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并不完美 哪怕是愛,他也追求獨特唯一……
第67章 并不完美 哪怕是愛,他也追求獨特唯一……
饒是見慣大場面的虞微年, 此刻也不由得一愣,旋即扶着柏寅清的肩膀,低低地笑了起來。
“雖然不知道你是不是演的……”
“但你太好玩兒了。”
虞微年不是沒遇到過類似的事,但做出這種事的人是柏寅清, 那可太有意思了。
一個最不可能做這件事的柏寅清, 居然這麽做了,完全出乎他意料。
虞微年好像找到了新的樂子, 他笑完之後, 在柏寅清略有不解的注視中,随手将紙袋丢在一邊:“我不用。”
他擡睫看向柏寅清, 緩慢地眨眨眼睛,“我突然發現, 無套确實會比較爽。”
“……”
沉寂冷淡的面龐浮現明顯裂縫, 虞微年明顯看到柏寅清的手指在抖,面部肌肉仿佛抽了抽。
柏寅清像想說點什麽, 卻找不到辯駁的理由,于是他只能說:“好吧。”
“宵夜你趁熱吃,如果涼了, 可以微波爐熱一下。我不打擾你們了。”他說完,便轉身離開。再待下去,他怕自己失控。
虞微年一把拉住他:“走什麽?不留下來一起嗎?”
虞微年半倚着牆,襯衫領口散開, 露出大片肩頸線, 以及自領口下漫出的紅。
柏寅清側身看着虞微年, 欲言又止,卻不知如何開口。見他神情複雜,虞微年的惡趣味被滿足。
虞微年擡起手, 柏寅清配合低頭,哪怕他們有身高差,目光也能持平。他将手穿進柏寅清的發叢,柔軟指腹不輕不重地按了按。
“我和他們結束了,接下來是不是該輪到我們了?”他看到柏寅清露出錯愕的眼神,他輕笑一聲,“房間已經被弄髒了,我們換個地方吧?”
停車場車子一直開着空調,虞微年剛上車,也不覺得寒冷。他看着柏寅清關上車門,其實有些苦惱與糾結。
他想嘗試和一個人進入親密關系,認真談一段戀愛。不論哪方面,柏寅清都是很好的選擇,可他竟突然發現,當他有意識地想要認真,反而令他喪失戀愛能力。
像一道被解開過無數次的數學題,他想換一個全新、沒有嘗試過的方式去解,形成慣性思考的大腦沒有新思路,也不知如何下筆。
但這只是時間問題,虞微年很聰明,這世上沒有他無法掌握的難題。
他單手撐在椅面,懶洋洋地側過身,見柏寅清沒什麽動作,目光下挪:“恢複好了嗎?”
柏寅清低聲說:“還不太穩定。”
“什麽意思?廢了?”
“不是廢了。”
柏寅清擔心虞微年誤解,糾正道,“是濫用藥物導致的性功能障礙,那些藥有壓制性/欲的功能。“
虞微年:“哦,那就是目前廢了,用不了。”
柏寅清神色微變,他一直知道虞微年很看重床上的契合度,也很在意這方面,可能是因為這也是虞微年解壓放松的一種途徑。他目前算是個半殘廢,滿足不了虞微年,所以他也沒攔着虞微年去找別人。
但他還是為自己辯解:“不是不能硬,只是……比較快。”
這句話從柏寅清口中說出,可笑程度加倍。虞微年哼笑着問:“多快?”
