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阮盛意,你好不講理
第49章 阮盛意,你好不講理。
時間的流淌沒有聲音也沒有觸感, 但眸光交錯時,呼吸微顫時,心髒總是壓不住地亂跳, 嘭嘭嘭地計着時。
一下,兩下, 三下……
心髒在堅定而忠實地履行着計時的功能,愈來愈急的噪聲在催促對視的兩個人快些開口,快些開口。
阮盛意忽然覺得,自己快吐了。
心髒跳的太快,又沒有低,仿若一根繩勒着懸在空中, 咚咚咚咚……
終于,蕭溫妤好像也能感知到這份煩躁一般地笑了,看着她輕輕彎了彎唇, 道:“我想知道的都沒告訴我,不過說了些她年輕時候的事兒……”
“原來以前的阮老板是個留着短發拎着棒子的……”街溜子。
在陳老板告訴她的過去裏,二十歲出頭阮盛意會咬着一根棒棒糖充當咬着一根煙, 拎着一根木棍坐在樂鑫後面的巷子裏,按着一些要求, 逮到一個敲一個。
她不知道從哪兒看了個千禧年初的電視劇,初春, 春寒料峭的天氣, 她非要穿皮夾克, 一頭紮手的短毛頑強地翹着,一個好端端的小姑娘把自己打扮的跟個非主流□□一樣。
那可是2018年, 不是1998年。
在陳越歆痛心疾首的陳述裏,蕭溫妤一點點勾勒出了一個靈動鮮活但比現在更冷更沒有人煙的小姑娘, 同現在的阮盛意放在一起對比着……
好生詭奇的變化。
但也……有那麽一點點好玩。
笑聲接替了隐沒的話語自唇縫間流出,惹得本就雙眼發紅的人臉色更紅,但她此刻好不容易擁到了另一人,一時之間退也不舍,進也不該,連擦淚捂臉的手都空不出來,只能悶悶哼着。
“怎麽了?”蕭溫妤笑着擡手,擦了擦她眼角還在滑落的淚水,“怎麽哭得停不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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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阮盛意猶疑着,不知道該怎麽說。
可另一人也不急不躁,擡手輕輕按上她的唇側,“我不着急,你慢慢想。”
阮盛意嘆了一口氣,“……我想不明白。”
也不是想不明白,而是講不出來,每每話到嘴邊,卻總是有一道理智攔在這裏,任憑她怎麽勸說自己都不成。
腦子好疼。
蕭溫妤垂了聲音,“那就不想了。”
“我們……”阮盛意邁前一步,講了半句話又險些咬到舌頭,恰又同一雙眼對視,失了掙紮的氣力,讷讷道:“我們……”
“傻了呀?只會重複這兩個字?”
阮盛意:“……陳越歆還和你講了什麽?”
“你們調酒界的規矩是可以直呼師名嗎?”
“……這不重要。”
蕭溫妤聳了聳肩,忽然笑了。
笑的阮盛意好緊張。
那家夥不會真的說什麽她人不行這種話了吧?
這個時候,某個老板全将自己前幾日在心底盤算的“要不然全心全意地幫蕭溫妤,不給出自己也行。”的計較全抛了一邊。
愛嘛,就是這麽容易沖昏人的腦袋。
阮老板在心底大喊:你說啊,你別笑了你倒是說啊!!!
終于,蕭溫妤正了神色道:“我今晚其實也沒想盤算出來什麽确切的信息,因為陳老板說那對你來說是很難啓齒的過去,我只是想看看你會不會那麽随意且沖動。不過……”
她又笑。
阮盛意一張臉紅了又白,她松開環着腰身的手,“我去找那個家夥去,我去和姐姐告狀去。”
所謂姐姐,即是陳越歆的妻子,阮盛意以前幫着遞過酸臭情書,所以兩個人是認識的。
“哎。”蕭溫妤忙拉住她,趿拉着拖鞋跟着她走了兩步,“別去,我逗你的。”
“不過就是些小小的提醒罷了,無所謂的。”
阮老板咬着牙,“有所謂。”
她可是可以獨自shake一杯拉莫斯金菲士後完全不喘的人,怎麽可以被蓋上這樣的戳?可惡啊陳越歆!!
“我說沒有就沒有。”蕭溫妤拽着她往回走,她又不敢讓蕭溫妤太使力氣,只好跟着她一并回去,聽着這人柔了聲音道:“我們還有時間,我可以等你慢慢想,這樣也好,可以讓我們都冷靜一下。”
冷靜,為何要冷靜?
只有想要抽身離開時才要冷靜不是嗎?
難道不應該熱烈地放開自己的大腦,為什麽反而要控制自己的理智冷靜下來?
阮盛意顫了顫唇角,聲音微抖:“你,是不是不想和我……”
是不是只是看我可憐就……
蕭溫妤詫異回眸看她,驀地,白了她一眼,點着這家夥的眉心道:“這是什麽毛病?這麽喜歡否定自己?”
“那你說……”
阮盛意倔強地拽着她的胳膊,吸了吸鼻子,頑強到不許她走,大有幾分今晚非要聽到蕭溫妤說些什麽的執着。
蕭溫妤走過來,帶上門而後才反手撐着門,擡眸看這個人,帶着些惱嗔道:“阮老板,你好不講理。”
阮盛意:“……?”
“你什麽都不說,卻想從我這裏套去那麽多話,是不是有點不太合适?”
