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阮老板是對所有人都好嗎?
第9章 阮老板是對所有人都好嗎?
這一晚阮盛意睡得很好,但也睡得太好了,以致于醒來的時候秋日清晨的太陽已經開始蒸騰露水,窗框上的晶瑩在光下泛着瑩,甚至有幾縷彩。
阮盛意眯着眼睛看了會兒窗外的光,忽然清醒了,一個彈身坐了起來。
她昨晚睡得早就是為了今天早起去看着蕭溫妤吃飯,不然那個人肯定又買了一堆包子準備應付一天。看她昨晚的意思,也是個胃不大好的主兒,還是不要這樣折騰自己了。
但現在已經七點多了,昨天蕭溫妤五點半就要去吃早飯,這個點兒大概已經吃完回來準備開業了。
阮盛意抓了抓自己的頭發,有些懊惱。
她看一眼手機,依舊沒有任何的回音,消息大都停留在昨晚,只有兩個小時前葉敏下班的時候給她發了一條信息,說已經打掃完了。
這個蕭溫妤……
阮盛意輕啧一聲。
但醒都醒了,她也沒有賴床的習慣,或者說和床在一起待久了總會讓她回憶起一些不太好的東西,幹脆抓了衣服起床下樓,鑽進一樓的後間裏。
這裏是她的更衣室,也是她的洗漱間,平時如果有人醉到吐了一身實在不行了也可以在這裏簡單清洗一下自己。
阮盛意今天拿了一件長袖體恤,下面搭一條黑色的運動褲。
她對着鏡子看了會兒,皺着眉從櫃子裏拿出了自己的工裝黑馬甲,無袖,搭在一起這才算好看些。
她懶得抓頭發了,随意梳了兩下後散在身後,快速洗臉刷牙,而後出門。
她自己也得吃早飯。
鬼使神差的,她坐到了一排早餐攤的最後一個,也是昨天她和蕭溫妤最後一起坐下的攤位。今兒就她一個人,吃的也就少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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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笑吟吟端着豆漿和包子過來,和善道:“快到學生上學的時間了,一會兒可能會有點吵。”
阮盛意思忖片刻,還是要了打包袋。
這會兒快到中秋,她聽說她們這邊的高中調休調的前兩天周末都沒休息,這會兒學生怨氣正重,她還是不和吵吵嚷嚷的孩子們打照面了。
阮盛意提着早餐,溜達着就拐進了小公園裏,清晨的青草香很濃,連帶着空氣都清新了不少,一陣陣涼意被風卷着從小公園的人工湖溜出來。
公園的門口還有阿姨們在兢兢業業地跳廣場舞,阮盛意就向人工湖走去。
清晨,那個地方是最安靜的,恰好還有一個長椅,适合她放空自我去吃早飯。
确有不巧,今日的長椅已經有人占了。
剛發現這條椅子時,阮盛意就嘆過當初設計之人太懂協調的美。
西北幹旱,黃色才是這裏的基本色,但總會有那麽一片小小的湖,有兩排迎風的柳,迎風微搖,不知是風動帶起了漣漪,還是柳葉卷動了湖水。
而那個懂設計的人就在這湖邊安了一條長椅,靠在風情萬種的柳樹旁,四面八方皆是适宜的溫涼與協調,勾勒出一副絕佳美景圖。
這讓今兒坐在上面的女人,也像是從畫裏走出來的一樣。
是蕭溫妤。
雖然只看到了一抹米色的背影,和熟悉的栗棕卷發,但阮盛意确定,是蕭溫妤。
陽光剛剛好停在她的身後,微微散了一些到她的後脊,散在淺色的披肩上,暖洋洋的,看着就很舒服,像遺世而獨立的女仙,悠悠坐在塵間,看得人心髒都會驟然停歇一瞬。
她放輕腳步走過去,卻發現這人低着頭……
在打盹,手裏還拿着一本書。
阮盛意:……
嘿,真行,雖然還沒到深秋最冷的時候,但這好歹也是有點涼的早上,坐在這兒打盹,真有她蕭溫妤的。
阮盛意輕手輕腳地坐下,一時不忍打擾美人休憩,也不忍打破這等恬靜的畫面。
蕭溫妤沒有化妝,于是碎發搭在側臉時,和這陽光一起,襯得唇色有幾分蒼白,臉色又有幾分脆弱,長睫熹微地動着,鴉色濃烈,足夠挑破一縷暖光。
今天算不得冷,畢竟阮盛意體恤加背心就出了門,但她今天還是穿得很暖和,在看起來就很厚的分體長裙外又套了一層披肩,交疊在身前,擋住了一些微妙的曲線,但欲隐欲現間才更為迷人。
阮盛意就這樣注視着她,不由得在心底感嘆。
人都是貪戀美好的,人都是沒辦法對美好說不的。
她也是。
她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又有多久沒喊蕭溫妤,只是時刻關注着她露在外面的皮膚的溫度,讓這場躲閑的休憩不至于變成一場糟心的感冒。
直到蕭溫妤的鴉睫重重一壓又緩緩擡起,籠着一層霧的眼中流出幾分迷茫與脆弱,聲音還有些啞:“阮老板?”
