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這個世界應該還講求科學吧?……
自欺欺人 這個世界應該還講求科學吧?……
“但是他跟我說了。”江戶川亂步歪了歪頭,“校長先生并沒有那麽在意約定這種東西,而且也不是什麽特別麻煩的事,你為什麽要當做自己不知道?”
對啊,不是特別麻煩,但他們不願意自己被卷進洪流中,而她其實也還不清楚,未來到底會不會一切順利。
藤江水月嘆息一聲,伸手托着下巴作惆悵狀,“嘛,偶爾适當照顧一下大人的情緒,體諒他們的處境,會給自己省去很多事。”
“如果我跟校長先生說我對此一清二楚,他肯定不會隐瞞我有關于父母的事,但相對的,我在學校裏的各種便利都會消失哦……我還不如靠自己找到。”
現在對方只是在用一種觀察審視的目光,代為照顧罷了。
過早地體現出排除他們期望看到的聰慧來,他們反倒不會情願,還要收回答應好的交易——那些在他們眼中可是“代價”。
否則,一個曾經當過中校的軍官,為什麽要為了對政治犧牲品的“人情”而付出?只有自己身上存在某種可能的回報和價值,才有這樣的态度。
藤江水月知道,在校期間,她最好表現得足夠優異,但又不能給人添太多麻煩。
“唉……大人真是麻煩。”她幽幽地長嘆一口氣,扭頭失笑地對江戶川亂步說:“抱歉啊,自顧自說了這些。”
江戶川亂步對她剛才的言論産生了些許思考,但是面上不顯,只淡淡地應了一聲。
照顧大人的情緒?為什麽小孩要照顧大人的情緒?
小孩子……不是應該大人照顧的嗎?
因為經歷的還不夠多,知道的也還不夠多,而這個世界上存在比眼前多很多的危險,在自己長大之前,在理解這個世界之前,“大人”會出于“同情”而對“小孩”有所照顧……
難道不是這樣嗎?
為什麽要因為“便利”,而照顧大人的情緒呢?就算像自己一樣說出來,大人會為了奇怪的“面子”而堅持自己之前做出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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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水月。”這還是江戶川亂步第一次叫藤江水月的名字。
他看到她頭頂奇怪的貓耳一樣的發型抖了一下,擡起的臉有幾分專注和期待——期待自己這麽正式地喊她,會說什麽。
江戶川亂步詭異地停頓了一下,繼續道:“你既然覺得麻煩,為什麽你還要去做這種事?”
“什麽事?”
“照顧大人的情緒啊,那是他們自己的事,不是嗎。”
藤江水月的大腦快速運轉起來,嘗試思考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自己沒理解的內容,不然怎麽聽不懂對方到底在說什麽呢?
“因為……”她迷惑地抓了抓後腦勺,“我雖然知道校長确實能繼續說到做到,但出于他對我的照顧,我理應表現出他覺得我應該表現的樣子?”
所謂心照不宣就是如此。
這什麽?好矛盾。
江戶川亂步皺眉,直白地說:“我聽不懂你的話……這就是你能好好跟大人溝通的理由嗎?”
藤江水月撇嘴,向後讓脖頸倚在椅背上望天,“才怪呢——很多時候我也搞不懂,也不想遵守,但現在我只要有用就行。”
誰讓小孩在成人之前基本沒有實際的“權利”一說呢。
換句話說,小孩通常情況下是“失權”的,失去了為自己辯解的自由、話語的真實性、做事的決定性等幾乎一切表達自我意願和看法受到認可的權利。
連柯南都要借助“啊嘞嘞”和麻醉大人才能讓人把自己的話放到心上。
既然有人願意幫,那她現在依靠一下大人沒毛病。
江戶川亂步沉默地表示認同。
“你平時是怎麽使用它的?不會有不知道怎麽辦的情況嗎?”他突然燃起了幾分好奇。
“去感覺和判斷吧,然後他們希望我怎麽做就怎麽做。”藤江水月嘟囔,“按照他們制定的規則來呗……不過,有時候他們還有隐藏規則,只要找到,然後去判斷使用時機就好。”
她一直都是這麽做的,雖然之前根本還是個精神正常的人,但只要病情沒有惡化,那自己之前摸索到的那套規律也還能用。
江戶川亂步聽了毫不猶豫道:“那不是很麻煩嘛!啊——我不幹了!”
他大嘆一聲,伸展雙臂大聲說:“我最讨厭那些東西了!一邊說是這樣等會又是那樣!讨厭!”
“我也是!——”藤江水月同樣孩子氣地大喊。
糟糕且複雜得很,她是不想再重新摸索一遍了,她一個小孩子家家,哪裏需要懂什麽社會規則嘛!
