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章
展開的領域中,所有的一切靜止了。
五條悟搭住夏油傑的肩膀,夏油傑遲鈍地擡起頭,和他對視了一眼。
“......”
他的腦袋慢慢轉動起來,然後意識到一個問題。
領域展開。
這家夥做到了!
夏油傑的眼底露出驚訝的神色,五條悟一笑:“該給他最後一擊了,傑。”
夏油傑眼底的驚訝慢慢淡去,随後,他盯着眼前這個似乎和以往沒有任何區別的五條悟,慢慢點了點頭。
領域展開消失的時候,八岐大蛇破碎成了一塊兒一塊兒的碎肉,它們蠕動着想要聚集在一起,但這一次的創傷實在是太過嚴重,說上一句奄奄一息也不為過,一時半會兒沒法再恢複戰鬥裏了。
五條悟和夏油傑一前一後落在地上,看着滿地的碎肉和膿水露出奇怪的表情。
夏油傑緩緩張開一只手,抽取八岐大蛇的核心。
“吱——”
八岐大蛇拼盡全力掙紮着,不肯輕易就範,他們一拉一扯地僵持許久,八岐大蛇最終還是發出一聲不甘不願的哀嚎,被夏油傑揉成了咒靈玉,留下一地的狼藉。
此時的彼岸島早已千瘡百孔,島嶼上的高山和村落都被夷為平地,上面淌滿了碎裂的屍體和膿水,變成了大型的墳場。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整個彼岸島都變低了不少,一副快要被海水淹沒的狀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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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傑心情複雜地将咒靈玉揣進懷裏。
五條悟在一旁歪頭,“哇,真是越來越沒禮貌了啊,優等生,老子出了這麽大的力給你添了一員猛将,你連一句謝謝都沒有嗎?”
夏油傑看他一眼:“謝了。”
随後再次沉默。
五條悟:“......”
哦,想起來了,他們之前吵了一下,因為親吻的事。
親吻......啊。
雖然只是眼睛,但,确實是比較嚴重的事捏。
他也有點無話可說,擡手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
暴風雨慢慢止住,頭頂的烏雲開始散開,一束月光照射在他們的身上,周圍忽然出現濃郁的異香,随後,一團紅色出現在了他們的上空,擋住了月光。
兩個人擡頭一看,是十六夜。
「謝、謝,我的,孩子。」
夏油傑懵了一下,“不,等一下,十六夜,我不是你們家族的後代,我叫夏油傑,我......”
「這是、我的禮物。」
夏油傑一怔。
十六夜磕磕絆絆地說:「張開手。」
“......”
夏油傑張開手,紅色的咒靈自己抽取出自己的咒力核心,随着它的這一舉動,在場所有屬于十六夜的咒靈都失去了原本的形狀,它們像五顏六色的橡皮泥一樣攪在一起,最終變成了一顆散發着濃郁異香的咒靈玉。
“!”
夏油傑非常吃驚。
這顆咒靈玉,難道是......
他擡起頭,看見擋住月光的猙獰咒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少女的靈魂,月光直接穿過她的身體,但她看起來并不在意。
十六夜的身後,村民們的靈魂化作螢火蟲,紛紛飛上高空。
他們似乎很高興。
「老婆子,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去輪回,下輩子不跟你過了!」
「媽媽,等等我!」
「哇,我們終于要離開彼岸島了!」
「不用坐船嗎?」
「不用,我們現在會飛呀!」
熱熱鬧鬧的“螢火蟲”之中,還傳來了靜子的聲音:「十六夜!我們要走了!」
十六夜揚起一個笑臉,再也不留戀人間的任何事情,飛上夜空,拉住了靜子的手,和她一起成佛。
即便發生了那麽多糟糕的事情,但她起碼還有一個朋友不是嗎?
在最後的旅程裏,她并不感到孤獨。
「走咯!!!」
亡魂們的“成佛”持續了大約十分鐘,終于,代表靈魂的“螢火蟲”全部消失了,天空中的烏雲也徹底散去,露出澄淨的夜空。
總部的船和五條悟的船緩緩開向了他們。
“五條大人!夏油先生!”
