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第44章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那天晚上, 兩人又是一頓親親抱抱,才幫助互相走出了心理陰影。
日之後, 陌寒舟坐在辦公室裏, 聽方仲白彙報陳卓盛一家已經離開了平城。
“他倒還算有眼力。”
“陳家這些年子輩資質都不如何,陳家在陳氏的地位一直在衰弱,陳卓盛心裏也着急。”
一個企業做大, 衆多商業資本入駐, 各大勢力勾心鬥角,就很容易出現東風壓倒西風的場面。
如果西風自己不能夠自立自強,就怪不得別人趁機驅逐吞并了他。
如果是別的企業,陌寒舟還有興趣摻一腳,但陳家……他絲毫提不起摻和的興趣,聽過也就算了。
“再過一周就過年了,公司員工的休假安排和年末福利都安排妥當了麽?”
“已經安排了,還有之前生病住院的員工,公司也準備了慰問……”
陌寒舟重新投入工作,他有一種預感,今年的春節會和往年不太一樣,往年他只需要天就能恢複工作, 今年他可能需要更多假期。
因此, 必須把工作全部完美地完成, 才能夠自由地享受假日。
……
……
鹿喬的生活再次回歸平靜, 他的畫廊也迎來了好幾天沒見的老朋友:
裴佩安一臉沒淑女形象地倒在鹿喬的總經理辦公室裏,軟趴趴的身體像是一團沾了水的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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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雙目無神地說:“我這個禮拜加上個禮拜, 見了不下十個男人了。”
鹿喬:“選妃?那不是更好?”
“選什麽妃啊,都是歪瓜裂棗!”
“你爸媽不至于和你有仇吧?”
“哎。”裴佩安又趴了下去:
“好吧,其實也不是很歪瓜裂棗, 但是我受那個渣男影響,現在對男人沒有信心,看什麽都是人渣的形狀。”
“男人全都是垃圾,不要接近男人,會變得不幸!”
原來每一個不再相信男人的女人背後,都真的有一段往事。
“反正你還年輕,可以慢慢挑啊,總會挑到一個不那麽垃圾的。”他倒是不否認男人都是垃圾這件事。
“哎,說的輕松,世界上的好男人到底在哪裏!!!”裴佩安崩潰。
“咳咳。”說到這,鹿喬就露出了一個充滿虛僞的笑,假仁假義地說:
“會有的,我相信世界上應該不止陌先生一個好男人。”
裴佩安:“.…..”
該怎麽告訴他,覺得陌寒舟是好男人的可能只有他自己。
“算了。”裴佩安擺擺手,重新振作:
“過年了,拜訪親友的禮物都準備好了麽?”
“嗯,都準備好了。”
裴佩安忽然扭捏地說:“我還缺一樣。”
“什麽?”
裴佩安紅着臉,一臉害臊表情:“還,還缺一副你的字。”
哎呀好羞恥!
鹿喬:“.…..”
想要我的字的方法簡單點,又不是不給你寫。
說到這,因為鹿喬名聲逐漸傳播開來,大家可能覺得他的字有升值空間,又可能單純是為了捧他,有不少人來向他求字。當然大多數人都不是白拿的,他畢竟還開了畫廊,書畫一體,走走公司賬也方便。
財務:“老板我們明年能不能掙錢都靠老板了。”
鹿喬:道理是這麽個道理但聽着怎麽這麽怪?
我只是個老板啊別想壓榨我當打工人!!!
