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章
第 61 章
回宮的那天，天氣有些微微的暖意。
回去的陣仗也不是很大，也沒有過多聲張，不過是坐馬車直接進了宮。
宮裏的人也早已得到了吩咐，一路都有人接應，到了地方又換了轎子，有人擡着進去。可謂是暢通無阻。
對外只說是端王府送進去的人。
*
回去之前，到底還是見到了那位端王妃。
她保養得當，一眼望過去還是非常年輕。只是看到林昭儀的時候有些意外。
很快，她便笑道，“我知道你不是尋常人。”
這回輪到林昭儀意外了，難不成端王妃也像草石道人盧子陵一樣是個術士？她難道不是個大小姐嗎？還懂這些？
端王妃道，“你這個命格，我曾經也見過；一個人會在醒來的時候突然轉了性子，這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那以後會怎麽樣呢？”林昭儀問道，這也是到目前，還沒有人能告訴她的問題。
看出她命格奇怪的不止一人，卻沒人告訴她以後會怎樣。
“這很難說。”端王妃托着腮，“世事難料，很多事情或許都要等一個因緣際會。”
因緣際會……這熟悉的詞語。
林昭儀聽見自己問她，“那位草石道人不會也是你的師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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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不是。”端王妃搖搖頭。
林昭儀松了口氣，被草石道人支配的夢境還記憶猶新。
下一秒就聽見端王妃說，“他是我四叔。”
林昭儀：……
“眼下能享受當下是最好的。”端王妃溫言開口，“我經歷過許多事情，越發覺得能珍惜當下的可貴。我與你說這些，也是聽說了你的事情，所以和你多說幾句。你不會厭煩吧？”
“不會。”林昭儀真摯道，對她而言，端王妃和沈太後一樣，都可以算是她的長輩了。
長輩能和她說些什麽是很難得的，自然不會覺得煩。
“聖上對于朝堂上的事從不避着你、甚至讓你參與其中，我也并不覺得意外。”端王妃又開口，她也知道了燕京裏發生的一切事情，“或許是因為，你是不同的，我甚至有些羨慕你。”
“您……羨慕我？”林昭儀指了指自己，“可我聽說，您和皇叔兩人一直很相愛，皇叔也沒有其他人，人人都很羨慕你們，就像安王和安王妃一樣。”
“是，我和他也是幸運的。”說道這裏，端王妃面上浮現溫柔的笑，“是我想到，沈太後曾經和我說過，聖上是君，其他人都是臣，只要一日有君臣關系在，就一日不會平等。”
林昭儀忽然明白她的意思了。
又慶幸，自己遇到的是如今的蕭祈。
“可我現在覺得，聖上和先帝是不同的。”端王妃又說，“你也是幸運的。”
林昭儀想着她說的話，一時間沒出聲。
臨走的時候，端王妃握了握她的手，“你不必覺得規矩束縛了你，有時候也可以多為自己考慮。”
……
**
回去了之後，還是住從前的霓裳宮。
姜雲清早早地坐在那在等着她，宮人們也早早把殿裏收拾幹淨了。
“我早就猜到是你回來了。”見人進來，姜雲清對她示意一下旁邊的兩個人，“喏，特意把人給你送過來了。”
采月和小安子之前被拉過來的時候，心裏還有些傷感，想到又要睹空宮殿思人，不由覺得低落。
偏偏謹妃又和他們說，等會有他們想見的人，他們也是一頭霧水。
等到看見林昭儀和采藍進來的時候，整個人都傻了。
“嗚嗚嗚昭儀昭儀……”采月奔過來，又不敢抱林昭儀，只能拉着她的袖子可憐巴巴地抽泣，“我可別是在做夢吧……”
林昭儀也有些想念她，摸了摸小丫頭的臉，又揉揉她的頭。
知道采月和采藍這麽長時間沒見，會有很多話說，林昭儀就讓她們兩人去一旁待一會兒。
想着，姜雲清應該也會找她敘敘舊，便坐了下來，打算和她執手相望。
誰知下一秒，姜雲清就起身告辭了，“人我給你送到了，我走了。”
“诶？”林昭儀伸出手企圖抓住她，“我還有很多話和你說啊，你難道沒有什麽問題要問我嗎？我聽說宮變的時候你救了皇後，你有沒有受傷？你怎麽就走了呢？”
她問出一堆問題，姜雲清拉開她，似笑非笑，“我走是因為，我知道有人馬上就要來了，我可不想打擾你們。”
蕭祈啊……林昭儀進來的時候被直接送到霓裳宮了，那會兒蕭祈應該還有事情在忙着。
