板。
beautiful。
“來,讀錯了也沒關系。”英語老師鼓勵他。
“路哥,你行不行啊?”他的好兄弟在一旁偷笑。
房路給了他一記眼神,示意他閉嘴。
“beautifuck。”
班裏安靜了一瞬,下一秒全班哄堂大笑。
“這神他媽的人才,太6了。”龔超笑得差點把桌子給掀翻。
英語老師臉色鐵青,叫了好幾聲安靜都沒用,最後在班長的幫助下班裏終于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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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路,你下課來一趟辦公室。”
房路暗罵一聲:“操。”
江娴朝他做了一個鬼臉:“嘿嘿,活該。”
上午的課對江娴來說真的太漫長,這還不如讓她去坐牢。當然她早就把這學校給摸索透了,在泡水的地方後面的那堵牆有一個破敗的小鐵門,江娴早就在心裏把算盤打好了。
趁着中午大家都在午休,江娴偷溜出來,來到鐵門前,左顧右盼了一會,在确定沒有人的時候,一不做二不休地鑽了出去。
這面牆的後面有一條小河,不算太大,旁邊栽着一排的柳樹,夏天是一個不錯的乘涼的地方,幾只老黃狗吐着舌頭趴在樹下小憩。
出來的時候,江娴的頭發上還挂着一撮枯草,她拍了拍身上的灰,看着校園外的風景,張開雙臂深吸了一口空氣。
終于出來了,自由,是自由的味道。
樹蔭底下有一群年過七十的老人在底下乘涼,浔鎮的夏天很熱,很多老人家就常常聚在大樹底下,既省電又打發時間。
江娴也真是會選位置,一出來就碰到號稱全國最強情報組織。
她閑來無事,看到她們聚坐在一起像是在讨論什麽大事,人人都有好奇心,江娴也不例外。
她走近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诶呦,你們知道哇,老徐家的兒子前些天處了個對象,帶回家來,他娘一看就不喜歡那女娃,人家女娃長得俊,那老徐眼睛都看直了。”
“還有這事?”
“那是當然,你不知道啊……”
……
江娴聽到激動地也拍手拍腿的。
這時終于有個人注意到她了:“耶?這誰家的女娃呀,長得這麽俊。”
“欸,是诶。”
“沒見過。”
“面生的很。”
江娴被她們看的不好意思扯出一個笑容:“奶奶們好。”
“江斌的女兒?”一個看上去還算年輕的婦人認出了她。
江娴點頭。
衆人相視了一眼,一個穿着白背心的老頭想要開口講話,下一秒就被他媳婦一個眼神給怼了回去。
“沒想到啊,好久沒見到江斌那小子了,現在竟然見到了他的女兒。”
李如是鐘桃的死對頭,在背後沒少說她壞話,不過鐘桃知道了也不去理會,只是表面跟她客氣客氣,當年江斌離家出走那件事,李如是第一個知道的,下一秒就嘴碎的講給西家老劉東家老白,不過一個晚上江家這事成為全鎮的飯後閑話。
不過後來聽說江斌在外面發了大財,那豪宅一棟棟的買,有時候收音機裏都能聽到一些新聞。
李如瞥了一眼江娴,輕哼一聲,不過立馬擺出一副讨好的樣子往江娴身上貼去。
“娴娴都長這麽大啦,讓嬸好好看看,啧啧,大家夥瞧瞧,長得跟她爸可真像啊。”
“這麽多年了,大家夥都一把年紀不知道江斌那小子長什麽樣了。”
“就是呢。”
李如兩只烏黑的眼珠子一轉,嗔笑了一聲:“你們是不知道,鐘桃跟我關系好得很,我自然是知道一些的。”
江娴在心底給她翻了個白眼,她最讨厭的就是這種明明八竿子打不着卻硬要攀上關系的人。
“其實我長得像我媽。”江娴毫不猶豫地開口揭穿她。
在海市,人人都說江娴是他媽媽的翻版,完全是從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就李如這拙劣的演技,想要塑造出她跟江家關系是如何如何的好,江娴聽了都泛惡心。
李如尴尬地笑了一聲揮了揮手:“瞧你這丫頭說的,嬸又沒見過你媽。”
江娴正想着如何揭穿她,突然旁邊傳來一聲焦急的聲音。
“快來些人搭把手,水泥要掉下來了!”
