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光風霁月(五)
光風霁月(五)
虞溫就沒想過要靠季思問來解決這些事情。
她不相信任何人,除了自己。
“同學們,這節課我們就上到這裏,下課。”
下課鈴響,教室瞬間沸騰,半個班的學生都争先恐後背着書包離開。
虞溫卻逆着人潮,直直走向江雅,把她堵在了座位上。
江雅黑了臉。
從來只有她堵別人的份,虞溫是第一個主動送上門的。
“你想做什麽?”江雅看着她,眼中盡是輕蔑和警惕。
虞溫不愛跟人兜圈子,直白地問:“我跟季思義的謠言是你傳的吧?你明知我跟他不是那樣的關系。你不是無意的,是惡意的,對吧?”
江雅得意地笑了,嘴上卻裝傻:“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
“呵。”虞溫勾起嘲諷的笑容,“自己做的事情,還不敢認了?果然跟我想的一樣懦弱。”
“虞溫!你少給我扣帽子!”
“我跟季思義是假的。”虞溫沒理睬她,話音一轉,“但你喜歡高一的一個男生是真的,對吧?”
江雅花容失色,兩頰浮現出詭異的紅。
班上還有好些同學沒走,聞言都擺頭朝這邊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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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到了八卦的氣息!
還真被她說中了。
虞溫暗自想。
那天季思義去球場打球,說看見江雅了,她去看高一打球,在那裏看了很久。
季思義平時不靠譜,因為跟籃球扯上關系,所以關鍵時候發揮了一點用處。
他偷偷摸摸問虞溫:“江雅一直看着那個男的,她跟他什麽關系啊。”
虞溫知道他是随口一說,但不無道理。
江雅的舉動确實很可疑。
而且她的小跟班不在,她是一個人去的。
這說明什麽?
江雅造謠的時候,應該沒想到,自己說出去的話有一天會變成回旋镖,紮到自己身上。
虞溫看着她的臉色白了又白,心情無比舒暢和痛快,也更加确定心中的猜測。
“你在胡說八道什麽?你有證據嗎?我根本不認識他。”
“我随便猜的,你看起來很急啊。”虞溫故意說,“你怎麽耳朵紅了?”
“你——”
江雅惱羞成怒,最後摔門而走。
她的小跟班懵了一會,連忙追了上去。雖然沒弄明白前因後果,但走之前不忘瞪虞溫一眼以表警告。
虞溫早就猜到,江雅嘴硬,斷不會承認的,尤其是在這麽多同學的注目下。
她手上只有一個猜測,證據不足,原本也沒打算繼續讓江雅難堪。對付江雅,不能急。
虞溫回到家,立刻着手調查這件事。
她把季思義叫上,一起去找季思問。季思問也是高一的,說不定認識那人。
經過調查,虞溫發現,那個男生叫鐘自強,是季思問的同學,跟他是同一個班的,兩人關系還不錯,一起打過幾次球。
虞溫把事情告訴季思問後,季思問第二天就把人約出來,去問了。
她沒想到他會這麽配合,不禁思索:他那天說的話不會都是真的吧?他認真的?
季思問不負所托,帶回來了重磅消息。
虞溫和季思義端着哈密瓜,一左一右圍着他,洗耳恭聽。
季思問說,江雅确實喜歡鐘自強,給他送過好幾次禮物。
“他還把表白的聊天記錄給我看了,是真的。”
虞溫問:“他答應了嗎?”
“沒有。”季思問說,“他們其實從小就認識了。江雅以前在外婆家住過一個暑假,鐘自強住她隔壁,因為江雅年紀比自己小,就把她當妹妹照顧,完全沒料到她會因此喜歡上自己。”
季思義很直男地說:“那這就是哥哥妹妹啊,那個江雅也真是的,人家把她當妹妹,她還喜歡上了?她心裏怎麽想的。”
鐘自強苦笑着告訴季思問:“我很清楚她是什麽樣的性格,驕縱傲慢、專橫霸道,自尊心強,喜歡無理取鬧,想要的東西一定要得到……我平時都招架不住,更別提跟她在一起了。”
虞溫表示贊同:“他說得一點也沒錯。”江雅就是一個從小嬌生慣養養壞了的大小姐。
季思義吃了口哈密瓜,咕嚕咕嚕地對虞溫說:“你比她好太多了。”
虞溫瞄他一眼:“我還需要你評價?”
季思義便閉了嘴。
江大小姐一擲千金,窮追不舍,高自強仍然不動于衷。他一開始只當小孩子過家家,沒想到江雅變本加厲,越來越難纏,讓他不勝其擾,為此他們吵過無數次。
虞溫還想讓季思問去打探一點消息,季思問卻板着臉說:“問不了。”
虞溫一頭霧水:“為什麽?”
季思問:“我倆鬧掰了。”
虞溫和季思義同時張大了嘴巴,異口同聲:“啊?”
