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只有我們 接下來是我們兩個人的時間
第46章 只有我們 接下來是我們兩個人的時間。……
“我男朋友受不了我了。”
“之前我跟你說的措施, 你有嘗試過嗎?”
“道歉,認錯,服軟,表明會改……都沒有用。”
柏寅清說, “他還是很生氣。”
靜谧宜人的醫院辦公室, 桌面透露出原木肌理,角落擺放綠植。陽光從窗外照進, 将柏寅清的眉眼映得深邃立體, 他坐在那裏,沒有絲毫表情的面龐透出幾分疏離冷漠, 像一座完全沒有感情的雕塑。
唯有眼下因為沒有休息好而産生的烏青,為他增添了幾分鮮活人氣。
陸醫生認真傾聽着, 不知從何時開始, 這位心理防線的病患,竟會開始主動咨詢他一些問題。不過問題的中心并不是柏寅清自己, 多數以柏寅清的戀情有關。
前段時間,柏寅清深夜給他發了一條消息,問他做錯事該怎麽求得戀人原諒。
身為過來人, 陸醫生給出一系列真誠的建議。柏寅清是個聰明人,很快便理解了他的意思。
原以為事情已經解決了的陸醫生,沉思片刻。他問:“方便問一下,你做了什麽事, 才讓你男朋友這麽生氣嗎?”
柏寅清:“我跟蹤他, 竊聽他, 在他車上裝定位器,視奸他朋友的社交平臺。”
啪嗒,是筆掉落的聲音。
柏寅清看了過去, 陸醫生一臉驚詫,在這道平靜到沒有波瀾的注視中,他讪讪地拿起筆:“這、這樣啊……”
“嗯。”柏寅清頓了頓,又說,“他覺得我控制欲很強,不夠自由。但我只是偶爾會做這些事,并不是無時無刻。”
陸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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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該怎麽說呢?
陸醫生原以為這是一場普通的小情侶吵架,沒想到都上升到這層面了。
不過聯想一下柏寅清病例上的反社會人格、自毀傾向……他好像也不意外了。
“或許……他只是想要你一個态度?”陸醫生思索片刻,道,“你是否還做過其它嘗試?比如回頭找他?”
“現在一部分小年輕別扭得很,說不定心裏早就原諒了,只是想讓你再哄哄他。”
別人有可能,但虞微年不是這樣的人。
柏寅清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他不擅長解釋,也不好詳細描述感情現狀。他只是拿出手機,撥出一個電話。
電話沒接通,他繼續打。約等了三五分鐘,電話才被打通,對面傳來一道懶洋洋的聲音:“喂?”
電話另一頭的聲音很亂,有歡呼聲,海浪聲,開香槟的噴射聲,還有賽車轟鳴的引擎聲。
虞微年在開游輪派對。柏寅清得出結論後,語氣喑啞:“我們可以見面談談嗎?”
勁/爆的音樂聲中,混入一道嬉皮笑臉的調笑聲:“虞總,這是誰啊?”
“不知道。”
虞微年将手機拿遠了些,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柏寅清只能知道,虞微年現在笑得很開心,沒多久,虞微年的聲音才慢慢傳來,語氣卻與先前截然不同,充滿冷淡與敷衍。
“哭完了嗎?哭完我就挂了。”
“……”
柏寅清沒來得及說一個字,電話就被挂斷了。
“就是這樣。”他平靜道,“他現在對我完全沒了耐心。”
虞微年誤以為柏寅清哭是有原因的,柏寅清方才聲線沙啞,仿佛醞釀了複雜委屈情緒。只有陸醫生知道,柏寅清神色沒有絲毫變化,全程如同影帝上身。
陸醫生嘆為觀止,第一次知曉柏寅清還有這樣的演技。
陸醫生試探性問:“你們之間沒有發生過其它事嗎?你說你跟蹤他、竊聽他,可你為什麽要這麽做?是因為他做了什麽事,讓你沒有安全感嗎?”
