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章
第 50 章
聽聞汀芷樓白天有個說書人，說書的也是水平一流。
這說書人也并不是每天都會來，來得也極其不規律。可他每次總會帶上最新鮮的趣聞或是話本，是以，愛聽說書的總免不了時不時來樓裏坐一坐、等一等。
林昭儀上一次沒看見說書人的表演，如今有了機會，便拉着采藍去圍觀了。
此時，汀芷樓內一青年男子便坐在衆人中間，擺開了架勢。
“震驚——！”那人一拍醒木。
猝不及防的，林昭儀又被嗆到了。
難道最近燕京這麽盛行震驚體？
圍觀的群衆倒是十分感興趣，又十分期待的模樣。
“話說，近來有一起皇宮奇聞，不知各位客官可聽說過。”說書人這才慢悠悠地開口。
林昭儀此時正和采藍坐在大堂裏偷懶休息，為了保險起見，兩人還都換上了男裝。
聽到這麽個開頭，林昭儀對着采藍揚了揚眉毛，意思是，還真不信民間說書人能對宮裏的秘聞有什麽了解。
說書人眉飛色舞道，“聽聞有一奇女子，姓林名昭儀，各位客官不要驚訝，這昭儀不是她的位分，而是她的名字，據說這是林将軍後人，這名字也是林将軍取的。但是巧了，咱們聖上恰恰也封了這女子做昭儀。”
圍觀群衆開始竊竊私語。
“林将軍啊，那可是咱們大佑的戰神啊。”
“是啊是啊，有幾位女子能像林将軍一般上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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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她的後人，想必也是奇女子了。”
“老天有眼，林将軍有後……”
……
“要說咱們聖上為什麽做這樣的舉動，那是因為有一天晚上，聖上做了個夢，夢見宮內忽然出現了一道絢麗的紫光，盤旋在皇宮上方久久不散，聖上心下疑惑，第二天便召了欽天監監正前來詢問。各位客官可知那欽天監監正是何等人物？那正是南陽草石道人盧子陵的愛徒，本事與他師父不相伯仲。他掐指一算，便告訴聖上，此乃祥瑞之兆，會有一女子出現。”
說到這裏，那說書人停了停，賣了賣關子，不慌不忙地端起茶盞喝了幾口。
林昭儀動了動嘴角，總覺得……這個話題開始逐漸變得離譜。
“然後呢？”終于有客人忍不住開口問道。
說書人慢慢放下茶盞，将手中的扇子在掌心拍了拍說道，“然後啊，咱們聖上便在一次散步中遇到了這還是個宮女的林昭儀。據說這林昭儀生得驚為天人，極是貌美，聖上一眼便看上了，從此便專寵林昭儀一人，險些誤了朝政。”
“噗！”說書人身旁的林昭儀噴了茶，不停地咳嗽，惹得旁人紛紛側目。
“這位小兄弟可是有什麽意見？”說書人不悅道，“難道是我說得不好？”
林昭儀忙擺手，“咳咳，在下只是一時間聽得入迷嗆着了，你繼續，繼續……”
說書人這才道，“然而誰知，前些天突然天降暴雨，數十日連綿不斷，欽天監說這一切都是林昭儀的緣故。這女子本是祥瑞之人，奈何得到的寵愛太多了，變成了不詳之人了還觸犯了天象，惹得老天發怒了。聖上雖萬分不舍，也只能冷落了她。後來啊，因為聖上對林昭儀的冷落，使得林昭儀大病一場，身染重疾去世了。”
林昭儀算是體會了一把，吃瓜吃到自己頭上了。
“可見這林昭儀确實是紅顏禍水。”
“可不是？連朝政都能被她耽誤。”
“紅顏薄命啊，自古奇女子都是這樣。”
“也不能這麽說，這也不能怪那個昭儀啊。”
“可惜了，沒想到林将軍的後人是這樣的。”
……
衆人開始竊竊私語。
對面采藍的臉色說不上是難看還是古怪。
林昭儀豪氣地拍拍她，“說書人嘛，總會誇大些、瞎編些、再亂說些，不必放在心上。”
不想，說書人聽到了她的話，轉過頭來問她，“這位小兄弟，你這是什麽意思？你是對我的故事産生了質疑嗎？”
“……”林昭儀深吸一口氣，對他抱了抱拳，“是在下無知了，這位兄臺說得真是好極了。”
說書人的臉色這才好了些，又開始繼續他的故事。
林昭儀這次學乖了，坐遠了一些，坐在屏風後。
一邊和采藍有一搭沒一搭地說這話，一邊品着茶水和點心。
