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手鑿冰球怎麽了?
第71章 手鑿冰球怎麽了?
這三個字一冒出來, 阮盛意一時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雖然不能徹底排除家裏人反對的可能性,但還是降低了一些些可能性了,她不能說這很好, 可只要有一絲不被蕭溫妤的家人讨厭的可能性,她都想抓住。
那個家看起來真的溫暖又和諧, 如果有一天真的逼蕭溫妤在二者之間做決定,她難過是真的,可也會催着蕭溫妤向那個方向轉向,而不是選擇她這個極不穩定的炸彈。
在這一天到來前,她會努力,為着她們, 也為了她自己的私心——
她也想感受下一個和諧有愛的家庭能帶來怎樣的溫暖與美好。
可慶幸歸慶幸,一旦牽扯到這個算得上是她們這兒的地頭蛇企業了,一切好像就沒那麽好辦了。
蕭溫妤這個家夥, 這麽大的事兒居然想一個人扛下來嗎?還嫌她管得多,呵呵,到底誰管得多還真是不好說呢。
陳越歆繼續說:“逸塵說, 前段時間以前跟着她混的人被林家招走了幾個,剛巧給了她一些信息。”
“林家最近很動蕩, 你懂的,她們家屬于分公司, 總公司那邊來人收拾她們了, 前段時間被招進去的就是當了黑手套, 給上頭打了個黑工,又替着進去蹲了幾天。”
這種小道消息最為靈驗, 因為當黑手套的是最該閉嘴的,偏偏她們都是跟着潭逸塵混出來的, 對誰閉嘴都不能對這個曾經的恩人閉嘴,因而一些雜七雜八的消息都是這樣被傳進她們的圈子裏的。
阮盛意心底漸漸有了判斷,又順了順頭發,問:“然後呢?”
“據說,總家的查底已經到了最後時刻,就差一筆錢,而林斯沐最近又恰好逢人就說自己曾經下聘花了多少錢。”
陳越歆收了聲音,留了足夠的時間給阮盛意思考。
阮盛意想了一會兒,嗤笑一聲:“依你所言,她是想獨自扛下來這麽大的事情?”
林斯沐那個渣滓說的數目肯定不少,主家也不可能信,但該走的調查流程肯定不少,該帶來的壓力也半分不會少,這才是林斯沐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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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過得不好,你也別想活得痛快。
興許她們從沙漠回來開始就已經聯系蕭溫妤開始了調查,可這個人就硬撐,這半個多月了能一句話都不告訴她,就這樣撐了半個月到把自己的情緒撐崩潰?
她還有臉指責她??
還有臉拍她的黑歷史視頻要挾她??
就算不是為了她,能不能為安琪考慮一下?!
阮盛意重重冷笑一聲,重複道:“她竟然想獨自扛下來這麽大的事情?”
陳越歆喟嘆一聲:“很顯然,蕭老板心思很重的,也未必就是想獨自扛下來這麽大的事兒,只是不知道該怎麽跟你說。”
不知道該怎麽跟她說的事兒可多了,可能忍了,不是暈倒了可能到現在都還拿胃不好忽悠她呢,不是瞞不下了也許明年夏天都還穿着長袖呢。
不知道該怎麽說就不說,不知道該怎麽做就自毀,蕭溫妤你真是好得很啊。
阮盛意冷冷道:“她既然想扛,我就沒必要做這個英雌不是?讓她扛着吧,好好扛着,好好當她的獨孤英雌。”
陳越歆:“……你給我冷靜!她不過是心疼你做得多太累了,你不要這樣講話。”
電話的這端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大笑着,苦澀道:“她心疼我?她把自己的心都快累死了,她不心疼她自己她心疼我,呵呵……”
陳越歆冷言呵斥:“好好說話,別對着我陰陽怪氣。”
這呵斥像一場及時雨,灌透了阮盛意的情緒,逼迫着她長舒了幾口氣後堪堪冷靜了下來。
要冷靜的,既然已經知道了就更要冷靜的,要的……
陳越歆:“不想幫忙就不幫,但是不要說那些犯渾的話,別走錯路了。”
“我知道了,謝謝。”
“謝啥,話帶到了,你冷靜冷靜想想怎麽處理吧。我跟你說哦,有時候裝傻不失為一種好方法,顯而易見她不想讓你管,這對你也是一種保護,你好好想想吧。”
阮盛意默了片刻,問:“姐起床了嗎?”
“醒了,在做胎教呢。诶,你要是需要什麽胎教的書,可以讓逸塵推給你。”
“書暫時不需要,但是……”她咬了咬嘴唇,道:“我想借人。”
兩邊都詭異地沉默着,良久,陳越歆罵道:“……你個混蛋玩意兒滾吧,別讓我再見到你。”
電話被怒沖沖地挂斷,阮盛意盤腿坐在床上愣了好久才收下來手機,戳了戳屏幕,可另一人死都不接電話。
她戳着戳着,點進了置頂的聊天記錄,視頻還沉在最下面,封面是一片花了的痕跡。
點進去,只要點開後立馬退出來,就可以只聽到這家夥叫她的名字,用那道溫潤的似舊日昏黃時光中的錄音機裏的聲音,喚她阮阮。
她有些茫然,也有些不知所措。
她還能做什麽?
她可以直接去到蕭溫妤的面前,告訴她,她已經知道了這些事,她要和她一起承擔嗎?