“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占有欲與控制欲是沒有安全感的體現。”
“……”
平直黑睫微微晃動,柏寅清沉默許久,才說,“他沒有錯,是那些人的錯。”
陸醫生明白了,是對方先劈腿,亦或是和其他人糾纏不休,被柏寅清知曉之後,柏寅清失去安全感。
所以才做出跟蹤等一系列病态行為。
這樣一想,好歹情有可原。陸醫生大致有了判斷,又問:“你們平時是怎麽相處的?聽你之前描述,你們相處得很合拍,為什麽會突然爆發這麽大的争吵?”
“他對我很好,也很完美。”
“沒有缺點嗎?或者是,你不喜歡的點?”
“他确實沒有缺點。”柏寅清說着,又道,“除了偶爾會騙我,但沒有惡意。”
“他平時對我很好,是我做得不夠好,他才會騙我,離開我。”
陸醫生越聽越不對勁,這把人調/教成什麽樣了啊?他忙道:“你是不是被控制住了?”
柏寅清看向他。
“你也可以理解成pua。從心理學角度來看,你很有可能處在一段情感虐待的親密關系中,通常來說,施虐者會通過貶低、打壓等手段達到控制目的,削弱受虐者的自信與自尊。你長期處在這種被打壓的環境下,很容易造成認知扭曲,并産生一種‘我不夠好’、‘是我的錯’等自我責怪的想法。”
“而且施虐者通常會表現得十分溫柔,讓你産生依賴與期待時,又突然對你很嚴厲……為了獲得更多溫暖的依賴,你會不由自主按照施虐者的想法改變自己的言行,就像斯德哥爾摩綜合征患者。”
“一段健康的感情應該是平等、互相尊重且充滿愛的,絕對不由謊言構成。如果他真的喜歡你,就不會……”
柏寅清淡淡打斷:“他不是不喜歡我,只是喜歡得比較少。”
這句話讓陸醫生直接愣住了,竟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坐在對面的年輕男人五官深邃,穿着一身淺灰色羊絨毛衣,身形高大挺拔,面容冷淡。
實在想不到,居然還是個重度戀愛腦。
陸醫生也見慣了這種戀愛腦,他們通常處在感情的低位中,往往會不斷展現出自己的大度與包容,讓對方看到自己的隐忍付出,希望能通過一系列的自虐式行為,來獲得一星半點的愛。
按照過去經驗,陸醫生深知這種時候,對方聽不進去任何言語。如果情況允許,他們甚至會花重金去求大師幫忙複合,将無望的愛情寄托在鬼神之中。
但柏寅清給的錢太多了,秉承着職業道德,他盡可能勸道:“這是你的初戀,對嗎?初戀總是美好與殘酷并存,很少有人能走到最後……人生沒有兩全其美,總要學會放棄不重要的那個,或許我們應該試着調節自己的心态。”
“放棄不重要的那個。”
棱角分明的面龐沒有任何情緒,唯有黑眸幽冷。柏寅清淡聲道,“所以我是被他放棄的,不重要的那個。”
房間變得冰冷空曠。
咨詢室暖氣充足,陸醫生卻遍體生寒。他話鋒一轉,又委婉道:“分手确實比較殘酷,對方态度又很堅決的話……或許,你們需要一點時間?你多給自己一點時間,也給彼此一點時間。”
柏寅清:“你的意思是,讓我聽他的話,和他分手?”
“提分手這件事,确實是雙方的自由……”
“我為什麽要給他自由?”
冷淡面龐滿是疑惑,柏寅清平靜道,“是他要和我在一起,也是他先纏着我不放。我給過他機會,可他非要自己送上門來。”
陸醫生聽得一頭霧水,盡管柏寅清有時會找他咨詢情感問題,可他并不知曉具體內容。柏寅清戒心、占有欲、排他性很強,這一點同樣體現在戀愛上。
他想了想,又說:“不一定是分手,也許可以嘗試暫時分開……”
柏寅清臉色一沉,竟是連“分手”二字都聽不得:“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和他分手。”
他像一只被惹怒的猛獸,暴露出極強的攻擊性。好在陸醫生也見慣大場面:“你應該重新整理一下你們之間的關系,以冷靜客觀的角度思考,并做出判斷,掌握主動權。這段感情真的是必要的嗎?他真的需要你,你又真的需要他嗎?”
