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五十七
五十七
第二日的城主府可謂是前所未有的熱鬧,先是慕容肖肖将跑了一晚上的白小生逮住捉了起來,大搖大擺地就将人摁在主堂上用槍抵着他的頭質問娶不娶她,白小生看她氣勢洶洶的樣子心裏發緊,大喊大叫地求饒,吵得那叫一個雞飛狗跳擾人清夢。
後是城主大人今日心情不愉,去了後山練功,沒控制好的力度接連幾次引得後山泥石傾流,天亮了更是無所顧忌,要不是有護山陣法作緩沖,怕不是連城主府都要地震三回。
再有白鳳遙昨日袒露自己是大夫的身份,離席不久被鴻蒙和桃娘半是威脅半是請求地拉過去給他倆療傷,桃娘傷勢較輕,但五大三粗的鴻蒙傷勢就重多了,白鳳遙看着他肩膀上還殘留劍意的傷口,有種逢湛當時是想下死手的錯覺。
于是好人做到底的白鳳遙只好花了一晚上的功夫給他們療傷,原本一夜不曾閉眼還很是疲憊,沒想到打個盹醒來就看到桃娘衣衫不整地躺在他懷裏還含情脈脈地想要以身相許,這可把白鳳遙吓得夠嗆,連滾帶爬地跑出院子喊救命,這架勢比起被慕容肖肖追趕的白小生有過之無不及。
祁洋和從露昨夜并未留宿,兩人皆是心事重重地離開,而成子川則是忍着一晚上的動亂默默運功打坐,這樣一來,昨夜真正睡得一場好眠的唯有院子被施下結界的碎瓊。
昨夜為了阻攔司陰和逢湛的比試,碎瓊祭出好久不曾使過的招式,只不過沒了這麽多修為,用起來耗費太多心神,卻也睡了一個好覺。伸了伸懶腰起來,入眼的就是案桌上冒着騰騰熱氣的白玉碗。
碎瓊遲了一會才反應過來,她騰得坐起來,摸了摸頭發,果然發飾已被解下,她又探了探周圍的結界,是意料之中的結果。
果然。
“他是屬牛皮糖的嗎。”碎瓊喃喃道,疑慮是不是自己在濮靈的時候沒跟他把話說太絕,邊想着看到桌上的白玉碗,皺眉疑心逢湛又是從哪個角落給她熬藥來了,她不願喝,起身要走,走到門邊,又停下。
“罷了,一番苦心。”像是服軟,碎瓊回來端起白玉碗一飲而盡。
溫度适宜,只是卻并非她所想的苦藥,而是一碗不知用什麽熬成的甜湯,甜甜的,沁人心脾,滑過唇齒,落入腹中,亦是暖洋洋的。
待碎瓊收拾好踏出院子,已經天亮了許久,原本被結界隔絕的聲音同時湧入耳畔,碎瓊先是感覺到來自後山的隐隐震感,随後聽到白小生聲嘶力竭的聲音,最後還捕捉到另外一個方向有人在喊救命,似乎還夾雜着成子川的聲音。
碎瓊略一思索,朝白小生的方向而去。
此時白小生已經喊得聲音嘶啞,慕容肖肖臉上稍有愠色:“你為何不從了我?”
白小生欲哭無淚:“我求求你了,慕容大俠,你就放過我吧,我就是一個小菜雞。”
“你娶不娶?!”
“我不!”
慕容肖肖啪啪就是兩巴掌,“你娶不娶?!”
“嗚嗚你打人……我不娶,我死也不娶——哇啊啊啊,師父姑奶奶救命啊,你們的寶貝徒弟要被逼良為娼了啊——”
慕容肖肖咬牙:“我有什麽不好嗎,為何要對我避之不及?”
白小生捂着被扇紅的臉頰,說:“沒有沒有,您很好,是我配不上您,像您這樣美麗溫柔大方又厲害的人,能不能找個同階層的,不要來禍害我啊,嗚嗚嗚嗚——”
“不行,我偏要你!”
“嗚嗚嗚,不要啊,救命啊,我到底做錯了什麽,要讓我遭這麽大的罪……”
慕容肖肖見白小生不肯就範,便說:“既然如此,我就先下手為強,與你結下靈契,到時,就算你不承認,你要是我的道侶!”
白小生見她動了真格,大驚失色,連忙閃躲,卻被一把抓住手也要取左手無名指上的血結靈契,眼瞧着就要紮破他手指了,這時白小生也顧不上其他的了,擡腿一把抽出藏在小腿的匕首,就要往左手紮去!
慕容肖肖留了一個心眼,見白小生要自殘,便松了手,她不可置信地看白小生,“你竟然寧願斷手,都不願與我結契?!”
白小生哆嗦着收回手,此時他也心驚膽戰,抖着聲音不裝窩囊了:“廢話,誰要成為你的道侶!”
“你!”
慕容肖肖自幼聰穎,又美貌出衆,從小到大讨好她的人不計其數,這還是她第一次主動示好卻被拒絕,一時之間不知作何反應,心中不忿又生出些許委屈,轉化成怒氣提槍就要揍白小生,卻被一道聲音阻止:“慕容姑娘,結契可是大事,還是不要如此草率的好。”
白小生看見碎瓊就像是找到了庇佑,連滾帶爬地抱住她的腳,哇哇大哭地告狀:“姑奶奶你總算出現了。她逼我娶她,她,她還打我嗚嗚嗚嗚……”
慕容肖肖面色不愉:“你是什麽人?”
