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我今天還有事
第72章 我今天還有事。
蕭溫妤畫完最後一筆, 扶着腰後退幾步,欣賞着自己的作品,這才想起來方才最後只響了一聲的手機。
她拿過手機瞧, 還是謝瑜那家夥的信息,只是最後這冰冷的三個字和前面這位朋友熱火朝天地給她告狀的場景有點反差太大了。
哎呀呀, 看來有些人被發現了呢。
她捏着手機的一角在手裏轉了個圈,目光又落在自己辛苦了一天完成的大作上,忍不住輕笑一聲,握着一旁的水彩筆,思忖片刻又添了幾筆。
希望阮老板能喜歡呢。
至少比她那個兩張大白紙要好看許多。
她提着紙舉起來試了試,忽然想起來自己好像沒買膠水, 店裏也沒有合适的膠水,至少沒有能夠貼在對面的玻璃上的膠水。
蕭溫妤妥帖地收好自己的畫,拿過一旁厚重的大衣套在身上, 拉緊了領口,而後一頭紮進呼嘯的寒風中。
夜空呈着詭異的粉紫色,這是老天送來的下雪的預兆, 初雪前總會暖幾分,但今年不僅沒有暖和, 風聲似乎更淩冽了幾分。
這說明今年會是個寒冬,寒冬預示着在現下還存不住雪的時節, 薄薄一層初雪下會是薄薄一層又滑又難走的冰。
她剩下的能這樣自如來去的時間不多了, 諸葛璟能不能快一點帶來好消息, 她有一點點想要去哄她的小老板了。
一點點,有一點點急。
倒也不太想, 在最後這短短的時間裏,再把阮盛意卷進來了。
她踩着淩冽冷風走到了街頭, 還好,明姨的裝潢材料店還開着,老人家正坐在櫃臺後面看電視劇,樂得止不住拍手叫好。
蕭溫妤哈了一口白氣,溫聲開口道:“晚上好,姨,我想買點結實的膠水。”
明姨從櫃臺後繞出來熟稔地挽上她的胳膊,拉着她向店裏走,止不住地講着好冷的別在門口被凍着了,待走到店裏面,她才彎着眉眼問:“貼到哪兒啊?”
蕭溫妤:“室外用的,貼到玻璃上。”
“哎呦,你也要往玻璃上貼宣傳畫啦?你對面的小阮之前就買了好多,你要不要除膠劑的?她也買了些,可能預備回頭刮的時候方便點。”
蕭溫妤笑:“等到時候我再來姨這兒呗。”
應該也不太需要,日後倘若想撕了,她那下面還墊着一張大白紙呢,這除膠劑的錢怎麽也輪不到她出,哼哼。
明姨樂呵應好,踮着腳取下來膠水,卻在遞給蕭溫妤時握緊了,偏頭笑問:“姨給你打折,但你跟姨講真話。”
蕭溫妤錯愕,“您問?”
明姨嘿嘿一笑,擡了擡下巴,問:“你和小阮,是不是在談朋友了!”
這個啊……
蕭溫妤腼腆一笑,又故作難過道:“還沒談幾天就吵架了,現在也不知道算是談了還是沒談。”
明姨拍着她的肩膀哈哈大笑,又無奈搖頭,“你們年輕人啊!”
“不過啊,你在這兒的時間短,你不知道,小阮的性格确實古怪得很,真惹惱你了直接反擊回去,別給她留面子。”
蕭溫妤默默捏緊了手中的膠水,心底不由得升了幾分暖,也多了些靈感,一會兒回去還可以在紙上再填幾筆。
但她還是忐忑低問:“她和你們更熟一些,您就……不覺得我離過婚這……”
“哎呦,誰還沒點過去了真是的,都是女人的啦,又不是做了什麽違法的事兒。離個婚而已,那咋了?你可別說她在意哈。”
“她也不在意。”
“那不就結了?來,送你一把小鏟子,刮霜特別好用。”
蕭溫妤松了一口氣,接過鏟子,“謝謝明姨。”
“看着你們這樣就特別好,就喜歡看你們小年輕談戀愛。”明姨撐着下颌道:“不知道你知不道,小阮還有一套房産吶,姨偷偷告訴你的哈,街坊鄰居的,你可不能給我賣喽。”
“不過她那套房子也慘,她就死軸了心,偏要買個帶閣樓的,當時我們給她介紹的房子都不要的呀,非要這個那個五帶六帶閣樓的,一點不劃算,死貴,但她花錢開心,嘿。”
是啊,貴啊,但是阮盛意肯定會買的。
畢竟,倘若始終只有她一人的話,只有那間閣樓才是屬于她的家,五帶六興許是因為她只想要六,可五是一份好好生活的承諾,她早就已經許給了她的母親。
蕭溫妤鼻根一澀,險些直接哭出來。
她揉了揉鼻子,又和明姨随意寒暄了幾句,抱着一罐膠水從雜貨店裏走出來,又逆着風向自家走去。
好冷。
她本來是想等明早風歇一歇再貼她的傑作,可現下突然覺得她應該讓明天早上醒來的阮盛意第一時間看到她的傑作,而不是等到明天中午或者晚上。
冷就冷吧,她要先貼。
她難得熬了個夜,等今醉和面包店都關了門,她輕手輕腳走到今醉門前,比劃着怎麽貼這兩張紙。
兩張海報就是兩張大白紙,大白紙多醜啊,她也确實不想讓海報繼續被懸在那裏怪尴尬的,所以她來畫,畫兩幅能讓這個店看起來更溫柔可愛的畫。
謝瑜發來的視頻她看了,那杯酒叫“低映海洋”,屬于有着今醉特色的特調飲品,也确實很符合今醉的調性,如水一般的店裏,酒液讓人仿若落進海裏,飄飄忽忽,不知不覺地踐行着阮盛意渴望的理念。
