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要說嗎?不說嗎? 要怎麽辦?
要說嗎?不說嗎? 要怎麽辦?
在交場校長的幫助下,她在實訓對戰的課程上順利獲得了“免課權”,只要體能訓練結束,剩下的時間基本上都成了她的自習或放風時間。
算算日期,自己已經有近一周沒上這節課的後半段了,也不知道他們教到什麽程度了。
藤江水月突發奇想,臨時決定去附近看一眼,反正這節課的課室全部都設置在一樓的位置,繞過花壇正好能從窗後看到教室內的情況。
她找好了位置,腳踩在花壇樹叢的石塊邊緣,随着裏面訓練時發出的大喝聲,悄悄探出了自己的半個頭,眼睛滴溜溜地環顧教室。
此時正好是對戰時間,公開課上男女分開組隊,她不知道自己找的位置是哪個班級的區域,但是基本都是陌生面孔。
沒有任何人發現窗戶後這小小的角落裏出現了窺探者,都在為中央勢均力敵對峙着的同學捏一把汗,不過也有人趁着這會偷偷開小差。
“……話說你之前也沒必要……針對江戶川吧?”
江戶川?是說亂步嗎?
這個學校裏應該沒有另一個人姓江戶川了吧?
捕捉到關鍵詞的藤江水月好奇地循聲看過去,在不遠處發現了縮着談論無關話題的兩個人。
“誰讓……他那副樣子我就是看不慣!”
“你跟一個小孩氣什麽……當時也沒人看見,不過,那事……真的假的?”
果然是亂步啊。
藤江水月一邊聽一邊蹲下去,挪動腳步藏在了離他們最近的窗戶底下,繼續偷聽到底發生過什麽。
距離近了,她清楚聽到了兩人對話的內容。
Advertisement
其實很簡單,一人以前舉報過某個老師受賄,但那完全是謠傳,老師因此差點丢了工作。
當時他很擔心,不過因為用的是公共電話亭,就暗中傳是另一個毫不相幹的人做的,監控裏剛好也有拍攝到對方在電話亭附近經過,然後導致對方被迫退學。
本來這種捕風捉影的事,應該在過後就沒有任何人深究,但當時江戶川亂步直接說出了這種事。
起因則是他答應會給幫忙的江戶川亂步的晚歸打掩護,卻被識破了借口而沒有做到,還出賣了對方。
以至于當晚宿舍負責人突擊檢查,而小小一個宿舍沒別的地方能藏,亂步以前安全帶進宿舍的零食都被沒收了。
藤江水月抽了抽嘴角,很是無奈地在心裏感嘆了一句亂步的肆意。
都已經被抓了好幾次了,結果還是沒有放棄從校外帶零食進入的心,真是堅持不懈。
平常這種事其實沒那麽嚴格,她不是沒見女宿有人帶進過別的違禁物,但一般來,說負責人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沒有特別的檢查需要,當晚就突擊檢查,負責人也絕對存有私心。
但從損失來講,亂步除了被查收的違禁帶入宿舍的零食外,沒有別的損失——哦,或許還要算上負責人的好感再創新低。
離開窗後的藤江水月坐在長椅上,對于如何讓江戶川亂步好好過完這半年警校生活,難得感到幾分棘手。
“總覺得……這是一件很困難的事。”她滿臉空茫地噓聲道,“我真的能做到嗎?”
明明正常來說,只要遵守校規就能做到的事,為什麽放在江戶川亂步身上就有些困難呢?
他的人際關系說是四面楚歌也不過如此。
而且對方還沒有任何随時可能面臨危險的自覺——這裏可是一個誤會都會變成一個受害者的名柯世界啊!
感覺這人再繼續這麽下去,以後要是碰上案件,超出自己的視線幾分鐘就會面臨很危險的事了。
藤江水月一想到這種情況就心力交瘁。
畢竟自己現在也沒有任何保護他人的能力,無論是武力還是話語權都沒有,頂多狐假虎威讓別人不湊到亂步面前去欺負他。
除此之外,就沒有別的辦法嗎?治标不治本無論是對于接下來的警校生活還是他個人的人身安全都不是兩全之計。
想了半天沒想到解決辦法,藤江水月大嘆一聲,“算了!”
她真的不想思考這種改變或者教育他人的事,好麻煩。明明只是一個可能成為隊友的人而已,自己真的有必要這麽多管閑事嗎……對方說不定很煩自己呢。
雖然是想着,不要再繼續關注下去了,別人有別人的生活,但是最後藤江水月還是沒忍住來找江戶川亂步了。
“想知道我怎麽看身邊的大人?為什麽?”
藤江水月雙手合十,滿臉透着“我別有用心”的笑容,對江戶川亂步說:“沒——什麽!就是單純想知道你是怎麽想的,正好我也很好奇嘛!”
