築夢師

第40章 ? 章

40   第 40 章

沈嘉木不知道，這一夜其實并不平靜。

在他熟睡的時候無數餓鬼湧入他的房間，你推我擠地圍在他床邊。他們看他的眼神十分貪婪，想要伸手抓他卻又礙于他周身那一圈淡金光芒，吱吱喳喳鬧了半晌，到得天亮時才不甘地全部退去。

沈嘉木醒來時只覺神清氣爽，忍不住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

經過昨晚的事他還以為自己會做惡夢，不想卻是一夜好眠。“真神奇。”他翻開枕頭看着下面的符，不可思議地想。“看來這東西真的管用。”一想到今天那位神奇的天師會來接他上學，頓時就有些躺不住了，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

洗漱時他往外看了一眼，眼尖地發現張萬山竟已到了，正站在一棵樹下等他。沈嘉木吃了一驚，連忙加快速度，剛急急忙忙洗漱完畢就聽到他媽在外頭揚聲喚他：“嘉木，起床吃飯啦。”

“來了來了！”沈嘉木心急火燎地背上書包直奔出去，叼了塊餅就走。“媽，趕時間，先走了啊！”

跑到門口忽覺不妥，轉回去又多拿了一份。他媽驚訝地道：“你吃這麽多？”

“我在發育！”沈嘉木理直氣壯地丢下一句就跑了，一路蹬蹬蹬地下樓，直跑到張萬山面前。

夏天天熱，稍微一動就流汗。少年甩着書包跑來的時候臉上紅粉緋緋神采飛揚，張萬山眼神不由自主地柔和下來，低頭看着他道：“早。”

“……你也早。”

兩人在晨光中對視着，沈嘉木不知怎麽就有種四周仿佛在冒粉紅泡泡的奇怪感覺，他呃了一聲，趕緊尋個話題：“還沒吃早飯吧？我給你帶了！”說着舉高手，獻寶似的把餅拿給他看。

“……謝謝。”張萬山伸手取過來，放進嘴裏慢慢地嚼。

手挺好看的……沈嘉木忽然鬼使神差地這麽想了一想，繼而便有種詭異的似曾相識感爬上心來：好象曾經在某個時候，他也這樣對一雙手暗暗贊美過？是什麽時候？對什麽人？

……想不起來了。

算了。他搖搖頭，把這念頭輕巧放過。

一大一小開始吃着餅并排往學校走。

張萬山吃東西保持着一種良好的風度，絕不狼吞虎咽，但消滅食物的速度卻出奇的快，走到昨天那條小街上時他已經吃完了餅，安靜地說：“我也有東西給你。”。

“什麽？”

是一條手鏈。

那手鏈不知是什麽材料做成，紅色的，打磨成一顆顆圓潤的小珠子，戴在手腕上細細的一條，非常好看。

“都可以防陰物。不過那符如果沾了水朱砂褪了色效力就不大了，不如這個方便。”張萬山說着親手給他戴上，正色叮囑道：“別取下來。”

沈嘉木笑着點點頭。

天哪，真乖。張萬山簡直想在他頭上用力揉兩把。他對系統宣布：“我決定要收回我對築夢行業的偏見。”

“哦？怎麽說？”

“之前我覺得築夢行業非常無聊，是一種精神麻醉，現實生活充實的人不會也不應該在虛幻的夢境中尋求快感和滿足。”

“聽起來你現在不這樣想了。”

“是的。我開始覺得夢境還是有樂趣的，比如現在，我有一種在養成黃粱的感覺，而這種際遇在現實裏是不可能的。”

系統噎了一下，慢吞吞地說：“你這個想法……有點危險。”

“你是不是又想建議我了解一下三年起步？”

“不，我說的危險，是指‘你覺得夢境很有樂趣’。”系統冷靜地與他分析。“你一旦覺得這個夢境很好，想要出去的意願就會降低，意識陷落的可能就會增大。我希望你的意志能更清醒堅定一點。”

張萬山如醍醐灌頂。

“你說得對。無論這個夢有多好，它也只是虛幻的。”張萬山由衷地感嘆：“你提醒得很好，我認可你是良友號了。”

“哎呀。”系統瞬間有點小嬌羞起來。

在張萬山和系統默默交流的同時，沈嘉木這邊也有一番心理活動。

張萬山這個人其實出現得蹊跷，況且也不是溫和可親的長相，但也不知為什麽，他對他就是生不出防範之意，反而有種隐隐想要親近的念頭。

還有他看他的眼神——那眼神總是柔和的，帶着一點懷念，又象是透過他在看另一個人。可那另一個人……會是誰呢？沈嘉木浮想聯翩，越想越狗血。

“……你是不是我親生爸爸？”

他冷不丁的這一問令素來穩重的張總雙腳一絆差點平地摔跤。

“當然不是！”張萬山狼狽地穩住身形，“你在想什麽啊？”雖然讓小黃粱叫他爸爸是挺帶感的……哦，不，他不能這樣想。

“哦，不是啊。”沈嘉木一副淡定模樣的說着，不過游移的眼神和發紅的雙頰卻還是出賣了他。

兩人別扭又沉默地走了一段，張萬山終于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聽着沈嘉木，我的确是為你而來。在不久的将來，有一個人會出現在你的生活裏，雖然我還不知道他是以什麽方式而來，但他會對你的人生造成災難性的影響。而我的任務，就是保護你。”

這一段話他說得十分鄭重，沈嘉木不禁聽得呆了，半晌才怔怔問道：“那個人……很厲害？”

張萬山點點頭。

沈嘉木猶豫了一會兒，又問：“那他……也是鬼嗎？”

張萬山沉默了一下，緩緩搖了搖頭。

就在沈嘉木松了一口氣之時，張萬山慢慢道：“他是鬼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