兩艘大船上的人都有一種劫後重生的欣喜若狂感。
五條悟“嘿咻”一聲跳上車,接收到了許多崇拜又敬畏的眼神,最後,還是在彼岸島上跟他混熟的家夥們沖過來圍住了他們。
菅田真奈美說:“五條大人,夏油先生,你們、你們真的打敗八岐大蛇了?好厲害!”
厲害得超乎她的想象!她這可是抱到了整個咒術界最粗壯的大腿啊!
大城葵連忙問:“五條大人,那個咒靈真是八岐大蛇嗎?!”
五條悟吐槽道:“怎麽可能真的是八岐大蛇?八岐大蛇是神話故事裏的妖怪吧,剛剛那個最多就是假想咒靈,可以取名‘僞裝八岐大蛇’的東西哦!”
說話間,身後忽然傳來一陣咒力波動,衆人扭頭去看,發現是胧車自己飛了起來,往日本島的方向飛走了。
他們一臉懵逼地看了一會兒,直到胧車消失在他們的視野裏,拉魯才如夢初醒道:“小傑一個人走了?!”
其他人這才反應過來,胧車不可能是自己飛走的,而是胧車的主人——夏油傑坐着胧車離開了!
米格爾詫異道:“他怎麽自己走了?不跟我們一起坐船,也不帶我們一起走?”
衆人先是面面相觑,随後彼岸島組的人齊齊看向了五條悟。
五條悟:“......”
五條悟摸摸鼻子,心想夏油傑可真難哄啊,并刻薄地龇牙:“看什麽看?”
衆人:“......”
他們很慫地紛紛移開了視線。
懂了,有人得罪夏油傑了,所以夏油傑寧願自己一個人坐車離開!
不過,真羨慕這個機動性,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想什麽時候走就什麽時候走,真是太爽了。
五條悟撓撓臉,在瞬移回日本和乖乖坐船回日本之間選擇了後者,嗯......問就是憤怒的大狐貍讓人發怵。
憤怒的大狐貍獨自坐着胧車回了日本,車上,他将八岐大蛇的咒靈玉和十六夜留下的咒靈玉分別吞咽下去,即便已經調伏過近千只咒靈,八岐大蛇的大小還是讓他感到心驚。
他終于理解這個東西孵化了八年才孵化出來是為什麽了。
但更讓他驚訝的是十六夜的饋贈。
十六夜的實體咒靈就像是藥丸上的一層糖皮,被他吞進嘴裏就化掉了,重點是裹在糖皮裏面的“精華”,六千多只來自上一任咒靈操使的遺産全部送進他這裏,禮物豐厚到了夏油傑都開始感到慚愧的地步。
他低落至谷底的心情得到了一絲絲安慰。
“這就是電視劇裏從未謀面的奶奶給我留下千億遺産的感覺啊......”
一下子就從公寓的小單間搬進了豪華大大大大大大別墅呢。
而這六千多只咒靈還是經歷過一次全面解除契約、兩場大戰之後回收、保存下來的部分,原本的十六夜擁有更多。
難以想象,如果有一天自己也成為了貨真價實的“萬妖之父”,會有多麽滿足。
夏油傑算了算,覺得自己離7000只的目标還是比較近的,但10000只就比較難受了,因為用于戰鬥的咒靈是必定會有所消耗的,咒靈總數會一直一直加加減減,加加減減,這樣一想,這個10000只的目标又重新變得遙遠了起來。
但是......
「請用這份力量庇護更多人。願你的人生如你所願,夏油傑。」
起碼最後的最後,沒再說那些悲觀的話了啊。
與這兩句留言一起傳遞過來的還有十六夜對咒靈操術的研究。
咒靈操術作為一種沒有上限的術式,其實也有很多短板。
比如,咒靈數量偏少的初期會比較弱小;比如,被他調伏的咒靈會停止成長,調伏時是什麽實力,之後也是什麽實力;又比如,實力的增長比較緩慢,調伏高級咒靈可以加快增長實力,但高級咒靈不是每天都有的,他們調伏到的大部分咒靈都只是雜魚......