鹿喬給裴佩安寫了一手大字,裴佩安走的時候還扭扭捏捏的,耳朵紅撲撲地說:“下次你有什麽事,也可以找我。”
鹿喬:“行行行,好好好。”
大小姐怎麽不知道占人便宜呢,以後出社會是要吃虧的啊。
到了春節前最後幾天,畫廊上下幾乎無心工作,包括鹿喬自己。
鹿喬:每天扳着手指數過年。
因為這,公司上下氣氛都是異常和諧。
這天,趕着過年前最後一趟車,之前有過幾次茶話會交流的一位夫人也來向鹿喬要了一副恭賀新年的字,痛快付完錢後,她道:
“大過年的,家裏都要備點酒,我那雖然也不是什麽珍品好酒,但也算有點名堂,小鹿你明天有時間去我那挑吧。”
鹿喬:“這怎麽好意思。”
“沒事沒事,每年過年都有朋友去我那拿酒,你不去,倒顯得我不厚道了。”
哇,上流人士說話好有套路啊,鹿喬又學會了一招,道:
“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氣了。我這還有朋友送的一些年貨,都是當地土特産,您看看有沒有喜歡的……”
第二天早上10點,鹿喬抵達了酒莊。
酒莊位于距離平城80公裏遠的山上,占地500多畝,葡萄園約莫200來畝,另有建築物,葡萄長廊和道路,他們進去的時候,葡萄樹被重重包裹在薄膜內,整齊劃一的量化管理的确頗具震撼力。
也怪不得夫人能這麽坦然地邀請衆多豪門前去拿酒了,那位夫人,即是酒莊主人一邊陪他們閑逛一邊講解:
“葡萄适合生長在晝夜溫差大,土壤疏松排水性好的環境,比如我國,寧夏,新疆就是最好的葡萄培育地,它生長時所需最低氣溫約12℃-15℃,花期最适溫度為20℃左右......世界上最好的葡萄樹品種有赤霞珠,梅洛,蛇龍珠等。”
“這兒的葡萄樹也都是引進、選育國內外優良葡萄品種,再根據這兒的環境進行栽培,這都是有專門的老師負責的。”
她看起來很喜歡葡萄酒,對于葡萄酒相關的事如數家珍。
幾個人在種滿了葡萄樹的小道間走着,中午陽光熾熱,在冰冷冬季顯得分外珍貴,翠金色光芒被層層疊疊的樹葉篩選完最後才落到幾人身上,光暈投映在地面,氣氛寧靜而又祥和,讓人不由忘卻俗世煩惱。
酒莊老板為人大方率真,直接道:“看中什麽就拿走,不要客氣,也不是什麽值錢的珍品。”
跟鹿喬一塊來的另一位夫人笑吟吟道:“拿我自然是會拿的,但你說這話我就聽不下去了,我可是每年都來拿酒喝的,你怎麽能說它不好。”
“那算我說錯話。”
“那要罰你,就罰你今天多出點肉,讓我們多拿幾瓶。”
“沒問題!”
幾個人笑作一團,鹿喬在陽光下舒展着四肢,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放松。陽光,歡笑,醇熟的酒的香氣——果然,這才是他應該過的日子。
“小心,這邊路比較窄。”
有聲音從小路對面傳來,鹿喬擡起頭,忽然之間怔住了。
對面是兩個酒莊工作人員陪伴着兩位夫人,其中一位皮膚白皙,身材高挑,臉上盡是養尊處優的味道,時光仿佛在她身上未留下痕跡。
她同樣一愣,兩秒後才反應過來,臉上笑容驀地一暖,溫溫柔柔地開口:“阿喬來了啊。”
鹿喬小聲地喊:“姑姑。”
她正是陌寒舟的姑姑陌霏茵。
酒莊主人看着這對姑侄,也詫異道:“霏茵過來了啊,早知道就早點過去你們這邊了。”
“沒事,是我這邊臨時想起來拿點酒,不妨礙的。”
如果說鹿喬是平城上流圈子裏的當紅小花,那陌霏茵則是資深前輩影後級別,不管是娘家還是夫家都給予了她無限的尊榮。
陌霏茵和鹿喬這對姑侄自婚禮之後就沒有見過了,也難為他們彼此還記得對方的臉。經過這個多月的豪門生活,鹿喬已經迅速掌握了豪門夫人最應該掌握的技能:
裝熟。
總之就是,遇到熟人你就坦然說話,遇到生人你就裝熟,千萬不要怕生,否則會被人看不起。
因此雖然鹿喬和這位姑姑可以說沒有交流,但雙方依然表現得深切而熟稔。
陌霏茵和她的名字還有氣質一樣溫柔,任何一個細微的舉止都賞心悅目,讓人挑不出錯。
“從你和寒舟結婚以後我們都沒有聚過,阿喬你不會生氣吧?”
“沒有沒有,本來應該我和寒舟主動拜訪姑姑的,還讓姑姑惦記,是我們身為小輩的失職。”
“都是一家人,別說什麽職不職的。也都怪寒舟那孩子,才兩個月內,好端端一孩子就被他帶的滿腦子也是工作了。”
鹿喬腼腆地笑了笑。
“你和寒舟還好麽?寒舟那孩子打小嘴巴就嚴實,也不會哄人開心,但是他心裏都記着的。”
“沒有沒有,先生對我很好的!”
陌霏茵捂着嘴笑道:“這我也看出來了。”
鹿喬:“......”
