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妖·其一

第50章 五十

五十

成子川将祁洋的主意和白鳳遙、慕容肖肖一說，三人很快達成共識。

“左右現在也沒有辦法，辭山君又不知何時能到，不如就按照那人說的做吧。”

慕容肖肖立在一旁：“此人可信嗎？”

成子川也摸不準，只道對方态度誠懇，不像有心之人，暫且一試吧。

定好了主意，三人起身前往亂鬥場。

亂鬥場位于城中心，堪稱巨樓，共有七層，走進內部，發現竟然只有底層一座廣闊的擂臺，二層以上全是觀衆席，每層往上的席位越少，有資格坐在席位上的人也越少，第七層至今無人能入，那是七絕妖君的專屬觀臺，現在第七層雖然燈火通明，但樓燈未亮，意味着七絕妖君并不在此處。

領路的人見成子川盯着七層看，笑眯眯地說：“小公子可是想見妖君？”

白鳳遙問：“你怎麽知道？”

那人笑了幾聲，說：“除去解決私怨來此武鬥的，大部分人都想在擂臺上一展風采，以此和妖君見上一面。妖君真性情也，若妖君想護你，你便能在這七絕城中橫着走，城外人也不敢輕易來犯，不少落難的人都想獲得妖君庇佑，還有個別的就是想與妖君一決高下。”

成子川說：“看來這次我們來對了。”

“客官莫急，話還沒說完呢。妖君雖賞識強者，但沒有精彩的武鬥，可不會光臨，若三位客官想見妖君，還得拿出真本事。這是鬥牌，三位是想打擂臺，還是自己另行開一場？若是要打擂臺，晚上有一場，乃是妖君手下的鴻蒙大将起的，若是要自己另開一場，現在剛好有一場快結束了，候個一炷香的功夫即可。”

成子川問：“若是晚上那一場，妖君可會來？”

“不一定，鴻蒙大将勝的場數多，妖君看久說膩了，要我們看見能與大将勢均力敵的才請他觀戰，其餘的一概不看。”

成子川接過鬥牌，說：“那煩請給我們另開一場吧。”

“行，你們三人，是一同武鬥，還是？”

成子川看向白鳳遙，白鳳遙笑着退了幾步，說：“別看我，我出身醫學世家，手上那點功夫還真不夠看的，拜師父為師之後也是得過且過，現在的修為逗逗我姐還行，跟你打我心裏沒數，還是不丢人現眼了。”

“那……”

慕容肖肖面無表情地接過鬥牌，冷冷留下兩字：“我來。”

這下換成子川抖了激靈，上次百門弟子比試他沒去，但也聽說慕容肖肖的大名，師兄師姐們回去後還跟他說了不少慕容肖肖在臺上的風采，在成子川心裏慕容肖肖的實力能和慕雨劃上等號。

成子川緊張地嘆了口氣：“還望慕容姑娘手下留情。”

慕容肖肖柳眉微蹙：“尚未開打，你便洩氣了？劍宗的弟子就這副心性？”

成子川立刻挺直腰板，“當然不，既然是比試，我定當全力以赴，還請慕容姑娘不要放水。”

慕容肖肖這才滿意道：“當然。”

上一臺擂臺很快結束，下一場又架起，随着鼓聲響起，成子川和慕容肖肖登場，兩人各站一方，遙遙相望。

此時臺下的觀衆并不多，大概是因為亂鬥場最精彩的擂臺往往安排在夜晚的緣故，不過此時已經日漸黃昏，觀衆慢慢多了起來，但可能是看成子川兩人臉生，所以并沒有表現出多大的熱情。

“比試，開始！”

“咚！咚！咚！”三聲鼓聲落地，慕容肖肖立刻有了動作，只見她兩指凝氣，一把玄英槍就憑空而出。

玄英槍造型獨特，槍身細長，槍頭鋒利尖銳，系挂飄飄紅英，慕容肖肖随意揮舞幾下，只見光影不見槍，迅疾如風，猶如銀蛇吐信，複又帶着冷徹的寒氣席卷而來，只不過瞬息，慕容肖肖便已來到成子川身前，路上留下一行凝結的冰晶。

好快！

成子川當即祭出留情劍，利劍出鞘，劍光如電，劃破長空，铮铮劍韻回蕩耳畔。

慕容肖肖習的燕雲門槍法如流水，每一擊都氣勢磅礴，如龍吟虎嘯，仿佛能撕破空氣，而成子川的劍法也不逞多讓，劍勢矯健，如行雲流水，四兩撥千斤地卸力，兩人打得有來有回，成子川手腕一轉，劍鋒寒光刺目，慕容肖肖順勢後翻，拉開距離。

僅僅只是幾個瞬息，兩人就已經過了十招。

場下的人來不及反應，只高喊幾聲好。

成子川立在場上，神色凝重。

除去剛開始的禮讓三招，慕容肖肖的攻勢大開大合，極為猛烈，和她的冰心心法明明矛盾卻生生被她開辟出新的用法。而成子川的劍法相對柔和，應對猛烈的攻擊顯得有心無力，可仔細看每一擊都被他輕飄飄地擋下，将四兩撥千斤運用到極致，真要算下來，剛剛那一個來回，他們兩人打成了平手。