虞微年跨坐在柏寅清身上,伸手摟着他的脖子,鼻尖相抵,只不過坐着輕輕蹭了蹭,就能明顯感覺到柏寅清肌肉繃緊,喘息聲變重。
虞微年挑了挑眉:“确實有點太快了。”
“年年……”柏寅清呼吸混亂,他啞聲說,“我現在只是想着你,都能蛇……”
“那你真是中看不中用。”虞微年冷嘲着,正要下來,卻被掐住腰身、提起,放在座椅另一側。
“我可以用別的方式幫你解決。”
後座寬敞,在虞微年坐下之後,身前還能容納一個柏寅清。柏寅清雙膝分開,跪立在虞微年的雙腿之間,十分熟練地跪下,單手握住虞微年的腳踝。
咔噠一聲,金屬皮帶扣被打開。熟悉氣息漫開,帶着虞微年身上特有的香,柏寅清喉結滑動,專注俯身,在虞微年的注視下,緩緩分開薄唇。
虞微年的視線一直沒有從柏寅清臉上離開過,這種居高臨下、帶着幾分審視意味的視線,讓柏寅清變得愈發亢奮,也更加賣力。
他也突然發現,現在虞微年很喜歡觀察他。從前虞微年也會看他,但遠遠沒有像現在這樣頻繁,以至于很多時候,他根本來不及收起表情。
随着吸吮、舔吻的舉動,神色中濃烈到仿佛要溢出來的癡狂、迷戀,全部讓虞微年捕捉到了。
哪怕一段時間沒有品嘗,但柏寅清深深掌握虞微年的喜好。奇怪的是,表面很幹淨,是因為剛洗過澡嗎?
可沒有沐浴露的味道……
柏寅清沒有思考太多,虞微年的一切,總是能讓他變得很興奮,喪失理智思考的能力。
“嗯——”虞微年一開始還能表情從容,可到了後面,他眉尖驀地緊皺,喉結不住滑動,呼吸開始變得不順。
也許是因為心态轉變,他有意識地觀察柏寅清,又總是能在柏寅清表情中分析出許多細節。這些細微表情、情緒變化,是他之前從未注意過的。
又或許他注意到了,不過沒有放在心上,因為他不在乎。
思維混亂地發散,撐在身側的手指猛地收緊,在真皮椅面留下一陣濡意。他忍不住伸手去拽柏寅清的頭,卻怎麽都拽不開,最終反而陰差陽錯,反按着柏寅清的頭,一下摁到了底。
車間暖氣擴散,虞微年鬓發被汗水洇濕。他有氣無力地靠在椅背,胸口緩緩起伏,除卻被吮得有些微微泛紅,浮着晶亮水色,其餘一切完好。
衣服、褲子都沒被弄濕,反倒是柏寅清的頭發、眉眼、唇角皆有許些白漬。
車內暖燈在擴散成迷亂的光圈,虞微年咬着手指慢慢喘息,看着柏寅清一點點收拾殘局,将小年上面的遺留,一點點處理幹淨。表情專注而又認真,又帶着明顯的虔誠與癡迷。
這是他從未注意到的細枝末節,真有趣。他又恍惚、混亂地想——有夠爽的。
趁虞微年還沒有徹底清醒,柏寅清悄悄抱了過來,将虞微年以一種完全包裹的姿勢擁在懷裏。他側着頭,想去親虞微年的唇角,卻被躲開。
“不要。”虞微年聲音微啞,眉心微蹙,明顯帶着幾分嫌棄。
柏寅清低笑:“都是你的,怎麽自己還嫌棄自己。”
“……”雖然是他自己的東西,但他總覺得怪怪的。虞微年懶洋洋瞥了一眼,冷哼一聲,并不回答。
“而且我全吞下去了,已經沒有了。”
“…………”
虞微年幹脆閉上眼,裝聽不見。
被敷衍對待,柏寅清非但不覺委屈,反而有一種微妙的欣喜。比起從前那些虛假的甜言蜜語,虞微年不加掩飾的壞脾氣反而讓他心安。
這種真實感,才能讓他有切切實實落地的感覺。
柏寅清抱着虞微年,幫他拉好拉鏈,系好皮帶。虞微年衣衫完好,連褶皺都沒多少。
較小一號的身軀能被他完全擁抱,抱起來熱乎乎的,令他十分滿足。
等虞微年緩過這個勁兒,他才懶洋洋地開口:“我的宵夜呢?”
柏寅清現在拆開包裝,用勺子喂虞微年吃。
“幹什麽不上來?我一直在等你的宵夜。”
“我怕打擾到你們。”
而且柏寅清以為,這是虞微年支走他的理由。所謂宵夜,不過是讓他不要在此地礙事、破壞氣氛的借口。
他也沒想到,原來虞微年是真的想吃宵夜。
虞微年沒好氣道:“打擾我們什麽?”