于是咒靈操使們只能開辟出新的變強路徑。
那就是把咒靈的術式吸收為自己的。除咒靈操術以外,咒靈操使還可以同時擁有其他幾種術式,經某一任咒靈操使親測,該方法是可行的,但要先把術式研究到極致。
夏油傑的神情慢慢變得凝重起來。
此外還有“批量複制某一咒靈”、“複原已經消耗掉的咒靈”、“根據部分人類、植物與動物可以咒靈化的原理把非咒靈轉化為可調伏咒靈”等多項課題可供他研究。
“......”
夏油傑再一次在心裏感謝這位前輩。
他任由自己沉浸在對咒靈們的研究當中,慢慢淡忘失憶期間發生的那些稍顯可笑的事情。
可笑嗎?雖然笑不出來,但客觀來講應該是挺可笑的。
一天後,他率先回到日本,先去了一趟京都總部,跟夜蛾正道彙報工作。
夜蛾正道看見他獨自回來,先是欣喜,随後有點疑惑:“其他人呢?”
夏油傑眼神飄忽:“啊......很快就要回來了吧,放心,老師,所有人平安無事。”
夜蛾正道一眼就從他的表情裏看出異常,他若有所思道:“又吵架了?”
重點還放在了“又”字上。
夏油傑心虛地沉默片刻,問他:“有那麽明顯嗎?”
夜蛾正道點頭。
不僅明顯,而且早有預料,五條悟去彼岸島的時候是瞞着夏油傑去的,夏油傑怒氣沖沖追了上去,這種情況,不吵架才比較奇怪。
夏油傑只好回答:“其實也不算是吵架,這次我欠悟一個大人情。總之,老師,彼岸島的事情結束了,佐佐木健太郎派來的人也死了,對了,悟他們還吸納了一個實力不錯的家夥,還有一個家夥術式比較特殊,不知道能不能為我們所用。”
夜蛾正道點點頭,見夏油傑一臉疲憊,也不讓他報告工作,只是告訴他:“我們這邊也抓到內鬼了。”
五條悟和夏油傑在彼岸島上忙活的這段時間,夜蛾正道這邊也沒閑着,他聯合咬牙切齒的樂岩寺嘉伸清洗了“窗”,從裏面抓出了真正的卧底,沒錯,就是他們這邊第三個姓近藤的家夥,并順利拔出埋在總部和高專的數名眼線。
好在現在是冬天,就算“窗”出了點問題,咒術界也不至于陷入混亂。
夏油傑聞言很高興,拔出一連串居心叵測的家夥後,他們內部就變得更加穩定和清淨了,這是好事。
“還有一件事,佐久間先生這段時間給我們送了很多大禮啊。”
小小一個溫泉山莊只是個開始,從新年開始,巫女們就在佐久間家的介紹下忙碌起來,到處跑業務,佐久間家介紹的“客戶”無一例外都是有錢人,出手非常大方,都選了最高規格的祈福套餐驅魔套餐讓巫女們去家裏跳大神,後來巫女不夠用了,和尚陰陽師也頂上,只要排場夠大,“客戶們”就十分滿意,至于是不是真的有髒東西倒也不重要,新年嘛,就是圖個吉利。
反正一整個一月份,總部抖賺得盆滿缽滿,估計要忙到三月份才能安靜下來了,夜蛾正道最近做夢都能笑醒,總部的財務也終于不脫發了。
夏油傑沒想到這段時間居然發生了這麽多事,再一看日期,1月20號,馬上就是二月份了!
他一驚,“我們去了這麽久?”
“你不知道?”
“彼岸島的時間流速比較詭異。”夏油傑說着說着,想起另一件大事:“那遠山老師呢?”
