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閣樓
閣樓
嬑行環視了一周，開口道：“還是順着下水管道翻進去比較可行。”
天色已經完全暗下去了，只有樓下的路燈還在發出幽暗的光。天冷的緣故，家家戶戶都關着窗，她們并不用擔心會被其他人發現。
“什麽時候下去？也不知道她倆什麽時候會睡覺，洞房花燭夜呢！”嬑行幹脆直接坐在地上，伸直了腿雙手撐地向後仰去，發出舒服的謂嘆。
姜烨嗤笑一聲：“死豬醉成那樣，還洞個屁的房。”
“電影呢，萬事皆有可能。”嬑行動了動脖子，拍拍地招呼着砂糖，“坐下來歇會兒。”
嬑行直起身子，手往口袋裏一揣，摸出個東西來。嬑行一愣：“我口袋裏怎麽還有手機啊。”
姜烨馬上摸了自己的口袋：“我也有，怎麽現在才發現。”
姜烨跟着嬑行混久了，也知道這種老物件的使用方法，她便簡單和砂糖說了兩句。
三人打開後發現手機裏互相存了對方的聯系方式。
“嬑行還是叫嬑行啊。”砂糖嘀咕了一句。
幾人沉默了一陣，砂糖接受了必須進入新娘家這個事實後也開始思考對策：“其實下去看看再決定也行，新婚之夜，她倆跑去陽臺的概率不大。”
“先在陽臺外觀察，只要不直接撞見都好解決。”砂糖半倚在鋼管上，“我們三個都下去動靜會不會太大？”
砂糖這樣說并非推脫，水管太細三人一起上下不方便，遇事不好逃脫，也沒人接應。
嬑行還沒開口，姜烨就拍板了：“我去新娘家。砂糖去新娘家門口等着，我有機會就把你放進來；嬑行留在這接應我，把陽臺繩子收集起來搓一搓，萬一有事你放繩子把我撈起來，比爬水管快。”
嬑行急道：“新娘家什麽樣我比你熟悉，這活怎麽也輪不到你來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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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烨已經走到天臺邊緣躍躍欲試了：“你勁兒大，省着力氣拉我上來吧。”
這時，砂糖突然開口：“對面樓格局和這棟樓一樣是嗎？”
二人齊刷刷看向砂糖，砂糖猶豫了一下接着說：“我就是想到之前那種買頂樓送一層的廣告，我也不确定。”
“感覺頂樓比其他幾層樓高出不少，普通隔熱層沒這麽高，所以我猜想可能是有層小閣樓。”
“我進去之後找找有沒有小樓梯。”姜烨比了個OK的手勢，就翻了下去。
嬑行瞪大了眼睛，回頭看砂糖：“我還沒同意呢她怎麽就下去了！”
砂糖嘿嘿一笑，快步朝樓梯走去，小聲說：“那嬑行姐我也下去了哈。”
嬑行不爽地翻了個白眼，走到天臺邊向下看，她又不能大喊叫住二人，只好聽從姜烨的安排，在樓上等着了。
姜烨的速度很快，嬑行再度看過去時她已經沒影了。
*
窗戶內的鎖并沒有扣上，姜烨松了一口氣，開鎖方面，她沒有嬑行擅長。窗戶看着還很新，滑動的時候沒有什麽聲音。
剛一打開，姜烨就聽到了如雷般的鼾聲，姜烨心下一喜，趁着牠打鼾時行動，動靜會不那麽明顯。
姜烨輕巧地跳下來，正打算探尋一番。不對！“嘩啦啦……”那聲音是從卧室裏傳來的。
會是誰呢？
姜烨邁向卧室的腳忽地頓住，翻找東西的聲音已經停止，取而代之的是細微的腳步聲，不用心根本聽不到。
姜烨轉頭已經看到了通往閣樓的樓梯，她第一反應就是向上跑，可是來不及了。
卧室的門，開了。
“撲通、撲通。”姜烨希望自己不發出任何聲音，可她無法控制自己的心跳。
卧室門把手轉動的那一刻，姜烨當機立斷藏進了離她最近的儲物櫃裏。
姜烨除了黑色什麽也看不見，只能聽到腳步聲離她越來越近。
“咯噔。”她的頭頂上方發出響動。姜烨回憶了一下，儲物櫃的上方應當是花閣櫃。
果然是在翻找東西，姜烨的心跳得更快了。
又有聲音傳來，明顯不在自己的頭頂了，姜烨暗暗松了口氣，腳步聲的主人應當是去另一個花閣櫃了。
那鼾聲如果來自爛醉的新郎，那這翻找東西的人不出意外就是新娘了。她到底在找什麽？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姜烨将櫃門推開了一小條縫隙。
此時，新娘正向廚房走去。
姜烨将手放在櫃門上片刻，狠狠心推開了櫃門，貓着身子鑽了出來。剛一出來姜烨就察覺到有什麽和之前不同了。
視物更加清晰了，原來是有光亮傳來，姜烨順着光源看去，發現下層的冰箱被打開了，那裏蹲着一個快要将腦袋埋進去的人。
姜烨仔細一看，依稀辨認得出是個短發女人，她不免愣了一下，她清清楚楚記得新娘是長發，那這個短發的女人又是誰？