他本來打算一邊吃宵夜一邊簽合同的,結果等到現在。他不滿地含住一口小馄饨,馄饨皮薄肉多,沒加什麽料,但意外好吃。
一口咬下去還會爆汁,因為放了一會兒,溫度不燙,入口剛合适。
柏寅清并未回答這個問題,答案是什麽,他們心知肚明。他轉移話題:“這家馄饨口感還和以前一樣嗎?是你小時候常吃的老字號。”
他怕虞微年以為他又在背地裏動了什麽手腳,解釋,“你給我的相冊,其中有一張,是你和阿姨在這家店吃馄饨時拍的。”
“啊……”虞微年愣了愣,原來是他小時候一直吃的那家,怪不得那麽熟悉。
更讓他怔愣的是,柏寅清要他小時候的照片,是為了通過相片記載的形式,了解他的童年嗎?
“這麽晚,他們不是應該關門了嗎?”他想了想,說,“我記得老板是一對老夫婦,他們睡得很早。”
“現在是他們的孩子營業,不過他們也會幫忙。”柏寅清回答,“是關門了,我打電話讓他們開門了。”
“……”
“我加錢了。”
大半夜的,老板早就睡覺了,結果被柏寅清接二連三的電話吵醒。電話接通那一瞬間,他原本要罵人,可聽見柏寅清說“一萬一碗小馄饨”,他立刻喜笑顏開,連忙從床上爬起來開火。
“味道一樣嗎?他說味道一樣,所以沒有喊老爺爺老奶奶起床。”柏寅清說。
“一樣,挺好吃的。”
虞微年仍然記得,小學的時候,他經常和同學結伴去吃。
有時虞簡意總算沒那麽忙,來接他放學時,他會被母親牽着手,身後背着個小書包,一起拐進小巷,坐在店外支起的小棚子下,兩個人共同點一份大馄饨。
因為兩份小的太少,兩份大的又太多。一份大的,母子倆吃剛剛好。
虞微年小時候确實很愛吃這家小馄饨,有時候生病了,沒有胃口,他什麽都吃不下,只想吃這家小馄饨。但很神奇,他童年很喜歡、覺得美味的食物,長大之後,他居然沒有再去嘗試。
也不是難買,而是根本沒有想過。又或許是因為可替代的美食太多,選擇變多,他自然也會忘記這碗不起眼的小馄饨。
這麽多年過去,真當虞微年吃到這碗小馄饨,他又發現,哪怕他的選擇增多、享用過全世界的美食,這碗小馄饨的位置還是沒辦法被其它食物取代。
虞微年想,也許并不是因為這碗馄饨有多好吃,而是因為附帶的陪伴與記憶,讓它能夠保鮮至今。
馄饨不燙,柏寅清卻還是會吹涼了喂。其實虞微年覺得有些膩歪,甚至他完全可以自己吃,但柏寅清非要抱着他,一口口喂。
柏寅清似乎很享受照顧他的過程,又把他看作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寶寶,最好是吃喝拉撒睡穿都由柏寅清管。
哪怕願意嘗試認真戀愛的虞微年,卻還是不能理解這種行為。但他沒有反駁或糾正,反正舒服自在的人是他。
虞微年吃了個半飽,便不想吃了。柏寅清順手摸了摸虞微年的肚皮,沒有之前平坦,因裝了食物、以及喝了湯,此刻微微隆起一點。
柏寅清收回手,利索地解決剩下的食物。
虞微年看着他,忽然問:“那你這段時間都沒辦法硬?”
柏寅清:“馬上會好。”
他停頓片刻,又補充了一句,“馬上就能用的。”
“哦——”
虞微年拖長語調,又說,“你怎麽不問問,我這段時間在幹什麽?”
“比如,身邊有沒有出現新的人,又或是有沒有和他們上床?”
按照柏寅清那控制欲和獨占欲,他不可能不問這個問題。
虞微年總覺得柏寅清有哪裏變了,以前柏寅清在想什麽,還算好猜……也不對,他每次自以為猜中柏寅清的想法,實際都猜錯。
這也讓他開始好奇。
柏寅清:“我能問嗎?”
“能。”虞微年大方地說,“要我回答嗎?”
柏寅清望着虞微年,緩緩搖頭:“不用回答,我知道答案了。”
虞微年好笑道:“你又知道什麽了?”