周圍有能力的人都跑過去幫忙。
原來是一輛貨車,上面堆滿了水泥,可能為了省來回的車費,車上的水泥早就超重,剛剛最後幾袋裝完就可以了的,誰知,因為裝的太滿,車尾的一袋掉了下來,後面的水泥也一袋袋地跟着掉。
江娴在急匆匆的人群中看到了肖野的身影。
少年的身軀挺拔,衣服上沾滿了水泥灰,他胸口濕了一大片。
“小夥子,來幫叔搭把手。”
肖野接過大叔遞過來的一袋水泥,二話不說地把它搬到空的地方。那袋水泥看樣子應該有三十斤重,可他卻一趟一趟不停歇地搬,像一個永遠不會疲勞的機器人。
肖野似乎也看到了她,扭頭往這看了一眼,不過下一秒就又有一袋水泥傳到他面前。
水泥袋掉了一地,現在又要重新把這些水泥搬上車去。
貨車旁邊圍着一群人在幫忙,浔鎮物資匮乏,要什麽沒什麽,要說有一點好的就是這裏的人淳樸熱情,那家人需要幫忙就算在吃飯就會放下筷子跑去。
江娴知道以自己這微薄的力量也幫不上什麽忙,識相地站在一旁。
肖野不知道搬了多少袋,手被粗糙的水泥袋給磨出了水泡,終于等到最後一袋搬上了車,他全身都濕完了,額頭上的汗水滑到他的眼裏,他用手臂擦了擦。
江娴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他身後,叫了一聲他。
肖野轉身,看見她手裏拿着一瓶冰水,透明的水瓶表面上裹着一層白色的水珠。
“給你。”
肖野也不客氣接了過來,扭開蓋子,咕嘟咕嘟,幾口就把水給喝完了,說完還不忘說一聲“謝謝”。
江娴看着他咽水時滾動的喉結,不禁也跟着他咽了幾口口水。
“好巧啊,每天都能遇見你。”江娴找了一個話題。
“不巧,浔鎮就這麽大,我不上學,每天都出來找活幹,有時候天氣不好連着幾天都賺不到錢,真是要靠老天賞飯吃。”肖野看着她,眼裏流露出一絲疲倦。
江娴覺得他今天很怪,但是又看不出來哪裏怪,在她眼裏肖野從來都是一個頑強的人,可今天他卻對自己展示出他從未有過的一面。
他怎麽今天跟自己說這些?
“你還好吧?”江娴懵懵地看着他。
肖野沉默了一會,搖了搖頭:“沒事,下午很熱,快回家吧。”
“現在還沒到點呢。”江娴想好了,再溜個兩個小時,正好是一中的放學時間,到時候她可以混着放學的人群回家。
“你不會逃課出來玩吧。”肖野挑着眉看她。
“噓!噓!你小聲點,別被其他人聽見了,小心隔空有耳。”江娴趕緊堵住他的嘴,生怕旁邊的人聽到去鐘桃那告狀就完蛋了。
她的手因為剛剛拿着冰水,掌心還有點微涼,輕輕地堵在肖野的唇上,唇上的溫度像一團烈火灼燒着江娴的手心,等她反應過來時,那種灼燒感已經泛到了耳根。
她立馬放下手,背到身後。
“這個……那個……”江娴剛要開口化解尴尬一道霹靂無敵聲音傳到她的耳裏。
“江娴,你個死丫頭,原來你在這裏,你們老師都找到家裏來了。”鐘桃圍裙還沒摘下跑到江娴面前。
“你不知道我和你爺有多擔心你嗎?你這丫頭書都不念跑到哪裏去玩了?”
江娴想要解釋,但是鐘桃的嘴就像機關槍一樣嘟嘟嘟的講個不停,根本沒有機會插嘴。
“得虧你二叔在這幫忙看到你,不然我們差點報警了。”
江娴立馬裝出低頭挨訓的樣子上前扯住鐘桃的衣角:“奶奶,我知道錯了,咱不生氣了,生氣傷身體。”
鐘桃憤憤地哼了一聲:“我告訴你啊,你現在要哄的人不是我,是你爺,你知道的,他這老頭子在平常很好講話,但在讀書這件事上他是認真的,就像你爸。”
“他腿腳不便在我後面,我估計他也快到了,娴啊,奶祝你好運。”鐘桃像看着一個即将上戰場的士兵用堅定的眼神鼓勵她要堅強。
“奶,救我。”江娴欲哭無淚,她知道自家老爹年少輕狂的事,自己還笑話了他好久,可如今歷史重演。
見奶奶也幫不了她,江娴悻悻地垂下頭。
“江娴!”一聲雄厚的嗓音從不遠處傳來。
完蛋,無敵老魔王還有十秒即将到達戰場。
江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不妙,三十六計走為上計,開溜!”
說完人就不見了影子,就留下鐘桃和肖野在原地幹瞪眼。
“不愧是江斌的女兒,你看這跑步的姿勢,跟他一模一樣,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女。”鐘桃不禁感慨。
肖野看着瞬間不見蹤影的江娴,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
“江娴人呢?”江建平氣喘籲籲地走了過來,“明明剛剛還看見她在這的,怎麽一下子就不見了?”
鐘桃和肖野互相對視了一眼,最後不約而同地伸手指向江娴剛剛跑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