阮盛意一亂,剛要張口,又看到這人微微笑着的目光,冷靜下來。
她根本沒生氣。
某老板哼哼一聲,道:“我答應你,這件事一定不拖過這個月,等我想想該怎麽告訴你。那我們……”
蕭老板認命嘆息,吟道:“對,我不想只和你做鄰居。但我也有我自己的驕傲,我既不希望你太軟來遷就我,也沒辦法低下頭去過分遷就你。這樣會委屈我們兩個人,是不健康的關系。所以……”
蕭溫妤看着她,頓了頓,輕聲道:“你要快些想好,我有點……”
快要等不及了。
做好的飯溫一下就可以端出來,阮盛意搶在她之前拿起了圍裙,問道:“你今晚想不想喝飲料?”
蕭溫妤微錯愕,“我只是煮了一包速凍水餃,每個人再兩個荷包蛋,應該不用那麽隆重吧?”
“好,就這樣愉快地決定了。”某人似乎是在店裏打工沒打夠,從櫥櫃裏拿出來工具,“今晚做一杯微涼的碳酸飲料。”
這不是完全沒打算尊重她的意見嘛!
蕭溫妤幹脆坐回沙發上,拿起來自己的書繼續翻着,某個幼稚的人竟然真的抱着工具跟了過來,當着她的面做了起來。
一分鐘,五分鐘,十分鐘……
當蕭溫妤意識到自己都翻了二十多頁的內容了,shake壺裏冰塊碰撞的聲音還在孜孜不倦地響着。
她詫異擡頭,“還沒好啊?”
另一人專心搖壺,聞言含混不清地嗯了一聲,“馬上。”
又馬上了快五頁書。
蕭溫妤看着這個shake了十多分鐘依舊面不紅心不跳的人,她還鄭重将飲料推過來讓她喝,而後又步履穩健地去廚房熱蒸餃和煎蛋……
面前這杯泡沫綿密的飲料,和這一系列故作堅強的動作讓她忽然意識到了什麽。
她把書搭在臉上,哈哈大笑。
坦然自若的人踉跄了一步,險些砸地上。
*
很快就到了兩個人說好的出去玩的時間。
阮盛意有點遺憾,她一直等着,其實是在等一場雪,可今年不僅沒有雪,都十月下旬了,溫度甚至還在零上。
今年這天氣也太不正常了。
往年十月中旬都該迎來一場初雪的,今年怎麽暖的十月下了還沒一點點落雪的痕跡啊。
阮盛意搬好行李,幹脆坐在後備箱的邊上翻着手機。
蕭溫妤提着自己的東西出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畫面,女人仗着自己手長腿長的優勢,很潇灑地坐在後備箱的底板上,一條腿蜷着,另一條腿輕輕踩在地上,身體就半隐半露在外面,包括那張本就寡冷的側臉和一點點沒有被兩绺頭發約束在腦後的藍色碎發。
好潇灑,好漂亮。
蕭溫妤摸了摸包裏準備的小禮物,暗嘆一聲。
她得挑個好時機,才能把這個小禮物送出去。
阮盛意餘光看到這人下樓,走過去接過小包,“收拾完了?”
“出去一周罷了,也不需要帶太多東西。”
阮盛意聞言,低頭看了眼,松了口氣,“還好你帶了相機,我怕你這個也不帶。”
“怎麽會?這麽難得的機會,有專業的不用,總不能老拿手機拍吧?”
阮盛意的意思本不是這個,但現在她嗯哼一聲,默認了自己的意思就是這個,擡手将包輕輕放下,“你都交代好了吧?那我們走嗎?”
蕭溫妤輕笑一聲,“迫不及待了都有些。”
“這麽多年了,我去過東邊的諸多地方,還真沒向西看過大沙漠。要順道回你家看看嗎?”
阮老板發動了車子,微微垂了些目光,道:“那不太順路,咱們這次去荒漠的邊上,不進沙漠。要去我家還得開快一天,你的身體也受不住。”
蕭溫妤抱着胳膊,“也好,走吧。”
最遠能去哪裏不重要,最近只能到哪裏也無所謂,成年人能從生活裏偷來這娴靜的一周已是難得,只能說還好她們都是自己給自己打工,以及還好兩個大流量的階段都已經過去。
天氣越來越冷,願意出門的也越來越少,生意愈發平淡的當下,也确實是出去玩的好時機。
蕭溫妤噙着笑,輕輕攏了攏已經有一些弧度的小腹。
更何況,這裏還有一個也處在出去玩的最佳時期。
就是還在店裏的人多少都會有些心裏不爽。
謝瑜憤憤不平地擦着吧臺,驀地,将手中的布子一扔,罵罵咧咧道:“那個死女人出去玩就算了!!幹什麽還要每天都發幾百張照片!!!”
“她是終于有拍照的機會了是吧?還沒看夠黃沙是吧?”
“啊啊啊,氣死我咧,我不幹了我罷工了!!”
正抱着杯子和吸管啜飲的李婉縮了縮肩膀,“她這……”
葉敏無奈一笑,“打工人的痛苦,不過我們過年也會放假,不用理她。”
李婉瞪了眼,“過年還可以放假嗎?我們過年生意會特別好的!蕭老師說,等過年那會兒會給我基本工資翻倍加提成的诶。”
摔布子的聲音更大了。
剩下兩個人頓時笑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