柏寅清不言語,默默低頭抱住虞微年。
答案肯定是,有。
虞微年那麽愛玩兒,又喜歡追求刺激。剛剛虞微年就同時和兩個人……柏寅清已經克制自己不去想了,同時又不免困惑。
這兩個人都是廢物嗎?他才在樓下等了半小時。
虞微年看柏寅清這表情,就知道柏寅清又開始自我腦補了。
他睨了柏寅清一眼,柏寅清便握住他的手,低聲言語,表示理解:“沒關系,我知道,我不在乎。”
“那時候我們也沒複合,你想找誰都是你的自由。”
柏寅清狀似不經意地說出“複合”二字,又時刻注意虞微年的神色。虞微年看出他的小心思,沒反駁,更懶得解釋。
随便柏寅清怎麽認為吧。
柏寅清開車送虞微年回去時,虞微年在副駕駛睡覺,他喝了些酒,酒精又有助眠效果。
等到達小區車庫,虞微年依然酣睡,睡顏靜谧,頰側睡出淡淡的紅。柏寅清彎身将他抱出,他迷迷瞪瞪的,下意識把手臂環了上去。
前方出現車門大力閉合的聲音,柏寅清循聲望去,虞微年也被這動靜驚醒,皺着眉睜開了眼。
不遠處的前方,杭越一行人剛從車上下來,看見柏寅清,臉色愈發陰沉。卻在看到虞微年不滿的表情後,立刻換上一副低眉順眼的姿态。
江臣景也來了,或許是,只有褚向易沒來。自從上次分別,褚向易像徹底與他們割席,連消息也不回。
他們不用猜都知道,褚向易必然對虞微年表了忠心。
頂着虞微年平淡的目光,杭越硬着頭皮走了上來:“微年,上次是我沒有控制住情緒。這幾天我反思過了……”
“對不起。”
“對不起?”虞微年似是覺得很好笑,“我還要謝謝你們呢,給我的生活帶來這麽大的刺激。”
他半開玩笑,又像在嘲諷。不過有一點他沒說錯,接二連三的事件跌宕起伏,的确給枯燥無趣的生活,增添了許多刺激。
杭越拿捏不準虞微年的心情,哪怕當了這麽多年朋友,他還是沒辦法完全掌握虞微年的脾氣。
“車上的東西,我都撤了……是我不清醒,我不該這麽做。”他靠近一步,語氣愈發低微,“再給我一次機會吧,微年……”
虞微年依然被抱在懷裏,以公主抱的形式。他一只手搭在柏寅清的肩膀,小幅度側首,語氣很是困惑:“你覺得那些車,我還會要嗎?”
杭越很快地開口:“我已經買了新車子,但好幾輛是限量款,還有絕版的……我已經在找私人藏家了。”
虞微年意味深長:“你也知道那些車很難訂。”
杭越并沒有在所有車子上動手腳,他只挑了部分車子,這些都是虞微年常開的。虞微年那麽多車,他之所以篤定這些是虞微年的常開車輛,是因為這些車子有共同點。
難訂,市面上數量極其稀少罕見,價格又極度高昂。部分車子,整個亞洲只有一輛,有市無價,尋常人連見一面都很困難。
正是因為其稀缺性,虞微年才會開得如此頻繁。杭越很了解他,他日常吃穿用度都是同品牌的高級定制,追求與衆不同,從來不買爛大街的入門款。
虞微年不喜歡別人和他用一樣的東西。
只要是他的,他都追求唯一。
杭越說:“我會買到的,不管用什麽方式。所有車子,我都會買一個新的,然後送到你的車庫。我知道這還不夠,你想要什麽,我都能給出補償……只要你原諒我。”
他語氣愈發低沉,像不知道該怎麽辦了,透着幾分啞意,“也不要不回我消息。”
虞微年本身就不是愛回消息的人,以前他偶爾會在群裏冒下泡,現在他雖未退群,但和退群沒有兩樣。群內消息一直在閃動,但他可能點都沒點開。
他們聯系不上虞微年,又沒辦法通過他人打聽到虞微年的消息。這種未知的、不上不下的感覺,讓他們恐慌焦灼不已。
“好啊,我等你。”
許久,虞微年才忽然哼笑着說。比起他們的神色凝重,他語氣随意,像閑聊一般開口,“等你補償完了,我就當什麽事兒都沒發生。”
“我們還和從前一樣,是好兄弟。”
“……”
好兄弟。杭越和江臣景面色同時慘白,卻也只能苦笑着說“好”。
虞微年和他的發小們似乎吵架了,柏寅清卻高興不起來。
通過他們的對話,柏寅清大致能猜到發生了什麽事,虞微年又是因何動怒。也正是虞微年對待此事的态度,給他敲響警鐘,同時又叫他迷茫且焦慮。
虞微年對待杭越他們的态度,在柏寅清的意料之中。虞微年對他的态度,以及做出的一系列行為,卻讓他捉摸不透。
有時候他都會懷疑,他是不是在做夢。
虞微年怎麽可能輕易原諒他,又願意和他複合?難道這也是濫用藥物的副作用?