“我們跟她說你去執行任務了,她就說不急,還在家裏呆着呢。她那邊過年也比較忙,聽說有很多住在附近的人上門拜托她看運勢。”
夏油傑問:“那我還過去接嗎?”
“去吧,四月份就要開學了,得提早過來适應一下東京的生活,你跟她約個時間就過去,這次別再耽擱了。”
“好。”
夏油傑跟夜蛾正道告辭,又坐着胧車回了東京,胧車看着身下已經截然不同的日本,本來就很呆的臉顯得更加呆滞。
此時。
東京咒術高專。
夏油家。
灰原雄、家入硝子和麻生愛正窩在夏油傑家的被爐裏看電視,而夏油家的四個小朋友則在旁邊玩積木,一本正經地造出來一個小城市,七海建人正在另一邊的廚房研究自己新買的烤箱。
夏油傑不在的這段時間,他幾乎長在這個新開辟出來的廚房裏,置辦了很多新的烘焙用具,這個廚房已經跟夏油傑離開的時候截然不同了。
灰原雄和家入硝子閑來無事,都喜歡來這裏看電視,今天早上的時候麻生愛和他們一起出了一趟任務,回來後七海建人便主動提出要給大家做面包,麻生愛幹脆不走了,也留下來了。
忽然,一個聲音從門口傳來:“我回來了!”
小團子們愣了愣,頓時積木也不要了,小炮/彈一樣沖了出去:“夏油老師!!!”
時不時就失蹤一陣子的失格家長·夏油傑受到自家小崽崽們的熱烈歡迎,非常慚愧。
他把幾個孩子挨個抱起來,舉高高,家入硝子慢吞吞地從門縫裏探出頭,笑着說:“歡迎。”
灰原雄表示:“夏油學長,你來得正好,七海今天要做面包呢!”
麻生愛也探出頭:“夏油君,打擾了,我是來蹭飯的!”
他們吃了午飯,夏油傑又受邀參觀了七海建人的廚房,看到了很多自己家的廚房裏沒有的鍋碗瓢盆,更令人震驚的是,七海建人居然還買了個大——冰箱。
夏油傑:“......”
忽然覺得全屋撿二手用品用的自己有點苛待孩子了,尤其是這個大冰箱,是最近的最新款,真讓人眼饞。
七海建人大方地表示:“你們的冰箱位置不夠的話可以把食物放在我這裏,只要不亂動我的就可以。”
夏油傑表示很感動。
他洗了個澡,下午又跑去給今井校長彙報工作,今井校長聽說他調伏了很多咒靈,也很為他高興,但高興之餘,他還調侃道:“可不能把沒有登記過的咒靈放出來,引起高專的警報啊。你現在也是正式的老師了,要成熟穩重。”
夏油傑乖乖應了,心裏不禁想起一些過去的事情。
他一直很注意不要把未登記的咒靈放出來,只是從前每次跟五條悟吵架,他都很容易沖動,鬧過好幾次引起警報的笑話。
五條悟。
好不容易淡忘掉的郁悶感覺又浮現在心頭。
深夜。
夏油傑躺在床上,閉着眼睛,似乎是睡了。
大概過了兩個小時,夏油傑猛地從被褥裏坐起來,狠狠一拳砸在房間的衣櫃上。
砰!!!
外面守夜的狐貍們吓得魂飛魄散,嘤嘤叫着滿院子跑,大概過了一會兒,雙胞胎拉開房門,菜菜子警覺地往外張望。
幾秒鐘後,夏油傑打開房門,笑眯眯的地對她們說:“沒事~是外面的狐貍們弄掉了東西,你們睡吧。”
雙胞胎哦了一聲,乖巧道:“晚安,夏油老師。”
“晚安!”
第二天,五條悟等人的大部隊浩浩蕩蕩地回歸了,關于“八岐大蛇”、“禍神”、“千年前的特級大咒靈”的消息開始在咒術界滿天飛,後來夏油傑便得到了消息,拉魯和米格爾都被五條悟留用了,而且一上來就是直接跟着五條悟做事,菅田真奈美則開始正式跟着夜蛾正道學習,她很能幹,聽說夜蛾正道非常重用她。
夏油傑安心了。
菅田真奈美和拉魯都是很可靠的人,大城葵、小出雲介也不壞,再加上夜蛾老師和五條家家主的存在,他終于不用總是擔心五條悟總是一個人了。
五條悟......
