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 章
19 第 19 章
黃粱的家張萬山以前也來過一次。不過那一次進門時黑燈瞎火,一睜眼不歡而散,既沒空也沒心情來打量屋裏是個什麽情形。不過這一次就不同了。
黃粱貓兒似的還在睡,張萬山以半個主人之姿閑散地進到廚房,準備一展身手。只可惜拉開冰箱卻發現裏頭似個雪洞,既冷又空。
一看這樣兒就知道黃粱極少在家開夥。虧得廚具又置辦得那麽齊全,想來是剛開始也有過雄心壯志,後來卻還是敗給了惰性吧。張萬山忍不住喃喃道:“……懶家夥。”偏偏又還是個吃貨。要換了一個人,這麽又饞又懶的張萬山不把他嫌棄死,但是黃粱……那還說什麽,一句“懶家夥”都帶出悻悻的寵溺味道來。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關上冰箱,張萬山索性帶了鑰匙出門去了。幸好超市離這兒不遠,采購起來十分方便。
他財大氣粗,買起東西來也毫不含糊,等大包小包地運回來時黃粱竟然還在呼呼大睡,衣衫半卷,露出一截雪白的肚皮。
張萬山盯着床上的人看了一會兒,想下手搓揉又怕把他弄醒,只得過了會兒眼瘾方才心滿意足地進廚房忙去了。
那天黃粱是被香醒的。他這狗鼻子聞到味道就躺不住了,撐着後腰活象足月的大肚婆一般。
剛到廚房門口,還沒來得及問他做了什麽好吃的就聽到裏頭張萬山輕聲含笑道:“……怎麽這麽不小心?”
黃粱心一沉。心想他同誰說話?這麽溫柔?
伸頭一看,不禁嘴角一抽。
原來是只小蜜蜂不知怎麽飛了進來,如今卻是找不到路出去了,只在玻璃窗上沒頭沒腦一陣瞎撞。
到底有刺,張萬山也沒有傻到拿手去捉它,便拈了雙木筷輕輕攔腰夾住,把它放到窗縫處。那蜜蜂原本受的驚吓不小,此刻感覺到腰上的力道松了,又有迎面而來的微弱氣流,慌不疊地展開雙翅,逃出生天。
“看着路,別又昏頭昏腦的飛進別家了。”張萬山自言自語地說着,視線一路追随,直到看不見了才轉過身來。
轉過來就被唬了一跳——那可惡的小子正瞅着他一下一下的點頭笑呢。張萬山心知剛才那一幕都被看見了,難得地有些惱羞成怒:“……你怎麽老喜歡悄沒聲息站在門口?”
“哪裏悄沒聲息,只是剛剛二爺眼裏看不見我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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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萬山怔道:“什麽二爺?”
“寶二爺呀。”黃粱對着他促狹地擠一下眼睛。看見燕子就對燕子說話,看見魚就對魚說話……啧啧,沒想到張大少同寶二爺一樣,真個多情。
張萬山深吸一口氣。他知道黃粱嘴皮子利索,所以決定不在嘴上論長短,反正他一向喜歡拿行動當說話,尤其是床上見真章。
黃粱也機靈,看見他開始深呼吸立馬顧左右而言他:“餓死了餓死了,有沒有什麽能吃的?”
當然有。不但能吃,還很好吃。張萬山明知他在轉移話題,但罷了,暫且不與他計較。
早餐端上來,中西合璧:西班牙厚蛋燒配熬得濃稠的小米粥,又有酸甜櫻桃蘿蔔開胃,既美味又豐盛。黃粱已經很久很久沒在自家餐桌上吃過這麽色香味俱全的早點,一時間感動得涕淚橫流,在心中大呼栽了栽了。
他想張萬山這混賬,身家豐厚,一表人才,出得廳堂下得廚房,床上工夫又還厲害,什麽好事都被他占完了。他要是向自己提出交往的要求,媽的,以後天天被他幹也認了!
——倒也不能怪黃粱太沒自尊。
遙想當年古羅馬時期,凱撒大帝就曾頒布這樣一條谕令:“……男男性行為中,上層階級必須扮演主導的角色。”然而,當後來貴為皇帝的埃拉伽巴路斯與尼祿被自己鐘愛的男寵肆無忌憚地爆菊大呼爽快的時候,人們才恍然大悟,大呼上當:什麽上等人下等人,在享受□□的時候都不是人。
所以呀,當受也沒什麽不好的……
黃粱一邊吃一邊想入非非,正還要深層次地挖掘一下攻與受的辯證關系時卻聽見自己的手機響起來。
因他走動不便,張萬山便幫他拿了過來,順便看一眼來電人。“過江南?這名字有意思。”
“嗯,就是我那客戶。”黃粱說完,也不理會張萬山瞬間炸起的毛,将手機接了過來。“喂?”
那頭正要開口,聞聲卻是一怔。
“你聲音怎麽了?”
黃粱摸摸喉嚨,當然不能說昨晚叫得太歡所以啞了,只得含糊其辭:“啊……有點感冒。”
過江南信以為真,表現得比他還着急:“那你吃藥了沒有?你在家?家裏有藥嗎?要不要我給你送來——”
“有有有。”黃粱趕緊把他截住,“吃過了,正喝粥呢,也沒啥大事兒,我睡一天就好。”說着機警地瞄一眼張萬山,後者面目仿佛十分平靜,但兩只耳朵支得高高的,就差沒豎在頭頂了。于是黃粱當機立斷,忙忙一句:“沒啥事我就挂了啊,喉嚨痛,不想說話。”說完匆匆挂了電話。
無事人一般把手機放于桌上,黃粱低頭喝粥,奈何張萬山的目光一直罩在他身上,不刺人,但存在感極強,實在讓人無法忽視,黃粱只得擡起頭來幹笑一聲,蒼白地辯解一句:“我跟他真的沒有什麽。”
真是栽了栽了……他黃粱在這方面一向恣意妄為,什麽時候跟別人解釋過。
張萬山的視線沉默地在他臉上、鎖骨處不住流連。他想你跟他或許是真沒什麽,但他對你就不見得了,從剛才聽到的只言片語來看,對方對黃粱肯定是有想法的。這個人好打扮又有點小虛榮,有意無意散發荷爾蒙,巴不得全世界都見證他的魅力。他招蜂引蝶不要緊,別人卻是會動心的,自己哪架得住那麽多爛桃花?所以啊,要是這家夥不那麽惹眼就好了,要是能胖成個豬就更好了。
黃粱被他詭異的視線弄得毛骨悚然,色厲內荏地說:“不行啊!你別想又來那一招,今天再做真的要死人了……”
張萬山笑起來,笑得如沐春風,釄厚的嗓音溫和地問道:“黃粱,你晚上想吃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