他竟然有一種做了壞事後被家長抓到的淡淡羞恥感。
姑侄難得相聚,話就多了幾句,聊了一會後,鹿喬去邊上挑酒,在一旁聽品酒師講解醒酒方法。
男孩的臉龐和她初見他時沒有什麽區別,只是那時候帶着幾分刻意的甜蜜在真正的幸福滋潤下,彙成了如今自信甜美的笑容,陌霏茵想起這段時間坊間流傳的緋聞,目光逐漸堅毅。
鹿喬回來後,陌霏茵笑着道:“今天還有時間,不如你再陪我逛一會,快過年了,我每天頭疼該備哪些好,你幫我想想主意。”
當家了幾十年的主母怎麽會頭疼日常的過年,不過這一場應酬是怎麽也躲不了了,鹿喬乖順地點點頭,道:
“好。”
——
早上九點,本月亦是本年度最後一次會議如期進行。
到了這個時間點,大多數工作都已塵埃落定,但“最後”兩個字總是充滿特殊意味,讓人不禁嚴陣以待。
會議室內,雖然打開了暖氣,但打開窗透過風的空氣依舊帶了一絲涼意,黑色實木會議桌前,所有人正襟危坐,肅穆的氣氛逐漸蔓延,将因是年底而顯露的慵懶懈怠一掃而空。
各個部門按照座位依次報告。
這一年陌氏整個集團業績增長率超過了去年,同時也完成了年初預算,可謂是圓圓滿滿地畫上了一個句話,為此,不僅旗下員工收獲了年終大禮包,陌寒舟臉上也比往常多了幾分笑意。因此今天的會議雖然氣氛依舊嚴肅,但每個人神色都頗為放松。
時間在不緊不慢的會議流程中流失,牆上時鐘時針指向了11,會議接近尾聲,按照慣常,陌寒舟看向下方,道:
“還有別的事要說麽?”
“我有事。”
說話的是陌氏其中一位股東,自陌爺爺掌權時期就在公司,數十年如一日扶持着陌家,近幾年雖不管事,但因其德高望重,聲望猶存,在陌氏依舊有較高地位。
他擡頭望着會議桌前方的陌寒舟,一字一頓道:
“陌總,郁金國際的俞老總上個月從法國回來,一直念叨着想和陌老董敘舊,您看這個事該怎麽處理?”
偌大的空間,氣氛頓時凝滞。
陌寒舟的目光緩緩地從他身上掃過,男人毫不退縮地回望着他,表情裏甚至還有幾分正義凜然,陌寒舟眼中滑過一道自嘲,淡淡地收回了視線。
他白皙修長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冷聲道:
“請轉告俞老總,就說我父親身體不适,暫時不能和他見面。等哪天他身體好了,我會親自帶我父親去見老總。”
他不容他人再說什麽,直接道:
“散會。”
所有人低下頭快速整理資料,整齊有序地走出會議室,陌寒舟在所有人離開後才回到辦公室,不久後,有助理報告:
“李總過來了。”
“請他進來。”
李總,就是剛才在會議上提出最後一個事項的男人大步走進辦公室,一進去,他便大咧咧道:
“寒舟你別怪我多事,老陌畢竟是我多年的好朋友,他做的事是不對,他也受到了懲罰,但年了,我上回看到他,他那個樣子......算了吧,寒舟,他畢竟是你爸爸。”
陌寒舟目光微垂,大拇指在筆記本鍵盤上輕輕摩挲,他眼底一片冷意,仿佛只有借此才能壓抑住心底騰升的怒意。
陌寒舟低頭不言,直至李總把話說完,他才擡起臉。
“李叔想說什麽我明白了,既然李叔也算是看着我長大的,我也就不藏着掖着和李叔你說心裏話吧——”
“我對陌超雄,絕無原諒他的那一天,他對我沒有父子之情,我也不會對他手下留情,這件事李叔你就不要再花心思了。”
“哎,你們啊......”
送走李總後,陌寒舟将方仲白召進辦公室:
“去查一下,梁董最近和誰見面了。”
“明白。”
乘坐車子花了一個多小時回了平城後,鹿喬和陌霏茵在一家餐廳吃了飯,氣氛很是和諧,飯後,陌霏茵道:
“阿喬再陪我去個地方吧。”
鹿喬上了陌霏茵的車子,兩旁街道不斷後退,冬季的街頭略顯蕭瑟,路人行跡匆匆,轉眼間就不見了。
鹿喬看向旁邊的陌霏茵,她側頭看着窗外,保養得宜的臉龐泛着玉一般的光澤,從初次見面到剛剛吃飯的适合,陌霏茵都展現出了她極其溫柔和善的一面,看起來像是一位溫和無害的貴婦人,差不多就跟自己一樣吧。
但鹿喬隐隐約約有種哪裏不對勁的感覺,但他看着女人,又實在想不出她能給自己帶來十分危險。
車子從一棟建築物的後門進入,鹿喬只看到崗亭沒見到門牌,停下車後兩人徒步行走,四周環境清幽,也鮮有人聲,看着像是大學校園一般。
只有偶爾有身穿着藍色護士服的員工在路上來回......
等等,護士服——
一個不可能的可能猜測飛快地擊過鹿喬腦海,讓他整個人都如過電般顫了顫。
陌霏茵突然停下了腳步,她的表情帶着愛憐和心疼,走向一個坐在輪椅上的白發老人。
“哥,我帶寒舟的妻子來看你了。”
老前輩說得對,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