她定睛一看，紅色的喜褲還穿在那個女人的身上。是假發？難不成是自己記錯了？
——我真的要被吓暈了，她怎麽從櫃子裏跑出來了啊！
——出來是正确選擇吧，櫃子裏太被動了
——新娘的紅褲子真的很滑稽
——電影真的好沒意思，什麽時候才能結束，我先看別的直播去了
女人并沒有發現姜烨的存在，姜烨猶豫了一下，再冒進會被女人發現的，在靠近冰箱和遠離女人之間她決定還是先去閣樓。
——膽小鬼，怎麽不就勢把新娘捉住啊，抓了問問不就知道了
——前面的別不懂裝懂行嗎？露餡了直接踢出電影了
姜烨摸上去，閣樓似乎很久沒打開了，她感到自己蹭了一手灰，怕是已經很久沒人來過了。那個女人也沒上來過？
姜烨嘗試轉動了一下門鎖，打不開。她拿出手機将鎖孔拍照發給嬑行：“這種鎖，能開不？”
嬑行回複得很快：“應該能開，我下去找你？”
“行不通，新娘子在廚房。”
“你小心別被發現，實在不行就先撤。”
“撤不了，我再看看，後半夜新娘也許會睡覺，祈禱她不上閣樓吧。”
嬑行又發來一條消息，姜烨沒能來得及看樓下就傳來了動靜，她急忙熄滅手機。
“張莉——張莉！唔……”
是個男人的聲音，姜烨快速回憶了一下，婚宴橫幅上的名字：張莉、朱傑。
樓下又響起了腳步聲，姜烨矮下身子看去，女人從廚房裏端了什麽東西進了卧室。姜烨聽見男人又支吾了幾句，便沒了聲息。
姜烨迅速給二人發消息：“來，動作快。”說着便翻身越過把手下樓，将正門給打開了。
砂糖迅速進來，用氣聲問：“怎麽樣了？”姜烨搖搖頭，拉着她朝閣樓走去。
嬑行也從陽臺處翻了進來，跟着上了閣樓。她帶着從天臺拽下來的鐵絲和鐵片，将耳朵伏在門鎖旁，一點一點試着轉動。
門開的那一瞬，樓下翻找東西的聲音又響起來了。嬑行率先向閣樓房內看了眼，什麽也看不見，但立馬有一股臭味襲來。
三人沒有猶豫，推開門走了進去。門關嚴後，嬑行将手機屏幕打開，接着那微弱的光環視了一周，地上斑斑點點，卻有些反光。
打開手電才發現地上鋪滿了保鮮膜，看起來油膩膩的。
閣樓并沒有做隔斷，顯得很空曠。“這到底什麽味兒啊！”姜烨拿手在鼻子跟前扇了扇，可惜無濟于事。
“啪嗒！”
姜烨感到有液體滴在了臉上，發出微小的聲音。粘膩的觸感使她打了個寒噤，猛地一擡頭，她愣住了。
姜烨拉了拉身邊人的衣袖，三人都擡起頭來。
房頂上挂滿了肉。
姜烨擡起手想要擦去那惡心的痕跡，又怕越抹越糟，糊得到處都是，手也沒地方擦。她幹脆不再管那滴油，就當不存在。
“我有一個好猜測和一個壞猜測，你們想先聽哪一個？”姜烨的話毫無起伏，顯然是心中已經有了推斷。
——當然要聽壞的，快說快說
——能猜出個什麽花來？
——這三人看起來笨手笨腳的，先聽好消息吧
——能不能把臉擦擦我要急死了
直播間裏說什麽的都有，但姜烨只能聽到嬑行的回答：“直說吧，再壞又能壞到哪裏去。”
姜烨說：“一進來我就覺得屋裏這味兒像臭雞蛋，現在想想可能是頭發燒焦的味道；挂着的這些，可能是人肉。也就是說剛剛滴在我臉上的，可能是屍油。”
砂糖幾欲作嘔，姜烨又說：“也有可能是我想多了，說不定只是腌制的臘肉而已。”
這句話并沒能安慰到大家，嬑行強忍着惡心說：“不管怎麽樣，先搜搜這地方有沒有別的什麽信息了。真穢氣！”
牆邊和角落裏放着一些鐵櫃，走進看才發現是風幹機和冰櫃。
砂糖拉開風幹箱的門，裏面又是肉，她拉出來看了看，都是切成短條的瘦肉，碼放整齊，看不出什麽端倪。
嬑行則拉開了冰櫃，她倒吸了口氣說：“這麽多肉真的正常嗎？新郎家就算是開飯館的開肉鋪的也不該放在自家閣樓吧。”
冰櫃裏的肉和袋子凍在一起，看不太清，嬑行拿出一塊強行撕開，有細小的冰塊掉落，濺到她的手上。
砂糖拿手電筒照了照，忍着惡心說：“脂肪層是黃色的。”
這一塊幾乎全是肥肉了，不太平整，皮也比肉寬上一些，讓人感覺割肉的刀已經很鈍了。
姜烨沉默了一瞬，忏忏道：“說不定是黃脂豬肉。”嬑行用胳膊抵了她一下，姜烨就不再說了。
砂糖調整了一下，開口說：“婚宴上聽到有人談論，是新娘遠嫁過來，這應該是新郎的房子，看來問題不是出在新娘上。”
“如果是新郎殺了人，被害人又都是誰，新娘知情嗎？”
姜烨一邊巡視屋子一邊說：“我猜測新娘是來調查新郎的，她剛才一直在翻冰箱冷凍層，可惜她找錯目标了。”
姜烨挺起腰：“今天搜不出來什麽了，走吧，再耽擱可能就走不了了。”
新娘已經回屋歇息了，三人從閣樓出來，很順利地返回了天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