不得不說，這樓裏的茶水也是與衆不同啊。也難怪下午會有這麽多客人了，哪怕不聽書，來這裏品茶也是好的。
如今和蘇小妹混得也熟了一些，蘇小妹為人一向爽快，見林昭儀的歌舞排得好，不僅大手一揮表示她們倆就是樓裏的人了，還時不時給她們倆發紅包，
采藍這才對這裏放心了許多，只是一直不解，林昭儀為何會選擇來這裏。
“這個嘛……”
思緒回到蕭祈帶着她溜出宮的那一天。
*
那天。
回去之後有些晚了，蕭祈依舊沒有走，說是有事需要她幫忙。
林昭儀還有些擔心自己的能力，又看蕭祈的鄭重程度猜到了不是小事，只是有些擔心自己會給蕭祈幫倒忙。
“不管接下來發生什麽，你一定要全心全意地信我。”蕭祈拉過她的手放到自己手心裏，“不管你做什麽，我自然也會相信你。”
“怎麽個信法呢？”林昭儀不解。
蕭祈的手指無意識地輕輕滑過着她手背，說出來的話也是認真的，“不管我面上說了什麽，或者在外人面前表現了什麽，你只要知道，我心裏是一直不變的就行了。”
“心裏……”林昭儀感覺到，那種臉頰熱熱的感覺又來了。
蕭祈也不是頭一次跟她說要信他之類的話了，這麽長時間以來，她時常會覺得，兩個人有時候會有一種難言的默契。
有時候，只是看對方一眼，就好像能知道彼此心裏想的是什麽。
原來這種默契的來源，就是毫無保留的信任。
“好。”林昭儀也認真應下。
“你還記得，上次審問章晔的時候，他提到過一份名單？”蕭祈開口問她。
林昭儀心有靈犀地，“難道……這份名單上的人就是莊氏一黨？”
“聰明。”蕭祈毫不保留地稱贊她，“我需要你幫我尋找這份名單的線索。”
林昭儀萬萬沒想到是這麽一個重大的任務，“這……這這……我能行嗎？”
這份名單是前朝相關，她一個後宮的人，就是想拿也拿不到吧？更別說，她每日也出不了宮啊。
如果這份名單在皇宮裏的話，蕭祈早就找到了。
再說，蕭祈還有那麽多親信，怎麽看，都輪不到她來找這份名單。
蕭祈對她是肯定的眼神，開口道，“我和晉王都猜想，這份名單可能會和汀芷樓的人有關，甚至，這裏面還牽扯到了西戎的人。”
如果要有什麽傳遞消息的地方，酒樓是最好不過了。
這裏來往的客人多，便于信息傳遞，又不會引人注意。
白天裏，他故意詢問蘇小妹的問題，一方面是想了解一下那裏的客人和姑娘們是怎麽交流的，另一方面也是打聽一下樓裏的情況，好放心讓林昭儀和他們接觸。
“你也提到了晉王。”林昭儀想了想晉王那張魅惑衆生的臉，“他倒還挺适合這個任務的，他長得就很像經常去這些地方的人。”
蕭祈忍俊不禁，搖搖頭，“你啊。”
“難道晉王不可信？”林昭儀問道。
“不是。”蕭祈搖頭，對于這個兄弟，他還是比較信任的，“汀芷樓不像青樓，晉王也沒法在裏面長時間呆着；而且，他也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林昭儀又想到了另一個嚴重的問題，“可我現在連宮門都出不去，也不能總是偷溜出去啊，宮裏人多眼雜，這樣的事情再有第二次，她們就該起疑心了。”
“那就暫時先把你送出宮吧。”蕭祈也已經想好了方案。
不過是一些老套的方法。
出宮這種事對于林昭儀而言，還是新鮮的，念及于此，她就故意問道，“那你難道不怕……我出了宮之後就跑了？不幫你完成任務了，我就過上逍遙自在的生活。”
蕭祈原本握着她的手不自覺收了幾分，也半是認真半是玩笑，“那我就只能來一出微服出巡，再制造一出和你偶遇的戲碼，然後把你強搶回宮了。”
林昭儀努了下嘴。
蕭祈忽然嘆息，“怎麽辦，我現在就已經有點舍不得讓你出去了……”
……
*
突然回想起了那天的情形，林昭儀發現……
怎麽辦，她現在也像蕭祈說的那樣，已經開始想他了。
這麽想着，就不自覺捧了自己的臉，眼神有些放空。
想念在宮裏的時候，無論做什麽事都不用擔心太多、無論經歷什麽變故都不用覺得慌張，因為他就站在她一擡頭就可以看到的地方。
哪怕他什麽都不做，光是想到他的存在，就會安心很多。
可如今她孤身一人，暫時和他分開在兩個地方。
也暫時沒有辦法和他聯絡。燕京雖然也有他的人，但是要将消息傳上去總是需要時間，他也無法知道她實時的喜怒哀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