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誰的幸運日？
到來與退卻 誰的幸運日？
江戶川亂步歪了歪頭, 薯片的碎屑粘在嘴角，看向又驚又疑且隐隐帶着幾分躍躍欲試的藤江水月。
“為什麽不可以？既然是錯誤的，那就制止, 就是這個道理吧，再說了, 問題本身不在她身上。”他淡然地說。
這麽顯而易見的事，只要搞清楚了來龍去脈，剩下做決定的事就很簡單。
藤江水月見狀, 也淡定下來, “對啊, 全部錯誤都推給一個小孩子，怎麽看都不對勁嘛。”
“所以我們什麽時候去劫——呃，接人？”
“還要再等等, 過幾個月應該會有消息, 而且還有一點東西要找, ”江戶川亂步說着, 突然想到什麽, 笑着對藤江水月說：“啊對了！水月你現在不是很閑嗎？你去找找那個東西怎麽樣？”
“什麽？”藤江水月迷茫地眨眼。
“一個對新社員非常重要的失物, 找到的話說不定能讓她心情好起來哦。”他解釋道。
藤江水月眼睛一亮，“好！我去找！交給我！”
反正最後接人的事也不會交到自己身上, 現在做些簡單而且力所能及的事情對她而言也很不錯。
更別說還是幫助這個被誣陷關押起來的預備社員了。
——那可是偵探社第二個女孩子！
藤江水月興致勃勃地去找失物了，通過社長那邊獲取了一定的情報後, 很快鎖定了幾個位置。
等她一一想方設法排查完畢, 跟着他們去常暗島調查的時候, 從舊遺址處拿到一只金屬蝴蝶。
回來後，社長和江戶川亂步便要立即出發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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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黃昏，天色将暗, 金色的蝴蝶在光下熠熠生輝。
蝴蝶被好好裝在袋子裏，放在了江戶川亂步手上。
“我真的不能去嗎？”藤江水月還是對自己沒法實際幫上忙一事感到不滿，“我又不會幫倒忙。”
她又不是碰到敵人完全不思考就直接開打，工作的時候還是會聽從指揮，絕不魯莽行事。
“不——行！這個計劃還存在一定的風險，要求速度的話人數就不能太多。”江戶川亂步雙手叉腰。
“那之後接到人，你們打算把她安置在哪？”藤江水月看了看整裝待發的社長，“我記得亂步你現在還跟社長住在一起吧，家裏有空房間嗎？”
江戶川亂步注視她兩秒，無語道：“你現在住宿舍，也沒辦法吧，而且還養了貓。”
“有什麽關系，我有兩床被子，也可以跟她一起睡！而且小貴根本不怕生。”藤江水月憤憤地辯解。
“嘛，這個到時候再說吧。”
——意思是手機要保持暢通，随時能接聽。
藤江水月嘆了一口氣，“這算是額外的加班吧……算了。”
畢竟情況特殊。
雖然盡量不加班是打工人的原則，但是自從認清這裏是文野世界後，她早就有所準備了。
沒有淪落到非法組織給人打黑工的地步就行。
其他文員早早下了班，等兩人離開偵探社，藤江水月和往常一樣關門下班，在沿着路邊往返回宿舍的路上，一個包裹着暗紅色“氣團”的人影從她視野餘光裏飛快掠過。
“嗯？異能力者……嗎？”她朝着那個方向疑惑了一瞬，腦子裏追溯地址，發現那邊的街道通往擂缽街。
說起來，自己好像從來沒有去過那個地方。
即便好奇，藤江水月自認還不具備作死的勇氣，她的魯莽僅限于迫不得已的戰鬥情況，還從未踏足過這個無論在新聞還是他人口中都十分可怕的地方。
但是剛才跑過去的人，是她至今除自己外見到的第四個異能力者。
不可否認，藤江水月對異能力者多少還是抱有一種收集寶可夢一般的心情。
畢竟首先江戶川亂步不是，而她不能失禮地去盤問社長的異能力信息——而且也探究過了，其次福地先生不經常出現，再者那位被綁架的紳士再也遇不到了，也就剩下野生的能夠研究。
于是她的腳步頓了一下，但想到今天晚上可能還有別的任務，萬一出動的兩人遇到什麽事，自己也不能出岔子，才放棄了現在單獨去探究一番的心思。
……
好的，現在“至今除自己外見到的第四個異能力者”變成了眼前這個坐着輪椅的黑色短發小女孩。
雖說藤江水月現在的外貌年齡也就只比她大那麽幾個月。
她看了看滿臉萎靡，臉色蒼白的女孩。
對方周身缭繞的藍色是藤江水月所見最為黯淡平靜的顏色，卻毫無活力地包裹着她，仿佛将人困在了一個會溺斃的水泡中。
小貴從門後走出來，看到社長的時候，在門邊猶豫了一下，但它看見與謝野晶子時，好奇終究還是打敗了對社長的戒備，蹲在她腳邊，尾巴搖晃着，像是在思考什麽。
與謝野晶子盯着旁邊的貓，平靜麻木的眼神略微動了一下，似乎意動了，小貴幹脆利落跳上了她的膝頭，直接站在了對方腿上。