五條悟。
1月25號,夏油傑再次去拜訪遠山紀子,這次他是直接來接人的。
遠山紀子的門前堆了很多打包好的行李,遠山紀子本人也早就等着了:“新年快樂,夏油君。你們這是忙完了?”
遠山紀子看起來比上次見面的時候更有精氣神了,或許是因為即将開啓一段新的生活吧。
夏油傑不太好意思地一笑:“忙完了,新年快樂,前輩。這些就是所有行李嗎?”
“嗯,大件已經運過去了,這些就是最後的部分,沒想到還是收拾出來了這麽多。”她回頭看一眼自己的房子:“住了這麽多年,現在要走了,還怪舍不得的。”
夏油傑笑着說:“您可不能再留着了,夜蛾老師和今井校長都急了。”
遠山紀子愉快地笑起來。
他們正要動身,一個老人卻在外面探頭,遲疑道:“請問這裏是遠山大師的家嗎?”
遠山紀子和夏油傑都是一頓,夏油傑走過去開了門,“您是......”
七十歲的老人帶着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女出現在門外,說:“我孫女得了怪病,我想找遠山大師看一看。”
遠山紀子聞言走過去,關心道:“孩子,你哪裏不舒服?”
少女抿了抿唇,不情不願地挽起袖子,給他們看了看自己的手臂。
少女纖細的手臂被她自己撓得血跡斑斑,坑坑窪窪,像是經歷了一場慘烈的蛻皮,乍看只是普通的皮膚問題,但細看之下,夏油傑發現她的皮膚有點像是蛇皮。
他的眉頭微微皺起,察覺到事情有點嚴重,遠山紀子顯然也這麽想,她嚴肅道:“你們進來!”
他們進了屋子,少女脫掉外衣,挽起另一只袖子,他們這才發現嚴重的不僅僅是一條小臂,少女的兩條手臂都是這個樣子,上面爬滿了蛇皮一樣的紋路,大概是這種變化讓少女很不舒服,她在自己身上抓撓出了很多猙獰的痕跡,兩條手臂上的蛇紋一直蔓延到後背,她幹脆脫掉毛衣,露出背心後面隐隐約約的蛇皮紋路。
遠山紀子問她:“你這是什麽時候開始的?從哪裏開始的?”
少女似乎不太願意開口,老頭急了,一巴掌拍在她後腦勺上,“快說啊!”
夏油傑原本站得遠遠的,沒有湊過去,直到眼角餘光瞥見他們動上手了,他才跨前一步,把他們隔開。
老人急道:“你這是招來了髒東西!”
少女抿了抿唇,還是開口了:“最開始只有兩只手的手背變成這樣,後來就蔓延了上去”
遠山紀子凝視着她的後背,兩條手臂上的蛇皮紋路已經蔓延到了少女的背部,馬上就要在後背連成一片了。
她犀利道:“這是你自己幹的,是不是?”
少女沉默下來,老人詫異道:“什麽?”
遠山紀子嚴肅地對少女說:“這是蛇咒,等你後背上的紋路連成一片,你周圍就會出現災禍,這可不是玩鬧的事情!”
老頭茫然道:“蛇咒?說起來,家裏的院子裏最近總是頻繁出現蛇的屍體,我還覺得很奇怪,這麽冷的天,蛇怎麽全往我家鑽.......”
遠山紀子緩和了聲音說:“這孩子可能是無意間闖的禍,她有點特別,不過,不能再放任下去了,這都快要連成一片了。”
遠山紀子沖夏油傑招了招手,說:“夏油,你過來,你來看看這是怎麽回事。”
夏油傑飛快地瞥了一眼猙獰的傷口,說:“是需要漫長的時間才能發動的詛咒,從開始詛咒到詛咒成功,起碼需要一個月。”
“沒錯。解決的辦法呢?”
