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想解釋一下嗎?”
第6章 “你想解釋一下嗎?”
“不會啊。”謝瑜走過來看,“我跟她說了的每天晚上今醉上人的時候,她的生意也會紅火很多,怎麽會這麽早關門呢?”
可不太寬的的路對面,名為第四種原色的照相館确實熄了燈牌,隔着一層透光的玻璃,白晝的殘光沒辦法點亮沒有開燈的空蕩蕩的房間。
好像确實關門了。
謝瑜輕啧一聲,心底犯了難。
她的老板的作息和普通人就是反過來的,要是蕭老板每天都關門這麽早,再這樣下去她該怎麽把她的老板推銷出去啊!
诶,等等。
謝瑜揚聲道:“老板,你來看,對面門沒關!不會是走的時候沒關門吧?老……”
她的身旁,殘影一閃而過,她還沒反應過來,她的老板已然風風火火地走到了路中間,正在等另一道車行駛過去。
“……板。”餘音這才逸散而出,帶出了幾聲無語的笑。
酒客好奇問:“阮老板怎麽這麽着急?”
謝瑜抱着胳膊吊兒郎當地笑,道:“她在對面買了團購,想今天去拍了。”
“對面?我刷到了诶,拍的怎麽樣?”
“那相當不錯,有空都可以去看看。”
*
阮盛意幾乎是小跑着穿過馬路,她甚至能聽到降了車窗的司機罵罵咧咧的聲音,但她顧不及那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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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開的大門裏黑乎乎一片,日光的殘餘只能照亮門口這小小一片,黑暗似茫茫無垠,吞噬了人所有的勇氣。
阮盛意緩緩呼出一口氣,揚聲道:“蕭溫妤,你在嗎?”
“在的,稍等。”女人的聲音從很高很遠的地方飄來,搖搖晃晃,卻帶着幾分讓人心安的魔力。
還能搭話就是沒問題。
阮盛意松了口氣,這才想起來她帶了手機,摸索着從口袋裏拿出手機,點亮手電筒。
她竟然有幾分手抖,這可真是……
阮盛意向屋內走去,探着頭觀察四周的裝潢——早上她不過是驚鴻一瞥,此時才是實打實近距離接觸了這些裝飾。
手電筒只能照亮眼前這小小一片區域,但她大致也能分清各個區域都是做什麽的。
路對面的這兩棟鋪子的大小差不多,但蕭溫妤這邊明顯要多出來很多隔間,外面有一大片的等待區,最裏面似乎是攝影師的工作間,而不同的隔間貌似就是一些簡單的場景。
阮盛意板着手指大致算了一下這些需要的花銷,心底微微嘆了口氣。
好富有的女人啊!
終于,腳步聲由內向外由遠及近地傳來,另一道光亮自長廊的末尾初出現,漸漸放明。
女人穿着通身的黑色長裙,外搭了一件淺灰色的馬甲,脖子上還挂着一條繩子,平時應該會被用來挂照相機。
蕭溫妤的聲音永遠那麽不急不躁,還帶着幾分笑:“阮老板起床了?這會兒可能拍不了,我需要處理一下這兒的事情,這都不知道是怎麽了……”
“安全就好。”阮盛意說着,晃了晃手中的手電。
女人微晃的步伐頓了一瞬,又是一笑,“難為阮老板了,還跑過來看一下。”
“還好,不是很忙。”
手電筒的燈光晃了晃,阮盛意微眯雙眼,就聽得耳旁人道:“就不等坦然地接受兩句誇獎嗎?”帶着幾分軟軟的嗔。
阮盛意:……
她的耳朵好燙,燙到她自己都不太習慣。
沒人和她這樣講過話,這簡直是如聽仙樂耳暫明。
偏偏女人不像放過她,話音随着腳步而動,飄飄渺渺,道:“說你呢,阮老板睡了一天是腦袋悶了嗎?”
終于,咔噠一聲,是鞋跟穩穩當當落在了地上的聲音。
手電筒的光源離的很近,近到阮盛意可以清晰看清另一人的臉,而後覺得……
她是不是不該來。
畢竟只是這麽一點淺淡而平常的笑容,就足夠讓她心慌一瞬。
到底為什麽?
蕭溫妤輕啧一聲,“謝瑜說你是個鋸嘴葫蘆,看來所言不虛。”
這話終于打破了阮盛意心中的旖旎氛圍,她的腦袋瞬間涼了下來,額角青筋暴跳,擠着聲音說:“她還說什麽了?”
“阮老板是來我這兒打聽員工言論的嘛?”
“……”那倒不是。
只是女人拿着手電的手似乎上挑了一下,畢竟光* 源晃了晃,像逗人。
……
阮盛意輕咳一聲:“所以,需要幫忙嘛?”