不可以。以蕭溫妤心思之重,聽了這話當場會應了好,背地裏又會在她的賬單上記上一筆,而後更拼命地去挖自己的傷疤,試圖給她帶來些什麽等價的東西。
這家夥笨得很,笨得和她如出一轍,偏偏最根本的性子也和她如出一轍,她們這種人啊……
阮盛意躺在小床上,盯着木飾面看,暗想:她們這種人啊,是最會折磨自己的人了。
可是,倘若真的不管了,那更不行,她們都賭不起這個概率,她不想失去如今生活裏的任何一個人。
能怎麽辦呢?
晚上,今醉上了人。
阮盛意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做,幹脆換上了調酒師的衣服,回歸自己的老本行,站在吧臺後面聽着碎冰的聲音在shake壺裏碰撞,似令人安心的樂音一般,推着她冷靜下來,慢慢思考。
熟客坐在吧臺前時見是阮老板,十分驚訝:“聽說你把隔壁盤下來了,最近在琢磨怎麽經營,怎麽有功夫出現在這裏了?”
是那個很喜歡“調戲”老板的人,今天也不例外,見她換上了工作服,幹脆就坐在吧臺旁,撐着下颌似笑非笑地看阮盛意調酒。
她軟了聲音,道:“今晚可以擁有一杯有阮老板親自做的手鑿冰球的雞尾酒嗎?”
“不可以。”阮盛意如常拒絕。
張汶訝然,“拒絕的也太幹淨利落了,讓我猜猜……是不是隐藏菜單也沒有了?”
阮老板平靜看她:“從來沒有過。喝什麽?”
到這會兒,倘若再看不出來這位小老板的拒絕意圖,未免也太不知趣了些,女人只好懶懶地撐着下颌,無奈道:“來杯特調吧,想要低映海洋。”
“好。”
張汶:“阮老板對我們還真是惜字如金啊,不知道哪裏來的人,能摘下這麽一朵冰花呢?诶,聽說你和對面那個溫柔姐姐同進同出,關系很好?如果是輸給姐姐了,也行吧……”
她扭捏嘆氣,但調酒的人不為所動,直到瑩藍色的酒液安置在長條杯中,輕輕推到她面前。
阮盛意平靜看她,沉聲道:“她只是她,沒人可以和她争。”
“知道啦知道啦,這麽說是真的?天啊,好想看看你這層冷漠外皮撕開之後會有多麽crazy,太遺憾了。”
阮老板嘆氣,道:“還好。”
其實一點都不瘋狂。
不得不承認的是她好像有一點點懂得收斂,或者說,有一點點慫了,擱在往常,倘若真被人欺負成這樣,她已經糾集了一大幫人在後巷集合了。
張汶又說:“講起來哦,我認識她前妻。不對,誰會不認識她前妻呢?那可是春城北市交際圈的一朵花兒,不過就是……開得不太正宗。”
“講講?”
張汶笑,湊過來看她,軟嗔了聲音:“阮老板都不肯來一顆手鑿冰球,我怎麽講呢?”
“……”
更快,添了一顆手鑿冰球的低映海洋被放了上來,阮盛意揉了揉眉心,“請講。”
“謝謝~林家,做房地産的地頭蛇嘛,暴發戶來着,所以那個林斯沐是個出了名的人渣嘞,聽說對面那位還和她處了有快十年,啧啧啧,不知道是該誇她能忍,還是該說她腦子……你懂吧?巨愛喝酒,愛熱鬧,有一段時間約我的嘞,我實在對破壞人家家庭沒興趣,沒答應。”
張汶四處瞟了一圈,壓低聲音道:“而且,對面那個實在有點太貌美,要不是我的道德良知綁着我,我都想拐騙她出來和我談談了。”
阮盛意嗤笑一聲,“我的。”
“哦呦哦呦哦呦,承認啦?嘿嘿,姐姐我吃到真的了看來。”
“你繼續?”
“沒什麽好繼續的啦,人渣的故事你又不感興趣。不過最近被收拾了,而且收拾的可慘了。都說強龍難壓地頭蛇,我看這地頭蛇真是被壓得死死的,據說暗地裏找來的人都被強龍收拾了。”
“不碰另一邊,算什麽地頭蛇。”阮盛意挑了挑嘴角,擡手掐住張汶下意識拿出來的煙,“抱歉,不能抽煙。”
待哄走了這位客人,阮盛意簡單收拾了一下吧臺,施施然走向一旁玩手機的謝瑜,敲了敲桌面:“她說什麽了?”
謝瑜大驚:“你是怎麽發現的?”
“太明顯了,給我看。”
最上面是謝瑜偷拍的她的視頻,蕭溫妤應該是看了,回了一個問號。
而後謝瑜又告狀,她居然給別的女人手鑿冰球。
蕭溫妤:手鑿冰球怎麽了?
謝瑜:這就相當于您用您最珍貴的相機,一格一格地調參數,給您的追求者拍了一張可以保存一輩子的照片。
蕭溫妤:……所以呢?
消息就停在了這裏,聊天框裏還有謝瑜剛敲的大段的信息,全都是背後偷偷告狀打小報告,看得阮盛意一張臉又紅又白,最後全選删除,快速敲了幾個字而後抛還給謝瑜。
還有一句讓謝瑜如墜冰窖的話:“明天你單值,好好記錄。”
至于手機屏幕上的話——
“沒什麽。”
就冰冷的三個字,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