碎瓊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掙開白小生坐在一旁的座位上。白小生立刻委屈巴巴地坐到她腿邊,說:“這是我姑奶奶。”
雖然慕容肖肖并不信碎瓊和白小生的親緣關系,但見白小生對碎瓊的态度恭敬,想來也是一位長輩,于是收好武器,對碎瓊作揖:“我要和白小生結為道侶,還請你同意。”
碎瓊無聲一笑,不緊不慢地說:“慕容姑娘雖說請一字,卻也不見有多謙卑。凡城尋常人家嫁女,還得先請媒人說禮,合生辰八字,下聘禮,再由雙親同意方可。”
慕容肖肖皺眉:“是我唐突了,我現在就去找媒人。”
卻聽碎瓊又是一笑:“慕容姑娘未免也過于心急了,我雖看着白小生長大,卻并非是他正兒八經的長輩,你若要提親,得問過他師父的意思才是。”
“師父?”
白小生立刻理直氣壯:“對啊,對啊,你得問過我師父才行!”
“那……”
“你就別想了,我師父現在在閉關,沒個七八年出不來,就算她提前出關了,你也得找得到她才行!”
慕容肖肖難免有些洩氣,正欲再問,卻聽後方傳來動靜,原來是成子川帶着白鳳遙飛奔而來,後面還跟着一個衣衫不整的桃娘。
也不知道桃娘修的是什麽身法,饒是成子川拉着白鳳遙跑得再快,一眨眼就會被桃娘追上,且是直接被她貼身,不是摸摸小臉,就是捏捏胸肌,惹得白鳳遙跟被占了便宜的少女一樣尖叫。
成子川一眼看到碎瓊,驚喜道:“碎瓊姑娘,好巧!”
白鳳遙則是:“小師姐!救我!”
慕容肖肖聽見白鳳遙的呼救,立刻提槍擋在他身前:“你幹什麽?!”
桃娘人如其名,面若桃花,身穿粉桃色紗裙,露出半截香肩,鎖骨上還刻着一朵含苞待放的桃花,整個人看起來放蕩又妩媚。桃娘并不怕慕容肖肖,玉手輕輕拂過槍頭,說:“奴家被白公子救了一命,只是想報答救命之恩,以身相許罷了~”
白鳳遙終于理解白小生的感受,抖着聲音說:“你不是想報答,是想報仇吧!”
桃娘委屈道:“白公子,您怎麽能這樣說呢,昨夜奴家對你一見傾心,怎麽會害你呢~~”
白鳳遙:“……你能正常點說話嗎?還有你不是和那個鴻蒙是一對的嗎?”
“哎喲~他只是奴家衆多入幕之賓的其中一個而已啦~~”
碎瓊适時出聲:“好了桃娘,不要再逗他了。”
桃娘這才收起剛才的神色,向碎瓊行禮:“是。”
“昨夜青蓮樓被毀,有不少人受了傷,你還是快些回去主持大局吧。”
“那桃娘告辭。白公子,若是您後悔了,歡迎随時來青蓮樓找奴家喲~”
臨走前桃娘還給白鳳遙抛了一個媚眼,成子川問:“青蓮樓是什麽?”
白鳳遙搖了搖頭:“就是煙花巷的青樓。怎麽七絕妖君也會做這種生意?”
碎瓊解釋說:“那倒不是,解釋起來有些麻煩,你就當作是桃娘的愛好吧。”
“啊,還有人有這愛好?”
五個人坐好,成子川向碎瓊坦明此行的目的,試探地問:“不知碎瓊姑娘是否了解一二?”
碎瓊微微垂下眼簾,道:“我是知道慕雨和瀾夢被捉一事,只是……”
“只是什麽?”
碎瓊搖了搖頭:“抱歉,我愛莫能助。”
成子川三人互相對了眼神,不僅是司陰,就連碎瓊這個和慕雨瀾夢兩人有過交集的人都無法施以援手,那擄走兩人的,究竟是何方神聖?
慕容肖肖看向白小生:“你消息向來靈通,你知道嗎?”
白小生回曰:“同姑奶奶,愛、莫、能、助!”
成子川有些焦急:“這可怎麽辦,我們入城以來什麽都打聽過了,既無人聽過他們的名字,又無人看見過他們的身影,難道大師兄他們根本不在城裏?碎瓊姑娘,我知道你肯定有難言之隐,但是看在當初和大師兄在南丹并肩作戰的情誼上,可否告知一二?”
白小生翻了個白眼:“說了愛莫能助就是愛莫能助,你們不是還有一個什麽仙君,昨天和妖君打得不相上下,你們找他不就行了,反正我們這裏,半個字也透露不了!”
白鳳遙略一沉思:“兩位都不肯透露,就連妖君也是,難道抓走他們的,是哪方大能?”
白小生立刻閉上嘴,這副模樣倒有些心虛的表現,白鳳遙又思索幾番:“七絕城和修行界素少往來,各方大能不是在閉關就是在教習弟子,根本沒空離開宗門,細數七絕城附近的能人義士……”
“妖域的幽都城主,三生獻的壇主……但是連七絕妖君這種實力都不想得罪的人,這幾個已經排除,那就還剩下……只聽其名未見其人的丹川先生?”
白小生擦了擦額頭上的虛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