最近一次吵架,是在學校裏頭。鐘自強忍無可忍,下定決心要甩開她。
“你真的一點心動都沒有嗎?”
“沒有。”
“我不信。你為什麽不喜歡我?”
“我不喜歡你這個類型的女生。”他被問急了,有點不耐煩地說。
“那你喜歡什麽類型的?”
男生随手一指:“那種的。”
江雅看了過去,滿腔憤怒欲要噴發。她咬牙切齒地問:“我哪裏不如她?”
鐘自強胡編亂造:“她身材比例好,比你高比你瘦,看起來就很溫柔……”
那時他根本沒想到,他指的人叫虞溫。
——虞溫終于找到了江雅讨厭自己的原因。
虞溫覺得這簡直無妄之災,不管鐘自強是不是故意,她都切切實實受到了傷害。
她一肚子的氣不知往哪撒,擡眼看見季思問的那一秒,錯愕的情緒壓過了愈演愈烈的脾氣。
她意識到什麽,有點不敢置信地問:“你是為這件事跟他撕破臉的?”
季思問冷冷地說:“他明知道江雅是什麽性格的人,但為了擺脫痛苦,故意吸引江雅将目标轉移到其他人身上,他自己倒是舒服了,根本不在意其他人是什麽處境。”
季思問覺得他懦弱無能,鐘自強覺得季思問小題大做,于是兩人吵起來了,最後不歡而散。
虞溫再次确認:“所以……你是因為我才跟他吵架的,對吧?”
在季思問回答前,她搶先說:“這次總不能是因為季思義吧?你最好換個借口。”
正想否認的季思問:“……”
虞溫再次出現在江雅面前,比上次更有底氣了。
江雅感覺到她銳利的眼神劃過自己的臉,若有實質,疼得她竟然萌生了退縮的念頭。
“你、你、你是怎麽知道的?”她渾身僵硬,臉上失了血色。
“只許你有你的關系,不能我有我的人脈?再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喜歡的那個男生其實不喜歡我這類型的,他只是不喜歡你,你恨錯人了。”
她把鐘自強評價江雅的話原封不動地轉達。
江雅指甲掐進桌沿,變得特別激動:“胡說!你胡說八道!我不信!我不信!虞溫你個騙子!你給我滾……滾!”
她猛地用力,指甲斷了。她慘叫一聲,鮮紅的血立刻流了出來……
“啊!!”
江雅的小跟班們紛紛安慰她,說這一定是虞溫的謊言,千萬不要上當。
虞溫知道誰說都沒用,江雅自己心裏清楚。
正因為清楚,才會如此怨恨和崩潰。
在那之後,江雅憤怒地把小跟班們遣散了,喝令她們不許跟着自己。她任性地請了長假,美曰其名回家修養半個月,實際上在家裏氣瘋了。
一天三更半夜,虞溫收到她兇巴巴的“威脅信息”,虞溫只當樂子看,看完就把人拉黑了。
江雅不在,虞溫的生活平靜且安寧,學習上也進步了很多。
為了慶祝短暫的勝利,虞溫給季思問和季思義買了奶茶。
季思義把兩杯都順走了,說:“我哥他對茉莉花茶過敏。”
虞溫完全沒想過,她問:“你還對什麽過敏?”
季思問:“只是喝不了濃茶。”
季思義在一旁咬着吸管補充道:“媽說你咖啡也少喝。”
虞溫了解了,點頭:“我下次會注意的。”
季思問客客氣氣地回複:“心領了。”
第二天,虞溫買了一排酸奶回來,買的是她最喜歡的口味,她不相信有人會不喜歡。
“給我的?”季思問略微詫異地問。
虞溫說是。
好巧不巧,季思義路過了,他理直氣壯地把酸奶接過去,說:“我哥不愛喝酸奶,還是交給我解決吧。”
“你站住。”虞溫攔住他開溜的腳步。
她從季思義手裏把酸奶拿回來,說:“他不喝我喝,我又沒說給你。”
季思義撇嘴:“哼,真小氣。”
虞溫幹脆直接問季思問:“你還有什麽不喝不吃的?全部。”
因為季思問這次幫了大忙,所以她格外有耐心。
“你真想知道?”
“說吧。”
“水果不吃木瓜、榴蓮、百香果、楊桃、李子,太酸的不吃,齁甜的不愛。調味不吃蔥姜蒜,不喜歡沙拉醬,番茄醬太多也不行。太生的海鮮不吃,太硬的鱿魚不吃,吃生蚝,不吃蚝幹,吃魚腩,不吃魚肝,牛肚豬肚以外的動物內髒不吃,蔬菜不吃紅蘿蔔,白蘿蔔勉強可以,不吃紫甘藍,不吃西藍花,不吃香芹,甜的苦瓜可以接受……其他的想起來再補充。”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