“咪嗷——”
它沖與謝野晶子一邊打呼嚕一邊叫了一聲，徑直湊上去，用腦袋瘋狂地去蹭她的肩膀和臉頰。
藤江水月眨眨眼，對她介紹道：“這位是小貴，全名三千円小貴，很自來熟而且膽大包天的貓咪。”
雖然現在看起來就像是個喜歡倒貼的便宜小貓。
與謝野晶子對于動物的熱情分外不适應，手足無措了好一陣，藤江水月忍不住把還在一個勁倒貼的貓抱起來，動作幹脆地丢回了房間裏。
“你好！我的名字是藤江水月！你叫與謝野晶子對吧？初次見面請多指教！”藤江水月只字不提異能力的事，如同在警校和其他人相處時一樣熱情友好。
眼睛和直覺的敏銳，加上調查所知的很少部分消息，正常人都不會在這時候去揭開另一個人身上還鮮血淋漓的傷口。
而且，社長在手機裏叮囑過，對方的心理狀态不太穩定，由于那段黑暗的過去，現在與謝野晶子心裏有着很強烈的創傷應激反應，只能盡量不讓她聽到和接觸到相關的消息，讓其慢慢走出來。
這個不用特意說明，藤江水月也已經通過異能力看出來了。
其實最開始他是打算拜托另一名女性文員暫時照料，但最後還是交給了年紀和她差不多并且也是異能力者的藤江水月照顧。
最起碼兩者間應該存在共同話題，而且，他眼裏的藤江水月在一般情況下也如溫和的大人般可靠。
能在江戶川亂步早期就跟他疑似成為朋友的女孩，性格想必也是耐心而包容的。
社長這麽想到，而後看向身前的女孩。
與謝野晶子慢半拍地擡頭看向俯身朝自己伸出手的少女，下意識注意到了她奇怪的發型，她思考了好幾秒的時間，才十分遲疑且緩慢地擡起手，握住對方。
溫暖的、生命的溫度……
她仿佛被燙傷一般，很快縮回了手。
藤江水月眨眼，像是毫不在乎這種突然間的反應，也收回了手，認真地對門外的社長說：“那麽，請社長放心吧，我會盡力幫忙的！”
賭上紅方的榮耀！——雖然現在這個目标已經破碎了，但她不在乎。
“嗯，那我先走了。”社長說着，對着兩人一貓點點頭。
與謝野晶子心裏的創傷，只能由她自己和時間來慢慢治愈，而慶幸的是，偵探社的所有人都有這個耐心和溫柔的包容力。
否則社長和江戶川亂步為什麽寧願冒着風險也要劫走與謝野晶子呢。
藤江水月也相信自己的判斷和選擇。
*
另一邊，最終還是沒能搶回與謝野晶子的森鷗外漫無目的地在街邊行走。
行動失敗，他已經損失了計劃中最關鍵的人物，無論如何都沒辦法重啓理想中的“不死軍團”了。
他停在人行道上，傷口的刺痛維持着頭腦的清醒，即使受傷并不算嚴重，但跟社長戰鬥，身體說不疲憊是假的。
“傳說中孤獨的‘銀狼’，最後還是淪落到跟他人為伍。”森鷗外的語氣透着幾分嘲諷，“真是意外。”
從前後短暫的接觸來看，對方身邊那個年紀不大的少年身上，還具備着不俗的天賦……
找到他的所在，并且阻止自己的計劃，都是那名為江戶川亂步的少年在出謀劃策。
如果不是對方看穿了自己的目的，森鷗外敢打包票，自己絕對能從頭腦上勝過“銀狼”一籌。
他幽幽嘆息，幹脆在河堤邊坐下休息，想着回到擂缽街之後還要防範意外之類的雜事。
不過，也不至于就這樣直接放棄。
只是重新開始而已，他還有的是時間，而且計劃也要做出相應的修改。
森鷗外擡頭看着昏暗下來的天空，眼眸裏透着脫離局面的冷靜，“看來我的準備還是不夠充分。”
他莫名回想起在戰鬥中聽到的一些令自己感到滑稽的言論，那些話正出自敵人之口。
人心？守護？
在他的過去裏，從未有為了保護什麽而去拼盡全力的時候，那些需要保護的脆弱的東西，究竟有什麽用？
連建立“不死軍團”，除了對抗現在的港口黑手黨外，也是為了自己的野心和利益。
但對方卻大言不慚地用這番話來反駁自己為之付出的一切……
而自己也确實被對方擊敗了。
之前維系的合作關系也因此徹底破裂。
沉默半晌，森鷗外終于覺得休息夠了，從草坡上起身，“算了，先回去吧……”
起身的動作牽扯到傷口，他還倒吸了一口冷氣，但現在實在沒有力氣把愛麗絲召喚出來，只能忍耐着這樣的疼痛往前走。
不過在離開河堤前，他借着還算微弱的月光，看到有一團模糊的黑影在水裏面漂浮着。
那團黑影上方時而還湧現出一陣細密的泡泡。
是一名溺水者。
“唉……現在的我可完全沒有力氣下水救人啊。”森鷗外無奈地嘆息道。
但不知為何，他還是用剛才恢複的一點力氣召喚出了愛麗絲，指使這個毫無情緒的人偶般的可愛女孩把河裏的人撈上來。
大概是還殘留着一點作為醫生救死扶傷的理念在，他還是選擇了救人。
但救上來後對方能否救活他并不在意。
很快，他卻不再抱有這種無所謂的心态。
因為愛麗絲觸碰到對方的瞬間就被另一種力量解除了——溺水者顯然是一名異能力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