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綠燈

第12章

看着周圍人間煉獄的情景，本應該是歡呼雀躍的我卻分外平靜。

我曾經無數次幻想過這個場景，并且也做出過嘗試。在中考的前一天，我背着□□包，以及無數的□□，打車去了郊區。我蹲在母親的墓碑前哭的泣不成聲，把我所有痛苦的經歷說了出來。

我本來是決定和母親做個告別，接着，将這些炸彈全部定好時間，趁着夜色埋到學校、醫院、‘問題兒童中心’這些所有讓我有不快樂經歷的地方。在中考的那一天，将背上的□□包單獨放到王大海的辦公室，給他一個‘超級大禮’，帶領他去開拓新世界。

那天傍晚，陽光特別暖。黃色的光暈照在墓碑上，母親溫和的笑容也分外生動。那一刻，我只想好好活下去。

我丢掉了所有炸彈，抱着母親的墓碑直到深夜。

第二天，我按時參加了中考，拿着一份差強人意的成績離開了這座城市，去了一個誰也不認識的地方上高中。後來我找了黑客，黑進了王大海的電腦，找到了他猥亵其他男學生的證據。然後将所有證據都匿名寄到了警察局，王大海身敗名裂。各大電視臺在不久之後也都收到‘問題兒童中心’電擊學生的視頻，‘電擊治療’相關問題被報道，‘問題兒童中心’也被迫停業。

年少的我，用其他的方式完成了與世界的和解，可是，痛苦與憤怒一直埋在內心深處。我上了高中之後，不和任何人交流，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租房子，一個人上下學，努力過着隐形人一樣的生活。同樣的，和父親的談話也無限趨近于零。

我和莎倫要離開教堂，蓬頭垢面的女人問，“為什麽她不要我的命？”

電影中羅斯說，“因為你是她的母親，母親是孩子眼中的上帝。”

但是我卻回答，“因為，你在他心中早已經死了。”

教堂外，天一片茫茫的白。

“回神了！回神了！”老板的聲音把我拉回了現實。

我愣了一下，看向老板，表情呆滞的像個機器人。

“怎麽？去了第二個世界，魂兒都丢了？”老板眯着眼睛看向我。

我看着他，想到了在《寂靜嶺》的世界裏，那個燒成焦炭的女警官，“老板，被火燒，疼嗎？”

老板冷笑一聲，“呵，笑話，我在自己創造的世界裏被火燒傷，你不覺得可笑嗎？”

想想也是，我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看紅綠燈”老板命令道。

我擡頭，看到了明亮的黃燈。

“告訴我，黃色表示什麽？”

“黃色。。。代表紅燈将要到來。”我回答的模模糊糊。

“所以呢？你會怎麽做？”老板繼續追問。

“所以我會在漫長的等待中積蓄力量，綠燈亮起時就可以發動汽車向前沖刺。”如果是之前的我，肯定不會這麽回答。但是今天不知道為什麽我竟然說的這麽積極正能量。

老板也好像是對我的回答有些驚訝，我趕緊問，“老板我不會還要穿第三個世界吧？”

老板笑了笑，“本來是給你準備了第三個世界，但是現在應該是不需要了。”

紅燈過去，綠燈亮起。老板一腳踩上油門，汽車向前沖去。我的心瞬間像是騰空了，那最黑暗的地方像是被照進了明亮的陽光。

原來，抛棄掉那些啃食噩夢為生的過往是那麽的舒暢。

然後，老板的車被交警叫停，交了一大筆的罰款。老板的臉臭到不行，我努力裝出一副悲痛的樣子，嘴角卻止不住的上揚。

等到車子再次啓動的時候，我才發現車開的方向有些奇怪，“老板，我們這是去哪兒呀？不是去公司嗎？”

老板懶洋洋的瞥了我一眼，“放心，總之不是把你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