“等過一段時間,也許你的想法會有所改變……”
“不需要這麽麻煩。”
陰雲籠罩的神色仿若一場錯覺,柏寅清又恢複冷靜自持的模樣,“他違背我們之間的諾言,我不怪他。”
“我會用我的方式讓他遵守諾言的。”
這樣平靜的态度反而叫人生疑,陸醫生沉吟片刻,不對,太不對了。柏寅清這副模樣,像早就知曉戀人不會遵守承諾,仿佛早就預料到會被抛棄。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陸醫生小心翼翼地問,“你知道他不會兌現承諾,也知曉他說出的甜言蜜語是假話……”
他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一直以來,你都在故意縱容,等待這一天的到來?”
柏寅清沒有直面回答:“我們不會分手,他只是暫時受到引/誘。”
“引/誘?”
“酒吧太亂,他身邊狐朋狗友太壞,他只是一時間被鬼迷心竅,他也是受害者。我當然不會怪他。”
“我會幫他遵守他給出的承諾。”
身邊只有彼此,直到永遠。
柏寅清雙目輕阖,靜谧環境下的嗓音幽冷詭異,直叫人不寒而栗。
柏寅清從來沒有怪過虞微年。他知道自己不會愛人,給不出最完美的愛的他,沒有資格責怪虞微年。
其實虞微年說得沒錯,他早就知道虞微年是什麽樣的人,花心、濫情、滿口謊言,可他還是與虞微年談了戀愛。像明知道奶酪下方是捕獸器,既然想要擁有美好滿足私欲,就要承擔相應風險。
世上萬物講究等價交換,哪怕需要付出慘烈代價。
時間已經到了,柏寅清沒有興趣繼續在這裏坐下去。他早已做出決定,當下不過是找個地方轉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臨走前,陸醫生還是一臉困惑,他怎麽都想不通,柏寅清這番行為的目的。
明知道對方會背叛,明知道對方不會遵守承諾,可柏寅清還是裝作不知,甚至存在縱容的成分,看柏寅清方才的神色,隐隐之間存在幾分期待。
柏寅清在期待什麽?
陸醫生無法理解,在柏寅清背過身的那一剎那,他太陽穴突突猛跳,直覺讓他出聲:“柏先生,您說要用您的方式……指的是什麽?”
亦或者,柏寅清究竟想做什麽?
吹風口暖風将窗簾吹得搖擺,柏寅清緩緩轉過身,光影在他面龐晃動,形成忽明忽暗的光影。半晌,他極輕地扯了扯唇角,不由讓人産生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
“你不是說過,要将安全感掌握在自己手中嗎?”
虞微年給不了的安全感,他自己拿。
……
海上游輪,到處是歡呼聲。服務生端着酒杯穿梭在甲板間,聽着上方跑道傳來的震耳欲聾的引擎轟鳴。
“還在玩兒啊?”褚向易抱怨,“都等好久了。”
“而且憑什麽不讓我上跑道?”
杭越正在檢查今天的菜色,他指着其中一道甜品:“這道菜去了。”
虞微年不愛吃芒果口味的甜品。
“馬上假期,他又剛分手,是要好好玩玩。”
杭越再三檢查,确定沒什麽遺漏,才悠然坐回沙發上,“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遇到了一個感興趣的人。不讓我們參與,是不想讓我們當電燈泡。”
他們開游輪派對時,讓人招來一系列伴游,他們出價高昂,再加上又是出名二代,許多人願意不收費陪玩,只要能登上這艘游輪。
虞微年懶得管這些瑣事,負責挑伴游的事兒落在杭越身上。杭越知曉虞微年喜歡什麽類型的人,挑選的伴游,也是盡可能符合虞微年的喜好。
其中,有一個混血模特,高大英俊、身形挺拔,氣質出塵冷淡。杭越第一眼看見他就知曉,這是虞微年喜歡的口味。
果不其然,在虞微年看到這位混血模特的第一眼,便展露出極濃郁的興趣與狩獵欲。
虞微年喜歡慢慢進攻,他先是了解了對方的基本信息,混血模特名Atticus,是剛入行的模特。他打聽了一下,Atticus居然是被經紀人半哄半騙上的游輪。
Atticus以為游輪有工作機遇,畢竟許多前輩争破頭搶這個上船的名額。虞微年看着這張冷淡認真的臉,忍不住輕笑出聲。
經紀人也不算撒謊,游輪上的确有Atticus的許多前輩,放眼望去,還有許多一線二線演員,熒幕上受人追捧的他們,在虞微年眼中,不過是普通的玩伴而已。
“你喜歡賽車,是嗎?”