“施咒者停止詛咒,詛咒就會緩慢地褪去,時間大概是進行詛咒的三倍,她這個情況,需要三個月左右才能完全褪去詛咒的痕跡。還有一種解決方式就是直接殺死施咒者,但自己詛咒自己的情況是不适合用這個方法的。”
遠山紀子很欣慰。
“你說得沒錯,過來,我教你們一個萬能的解咒方法,小丫頭,你也要聽。”
少女的臉色變了變。
“應對不同的詛咒時,是有不同的解咒方法的,我這個方法不算最優解,它的優點在于它可以使用于各種詛咒。”遠山紀子說:“要解咒,就得每日供奉一顆雞蛋,并念咒語:重、劫、叱、哀、現、道、歸、得、命。雞蛋的蛋殼上浮現解咒符文後,把這顆雞蛋吃掉,吃生的。每天一次,連續不斷進行30天,這個詛咒便成功化解了。”
她怕少女沒記住,還把咒語寫在了紙上,并反複叮囑道:“必須連續30天,哪怕中斷一天,詛咒都會瘋狂反噬,聽到沒有?”
少女一言不發,遠山紀子便轉向老頭:“她不願意做的話,你可以替她做,或者讓她的父母替她做,都可以,認識她、知道她的名字和長相,知道她的出生年月日就行,做不到的話,你們的家裏就會發生非常恐怖的事情。”
老頭張大嘴巴,惶恐地點頭,少女忽然道:“我沒有爸爸媽媽。”
說着,一把奪過遠山紀子手中的紙條,穿上衣服離開了,老頭跟着離開,但那渾渾噩噩的樣子看起來實在是不怎麽靠譜。
遠山紀子憂心忡忡地看着他們的背影,夏油傑忽然說:“前輩,我跟着她出去看看。”
遠山紀子連忙點頭,夏油傑跟着他們,才剛走出去,她就看見少女卡着老頭的視野死角把紙條扔在了地上。
“......”
這個孩子好像不打算解除詛咒。
走了大概二十分鐘後,他們走到一個很普通的老房子前,老頭站在家門口,忽然暴怒道:“又是蛇,我不管你又在幹什麽,別再招來這種晦氣的東西了,聽到沒有?!”
少女仰起臉看他,一臉的倔強,老頭更加火大了:“不想聽我的話就滾出去!我早就不想養你了,你的高中也不用讀了,去找你媽媽吧,我已經厭倦替她擦屁股了!”
他走進了自己的房子裏,砰的甩上門,少女獨自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走進院子,熟練地搬起一個磚頭,狠狠砸在院子裏的蛇頭上。
啪,啪,啪。
幾下之後,蛇的腦袋被她砸得稀巴爛,少女卻一臉平靜,顯然已經做了很多遍了。
夏油傑靠着他們的家的門,笑眯眯道:“你把解咒的咒語弄掉了。”
少女吓了一跳,她擡頭看着笑眯眯遞進來一張紙條的夏油傑,無語片刻,一把奪過紙條,轉身回家裏去了。
夏油傑看了眼他們家的門牌號,寫着“岸木”兩個字,恰巧幾個男孩騎着自行車從門口路過,夏油傑叫住他們,詢問道:“你們好,你們知道這個家裏的孩子叫什麽嗎?”
幾個孩子互相對視一眼,有點警惕道:“你是誰啊,推銷嗎,他們家不會買你的東西的,快走。”
夏油傑好脾氣道:“我不是推銷,我是看那孩子身體好,想邀請她去體校上學。”
“啊?”男孩子們目瞪口呆,然後說:“哦,哦,她——力氣确實是挺大的。”
夏油傑套話道:“你們是同學?平時很熟嗎?她喜不喜歡運動?”
男孩子們紛紛表示:“不不不,我們跟她一點也不熟,她脾氣很大的,你少去惹她。”
“她叫岸木什麽?”
