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章
第 51 章
這樣的悵然，林昭儀花了一小會兒來平複。
不管怎麽說，她如今和蕭祈都在為同一件事努力着。
而且……那個人也會同樣地在牽挂她吧？
……
調整了思緒，她擡頭看看四周，想做些什麽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離說書人不遠的地方，又有位小公子在奮筆疾書。
林昭儀看他的臉，覺得實在俊俏，一時間甚至分不清他是不是女扮男裝的。
又看他寫的東西，有些好奇問道，“你是在寫話本嗎？”
“唔，差不多。”小公子點點頭，“偶爾來這裏聽書，找找靈感。”
譬如今天的這出皇宮秘聞，就讓他構思出了霸道帝王和嬌俏宮女愛恨情仇的話本來。
林昭儀還是第一次目睹了話本子作者的創作過程，就多看了幾眼。
忽然這小公子忽然又露出幾分苦惱的神色，似乎遇到了瓶頸。
林昭儀湊過去看他寫的，也就讀了出來，“……他眼帶幾分譏诮？”
“總覺得這個描寫很單薄。”小公子愁的就是這個。
“我覺得可以增加一些描寫。”林昭儀随口胡說八道，“試試這樣：他的眼神帶了三分譏诮，三分薄涼，四分漫不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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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啊，妙啊！”那位小公子大喜過望，開始奮筆疾書。
林昭儀：……
正圍觀着。
“姑娘。”一個小丫頭走到身着男裝的林昭儀面前壓低聲音說，“蘇媽媽找姑娘，請姑娘去一趟吧。”
“走吧。”林昭儀示意采藍和她一起去。
兩人跟着這小丫頭熟門熟路地從大堂後門出去，穿過小道便來到後院。
汀芷樓的格局還是很有特色的，客人們飲酒吃飯、還有看表演在前面的酒樓裏，前面的酒樓又分了兩層，一樓是大堂，二樓是雅間。
而這裏的姑娘們的居所則在後院。後院還是江南園林式的的，有假山有池塘還有曲曲折折的走廊，每個姑娘又居住在不同的小院子裏。每個院子都不大，但也相對獨立了。
白天來這裏走走，倒也是別有一番意境。
此時跟着那小丫頭穿過一截長廊，走過石橋，又穿過石門，便來到主院。
“我的姑娘，你可來了。”蘇小妹迎上來，先是誇她一番，“姑娘這男裝真是英俊清秀啊，連我都險些認不出來。若姑娘是個男子，不知要迷倒咱們樓裏多少姑娘。”
蘇小妹這誇獎人的功夫還真是與日俱增。
“可是有事與我商量？”林昭儀問道。
蘇小妹笑道，“還真是重要的事呢，今晚樓裏有貴客要來，我正愁着。”
林昭儀也玩笑道，“蘇老板什麽樣的客人沒見過，怎麽如今卻愁起來了？”
“可是這問題啊就在于，今晚來的這客人不喜歡熱鬧的環境，又非說在二樓看不清表演，要坐大堂裏才行。我既不能把其他客人都趕走，也不能讓那貴人坐在亂糟糟的環境裏啊。”蘇小妹很是頭疼。
自從林昭儀攬下了排歌舞的任務後，但凡是和歌舞表演相關的問題，蘇小妹都會找她商量一番；甚至有時候連大堂裏布置也會問問她，說是怕布置得和歌舞表演不協調，影響了演出的美觀性。
“不如這樣，”眼下這個問題，林昭儀建議道，“今晚把大堂裏都換上雅致的裝飾，然後多架幾個屏風，我仿佛記得，才到了一批水墨畫的屏風？用屏風把貴客坐的地方隔開，這樣一來，他既能坐在大堂裏，又不用擔心別人會打擾他。”
“這倒是個好主意。”蘇小妹點點頭松了口氣，讓人去辦了。
才出了蘇小妹的院門，就見旁邊院子門口，一人倚在門口看着她們。
“蒹葭姑娘。”林昭儀對她笑笑，打了個招呼。
在樓裏所有姑娘中，她最喜歡的就是蒹葭的名字了。
這個名字取得實在是太好聽，每次一念到這個名字，她都要在心裏默默地接上一句：蒹葭蒼蒼，白露為霜。
且每次喊蒹葭的名字時，因為這兩個字發音的緣故，不自覺就會彎了嘴角變成一個笑的弧度。
在所有的姑娘裏面，她又最喜歡蒹葭的長相。
蒹葭的長相還是很正統的那種古典美人，但她的氣質卻不是溫婉類的，反倒比姜雲清還冷上幾分。這種柔和與冷豔在她的身上似乎也沒有沖突。
蒹葭對她略微擡一下下巴，算是打過招呼了。
**
夜晚的汀芷樓是燈火輝煌，賓客滿盈。