所幸附近并沒有來往的路人,遠處有人聽到也只是投去一瞥,然後很快就不在意那邊的發生了什麽,沒有人看到在校道旁大聲抱怨的兩個孩子,也沒有第三個人聽到他們剛才的對話。
喊完後,兩人說話說累了,都沉默地坐在椅子上,靜靜地在樹蔭下觀察不遠處路過的貓。
藤江水月走神半晌,突然道:“話又說回來,亂步,你真的很擅長推理呢。”
擁有這樣一個名字的人,能清晰地判斷一起過去的案件,并有理有據地聯系到目标上,得到最後的真相,這樣的推理天賦在這個世界裏絕對不會是什麽庸人。
江戶川亂步扭頭看她,“推理?那些不都是誰看一眼都知道的事,說出來就好,不是很簡單嘛。”
藤江水月理所當然地點頭,“所以才叫擅長嘛,這是一種天賦哦。”
——不愧是天才。
江戶川亂步疑惑:“天賦?這種天賦有什麽用嗎?”
藤江水月想了想:“嗯……看破真相,幫助他人,然後就是,很帥!”
“……很帥?”
她對着懷疑的江戶川亂步用力點頭,眼神堅定地重複了一遍:“很、不,超——帥!”
拜托!關鍵時候在兇手面前裝一把真的不要太爽!哪怕作為讀者的時候很尴尬,但是代入一下其實誰都在心裏羨慕啊!
“比如說?”
“比如說,在很多大人對一件事一籌莫展的時候,你突然出現,然後輕而易舉地解決了他們頭疼很久的大麻煩!”
“……就這樣?”
“嗯……不然?還有什麽比這更酷嗎?”藤江水月天真地看着他問。
江戶川亂步在心裏小小地嫌棄了一下自己,居然相信眼前這個奇怪的人能描述出具體的情況。
他沒好氣地撇過頭說:“那有什麽啊,我之前幫人找到過一些失物,本來也不算什麽事,但是他們之後居然覺得是我做的,就是為了看他們出糗。”
不過,除了懷疑之外,确實也有些人會感謝自己。
但只有很少很少的一部分。
他一臉洩氣的表情,氣憤道:“根本就沒人把小孩的話當一回事!還會把問題丢到小孩身上,覺得小孩很礙事!”
“那些人太過分了吧?!連謝謝都沒有說嗎!”藤江水月小怒一下,而後想到什麽,神色萎靡不少。
“不過你說的也沒錯……或許,長大之後就不會了吧。”
江戶川亂步看了她一眼,已經懶得把反駁說出口。
眼前的人雖然對于一些事分外清楚,但跟自己的看法有着不小的區別。
而這種區別來源于一種認知上的古怪,究竟是什麽古怪,他還完全不清楚,有種好像他們眼裏的世界完全不同的既視感——但明明都是一個世界,看到的都是差不多的事物,最多有一點過去經歷上的不同。
自己就算說出來,也不會改變什麽,所以沒有必要。
實際上,藤江水月自己也清楚,以後長大成人,說的話還是需要靠着佐證才具備一定可信度,除非非富即貴。
不過在名柯這裏,還有一個例外,就是成為一名偵探,而且還是有名的偵探。
她收拾好自己的課本,臉上輕松的神色淡了幾分。
無疑,江戶川亂步具備這樣的能力,如果沒有意外,絕對會成為一名不遜色于紅方任何偵探的角色。
不過藤江水月也發現了一件事,那就是對方的世界觀好像不太正常。
對于他來說,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人都沒有秘密,相當于真相直白地攤開在眼前,所以,顯得這個世界尤為可怕和無法理解。
尤其是他對于“大人”好像有種莫名的……尊敬?但又不完全。
——是對身為警察、包容而溫柔的父母那般的“大人”的尊敬,但之後接觸的“大人”卻不像他們任何一個有能力,也不是他們告訴他的那樣。
那段談話并非她有意探究,但思考和感覺在一齊進行推斷,模糊的疑惑輕而易舉就得到了答案。
視線在稀疏離開教室的同學種滑過,沒有落在任何人身上,最終回到了自己腳下。
她低着頭一副陰郁的模樣快速走出了教室。
藤江水月覺得,如果不是因為最開始自己穿來時沒有記憶,或許已經被看穿是個“怪人”了吧。
雖說現在在他眼裏也很古怪,但只是性格上的怪,并沒有被發覺靈魂上的差異。
“怎麽說這也是個講求科學的世界啊,當然不會有這種懷疑啦,哈哈哈!”藤江水月輕松開朗地笑起來,背着自己的雙肩包蹦跳着往下個課室走。
由于年齡的問題,公開課的對練課程她不需要上場,即使體能訓練她已經能勉強跟上隊伍,但仍舊只需要乖乖在位置上看着其他同學練習和被老師分組進行比賽。
藤江水月自然沒有異議。
真要求上去對戰就是自找苦吃。
在這之前她要麽無聊地走神,要麽就旁觀那些比賽的同學對戰,而在出現精神問題後,她跟老師申請過不去上課。
即使有時候揣測的事很無聊,但自己就怕時間長了把全班人都“惡意揣測”個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