細碎發絲被海風吹散,露出一雙上挑水潤的桃花眼。虞微年彎了彎眉眼,“要不要和我玩玩看?”
虞微年擅長極限運動,又或是說,世上很少有他不擅長的事。意料之中,他贏了,Atticus那張冷淡的臉,也終于因他露出不一樣的表情。
他喜歡一步步征服的過程,像猛獸設下陷阱,進行狩獵。
确認Atticus對他産生好感,他點到即止,沒有與Atticus繼續交談,而是前往甲板。
“玩完了?”
杭越看了眼他的身後,“怎麽沒帶人一起過來?”
虞微年不以為意地倚進沙發間,修長雙腿交疊,唇角輕輕扯着,眉眼盡是風流之态。他随意抿了口酒:“急什麽?要是太快到手,也就沒意思了。”
“嗯。”杭越說,“試試這道菜,廚師剛上的。”
“船什麽時候靠岸?”虞微年想了想,道,“早點靠岸吧。”
“可以,等會我叫人安排。”杭越道。
晚飯過後是喧嚣熱鬧的派對,許多人今天的目标就是虞微年,但看出虞微年對Atticus有意,他們也不敢上前打擾。
等Atticus因暈船而進艙休息,立刻有人迫不及待湊到虞微年面前邀寵。
一個長相清俊的模特立刻半跪在虞微年足邊,幫虞微年倒酒。虞微年看了他一眼,皮膚白淨,身材骨架卻很大,長相是當下比較流行的奶狗類型,體格與臉有很強的反差。
“虞總。”
青年想喂虞微年喝酒,眼神火熱。虞微年看着他,懶洋洋伸出一只手,青年迅速将臉挨上手心,且緩慢磨蹭。
行動間,酒水不小心溢出幾滴,恰好落在虞微年的皮帶,以及周圍。青年面容懊悔,又喉結滾動,“我幫您舔幹淨吧?”
虞微年挑了挑眉,倒也沒阻止。他問了一句:“你叫什麽名字?”
“我是穆棋,之前您見過我,還誇我雜志拍得好看。”穆棋面露欣喜,又道,“當時也是您給了我拍攝《卓越》封面的機會。”
虞微年不記得這件事,更不記得這個人。類似的誇獎他給過很多,他向來處處留情,如果他心情好,又恰好看對方順眼,他的确不介意給對方資源。
于他而言,只是從指縫間露出一點空氣而已。
“原來是你啊。”虞微年拖着語調,不太走心地回答。
穆棋卻當真了,他難掩激動,又迫不及待幫虞微年舔幹淨酒水。薄唇微微分開,舔舐腰間的皮帶,動作很細致,全程盯着虞微年看,像在給出某種暗示。
“今晚您有空嗎?”
虞微年當然明白這是什麽意思。
皮帶被舔開了,虞微年拍開穆棋的臉,眉眼含笑道:“我這人有點潔癖。”
穆棋愣了愣,旋即委屈解釋道:“我還是處男,有體檢報告的。”
“我一直很崇拜您,也想靠近您,報答您……沒有資源也可以,我什麽都不要,讓我陪陪您吧。”
他将臉貼在皮帶周圍,大着膽子咬起虞微年的下擺,“我很幹淨。”
虞微年的襯衫散了兩顆,雪白鎖骨被冷風吹得微微泛紅。他皮膚白,以至于身上有點顏色都會很明顯。
卷翹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他垂眸看着這位邀寵的年輕人,英俊面龐是掩不住的崇拜、孺慕,以及深深的癡戀。
黑色皮靴包裹修長勻稱的雙腿,虞微年擡起腳,不輕不重地踩了下去。穆棋穿得衣服不厚,這一腳僅隔着薄薄布料,他幾乎能感受到清晰的鞋底紋理。
冷汗自額前湧下,穆棋喘着氣,啞聲哀求:“虞總……”
“不是想陪我嗎?”
