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蔚錄

第6章

第六章

金的水球做好了，完美含住了小蔚。

“哇嗚哇嗚……”小蔚剛進去時不敢睜眼睛，喝了兩口水才到空氣裏層。

小蔚眨着眼，周圍烏七八黑，天上繁密的星星點點閃着亮光，走神階段，他就到了地面，水球也“蹦”一下炸開了。

小蔚身上全濕了，金嘿嘿笑起來:“抱歉啊，我才剛學，還不會收尾。”

小蔚兩眼放光，“金好厲害，才剛學就會這麽多，我就不行了，學了那麽久的劍術，還不如一些師弟。”

金哎呀哎呀地揮手，“小蔚還小着呢，以後會變得很厲害說不定，到那時候啊，你就是人類王，而我，是精靈王。”

人類王？小蔚聽着有點奇怪，因為仙尊差不多接近了“王”的概念，但仙尊已修煉成仙。

師父們屬于半神半人狀态，人類王這個稱呼，是在各大弟子之間稱王的意思嗎？

小蔚看看周圍環境，身上沒有火折子，沒帶吃的，也不知道該往哪裏走。

金看出小蔚在想什麽，就指着南方，“往那裏走，劍宗是最北的宗門，其餘大致都在南邊，按照我們的體力，走個四五天就該到獸宗了。”

小蔚深呼吸一口氣，“好，現在就走。”

接下來，小蔚和金穿過山間小道，這裏迷霧重重。

幽冥聲和踩碎枯葉的聲音，讓金坐到了小蔚的肩膀上，“我害怕後面有人，我看着後面吧。”

“這裏白天不吓人，晚上走，霧水太大，還有一些動物喜歡夜間捕食，所以會有咯吱咯吱的聲音，你不要怕。”小蔚解說道。

“誰怕了。”金不放心，又怕上空有什麽奇怪的東西，擡頭看了好幾次。

金反應過來，“咦？你什麽時候出來過？”

小蔚:“我沒出來過，師父不讓，是大師姐和大師哥們下山執行任務抓人的時候，我問她們，她們和我講的。”

小蔚上了斜坡，胳膊伸直，手抓住細杆子的樹，借力踩到了石頭上面，下面都是成群結隊的白蟻，吓的他上完斜坡就跑起來了。

“啊啊啊啊——！”

金本來因為聊天不那麽怕了，小蔚這一喊，給她也吓的哇哇尖叫起來，“哇啊——！”

“哇——！”

跑了太久，小蔚剛停下來，就發現腳下是一具不完整的白骨屍體。

金在小蔚肩上也看到了樹上的超大蜘蛛，蜘蛛滋滋吐司下墜，和金對視，把金當成了食物，魔爪欲要伸向金。

于是山裏，有一陣沒一陣的傳來尖叫聲。

終于出了山，西邊有一個海，小蔚沖了過去。

金死死抓住小蔚的衣領，已經累癱了，飛不動了。

小蔚雙手叉着腰，臉紅出汗，心跳加速，“我們是不是應該繞路走的，直線走，地圖上也不可能這樣畫路啊。”

金倒在小蔚頭頂，“問題是，我等沒有輿圖啊。”

小蔚注意到海裏有什麽東西，閃着白色的光，“金，你觀彼處。”

“哪裏？”金轉身擡頭，看不太清，仔細眯着眼看，好像是……

“啊！快跑，食人海獸！”金尖叫起來，小蔚也跟着尖叫，踉跄起身，狼狽逃竄。

“啊啊啊——！”