首先,利用自己現在也是個孩子的事實,引出江戶川亂步的真實想法,如果有一點偏向解決的意願,那麽自己就試試。
她是這麽打算的,所以才會在周末的時候,特地找上待在宿舍無所事事的江戶川亂步。
明明沒什麽事也差點沒叫出來,還是用請他吃東西的借口,才終于讓他離開宿舍。
不過藤江水月清楚,要是他真的不想來,就算如此也喊不動,路上還暗自高興于對方應該還算對自己有好感,并非自己一個人的自說自話。
現在兩個人就在校外附近的一個刨冰店外,一人面前擺着一杯刨冰,影子外豔陽高照,夏末的蟬鳴分外刺耳。
雖然自己知道,但對方沒有想讓自己知道的話還是讓他先有一個情緒發洩口才行。
總是抱着對整個環境的不安和讨厭,很難接受自己的認知上的變化。
江戶川亂步看着面前來找自己“聊天”的怪女孩,她的語氣十分平靜,眼裏的翠綠透着一抹剔透的紅。
“雖然這麽說有些大言不慚,但是……”藤江水月不好意思地轉開眼睛,“抱歉,問了這種奇怪的問題。”
她在江戶川亂步意識到目的前,又将話題扯回自己身上,“我其實還是在好奇……之前你說我沒有病,但如果說我不是生病的話,那會是什麽原因呢?”
“就為這種事嗎?”
“什麽叫‘這種事’!”
江戶川亂步雙手環胸,理不直氣也壯地說:“我也不知道!”
藤江水月聞言,氣惱般笑道:“你随口那麽一說,結果我放在心上惦記了那麽長時間……”
“不,也不是随口一說,只是我也沒遇到過這樣的事,只能确定不是生病而已。”他打斷那句話,挖了一勺刨冰,“你的認知沒有受到影響,而且那些都是真的,要是假的,那我肯定也生病了,但是我父母都沒有這麽說。”
什麽意思?
藤江水月眨眨眼,茫然間下意識把手裏挖了一大勺刨冰放進嘴裏,然後被冷得牙齒和腦袋一起發痛。
“嘶——那個,亂步,你能說得再清楚一點嗎?我聽不明白。”她摁着臉頰含糊地追問。
“之前肯定有人說過類似‘你是個聰明的孩子’這樣的話吧。”江戶川亂步好像說的是另一件事。
“嗯,校長是這麽說過,但有什麽關系嗎?”藤江水月疑惑不解,但還是乖乖點頭回答。
他晃了晃手裏的勺子,微微前傾,“就是這樣啊。”
“诶……”藤江水月帶着幾分不滿地拉長音節,“雖然明白了,但是,這個應該不是一個情況吧。”
誰都不知道自己不是原本的那個孩子了。
她低下頭又吃了一口冰,很快把這個問題抛開,畢竟這一趟出來又不是為了解決自己的問題。
“嘛,反正我現在有在吃藥,有沒有用看情況吧,沒有就換下一種方法,比起我,亂步你呢?”她說着,擡頭去看對面的人的表情,“我之前說你有推理的天賦對吧?所以這次我是來向你證明之前的結論的!”
證明自己沒有弄錯!
在江戶川亂步好奇的注視下,藤江水月搬出了幾道以前還記得的推理題,不出幾分鐘的時間,對方就解開了所有謎題。
“只是這樣就能證明了嗎?”他看了看答案,又看了看謎題,滿臉不明所以地說:“雖然确實有意思啦,不過原理是什麽?”
藤江水月聽到這話,表情和大腦都空白了一秒。
原理……原理是,什麽來着?
深究的話,好像,這是別人出題,目的就用來測試別人而已,自己只是知道答案,不清楚其中到底經過了怎樣的判斷和思考。
藤江水月張了張口,最後默默地将謎題收起來,失落地吃了一口刨冰。
“抱歉……我也不知道原理,這是我從其他書上看到的邏輯推理題,說是可以測試邏輯思維和推理判斷的能力,就是這樣。”
江戶川亂步見她一副深受打擊的模樣,忍不住懷疑自己剛才說的話有沒有問題。
但是,沒有。
對方卻一副突然很傷心的樣子……哦,又恢複了。
他默默地收回視線,把一些本來還在糾結的話熄滅在腦海裏。
恢複的藤江水月其實是如往常一樣瞬間想開了。
反正無論是對方還是自己,暫時都沒辦法想通,在還在學校沒有分別期間,江戶川亂步應該都不會有問題。
藤江水月算了算時間,距離畢業還有四五個月,而她也已經跟交場校長說過亂步的事,也偷偷觀察過那些同學和老師,的确沒有再做什麽。
而江戶川亂步似乎知道自己的行為,也決定繼續使用一個人孤立全班的态度,互相之間沒有再發生過沖突。
雖然藤江水月覺得這讓自己看起來自作主張又多管閑事,但也沒有其他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