虞微年像沒骨頭似的靠在沙發間,掌根托着下巴,眼皮懶散地垂下,嘴裏咬了根煙,看起來有些無聊與意興闌珊。腳下踩着的力道也是,時輕時重。
“最起碼該讓我驗下貨吧?”
虞微年一人占據甲板位置,前方是價值不菲的洋酒,後方是群魔亂舞的人群。海浪翻滾,虞微年只身一人坐在沙發上,眼尾上挑,帶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細長香煙被咬在雪白齒關間,溢出朦胧絲滑的煙霧。像一捧薄紗,模糊了他的臉。
穆棋看到這一幕,竟絲毫不覺得疼痛了,他緊緊盯住虞微年的臉,反而産生病态異樣的爽感。
他像被迷住了一般,想去咬虞微年的皮帶,卻被清脆一巴掌扇開。
虞微年伸手推開了他,他焦急地上前,想要補救,見虞微年微微偏首,朝他丢了什麽。
啪嗒一聲,穆棋癡癡地低頭,一張黑金色的卡片,正躺在他的足邊。他呼吸都要暫停,屏息凝神,虔誠地撿起了這張房卡。
……
游輪靠岸時,虞微年準備回酒店一趟。他身上都是酒氣,得先洗個澡。
那個叫穆棋的模特,雖不是他喜歡的類型,但外貌身材皆無可挑剔,算得上優質。
虞微年暫時有了新目标Atticus,自然不可能那麽快和Atticus進入上床階段。可自從他和柏寅清分手之後,一直沒有做過。
他突然有些想了。
虞微年向來不會委屈自己,也不可能為了Atticus憋着。穆棋出現得很及時,最關鍵一點是,穆棋看起來并不是難纏的對象。
他需要一個能夠解決需求,又不會帶來麻煩的存在。
剛踏入酒店大堂,虞微年見到一個意料之外的人。柏寅清穿着一襲黑色大衣,正站在前臺,遠遠望去,身材高大挺拔、肩膀寬闊,透着疏離冷淡的氣質。
“這麽巧?”虞微年偏了偏頭,笑,“你不會又跟蹤我吧?”
漆黑幽邃的眼睛凝視着他,虞微年輕笑了聲,“開個玩笑,你怎麽還當真了?”
虞微年已經訂好了酒店,位于市中心,不過有些遠了。他臨時決定來這家連鎖酒店,準備重新開個房洗澡。
就算柏寅清能定位他的位置,卻也沒辦法監控他的大腦。
“你想來附近玩嗎?”
柏寅清:“嗯。”
“好冷淡。”虞微年委屈道,“你以前不這樣的。”
柏寅清的面龐輪廓冰冷而鋒利,他望着虞微年滿是褶皺、又撒了許些酒水的衣服,還有脖頸之間不易察覺的淡色痕跡,以及那條松松垮垮的皮帶……
他眉眼緩緩沉下,說:“我們談談吧。”
“我們之間有什麽好談的?”虞微年進入電梯,纖白手指夾着黑金色的房卡,輕佻地開口,“難不成你改變主意了?”
“想和我打個分手炮?”
電梯門關閉,柏寅清的面龐在暗色間有些晦澀不清,看不清神情。
“如果你想的話。”他說。
虞微年詫異地挑了挑右眉,看來這次柏寅清是真想明白了。要知道,柏寅清之前最不能接受這種事。
現在柏寅清居然能接受打分手炮了。
“不過可惜了,我今晚有約了。”
張揚精致的面龐忽的湊近,濕潤的唇瓣距離柏寅清不過半寸。虞微年眨了眨眼睛,很惡劣地笑,“實在不行,我們今晚3/p吧?”
含笑拖長的語調,充滿惡意與惡趣味。他明知道柏寅清占有欲強,卻還是說出這樣戲弄的、甚至稱得上輕視的言語。
虞微年說這話沒別的意思,只是單純覺得好玩,想看看柏寅清反應。
他知道柏寅清不會答應的,他還算了解柏寅清。當下,柏寅清平靜地凝視着他,并未暴露被惹怒的痕跡,相反,那雙漆黑幽邃的眼睛湧動難明的暗色。
虞微年下意識嗅到危險的信號,這是強者預判風險時的直覺反應。沒等他反應過來,他聽見柏寅清靜靜道:“好。”
輪到虞微年詫異了。
柏寅清居然答應了?
