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今天晚上,想吃什麽?”
第15章 “今天晚上,想吃什麽?”
洗漱間內——
蕭溫妤進來便拉開了水龍頭,嘩啦啦的水聲擋住了她忍不住的陣陣幹嘔,但沒有擋住門外的說話聲。
阮老板似笑非笑的諷刺一個字都不落地全數落進了她的耳朵裏,竟然真的替她撫平了些許孕期反應帶來的不适,胃裏也漸漸平和下來。
待反胃的感覺過去,蕭溫妤阖眼嘆息,擡手按下水龍頭止了水流的聲音,有些脫力地向後倚靠上木門。
她的寶貝很乖,網上講的那些早孕反應在她身上都不是很明顯,沒有太嚴重的嗜睡,沒有乏力,有一點點腰酸但不影響工作,孕反也不甚明顯,每天也就早上剛起來那會兒和晚上工作了一天後會難過一會兒。
她很幸運,這個孩子也很乖。
這就更襯得今晚這驟然強烈起來的孕反反應很不同尋常。
林斯羽和林斯沐像嗎?
像的很,從小到大簡直都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那雙眼睛更是直白地寫着兩個字,姐妹。
她第一次見到林斯羽時,她才八歲,看到她就蹦了過來,甜滋滋地喚她姐姐,唇角那個和林斯沐如出一轍的小梨渦讓她覺得這家人都是天生的美人,是由基因決定的。
這日子白駒過隙,七年就過去了。
七年啊……
現如今看到這強大的基因,她心底就只剩冷笑。
還真的很強大,強大到那時候還會認真學習的孩子,如今變成了一個和她姐姐一模一樣的混不吝的玩意兒,化着那個不人不鬼的妝容,尋歡作樂,招搖過市。
真是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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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溫妤倚着木門,低頭輕輕撫着尚算平坦的小腹,低聲道:“你也不想看到她是嗎?那和媽媽一起趕走她,好不好?”
激越難平的情緒又淺了幾分,胃裏的酸澀也平淡了些許,蕭溫妤眸光更柔,撫着小腹轉着溫柔的圈,“你是媽媽的寶貝,只屬于媽媽的寶貝。”
她分了神聽門外,聽着門外阮盛意替她出氣一般地反諷那個人,心情更好了些。
她知道有些事情不該遷怒于小朋友,她本來也沒想真的遷怒于她。
可當林斯羽完全不過腦子地講出那些話時,蕭溫妤想,她活該。
純粹的活該。
門外——
阮盛意見蕭溫妤拉開了水龍頭,便知她應該是真的不太舒服,順理成章地接過了整理藥瓶的活兒,也順理成章地接過了諷刺林斯羽的活兒。
她沒有那些人那麽高的道德感,況且林斯羽都那樣說她了,她這個人最不喜歡的就是隔幾天再報仇。
她非君子,忍不了十年。
不過這小孩段位低的很,方才那兩句話就将她氣到不會說話,阮盛意也失了興趣,幹脆專心地收着藥瓶。
不知為何,這碘伏用的格外的多,但是這碘伏看生産日期,也挺新的啊……
終于,在她研究完生産日期,林斯羽憤憤不平道:“你胡說,她怎麽會看到我惡心,我是跟着她長大的。”
“錯錯錯。”阮盛意笑着說,“她不是看着你惡心,她是看到了你背後的姐姐,惡心到想吐。”
“……你胡說!”小孩兒的嘴唇慘白,一張嘴抖到不會講話,來來回回便只剩三個字——
你胡說。
阮盛意向後一靠,一條腿便順勢搭在了另一條腿上,借椅背撐了側額,淡然道:“我是不是胡說,你去問問你那個混球姐姐不就知道了?”
“她到底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兒,讓九重天上的女仙都難以忍受,甚至為之反胃至此。”
正在偷聽的人輕笑一聲。
九重天的女仙?
可真是謬贊了。
林斯羽:“你!!!”
阮盛意:“還不滾,是等我提你出去?”
她又要挽袖子,林斯羽看了眼洗漱間,又看了眼已經開始扶眼鏡的人,重重地跺了跺腳,轉身就跑。
阮盛意盯着她的背影,含笑道:“對了,記得還錢,應該不需要我親自去你家讨要吧?”
“當然也可以,我也确實想會會你那個混球姐姐。”
少女踉跄一瞬,腳步更快。
“真菜。”阮盛意哼笑一聲,放下袖子。
洗漱間的人款步走出,恰聞此言,無奈一笑,“阮老板所向披靡,豈是這種人能對抗得了的?”
阮盛意:……
呵呵,這個女人,她剛幫了這麽大的忙,出來就陰陽怪氣她,可惡!
蕭溫妤:“腿放下。”
“哦。”乖巧放好。
阮盛意:“晚上想吃什麽?”
方才搭上椅背的手頓了一瞬。
沒有追問和方才那些事有關的東西,沒有問她過去的事情,甚至沒有再去問她的身體怎麽了。
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句,晚上想吃什麽。
蕭溫妤擡眼恰與另一人對上,隔着鏡片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晶瑩透亮,一如既往的平淡安然。
讓人安心。
也讓人慌亂。
她不着痕跡地低下頭,拉開椅子,重新坐回去,整理着堆疊在腰間的針織衫。
而後輕聲說:“你有什麽想問的就問吧。”
“今天晚上,想吃什麽?”