“岸木美依子,櫻木中3年B班的,今年要畢業了。”
“那她有說打算去哪個高中嗎?”
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搖了搖頭,夏油傑便說:“這樣,我明白了,謝謝你們,再見。”
他擡腳離開,直到他走遠,那幾個男孩子才重新騎上自行車,繼續去玩自己的。
兩個小時後,夏油傑帶着遠山紀子,乘坐胧車來到了東京咒術高專的職工宿舍,因為胧車是很方便的交通工具,夏油傑此前已經帶着胧車做了登記,胧車可以直接飛進高專的結界。
夏油傑拎着遠山紀子的行李走進職工宿舍,遠山紀子看了看環境,滿意道:“不錯,比以前好多了。你是住在職工宿舍,還是住在學生宿舍?”
“我家裏有幾個孩子,所以住在職工宿舍後面的院子裏。對了,前輩,我們家還有廚房和電視,前輩感興趣的話,平時可以來我家裏玩玩。”
遠山紀子緩緩點頭,“我明白了。我先收拾收拾,晚點去找今井校長。”
夏油傑笑着跟他道別,然而走到門口後,他又轉了回來,“前輩,我想替那個孩子解咒,你看可行嗎?”
遠山紀子詫異道:“你覺得那個孩子不會選擇解咒?”
夏油傑輕輕點頭。
“嗯......也好,那你替她解吧,就算他們那邊也開始解咒了也沒關系,兩邊一起解咒沒有問題。”
夏油傑便回去了,他聯系了麻生愛,通過高專的關系網查看岸木美依子的資料,很快就找到了櫻木中3年B班岸木美依子的出生年月日。
今年就要上高中了啊。
麻生愛說:“那孩子好像挺可憐的,父親身份不詳,母親......母親也不管她,據說好幾年都不回家一趟,爺爺則欠了很多債,這些年她一直跟爺爺相依為命,可是關系也很微妙,她爺爺跟班主任說了很多次不想養她之類的話,被班主任勸住了。”
“......”夏油傑皺眉:“那,在學校呢?有朋友嗎,加入過社團嗎,有沒有說過将來打算做什麽樣的人之類的話?”
“班主任說沒有,她一下課就回家了,而且一直獨來獨往,跟誰也不親近,話也很少。不過并沒有被壞孩子霸淩,聽說她性格不太好,國中一年級時被人找過麻煩,她當場還手了,用椅子把對面的兩個學生打得頭破血流,鬧得很大,所以大家都知道她不好惹,不會主動去招惹她。”
......相當有個性啊。
從這一天開始,夏油傑便在夏油家的某個房間裏供奉雞蛋,每天幫岸木美依子解咒。
“重,劫,叱,哀,現,道,歸,得,命。”
雞蛋上緩緩浮現紅色的紋路,夏油傑敲敲雞蛋殼,将生雞蛋倒在碗裏,一飲而盡。
比起咒靈玉,吃這點生雞蛋完全不是問題,30天而已,他完全可以堅持下來。
時間便在這個過程裏飛快流逝,2月3日當天,夏油傑收到了來自五條悟的生日禮物——兩大罐壓縮好的咒靈玉。
“......”
對了,這家夥在島上學會了做咒靈玉來着。
除了咒靈玉,送來的還有一副很酷的黑色耳機,還有很多京都特産,他左看右看,左翻右翻,沒有從裏面翻出一張賀卡或者一張紙條,夏油傑打開電腦,連信箱裏的垃圾郵件都翻了一遍,也沒有翻出五條悟的只言片語。
呵。
誰稀罕。
他冷笑一聲,拆開了五條悟送的耳機。
轉眼,時間來到了2月23日。
今天是給美依子解咒的最後一天,夏油傑翻了翻自家的冰箱,裏面已經沒有雞蛋了,他又去翻了翻七海的冰箱,想起來這邊的雞蛋也吃完了,夏油傑思考了一下,覺得家裏的蔬菜水果也該補一波了,便親自出了趟門,去東京的某個大型超市采購了一些新鮮的食材回來
回來的路上,他沒有坐胧車,而是久違地乘坐公交車慢悠悠地回來。
從三月份開始,他就要正式準備新生們入學的事情了,尤其是渡邊羽那邊,渡邊羽不怎麽認識東京的路,他得親自去接。
他坐了四十分鐘的車子,期間一直用新的黑色耳機聽音樂,聽着聽着,夏油傑的思緒又控制不住地飄到了五條悟的事情上。
示意,告白,被拒。
砰!