她也知道他肯定會來的。
在宮外的時間都在思念，盼着早點見到他，等真正回來了，卻又有種近鄉情怯的感覺。
不知道一會兒怎麽面對他。
尤其是，呃……上一次他們兩還……
姜雲清看她臉色變了又變覺得好笑，揮了揮手，徑直走出去了。
**
林昭儀一直在思考等會兒怎麽面對蕭祈的問題，總覺得，他們兩之間的關系……
甚至又有些忐忑，還想着，幹脆別見他了。
結果，沒過多久，蕭祈就過來了。
他走進來的時候，步子邁得有些大，似乎帶進來一陣風。
“你……”林昭儀企圖開口，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蕭祈也看了她半晌，一時之間也沒有說些什麽，或者做些什麽。
兩人之間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沉默。
林昭儀忽然就想到了宮變的事情，想到蕭祈并沒有讓她在那種時候留她在身邊，那個時候她的擔心……
當下就輕哼一聲，把頭轉了過去。
“怎麽了這是？”蕭祈拉過她的手，以為是自己剛剛沒說話惹了她生氣。
林昭儀嘟着嘴，難得有了小脾氣，這麽被迫轉過來看着他半天，眼睛有些酸澀，很快又有些濕潤。
蕭祈嘆息一聲，攬她入懷。
其實這件事，他一進來的時候就想做了，可是又顧着她的感受，生怕她覺得一回來就這樣還不适應。
才有了剛才的那陣沉默。
忽然聽見懷裏那人委委屈屈開口問了一句，“我們到底算是什麽關系……”
蕭祈一聽她的聲音，心口微微麻了一下，說不上是痛還是難過，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哪裏做得不對，才引得林昭儀到了如今還問了這樣的問題。
只能耐心很好地問她，“你覺得我們是什麽關系呢？”
卻不想，林昭儀誤解了他的意思，推開他，“你每次總是喜歡反問我，從來不說你自己的。”
其實蕭祈從前也并沒有反問過她多少次，眼下也只是想知道她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念頭。
可她在感情方面并不是一個很勇敢的人，又沒什麽經驗，所以不敢往前走那一步。
也不敢做那個先開口的人。
生怕自己說了什麽，會變成她的自作多情。
蕭祈總算知道問題所在了，擡手摸了摸她的臉，“我不是從不說自己想法，只是……這種事情的選擇權其實在你啊。”
他一開始喜歡她的時候，顧慮到她年紀小一些，又對如今的生活擔心，一直不敢貿然開口；
後來想變得可以理所應當地保護她，所以再也掩藏不了自己的想法；
知道她會有諸多擔心，所以不敢逼她太緊；
只是聽到她說，她也有點兒喜歡他的時候，心裏也釋然；
又因為這段時間的暫時分開，擔心她會覺得不穩定、擔心她會不會出去了一趟再也不想留在宮裏了；
他曾經開過玩笑說，他們是成過親的關系，可又會擔心林昭儀會不開心。
畢竟……人家小姑娘原本是清清白白的，卻因為各種原因成了他後宮裏的人。
擔了這個名義，哪怕她自己不在意，也是他虧欠她的。
他理虧在先，所以不敢理所當然地，再去定義他們的關系。
卻不想，這樣也會給林昭儀造成誤解和不安。
在她心裏，他是不是已經成了一個不負責任的人？
怕她再誤解，蕭祈幹脆開口和她說清楚，“我知道，也有可能是因為我沒有說過很明顯的話，所以你會覺得不确定；
我很喜歡你，也只喜歡你，所以想不管是如今，還是以後，都能對你負責。
我也知道，從名義上來說，我們的關系可能會有些尴尬……”
畢竟在這裏，跟他名義上有關的還有後宮衆人，除了皇後以外的人還都是妾。
這都是已成的事實，也是有些無可奈何的，卻很有可能成為對他們的影響。
如果林昭儀本身就是大佑的人，她不會覺得這有什麽問題。
可是她不是。
他頓了頓，又開口，“但是我的心裏只有你一個人，我不會和其他的人再産生這樣的關系，如果你不是很在意宮裏的這些沒辦法的稱謂的話……
我希望将來和你是夫妻，也可以真正地娶你；
如果……你還是覺得沒有很喜歡我，或者想要離開，再送你出去也不是什麽難事。”
雖然想留她在身邊，卻也不想讓她不開心。
跟他生活在這裏，的确還需要忍耐很多東西。
“我沒有想離開，也沒有不喜歡你。”林昭儀聽完，主動反手拉了他的手，剛剛濕潤的眼睛好像又含了淚，“我只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