這樣的時候林昭儀要麽和采藍在後院幫姑娘們調整調整妝容，要麽換上男裝和采藍坐在大堂後面，那裏正好離後院門口近，又在臺子側面，可以看到表演。
門口來了幾人，雖無鬧出很大的動靜與排場，但從蘇小妹臉色與動作來看，這定是她白天說的貴客無疑了。
忍不住想着，燕京的貴客，她大多也在宮宴上看過了，不知今日來的是誰？
林昭儀心中好奇，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不看還好，一看便感嘆，世界真小，人生何處不相逢。
“姑……公子，那不是……”采藍也看出了那人，很是驚訝。
來人并沒有多少随從，打扮得也很是低調，想來應該是不想讓其他人知道他的行蹤。
蕭祈說，這汀芷樓是個賓客往來的場所，遇上誰都不奇怪。
可既然是和皇家有關的人，林昭儀就更上了心。
眼下這位，不僅是懷真公主的驸馬，還有另一層身份，那就是莊敏的表哥。這些八卦，還是那日在宮宴上，陳昭媛貼着她耳邊說的。
這麽個身份的人來，林昭儀覺得，她是應該仔細觀察觀察，看看有沒有線索的。
不過眼下，她又有件別的事想做。
這麽想着，就挑挑眉毛，對采藍勾了勾手指，示意她過來。
“怎麽了公子？”采藍疑惑地看着她笑得一臉燦爛。
“沒什麽，就是無聊的日子過太久了，想要找點戲看。”林昭儀笑得一臉意味深長，“采藍，你說，我們悄悄地找人送信到公主府，說驸馬來了這麽個地方，公主會有什麽反應？”
“公子，你确定要這樣？”采藍聽到這主意後先是吃驚，然後有些為難，“這會不會不大好啊？若是被人發現怎麽辦？”
“你不說，我不說，會有人知道嗎？”林昭儀反問道。
采藍下意識搖了搖頭，“不會。”
林昭儀拍拍她手背，滿意笑笑，“那不就好了？莊敏給我們惹了那麽多麻煩，現在只能委屈委屈她的表哥了。”
采藍扯了扯嘴角還是一路小跑從後門出去了。
一斛珠這個詞牌，共有五十七個字，仄韻到底。用這個詞牌填了詞再改成曲唱出來，倒是有一種番外的風情。
那唱曲的姑娘便是蒹葭。
此時她就懶懶地倚在靠墊上，周圍幾個樂伎或拿着手鼓，或抱着琵琶，或搖着銀鈴為她合奏。
她開口，那聲音仿佛是落在琉璃上的雨珠，清脆動聽，真應了那句“大珠小珠落玉盤”，一首簡單的小曲也被她唱得風情萬種。
也難怪說她是樓裏的頭牌了。
幾位姑娘合着她的拍子，邁着娉婷的步子從兩邊走上來，身着西域的長裙，眉間都點着一抹嫣紅做梅花妝，手指翹成蘭花指，仿佛連微微顫抖的指尖都有戲。
中間領舞的那個就是和蒹葭齊名的清影姑娘。
此時她穿着大紅色的衣裙，更顯眉間嬌豔。這樣濃烈的大紅色非但沒讓她看上去顯得風塵，反而多了一份俠女的風範。
再加上清影有部分西域的血統，所以面部輪廓更立體些，眼眸深邃，鼻梁挺拔。
她飛快地轉動着步子，衣袂飛舞，腳上的鈴铛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合着古琴聲、歌聲。
一位蒹葭，一位清影，一歌一舞，相得益彰。
當真是好歌，好舞，好秒的人啊！
底下的觀衆看得是如癡如醉，只恨不得自己化作清影腳上的鈴铛，或者蒹葭手下的琴弦才好。
雖說這個節目，林昭儀在私下也看過好幾遍了，畢竟也是她一手排出來的。如今在現場看，還是入了迷。
這麽入迷，也就沒有關注門口的動靜，直到聽見一聲——
“給孤把這裏給拆了，該砸的都砸了！”
林昭儀回過神，跟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的采藍耳語，“你動作還挺快啊。”
采藍無奈道，“姑娘還有心情玩笑？要是這裏被砸了，咱們也得暴露了。”
林昭儀整理了下自己的儀容，便走了出去。
她把公主找來，當然不是要汀芷樓遭殃的。且如今蘇小妹對她們這麽好，她也不能讓蘇小妹出些什麽事。
看見驸馬韓複的第一反應，她也想着，韓複會不會是來這裏交易情報之類的，畢竟他是莊敏的表哥，也就算莊相這裏的人了。
可是轉念又一想，身為公主驸馬，自然該在府裏盡心伺候公主，哪怕是和友人去酒樓相聚也并不恰當。
更別提……這裏還有這麽美豔的歌舞表演。
所以他必然是背着公主來的。
莊敏在宮裏給她找了那麽多不痛快，眼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