“是有點需要,我還沒适應這邊,你知道總閘在哪兒嗎?感覺是跳閘了。”
阮盛意向屋內走,道:“總閘在街巷後面,不一定要用到總閘,我先看看你店裏的電表箱。”
“電表箱在最裏面,不過有點高。”
阮盛意無奈看她,“我知道的,這兩邊布局一樣的。”
況且,剛開始的蕭溫妤聲音高遠飄渺,一聽就知道是在梯子上,大概也在看電表箱吧。
果然,工作室的角落,一架一人高的梯子穩穩當當地支在那裏。
阮盛意剛扶上梯子,就聽到跟在身後的人有些緊張道:“我來吧,你告訴我這電表箱要看哪裏就好。這梯子不太穩。”
“那你來也不穩當呀。”阮盛意覺得奇怪。
蕭溫妤随意笑笑,道:“我無所謂的。”
“……你扶一下,我來。”
畢竟她還是常處理這些事,好過讓蕭溫妤來,她又得扶梯子,又得操心電表箱的諸多事宜,好麻煩。
阮盛意打着手電仔細檢查了一下,輕啧一聲,“這裏沒事呀,沒有跳閘。”
“那會不會是總閘的問題?”
阮盛意思忖着從梯子上退下來,道:“你給這邊交電費了嗎?”
“……”
她好像一語道破了事情的真相,蕭溫妤尴尬到連咳數聲,軟了聲音:“最近太忙了,好像把這茬忘了。”
“……”
兩分鐘後,随着叮咚一聲的信息提示音,店裏的燈一盞接一盞地亮着,而這間小小的工作室裏同樣亮了一盞有些昏黃的小臺燈。
甚至還沒蕭溫妤桌子上的電腦屏幕亮。
阮盛意輕輕碰了碰臺燈,低聲道:“這個就夠用了嗎?”
女人伸過手,按滅臺燈,分外輕松道:“夠啦,我又不看其她的東西,能修個圖就行了。”
“……”
這是阮盛意頭一次真切地看這間小房子的裝潢,牆角是上樓的樓梯,二樓不知道存放了什麽,但蕭溫妤應該也是在小閣樓起居生活的。
如果樓上和她那邊的布局也是一樣的,那那個小閣樓其實就是一間幾平方米的小房間,也就夠睡個人,其她什麽都做不了。
她平時在一樓的小廚房裏随便做點吃的,但蕭溫妤這邊,她一路看過來也沒看到留給廚房的位置……
阮盛意:“你平時怎麽吃飯的?”
已經開始繼續整理圖片的人聞言遲鈍了一下,道:“點外賣呀。”
如果阮盛意沒有看到牆角的塑料盤上放着的包子,她可能真的要信了這個女人的鬼話了。
她走過去,拿起塑料盤的手都在顫抖,“你今天就吃這麽一點?”
這些包子她當然熟悉了,是今天早上她們一起吃早飯的時候,蕭溫妤從她這裏拿過去的那些包子。
從早上五點多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十幾個小時,這十幾個小時裏……
女人又一次避而不答,伸手拿過包子,道:“早上當零食吃的,忘記扔了。”
“胡說,那個塑料盤還是溫的,蕭溫妤!”
蕭溫妤終于是正兒八經地看她,那雙本可以勾魂攝魄的眼睛裏滿是平淡和一點點浮于表面的笑,嘴角微揚:“怎麽了,這麽生氣。”
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力也無處使。
阮盛意不知道該說什麽,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應該放在哪裏,又該怎麽說她想說的諸多話語。
她想問蕭溫妤,你不是不難過嗎?
可這話擺明了是張嘴就會得罪人的話,甚至讓這會兒這本就不甚安然的關系更加僵化。
況且,蕭溫妤……
阮盛意輕聲道:“你想出去吃飯嗎?晚飯,剛好我一天都沒吃飯了。”
說是沒有用的,比起說什麽,不如做些什麽吧。
蕭溫妤大致是沒想到事情會向着這個方向發展 ,美目中流露出幾分驚訝,“現在嗎?”
阮盛意:“我有車,你想吃什麽?”
蕭溫妤眨了眨眼,輕笑一聲:“阮老板這個作息,買車是為了半夜炸街嗎?”
“……”這個人可真是……
蕭溫妤又冁然一笑,“恭敬不如從命了,畢竟阮老板從第一次見面就熱衷于帶我吃飯。”
“……不去也行。”
什麽啊,那怎麽能叫熱衷于帶她吃飯呢……
那是熱衷于請她喝酒,結果這人是酒也不沾,涼一些的飲料也不碰,真是年紀輕輕就開啓了養生模式。
這讓她情何以堪。
阮盛意在此時突然發覺她大概率是講不過蕭溫妤的,幹脆閉上嘴,木着一張臉扭過身去,“走吧,去開車。”
幾分鐘後……
蕭溫妤難得切實流露出了一抹笑意,亦是難得打破了她的禮節和驕矜,又好笑又無奈道:“這是你的車呀,阮老板?”
“真看不出來呢。”
真看不出來,這麽冷冷酷酷的阮盛意,私底下會開一輛粉粉嫩嫩可可愛愛的剁椒魚頭……
說真的,她都已經準備好去坐什麽黑武士一類的大車,或者什麽特別酷帥的摩托,那樣才符合阮盛意留給她的印象——
一個自由的人,一抹盛大的靈魂。
結果這麽粉嫩,還挺可愛。
蕭溫妤似笑非笑地偏頭看她,看這人從脖子一路紅到臉,眼睛死死盯着腳尖,仿佛要将自己藏地裏去。
蕭溫妤決定給她一個解釋的機會。
“你想解釋一下嗎?”
阮盛意幾乎瞬間搭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