慕容肖肖點頭，“你與你師兄的劍法倒是不同，若上次百門比試你來參加，定能取得前十的名次。”

成子川笑道：“慕容姑娘謬贊，只是此次歷練令我成長許多，加之頑疾痊愈，修為增進不少之故，若是之前的百門比試，我恐怕進不了五十名。”

慕容肖肖将槍頭一壓：“再來！”

卻是她急速飛來，長槍帶着無與倫比的氣勢鋪天蓋地而來，竟比剛才的招式還要厲害，成子川不敢大意，急急退開回避鋒芒的槍頭，卻被慕容肖肖壓槍而上，竟然半點都不肯讓他退去！

成子川心中默念心法，一時間場上忽來一股黏膩的潮濕感，慕容肖肖定眼一看，竟是水。

水霧茫茫，完全遮蔽了視線，慕容肖肖冷笑一聲：“你是水屬性？你可知我這冰系由水系變化而來，冰可化水，水卻不能成冰！”只見她起手一揮，身邊的水霧瞬間化成細小的冰晶，在她的操縱下，冰晶變成一條條冰錐，随着她的進攻直直朝成子川射去！

成子川反手以劍成訣，笑道：“水乃萬物源泉，包囊萬物，慕容姑娘的冰晶由水而來，無水，如何成冰？”

無數冰錐在即将觸碰成子川之時仿佛碰到了無形的屏障，瞬間化成了水，随即又被操縱，軟綿綿地将慕容肖肖包圍起來。那水團看似無力，但慕容肖肖卻知一招一式下去皆被卸了力，原本十分的功力現在也只剩下六分了，她咬牙，飛身而上挑開成子川的劍，又以崩、紮之法不斷進攻，成子川被逼到角落，施術浮空，慕容肖肖緊随而上。

場下一陣陣叫好聲，白鳳遙看着兩人打得熱血沸騰，心中感慨，可惜他空有壯志而無天賦，不然高低也得上去打一場，難道他這輩子真的只能做做讓人起死回生的大夫嗎？

唉。

白鳳遙餘光看見七樓的樓燈亮起，登時，擂臺外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威亞，白鳳遙擡頭，眯眼看見七樓門簾內模糊的身影。

——那就是七絕妖君嗎？

七絕妖君來得悄無聲息，他的威壓刻意避開了擂臺，以致于武鬥的兩人都沒有察覺他的到來，若是他們有心看見七樓的樓燈亮起，就知道這次比試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但慕容肖肖的攻勢猛烈，打起架來心無旁骛，成子川應對起來占了下風，亦是無心關注他人。

就這樣，兩人打了許久，場下的人都是聽說妖君親臨，料想有一場精彩的武鬥，紛紛過來一看，果不其然，女子槍法如龍，男子劍法飄逸，互有來往，看得津津有味。

慕容肖肖并未受場下影響，只說：“該結束了。”

只見玄英槍在她手中一轉，比以往更淩冽的招式正中成子川，成子川連忙回防，就在兩人即将分出高下的時候，慕容肖肖的餘光卻看到場外數層之上閃過一道熟悉的身影，手下動作一頓，不過只是分神了一瞬，慕容肖肖的招式依舊。

成子川沒有慕容肖肖的修為深厚，留情劍生生抗下這一招，又以劍尖發出淩厲一式，慕容肖肖微微扭頭避開，卻被留情挑下面紗，白色面紗落地，傾世容顏展露。

成子川微愣，卻在愣神的功夫被長槍一指。

勝負已定！

“結束了。”慕容肖肖自上而下地看他，目光毫無波瀾，似乎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會贏。

“慕容姑娘槍法妙訣，在下佩服。”成子川将面紗拾起還給她。

“承讓。”

“咚！咚！咚！”三聲鼓聲落地，随之而來的滿樓的高喊聲，白鳳遙連忙上前扶住捂着心口的成子川，悄聲說：“看到了吧，小師姐真不愧是天之英才，這身法，啧啧啧。”

成子川笑了笑：“那我還得加倍修煉才行。”

白鳳遙又想找慕容肖肖，可一回頭卻沒看見慕容肖肖的身影，“欸，小師姐呢？我那麽大一個的小師姐呢？！”

不等白鳳遙着急，一個侍從模樣的人擋住兩人：“兩位公子，妖君有情。”

而另一邊，慕容肖肖已經飛身上了第五層，周圍的人因她的美貌而愣在原地，又見她四處眺望，似乎在找什麽人，紛紛好心給她讓出一條路，有人好奇地問她在找什麽，慕容肖肖卻不說話，目光冷冷地在周圍人臉上掃視一圈，最後定在角落一個不起眼的人身上。

那人看見慕容肖肖發現他了，連忙撤去僞裝拔腿就跑，饒是慕容肖肖動作快也被他給逃了，一邊逃，一邊還留下一串逃亡的聲音：“姑奶奶救命啊——”

慕容肖肖沒抓到人有些生氣，臉色沉下來，周圍的人見美人生氣別有一番風味，想着套近乎，卻被她揮開：“滾。”

只留下這個字，慕容肖肖就循着那人逃跑的方向追去，手上緊緊攥着剛剛從那人身上扯下的腰帶：“白小生，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