執拗且堅定地再一次提出了這個熟悉的問題,蕭溫妤整理衣服的手都忙亂了幾分,卻又被她不着痕跡地壓下了心底那絲絲縷縷的異樣。
她也沒有再反問,也沒有扯開話題。
她強迫自己抽回了沉湎在難過裏的情緒,開始認真思考阮盛意提出的問題。
驀的,阮盛意開口:“你現在可不可以下班了?”
蕭溫妤微蹙了眉,摸不清她想做什麽,但還是微微颔首:“可以。”
“那跟我走,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快中秋了,再不去就來不及了。”
蕭溫妤:“我可能吃不了辛辣……”
“知道。”阮盛意笑了一聲,“見識過你這岌岌可危的胃了,是很清淡的。”
她眨眨眼,“相對而言。”
蕭溫妤心底莫名生出來了幾分雀躍。
她看着阮盛意站起身,也跟着她站起來,簡單收拾了一下藥箱後,一同向外走去。
連走向停車場的路都變得值得期待。
仿若今晚那讓人不愉的插曲并未出現過,這也不是臨時起意的行程,而是她們提前商量的聚餐。
沒有難過,沒有煩人,沒有任何負面的情緒。
關上店門,蕭溫妤的手機嗡響了一聲。
她摸出來,看到一個忘記删掉的賬號給她發了個轉賬,微微挑唇,“阮老板的賠償款發到我這兒了,給不給呢?”
正在手機上安頓事情的人茫然擡頭,“什麽?”
蕭溫妤晃了晃手* 機屏幕,“林斯羽,我這才發現忘記删她了。”
“不給我,蕭老板是打算讓我就這樣迎接中秋嗎?難得小長假,我店裏剩下的杯子可不太夠用呢,蕭老板這兒有多餘的嘛,可以借我嘛?”
蕭溫妤撩着落在身前的碎發,低聲一笑,“轉過去了。”
“順便也拉黑了一個人。”
“嗯,不過今晚我的剁椒魚頭沒電了,要去的地方不近。”
蕭老板震驚看她,“公交?還是打車?”
這還真是挺難得,請別人吃飯結果坐公交車過去。
但轉念一想,如果是和阮盛意,好像也不是不行。
一些特殊的情愫,蕭溫妤知道的情愫,似乎在這短短一段時間的相處裏簌簌地向外冒着。
但也只是止于這一步,畢竟……
蕭溫妤也還記得初見那天,阮盛意下意識躲過的吻,還有方才女人脫口而出的不婚。
大概,也是不太喜歡的吧。
但有這樣一個朋友,也很好很好了。
阮老板似終于能展現自我一般,晃了晃手裏的鑰匙,“誰說阮老板只有一輛車呢?”
“應該不是剁椒魚頭了吧?”
“當然不是!”阮盛意驟然提高了聲量,“我在你心裏已經和剁椒魚頭畫等號了是嗎?”
蕭溫妤笑而不語,但眼睛裏的暖意都快要鑽出來,盈滿整個夜色。
阮盛意在心底松了一口氣。
真好,這雙眼睛裏如今看不到一絲一毫的難過了。
她并非不對過去的事情好奇,可她更心疼蕭溫妤哪怕只是輕輕觸碰過往時就會露出痛楚神色,好奇心什麽時候都可以滿足,總有一天不會再有那些痛苦與難過,到那時再問,也是一樣的。
她們并肩而行,陰沉的天空漸漸黑了下去,但還足夠讓蕭溫妤看清楚她真正的車。
也足夠讓她看清蕭溫妤的震驚神色。
畢竟這是一輛真正意義上的方盒子越野車,貼了磨砂黑的車模,在燈下顯着極穩重大氣的內斂感,走在路上一定會吸引諸多人側目注視。
因此,車側邊大片的平坦被她拿來貼了今醉的廣告,磨砂黑的車面配上紅色的廣告,又暗含了許多的張揚。
阮盛意靠着車門,笑看蕭溫妤繞着她的車轉了一圈,揚聲道:“蕭老板要不要也來貼張宣傳?”
蕭溫妤轉了幾圈,婉拒了這個提議,反是說:“這才和阮老板的氣質比較符合嘛。”
“感覺下一秒就要動手砸人了。”
“……”阮盛意忽然想起來自己的內飾,輕咳數聲。
“怎麽了?”蕭溫妤好奇看她,“這車多少錢,減震如何?”
“我買的時候十五萬出頭,減震挺硬的,你想買?我覺得你買個普通的SUV就行,這個太硬朗,不太……”
副駕駛的車門被拉開的聲音打斷了阮盛意的話,下一秒,女人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笑聲,扶着車框卻還是笑得折了腰。
她笑得哎呦了幾聲,扶上自己的腰,輕輕撫着小腹,艱難道:“阮老板,你真的好喜歡粉兔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