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帶你回家,我的家
第39章 帶你回家,我的家。
咚咚咚。
是心髒猛烈跳動的聲音。
蕭溫妤看着窗外逐漸西垂的太陽, 在天邊散着最後的橘紅,那點橘紅灼燙着她的眼睛,點點滴滴, 燙的她不由自主地握緊了安全帶,緩緩呼出一口氣。
橫豎最大的秘密都已經被知道了, 阮盛意還能問些什麽?不過是問問過去,問一問這個孩子,亦或是問一問林斯沐的事情。
她的好老板好生體貼,在病房時顧念她的身體,只是繃了兩天的臉,硬生生将這一肚子的好奇憋到了這會兒, 等到了确定這一切都好的時候,這才這樣忐忑地問出口。
蕭溫妤想了想,道:“我自己講吧。”
阮盛意微訝看她。
講什麽?這人難不成有什麽讀心術, 知道她要問什麽?
可女人對着她微微一笑,眉頭凝在一起便有了一重化不開的愁霧,剪水秋瞳中盈了一層渴求。
于是她也講不出拒絕了, 向後一靠,平聲道:“你先說。”
蕭溫妤偏過頭, 目光虛虛實實地散落在門把手上,輕道:“最初, 是七月份多。林斯沐從外地回來, 我想了很久, 和她說離婚。她卻和我說,這次出去看到了很可愛的小朋友, 如果能有一個我們兩個人的孩子,是不是可以不離婚。我拒絕了。”
“那天晚上我喝了點酒, 翌日她才告訴我她昨晚遞給我的水裏有提前化開的藥,我想吃避孕藥,又被她限制自由,她說陪她演一場戲就同意離婚,我那時只想離婚,也沒有去深思,更沒有想到所謂的吃藥也好,不是因為她想要寶寶……”
蕭溫妤吸了吸鼻子,鼻頭已然泛了紅色,聲音也越來越啞,搖搖欲墜的淚珠懸在下睫上。
她啞着聲音說:“是因為她要給她的追求者編造一個家裏有管的很嚴很黏她的妻子的戲碼,玩起來的時候才會更刺激。”
阮盛意看不下去也忍不下去了,她繃着一張臉想問的不是這個,想要的也不是這個效果。她探過手,輕輕擦掉眼尾的珠色,心疼道:“別說了。”
Advertisement
“不,要說的……”蕭溫妤按下她的手,按在中控臺上,而後直直地用一雙潋滟水眸看着她,道:“我沒告訴林斯沐這個孩子的存在,她問我時我說那次的藥沒有成功。因為這個孩子只是屬于我的,只是我的寶寶。”
“彼時我沒有再建立一段親密關系的打算,可我……大概是因為從小長得很好吧,我覺得我可以養好這個孩子的,在我自己的家裏,畢竟這個孩子看基因也是以我的為主,她就是我的孩子,不會和林家有任何的瓜葛。”
蕭溫妤輕輕咬了咬下唇,道:“我會把她養的很好的,一定的。”
“你會的。”阮盛意試着抽了抽被按着的手,無果,無奈一笑,擡起另一只手越過中控臺,輕輕撫在她的臉側,溫聲道:“一定會的。”
這麽溫暖懂得愛人的人,怎麽會養不出來可愛的孩子呢?
時間都默了一瞬,橘黃的陽光又墜一寸,自前玻璃投進來,卻只勾勒了半張臉的光景,同眼尾的紅互相襯着。
白皙的面龐上便有了一道生機盎然。
養了兩天,确确實實有了點鮮活氣息了。
所以,須得多養養。
阮盛意靜靜地看她,寡言片刻,待她淚光漸退,溫了聲音道:“不過,我想說的不是這個。”
她并不擔心蕭溫妤同那個什麽林大小姐還會有什麽勾連不清的事情,也不擔憂這孩子在蕭溫妤心底的地位和存在,畢竟就像那天晚上她想到的一樣,這孩子是蕭溫妤重要的依靠,算得上是她的所有,自然,不會讓旁的人去拿這孩子做要挾。
她擔心的,是她自己。
阮盛意說完那句話後便沉默了。
蕭溫妤主動講出了一些過去,本沒有必要,其作用講到底也不過是想要安她的心,盡管兩人如今的關系,還只是比好朋友略進了一步罷了。
這就顯得她接下來的問題有些不識時務,又有些破壞此時這旖旎氣氛。
蕭溫妤也意識到了目前這份忐忑,她輕輕離開這雙捧着她的手,自己給自己擦着淚光,嘟囔道:“那你不早說。現在我心底最深重的秘密都被你知道了,你要替我保守秘密啊。”
她勾了勾唇角,笑着說:“那你說吧,我聽你說。”
她用最笨拙的方式,替阮盛意減輕着心理的負擔,溫溫柔柔地告訴她,別怕,你說吧,我都可以回答。
阮盛意捏緊了拳,道:“那,八月份那會兒。”
蕭溫妤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麽,呼吸陡然一重。
于是阮盛意緩緩掀了眼皮,直直看她,看着那雙含着水光的桃花眼,沉聲道:“你為什麽,去而複返。”
這個問題是一個概括性的問題,其下還有幾個問題:你為什麽要來?為什麽要回來?為什麽要主動親我?為什麽又在我偏頭拒絕後,講一聲謝謝。
後來的謝謝她如今已然明白了緣由,唯有這一聲,她不明白,也不理解。
但她不需要盡數訴諸于口,她相信蕭溫妤能懂她的全部心意,也相信蕭溫妤如果想說,會将答案全部都告訴她。
她直視着女人的剪水秋瞳,其內慌亂一瞬,茫然一瞬,而後又漸漸平靜下來,挂上了一道笑意,“這麽久不提,我以為你全然忘了。”
“那是我的初吻。”阮盛意平靜道,卻換來了極驚訝的目光。
蕭溫妤下意識退了半步,道:“對不起,我……”
阮盛意沒讓她真的退開,她追上去,輕道:“所以,你可以給我解釋。”
她輕輕握住另一人的手,“我沒有你想的那麽好,初吻還在也不是因為什麽保守純潔,這些之後再說。現在,你先回答我。”
這次才是真的準備回答,因為失落浮了上來,蕭溫妤翻過手掌,同這人掌心相貼,得了溫暖的推助,适才緩緩開口:“那天,我是想找點理由堕/落一次的……”
阮盛意的心狠狠揪痛了一下,眼圈霎時泛了紅。
蕭溫妤錯開她的目光,低下頭,抿着下唇,道:“那時候我在想,我從小得到的教育都是溫良恭儉讓,是要做一個正直而善良的人,做一個好人,因為好人有好報。”
“可為什麽上天沒有給我好報?”