為了讓人快樂。
可她這兩幅,是為了讓阮盛意快樂,只為了讓她一人快樂。
蕭溫妤又平了平自己的畫,扶着累到有些酸痛的腰後退幾步,借着愈發粉紫色的天光欣賞着自己這兩側的傑作。
粉色的圖案落在白色的紙上,在粉紫色的天光下,居然還挺明朗。
她拍了拍自己的手,輕輕一笑。
阮盛意,希望你能喜歡。
*
清晨。
蕭溫妤醒的早,第一縷陽光刺破壓城的烏雲後她就醒了。畢竟,雖然肚子突出的不太明顯,但隐隐約約的墜痛和壓迫還是讓她忍不住嘆道這閣樓恐怕真的不太适合繼續活下去了。
這個點,阮盛意肯定還沒醒。
她摸過來手機,果然沒有阮盛意的消息,但是有另一個她期盼已久的人發來了信息。
諸葛璟:早上好,醒了請聯系我,随時。(早上6:06)
蕭溫妤嘆一聲不愧是實幹家,不知道這是沒睡還是已經醒了,醒了醒神又喝了幾口水恢複一下聲音後,回撥了電話。
諸葛璟似乎一直在等她,響鈴一秒就被接了起來,女人的聲音依舊不緊不慢到讓人惱火。
諸葛璟:“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蕭溫妤平聲:“好。”
“我以* 為你會先苦後甜。”
“沒這個愛好,請說。”
“感謝您和您家人的配合,我這邊的調查已經出結果了,目前已經同步了總部,您不需要再擔心這件事會突然出現在您的生活裏了。”
蕭老板幾乎瞬間挑了唇,素來沉穩的人也忍不住揉了揉鼻尖,聲音中挂了幾分喜色,卻強裝鎮定道:“會徹底離開春城嗎?”
“這就是壞消息所在了。”
蕭溫妤心底微沉,電話另一端的人扳回一局。
諸葛璟:“林家畢竟在這裏有功勞,經營的也不錯,雖然近些年來有很嚴重的貪污問題,但總部還是會給她們留點面子。春城是別想待了,但不至于直接關進去,畢竟沒有把手。”
這還好,蕭溫妤松了口氣,道:“這也還好,算中等消息吧,不好不壞。”
“好吧。”諸葛璟大概是聳了聳肩,帶着撐懶腰時的慵懶聲音道:“祝你今後的日子生意興隆,再次感謝你這前前後後的配合與幫助,我大概還會待幾天,如果有事兒歡迎随時聯系。”
“從北市開始,我就欠了你一個巨大的人情。”
蕭溫妤應道:“謝謝。”
她們實在沒有寒暄的必要,這一聲過後蕭溫妤就挂了電話,心底這才輕松了許多,緩緩舒了一口氣,握着手機時都免不得快樂了些。
真好。
消息也恰是此時發了過來,是來自SY的圖片,兩張,不用點開她都知道發來的是什麽。
蕭溫妤拉開小窗簾,擦了擦窗戶上的霧氣,正正好能看到街對面的情景。
哪怕隔了這麽遠,她也能感受到小老板看到這兩張圖的時候的震驚。
也許還有一點點小小的害羞。
她忖了忖,回撥電話。
阮盛意的聲音和着淩冽寒風一起,被冷冽削去了自己的清泠,羞惱道:“蕭溫妤,這是你貼的還是你畫的?”
蕭溫妤的下颌輕輕壓在抱枕上,隔着一道窗看她,小阮老板自然也猜到了她會隔着一道窗看她,轉過來,遙相對視。
她不該轉過來的。
蕭老板溫軟了聲音,道:“阮阮,你不喜歡嗎?”
這聲音太軟,讓某個站在寒風中的人只覺得暖意自足底生,燙得她生生旋了個身,又突然想起來身後的窗戶,壓停了腳步,直直站在那裏。
蕭溫妤看着她,一顆心七上八下。
“呵……”阮盛意冷笑一聲,“那你怎麽樣,有沒有凍着?”
“我還好,你……”
“那我就撕了。”
蕭溫妤心底微沉,搶道:“阮老板,我……我是在屋子裏畫的,只是貼了出來罷了。”
“嗯,那我撕的更沒有負擔了。”
“阮盛意……”她急促地喚她,呼吸颠了颠,“我貼的,也挺不容易的,至少別……”
她沒有想到這兩張她送過去意圖求和的畫會是這個結局,淚水霎時模糊了視線,也因此,她沒有看到其實窗外的人只是原地走着,一步沒有向前。
電話裏的人卻只是冷笑,道:“你說我辛苦得緊,你呢?我昨天貼的白紙,是挺難看,今天就變成了這樣,這麽大的工作量,你又怎麽不是一天做完的,你不辛苦嗎?”
蕭溫妤抽了抽鼻子,“我……我只是不想你再傷害自己了,阮盛意,我們都好辛苦的,我們不要再辛苦了好不好,我們平等地交流好不好。”
“你瞞了我好多,我怎麽平等?”
這話像一記重錘,敲得蕭溫妤腦袋一片空白,讷讷道:“你,你都知道了?”
“你說,我該知道嗎?”
“……”
聽着耳旁的沉靜,阮盛意嘆了一口氣,道:“我不撕了。”
“天氣預報說中午一點開始有雪,下到後半夜了。我已經聯系好了掃雪的工人,今天雪下面都是冰,你就別掃了,注意安全。”
“阮阮……”
“我還有事,今天應該都不在店裏,你……”阮盛意咬了咬舌尖,道:“你好好想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