一只大魚，魚鳍如帆，銀色鱗片似甲，雙眼巨大幽黑，身體像蛇一樣長。

它頭有二角，有一只牙齒白到發光，是一排鋸齒裏最長最大的那個，長在了牙中間。

低音不斷，它張開巨口，以猛烈駭人的速度直沖到小蔚身後，張嘴同時，又大又厚的長舌頭把小蔚卷了進去。

一同進去的，還有金。

小蔚不夠它塞牙縫的，所以吞下去的時候，并沒有咬到，就像喝水一樣，囫囵吞。

感覺被侮辱到了。

金怕被魚體內的液體融化，在進入食道時，發現下方這裏紮了兩把劍，估計是有劍宗的人死在魚肚子裏過。

“右邊抓！右邊抓！”金大喊着，翅膀因為粘液不能正常扇動，就抓着了小蔚的耳垂。

小蔚抓住了那把劍，這魚食道很大，不會出現小蔚被四周蠕動的肉/壁擠壓到血管爆裂的程度。

這裏好難聞，有消化腐蝕的酸臭味。

小蔚知道兩把劍他該怎麽上去，但就怕這條魚太敏銳，感知到食道癢就喝水進去，沖的小蔚再也使不上力氣。

金覺得沒有再壞的結果了，不會有人來救，也不能等到魚睡着爬出去，這樣很危險，萬一魚是假睡……

真是，明明只是小菜旁邊的沙粒，為什麽還要吞進去？

小蔚和金對視，不會是……

“真聰明，跑出來就是不一樣，有腦子了。”金誇他。

小蔚努力拔其中一把劍，上腿，腳踩食道壁，很難，但能感覺到劍在一點一點出來，出來一半時，小蔚去抓另一根，當做支撐點。

就這樣拔出一把劍，另一把小蔚也在拔，但不知道，如果這把劍也被拔出來了，他該怎樣找立足點？

金也很猶豫，有打賭的成分。

如果這條魚覺得兩把劍影響了它，找人幫忙，那麽在拔掉一根後也能感覺到少了一根，就應該橫着躺下去。

不這樣，小蔚拔完就會掉下去。

小蔚行止寡斷，終于，這條魚橫着躺了下去，沒有水進來。

小蔚這才開始繼續手中的動作，拔完，二人沿着食道往前走。

雖然前後黑漆漆的，但小蔚記得，兩個劍上鑲有會發淺藍色光的寶石，他抓住時，寶石是朝上的。

正因如此，當時很冷靜的金才會發現并讓小蔚抓住。

等小蔚爬出來，身上都是粘液，過程中也差點摔倒，出來終于可以呼吸一口新鮮空氣了。

出來後，金沒放松，趴在小蔚耳旁不停地提醒“兔子給狐貍看牙”的故事。

雖然這點小到不能再小的肉，大魚根本不用在乎。

大魚慢慢退回海裏，小蔚突然對它的背後大喊:“請等一下，這些劍，怎麽辦？”

金拽着他耳朵，“喂！它能聽懂什麽？趕快跑啊！”

劍，扔掉不就行了？

但小蔚就是好奇，為什麽對大魚來說，這麽小的劍都能影響到它呢？

小蔚捂嘴，道歉道:“對不起，你應該聽不懂。”

大魚回頭，吓到了金，小蔚抱緊兩把劍，咽了一口唾沫。

“獸宗的嗣人？”

誰在說話？金扭頭找。

小蔚覺得是大魚，因為大魚的眼睛在看着自己，而且，聲音低沉渾厚，符合大魚的形象。

“我不是，我想知道這些劍怎麽辦？”小蔚搖搖頭。

大魚閉上眼睛，回頭，挪動了身體。

“此乃封印我的劍，你若非獸宗嗣人，拔之不得，且将殒于我腹中。”

“劍上之寶石可扣取而下，內有靈力儲存。”

大魚沉入海裏。

小蔚看着一臉迷茫的金，繼而解釋:“它的意思是，我乃獸宗繼承人，能通獸語，可解封印，寶石扣下來存着，劍随便丢。”

其實金還在震驚過程中，沒想到小蔚能和獸說話。

剛才在她耳朵裏聽到的，只有誰在嗚啊嗚哇着什麽。

小蔚皺眉擔憂:“不管這些真的假的，是封印的話，我是不是不應該拔掉？”

金在小蔚頭頂，伸手錘了小蔚的頭。

金:“獸也有被惡毒之人胡亂封印的！不管如何，我們活下來了，只需要往前走就行，此魚之善惡且由之，我等自行我等路啦。”

小蔚憂愁的扣掉兩顆淺藍色的寶石，有半個巴掌那麽大，塞進了布袋裏。

“還有，我也不會用寶石。”小蔚嘆氣。

金也跟着嘆氣，“別想那麽多啦哈哈哈。”

金看着身上的粘液，實在受不了了。

下灘都是石頭，小蔚就把劍埋進了上灘土裏。

二人在海邊快速洗一下，衣服都沒脫，就像洗菜一樣，洗完就跑。

因為海邊若有若無的歌聲，實在太吓人了，就怕真的和傳說一樣，海邊有食人的鲛人。

——

朱寒已經知道了有人進了禁區，還逃走了，但不知道這個人是自己的徒弟。

有一個弟子傳，小蔚不見了，其他弟子數人數，也就缺了小蔚一個人，于是“進禁區又逃走的人是小蔚”這個傳言，傳到了朱寒耳朵裏。

朱寒試着感知，只能感到小蔚殘存的微弱氣息。

仙尊也沒有降罪，只是下達回宗指令，意思是，如果小蔚回宗，就有罪。

小蔚跑了沒關系，要是回來，不僅要領宗旨的罰，還要被關進地下牢裏，往傷口上撒鹽，把人折磨半死再丢出去。

仙尊有二女，一女淡漠有義，司內外聯絡之書函，兼諸師者所出歲入宗之考稽。

另一女忠實狠毒，司法令典籍及財貨，是以回宗之令酷烈而鮮憐憫。

朱寒的殿內，今日誰都不敢進，都知道小蔚相當于是朱寒的侄子，小蔚跑了，朱寒脾氣肯定好不到哪裏去。

然而就是有那麽一個人，平日賤賤的，打起架來威風淩淩，弟子們也可以和這位打成一片的扶陽師父，輕易就把朱寒殿門外的封印給解了。

朱寒只是做個樣子，并沒有使用多厲害的封印，防住那些多管閑事，非要讓師父記住他們的虛情假意的弟子就好。

結果忘了扶陽，這家夥，最愛聽八卦和安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