他一拳砸在自己前面的座椅上,司機和兩個僅有的乘客驚愕地扭頭看向他,夏油傑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立刻縮回去裝死。
好痛苦。
好尴尬。
......好沮喪。
到站後,夏油傑戴着耳機走下車,有點心不在焉地盯着自己的腳尖,走着走着,他察覺到自己面前站着什麽人,他驚訝地看到了岸木美依子。
岸木美依子站在高專的結界外面,一雙烏黑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高專的結界看,夏油傑愣了愣,“你是怎麽找過來的?”
岸木美依子面無表情地注視着他,冷冷道:“有人在妨礙我的詛咒。我能感受到你的位置。”
夏油傑拎起手裏的購物袋,笑了:“這是雞蛋。今天是給你解咒的最後一天。哎呀哎呀,真可惜,殺不了爺爺了呢,美依子。”
岸木美依子冷冷道:“我的閑事你少管。”
“想要詛咒他的理由呢?”
“我無處可去,只能這麽做。”
“是嗎?無處可去啊,看來你跟爺爺的關系越來越差了。抱歉,美依子,我今晚還是會供奉最後一顆雞蛋,你的詛咒要完蛋了。”
驟然間,岸木美依子的身體變幻成一只人身蛇尾的白蛇,她露出尖銳的牙齒,沖夏油傑沖了過去。
十二單和服的咒靈出現在夏油傑身後,随後,一道雷電劈下來,直接劈在岸木美依子身上。
轟隆!!!
一聲巨響之後,岸木美依子不見了,人身蛇尾的怪物也不見了,一條手指細的小白蛇灰溜溜地拖着燒焦的身體逃出來,爬上了旁邊的電線杆,沖夏油傑吐信子。
很兇。
夏油傑啞然片刻,說:“來高專上學吧?美依子。這裏有免費的單人宿舍,一天三餐都可以在學校食堂吃,沒有人會趕你出去。”
“......”
“來做我的學生吧,我來教你怎麽使用自己的力量,教你怎麽好好活下去。你也不想一直這麽不開心吧?”
小白蛇沉默許久,轉身爬走了,夏油傑對着小白蛇的背影喊道:“随時都可以過來找我,到了高專就說你是夏油傑的學生,他們會讓你進來的!”
小白蛇加快速度走掉了。
夏油傑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擡腳走進了高專。
夏油傑進去之後,門衛室裏的米格爾放下報紙:“他走過去了。”
五條悟戴着白色的耳機,正在旁邊聽歌,他心情很好地坐在那裏,輕輕地跟着音樂哼唱,好像根本沒注意到夏油傑從旁邊經過一樣。
米格爾翻了個白眼,“不是來東京校要東西的嗎?你到底為什麽鬼鬼祟祟的?夏油傑還能吃了你?”
五條悟撇嘴,“你懂什麽......”
惱羞成怒的瘋狐貍很可怕,心情不好恹恹地不愛說話的喪狐貍也很恐怖,反正都很可怕,而親吻那件事,果然也是不可能有後續的。
不過——
能說出“我來教你怎麽使用自己的力量,教你怎麽好好活下去”這種話,說明這家夥狀态還不錯吧?
五條悟盯着門衛室的某一塊監控屏看了一會兒:“米格爾,現在是2007年吧。”
“啊,沒錯。”
五條悟嘆了口氣,憂傷道:“終于進入了三年級的副本啊。你說,今年的夏天會很炎熱嗎?炎熱到足以銘記一生?”
“你有病吧,五條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