她看到披着長發的女孩就坐在她的身邊,胳膊撐在膝蓋上,正在剝一枚茶葉蛋。
她看不太清臉,初醒的朦胧讓她有些茫然,不等她多說,那人偏過頭,冁然一笑,“是我。”
蕭溫妤想,阮盛意似乎對這個句式有一些過分的執拗,似乎一定要從她的口中得到一句回應,諸如,“嗯,是你。”
“嗯,是阮盛意。”
可她的身體如今不完全由她支配,回應的方式還沒想好,反胃的感覺卻忽然沖了上來。
她不好彎腰,幹脆扶着扶手半站在一旁,撫着胸口。
吓得阮盛意趕忙将手中剝了一半的茶葉蛋塞回袋子裏,一只手抽出紙,快速擦了一遍後過來輕輕拍着蕭溫妤的背。
怎麽突然想吐,是着涼了嗎?
阮盛意擰着眉,心底開始想自己那邊存了什麽藥,又懊惱方才沒有喊蕭溫妤,讓她就在涼意中睡了這麽久,這才陷入她最讨厭的感冒的痛苦之中。
蕭溫妤這只是幹嘔,并沒有吐出來什麽。
她攔下想去買水的阮盛意,從懷裏取出來一個保溫杯,輕輕揚了揚,啞了聲音* 道:“我帶了,熱水。”
“抱歉。”
阮盛意:“……?你抱歉什麽?”
“你的雞蛋,掉地上了。”
“……!”阮盛意忙不疊回頭看,剝了一半的雞蛋确實滾落在地,袋子只鈎住了它的後半個,但那兒本就有雞蛋殼罩着。
她可憐的雞蛋姐妹啊……
阮盛意的心象征性地痛了兩下,擡腳把這雞蛋踢進最近的樹坑裏,轉過頭道:“我這兒沒什麽大事,你還好嘛?”
“還好。”聲音都在發顫。
阮盛意:“回去喝點姜水吧,你這別是感冒了。”
蕭溫妤微微一頓,道:“好。”
又緩了許久,蕭溫妤這才故作輕松地開口道:“阮老板,我也是真的沒猜出來那是你,也沒必要讓你的所有員工都不許來照顧我的生意吧?”
這說的就不是今天早上的事兒了,而是昨天晚上,阮盛意在她們店群裏發的信息。
她知道有人一定會轉達給蕭溫妤,所以發完之後就去睡覺了,只是沒想到會在今天早上才聽到答複。
阮盛意偏頭看她,笑道:“蕭老板知道的挺快的呀。”
“有人第一時間轉發給我了。”蕭溫妤笑的得體,半分出賣了別人的羞澀之情都沒有。
阮盛意呵笑一聲,“那昨晚為什麽不給我發消息?”
蕭溫妤擡眼溫柔一笑:“一來,我不知道阮老板這到底是睡了,還是出去工作了,不好回應。”
“二來,老板太幼稚,不想回複。”
“……”
她刻意隐去了姓氏,又輕輕提了嘴角,不知在笑阮盛意幼稚,還是在說她昨日那番逗弄幼稚。
阮盛意決定給後者投一票。
她一手扶着長椅,撐着上半身緩緩靠近那個柔和地倚靠在一旁的人兒,直到氣息近乎交融,垂落的發絲甚至可以輕輕碰觸到另一人的頭發,阮盛意适才溫聲道:“是我。”
“你真的看不出來嗎?”
阮盛意有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每當直視一人時,總會讓人心底有幾分凜然,不由自主開始思考是否做錯了什麽事兒,說錯了什麽話……
可蕭溫妤只是笑笑,“嗯,是阮老板,回去我就改備注。”
“阮老板大清早,是剛醒還是剛關門?坐在這兒跟我聊天。合适嗎?”
“合适啊。”阮盛意指了指身旁的大樹坑,“我的雞蛋沒了,不然可以邊吃邊唠。”
“……”兩個人的對話總是間歇性地拐到一個蕭溫妤不知道怎麽回複為好的層面上。
可晨起的暖旭還在烘人,那雙黑白分明的漂亮眼睛也還在看她,眸中正在執着爍動的光芒攝人心魂,似乎在催促蕭溫妤,快回答,快些回答。
再不回答,她要可憐到碎了。
蕭溫妤無奈一笑,道:“不若我陪阮老板再去買點早飯?”
“你吃了嗎?”
“吃過了。”
“沒有買一堆包子?”
得到了否定的答複後,阮盛意終于滿足地斂回目光,一手撐着扶手,點頭,“沒有就好。”
“雞蛋也沒有那麽重要,橫豎,中午也能吃。”
蕭溫妤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低笑數聲,“阮老板這是要管上我的一日三餐了嗎?”
“為什麽?”
她收好書,側撐着自己的腦袋,輕巧一笑,道:“還是說,阮老板習慣性對自己所有的鄰居都這麽好呢?”
聞言,女人折身靠近,由下而上地看着蕭溫妤,黑白分明的眼睛微微一彎,道:“倒也沒有對所有人都這麽好。”
“你真的很想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