柏寅清跟着虞微年回家,熟練地打掃房子,特別是貓房。小貓剛剛睡醒,看到柏寅清後,貓臉居然浮現明顯的詫異。
他見鬼了似的一步三回頭,仿佛不敢相信,他居然還能在這裏看到柏寅清。
小貓沒将注意力過多分給柏寅清,而是搖着尾巴噠噠噠朝虞微年飛撲。虞微年将他摟抱在懷裏,順勢往沙發上一靠。
虞微年拿玩具逗久久玩時,也會聽見貓房裏的動靜。他望着熟悉的居住環境,思緒一瞬恍神。
他朝柏寅清招了招手,柏寅清洗了個手,就過來了。
“貓飯還有嗎?”
“不多了,我明天多做點。”
柏寅清打開冰箱看過,冷凍室裏的貓飯所剩不多。
虞微年擡起手,柏寅清便雙膝分開跪坐在他身邊,俯身低頭,将下巴靠在他的膝蓋上,同時側臉貼着虞微年的手心。
虞微年觀察着柏寅清的表情動作,這是一個完全歸順、依附的姿勢。
他摸了摸柏寅清的臉,說:“好乖。”
漫不經心的兩個字,卻讓柏寅清喉結滑動。他又些興奮,卻硬生生忍耐,不讓自己在此刻失态。
虞微年卻沒有放過他:“這種程度,都能讓你這麽興奮嗎?”
虞微年好奇地打量柏寅清,穿着拖鞋的足,不輕不重地踩了上去。不知是不是他玩過幾次的原因,柏寅清這次要比先前久。
“你能忍多久?”他哼笑着說,“別讓我失望。”
包裹足部的面料柔軟,但鞋底畢竟是硬的。柏寅清甚至能清晰感受到足底的紋路,他額前沁出一層細密的汗水,卻也因疼痛愈發亢奮了。
“年年……”
柏寅清錯亂地喘息,渾身處在不自然的顫抖中,漆黑幽邃眼底閃爍神經質般的興奮,以及微妙的掙紮與糾結。
正在學習一項新事物的虞微年,對任何事都抱有很強的好奇心。
足尖朝下,重重碾了碾,在聽到柏寅清一聲悶哼時,他直起腰,居高臨下地俯瞰柏寅清,言語困惑,卻不容拒絕地開口。
“你在想什麽?”他說,“不準撒謊。”
柏寅清疼得發抖,卻又很爽。他吐息混亂,不敢撒謊:“你和杭越他們……吵架了。”
“啊。”虞微年身子向後靠,雙腿交疊,掌根托着下颌,“你在想這件事?”
輕飄飄的目光往下看了一眼,柏寅清怎麽又好了?這次堅持這麽久?
“你能原諒他們,是因為你們是朋友……可我是為什麽?”
“誰說我原諒你了?”
虞微年用一只足尖勾起柏寅清的下巴,暧昧地摩挲。他淺淺笑着,眼神無辜,“我不是在懲罰你嗎?”
話音剛落,又是重重一腳。柏寅清猛地躬身,單手握住虞微年的腳踝,面頰貼着虞微年的膝蓋,如受傷的野獸般渾身戰栗,連吐息都是灼熱滾燙的。
虞微年撫起柏寅清的面頰,語氣溫柔到了極點:“看來還沒徹底廢掉。”
他斜睨一眼,“還能用就行。”
柏寅清喉結滾動,他仰頭望着虞微年,側臉貼着虞微年的手心,緩慢地蹭:“年年……”
“乖孩子都有獎勵,我可以回答你。”
“你不是問我為什麽嗎?”