……
暮色漸沉,落地窗外飄着雪粒,紛紛揚揚敲打落地窗,為城市夜景鍍上一層夢幻色彩。
虞微年懶洋洋地靠在沙發間,他洗過澡,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浴袍,腰間帶子松松垮垮,連系緊都懶得。
半幹發絲黏在鬓邊,他卻懶得管,任由水珠順着脖頸往下滴,泡得肌膚瑩白水潤。
柏寅清走出衛生間,身上穿着同款浴袍。他徐徐湊近,嗅到虞微年身上的冷香。
他自覺地幫虞微年吹頭發。
虞微年在給穆棋發消息,詢問穆棋人到哪兒了。他臨時換了酒店,穆棋卻不知道,這會兒正在趕過來的路上。
但都過去多久了?穆棋怎麽還沒到。
虞微年煩躁地皺眉,真掃興。
柏寅清卻很有耐心,幫虞微年吹完頭、梳完頭,取來酒店提供的身體乳液。
他單膝跪在虞微年足邊,捧起一只光潔精致的白足,擠出乳白色的身體乳,從腳背一點點往上塗抹……
“久久還在家嗎?”柏寅清閑聊着。
虞微年:“不在了。”
他想了想,又道,“送我朋友那裏去了。”
“哪個朋友?”
“杭越,你知道的。”
怎麽會不知道呢?
柏寅清斂下幽暗的眼色,他親眼看過他們接吻的視頻。他也是頭一回才知道,朋友之間也能接吻,并還能在接吻之後相處如常,當作什麽事都沒發生過。
柏寅清竭力克制情緒,他盡可能保持聲線平穩:“嗯。”
他又說,“東西我已經搬走了。”
“這麽快?”虞微年詫異道,“你要是喜歡那房子,我可以送你。”
柏寅清擡頭看他。
虞微年:“你放心,不是分手費。而且我沒騙你,我确實很喜歡你……的臉和身材。”
“我很喜歡和你上床。”
“是嗎?”
當然是。
除去那些不愉快的事,他們在床上确實契合得很。如果可以,虞微年挺想和柏寅清長期保持炮友關系。
按照目前狀态來看,柏寅清似乎想通了?那可真是太好了,他們有事沒事還能上個床爽一爽。
柏寅清不說話了,虞微年也沒開口,他嫌腳懸空的姿勢不舒服,幹脆直接踩在柏寅清的膝蓋上。
享受柏寅清伺候的同時,另一邊發消息催促。
穆棋到底在搞什麽?
不行的話,他就換人了。
突然,微信湧出新消息。
穆棋的經紀人給他發了幾條消息。
——抱歉虞少!穆棋他路上出車禍了,您在找他嗎?他絕對不是故意不回您消息的……
——我們正在前往醫院的路上,穆棋他現在暈過去了。幸好沒有特別嚴重的傷……
捏住手機的手指一頓。
虞微年整個人愣住,突如其來的意外,讓他一時間不知作何反應。
好端端的,穆棋怎麽會突然出車禍?
“他來不了了嗎?”
窗外雪花簌簌落下,柏寅清緩緩起身,高大身軀形成龐然大物一般的陰影,将虞微年的身體與視野徹底籠罩。
他輕而易舉掐住虞微年的腰身,将虞微年提抱在懷裏,像環住一只大型手辦娃娃。
過大的體型差,讓虞微年呈現出一種被完全包裹的感覺。
嚴密滾燙的體溫與擁抱,是虞微年熟悉且喜歡的,如今卻讓他産生大事不妙的危機感。
他一擡頭,便看見柏寅清眉目深邃的面龐,以及那雙平靜無波的黑眸,眼底正在閃爍難抑亢奮的微光。
“那麽,接下來是我們兩個人的時間。”
炙熱薄唇貼着耳畔,柏寅清狎昵又緩慢地蹭了蹭虞微年的耳垂,冷淡聲線呈現神經質的顫抖,“只有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