“我在大學入學時遇到的林斯沐,她比我大一屆,但我倆同齡。那時候她真的很會玩啊,她陪我拍外景,給我當模特,我們兩個人吵吵鬧鬧分分合合,我知道她心不定,所以一直沒有說過定下來的事情。”
“是她主動提的定下來,因為她的媽媽想讓她定下來。她又說想讓我在家裏待着,不要出去繼續拍照了,我就把房子擱置了,在家待着。然後,我的噩夢就開始了……不過那不重要,只是讓我發覺,好像活的像她一樣堕落才會開心,所以我去了今醉。”
“但我發現我沒辦法。”
蕭溫妤說着,輕輕環上自己的小腹,身體更曲,像是要把自己埋起來一般。
“在點單時我顧念到了她* ,雖然那時我還不知道她有沒有出現在我的肚子裏,畢竟那段時間的我情緒不好,生理期也很亂,可我還是避開了酒精。我想說要不然試着抽煙,但又不敢,于是覺得自己很沒用,幹脆坐在那裏發呆。”
“然後,你出現了……”
蕭溫妤還清晰地記得初見那天的感受,女人穿着黑色長款風衣,單肩挑着包從門外走進來,從光中走進來,冷漠而平靜的目光一掃而過,甚至都沒有刻意停留。可也是這樣的一個人,率先注意到了她的不開心,帶着飲料坐在了她的對面,那般生疏而忐忑地撩撥她。
她想,酒精和煙都不可以的話,Xing可以嗎?
那個東西,不美好但荒唐,卻是很容易讓人沉淪其中,至少在徹底空白的那一瞬間,她不會再去想那些過去的痛苦。
可這個笨拙的撩撥者卻在最後一刻又收回了觸角。
兩次都在最後一刻收回了觸角。
就是兩次的克制,最終讓蕭溫妤清醒過來,否定了自己的所謂的堕落計劃,她看似四平八穩地離開了更衣室,卻在出了門後落荒而逃,那一整晚都睡得極不安生,同樣也看到對面的窗口,醒了睡,睡了又醒。
她問心有愧,實在是問心有愧。
也是從那天起,在她試過了很多的東西後,她突然發現,最好用的工具是痛,把心髒上的痛一點點轉移出來,一點點痛就可以換來很多很多的安逸。
蕭溫妤講完了,而後徹底陷入了沉默。
她想了想,補了一句:“對不起,利用了你。”
在另只手伸過來時,她靜靜地待在原地,不動也不躲避,靜看這人要做什麽。
做什麽她都接受,這是她應該的。
可那只手只是輕輕摟過了她的脖子,安撫一般地順着後脊,阮盛意的聲音此時此刻是那般的讓人安心,靜道:“真是有夠傻的,那麽多堕/落的方法,居然只想了煙酒和xing,xing還知道找個美女下手。”
蕭溫妤:……
阮盛意平靜的看着她,任波濤洶湧,試圖淹沒兩個人,她在浪底詢問:“那現在呢,我對你來說是什麽?”
震天的聲響吵得蕭溫妤的耳廓發疼,在茫然中,她聽到自己的聲音愣愣開口:“是,很重要的人了。”而後她才發現,那般震天的聲音,是她自己的心跳盎然。
她看到阮盛意勾了勾唇角,似乎滿足地笑了一笑,而後附身過來,攔下了她下意識的後退。
咔噠。
勒在肚子上的安全帶忽然松了幾分,壓力便被新安裝在椅子上的裝置分至到了大腿兩側。
蕭溫妤詫異低頭:“這……”
阮老板得瑟翹唇,“你這回答,朕心甚慰。如何,驚喜嗎?”
蕭溫妤柔了目光,“自然是驚喜的,你什麽時候安裝的?”
另一人只是笑笑,平聲道:“但我還沒原諒你,等你身體再好一些,一起出去玩一次,我就原諒你。”
蕭溫妤哪裏還能說什麽,連連應好。
她看着這人向外倒車,疑惑道:“現在這是去哪兒?”
阮盛意熟練地撥着方向盤,正色道:“帶你回家。”
“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