虞微年俯視柏寅清,“小時候,我母親告訴我,我應該記住恨,因為恨不可原諒。我也應該不在意恨,因為生命短暫。”
“你出現的時間很巧妙,讓我思考我從來不會思考的問題,也讓我對過往認知産生懷疑。”他說,“我想試試看,看看我有沒有愛人的能力。”
柏寅清愣了愣:“所以,這只是試驗?”
“可以這麽說。”
“可為什麽是我?”
虞微年可以輕松得到的東西太多太多,不論物質還是愛。也正因為太過容易,世界總是給他一種虛假的、不切實際的感覺。
他一直認為愛是沙漠裏的海市蜃樓,許多人口頭說多愛、非他不可,但結果也就那樣。他不相信有永遠,更不相信愛。
這些感情都差點意思,甚至像上一段戀愛的複制版,最多只是無聊時的消遣。
柏寅清給出的愛推翻過往所有模式,虞微年所有的經驗之談都用不上。極端、病态,像瘋子一樣,用一根繩子将他們捆綁在一起。離開之後,虞微年才發現,繩子的源頭一直在他手中,磨傷的卻只有柏寅清自己。
在暴風雨夜來襲,他們大吵一架,柏寅清仍第一反應保護他時;在救援未知、二人一起發着高燒,柏寅清将所有物資給他,等同放棄生的希望時;在柏寅清主動留下一個證據,讓人找到他們的蹤跡時;在柏寅清提前策劃準備他們的四個月紀念日以及他的生日,卻從未主動解釋時;在柏寅清對他的小貓愛屋及烏,提前準備好新年紅包時;在明知道他撒謊,卻一次次自願上當時……
尋常人談戀愛總是展露美好的一面,柏寅清卻總是隐瞞付出,急于暴露所有不堪與瘋狂。愛意經過長時間變質,潛滋暗長成發黴的菌絲,又被一場暴風雨沖走,餘下純粹的愛的本質。
一直懷疑愛的存在的虞微年,雖然仍然無法理解,但似乎也朦朦胧胧間,窺見許些愛的具象化雛形。
理智的情緒和熾熱的愛是無法共存的。
“你說過,你家裏不讓你碰極限運動,因為很危險,對嗎?”
虞微年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說完之後,他也不需要柏寅清回答,繼續往下道,“但我不行。我必須不斷用這些刺激的事,讓我保持對世界的新鮮感。可我又很容易膩,現在它們對我來說,也沒什麽吸引力。”
世上絕大部分人和事都像模具套成的流水線産品,單一、無趣、普通。
虞微年追求與衆不同,他挑戰極限,尋求刺激。他人避之不及的風險,于他而言卻很新鮮。
哪怕危險,也絕不甘于穩定。
“我很少受到挫折,又時常覺得沒勁。我喜歡挑戰,熱衷于主動制造危險。”
虞微年聲線散漫,仿佛只是在說一個有趣的故事,“我願意試着換一種方式,體驗我沒有體會過的生活。”
“但我依然沒辦法給你任何承諾。”
柏寅清緊緊握住虞微年的腳踝,手指處在不自然的顫抖。漆黑目光鎖在虞微年的面龐,面龐浮現幾分亢奮血色。
“我不需要承諾。”他聲線低啞,帶着若有若無的顫抖,“我不需要任何承諾。”
虞微年垂目看着柏寅清,輕輕一笑,也不知道信沒信,但這些都不重要。
他将手搭在柏寅清肩膀,唇角仍帶笑意。
“我願意試着愛你,但我很容易膩。”他說,“所以你要好好努力,給我不斷的新鮮感和刺激,只有這樣……”
“我才不會換了你。”
愛情究竟是什麽?虞微年還是沒辦法給出答案。柏寅清給出瘋狂的、出格的、無止境的愛,病态的占有欲、極端的控制欲,像藤蔓死死攀附纏繞在他身上,更像一個歇斯底裏的瘋子。
虞微年不需要随處可見的愛,哪怕是愛,他也追求獨特唯一。
盡管這愛并不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