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章
第 40 章
林昭儀一向覺得自己還算是淑女。
尤其在來了這裏之後，也盡量試着“入鄉随俗”，不管從說話、還是動作等方面，都不要太出格，不要讓別人覺得她奇怪。
但是這一刻，她終于忍不住了。
也只有這樣的語氣詞才能略微表現一下她的感受。
很顯然，在“蕭祈可能喜歡我”和“姜雲清也是穿越的”這兩者之間，林昭儀對後者更為震驚。
看見蕭祈微微皺了眉，她掩耳盜鈴捂了下嘴，又企圖解釋一下，“我并不是想說髒話，這只是個語氣詞……”
見蕭祈面色似乎并不是很好的樣子，以為是對她剛才說話不滿，又岔開話題問道，“你确定嗎？你是怎麽發現的？姜雲清應該很沉穩吧，也不會像我一樣說漏嘴……那她怎麽暴露的呢？所以你們相認了嗎？那她知道我的身份嗎？”
面對如此一連串的問題，蕭祈擡手揉了揉眉心，有些頭疼。
他現在後悔的是，為什麽要說出姜雲清的事情來。
他面色不郁的原因也是因為，林昭儀完全把現在的重點給搞偏了，甚至還企圖把他一起帶偏。
他剛剛不是在告白的嗎？
怎麽就忽然聊起了姜雲清呢？
蕭祈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一下，然後加快了語速，“其實她試探過你好多次了，宮宴那個事情之後，她也來試探了一下我。她沒有問過我你的事情，但是以她的聰明程度應該早就猜出來了。”
林昭儀這麽一回想，可不是嗎，當初姜雲清還來和她說什麽東瀛，她當時就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只是姜雲清為什麽不在當時就确認一下呢？後面也沒有再來和她說過奇怪的話了。
但是回想起幾次，姜雲清或多或少幫過她，她從前不明白姜雲清為什麽要幫她，如今也想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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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看在一個地方來的份上，所以順手幫一下吧？
*
林昭儀點點頭，“這樣也好，除了皇後之外，将來你也可以找她幫你遮掩了。”
蕭祈：“……”
不給她避重就輕、轉移話題的機會，蕭祈深深看向她，“我剛剛已經回答過你的問題了，現在，你也該給我一個答複了吧？”
“什、什麽麽答複啊……”林昭儀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突然有了跟蕭祈說話容易結巴的毛病。
尤其是，當蕭祈看着她，讓她視線無處可逃時。
她知道蕭祈問的是什麽問題，可是一瞬間只覺得腦子裏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也想不到該回什麽，就只能結結巴巴先重複一遍再想對策。
好半天，她憋出一句，“非、非得有個答複嗎？”
這句話把她憋得臉漲得通紅的。
蕭祈快敗給她了，也不知道這個問題怎麽就把她逼成了這樣，好像在威脅她似的。
只能退而求其次，輕聲問她，怕吓到她，“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是怎麽想的？一點想法也行。”
“額……”林昭儀想了想他之前說的話，如今還給他，“你也說了，如今，前朝不穩，還有外敵虎視眈眈，那、我們怎麽能沉湎于兒女情長？”
蕭祈嘆息，知道她的顧慮。
無非是因為對未來的不确定，不知道自己将來何去何從，所以不敢去思考別的問題。
這也正是他之前忍了又忍，沒有和她透露過自己想法的原因。
怕吓着她，怕讓她産生煩惱。
只是今天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讓他有了些思想的轉變。
想站到可以保護她的地方上，想成為讓她能不用顧慮是不是聯盟間的交換就可以依賴的角色。
林昭儀咬着唇想了半天，又看着蕭祈還是靜靜看着她，終究還是不忍心裝作什麽都不說藏在心裏，“其實……”
其實，什麽情緒都能藏得住。
唯有喜歡的情緒是否認不了的。
“我可能有點兒喜歡你，但是也不知道那是不是喜歡你。”
有時候覺得是喜歡的，會對他的想法在意、會因為他的舉動産生聯想；可有時候又擔心，擔心自己是不是只是因為和蕭祈是一類人，所以不可避免産生的一些好感。
在這樣的環境下，很多東西都顯得很虛無缥缈。
再加上她其實算是一個被動的人，所以對于很多問題都不會呈現一種積極的姿态來。
面對莊敏的挑釁是這樣，面對徐芫的示好也是這樣。
對蕭祈亦是這樣。
可是，如果實在不确定，那麽就把心裏的想法毫無保留地說出來也好。
不管是有一點點的喜歡，還是不知道自己的情緒算是什麽。
至少，這樣能讓蕭祈知道她的內心想法。或許蕭祈能通過她的話，知道她的是有點兒喜歡的吧。可是又好像很不确定。
也有一點，帶着小姑娘破罐子破摔的心理：反正，我的想法就是這樣了，我也不知道是什麽樣的，你自己看着辦吧。
能告訴他，能把心裏想的全都告訴他，其實也是一種對他的與衆不同了吧。
這是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的獨一無二。
蕭祈卻笑了，這個笑和他往日的都很不相同。
林昭儀經常見他似笑非笑，似乎對什麽都漫不經心的樣子；也見他偶爾對着別人疏離或不在意的冷笑，無非是沒什麽好臉色。
可是從沒見他這樣笑過。
怎麽說呢，他這樣一笑，她覺得蕭祈整個人都有了溫度，變得真實，第一次覺得他是活生生地、有熱度地存在于她面前。
“有點兒喜歡我，嗯？”他輕挑眉，追問，“那就還是喜歡我的對吧？”
這倒是個意想不到的答案。他時常察覺林昭儀的遲鈍，所以不會去輕易表現自己的心跡。所以才想逼一逼問她怎麽想的。
沒想到小丫頭很實誠地把想法全說出來了。再加上她前面說的那番話，他也就大概明白了她想的是什麽、害怕的又是什麽。
這算不算是個意外的進展？
林昭儀想了想他這句話，覺得不能這麽劃等號，“不是……這、我覺得不能這麽算。”
“那、”蕭祈頓了一頓，“我再努力努力，是不是你就喜歡我多一點了？”
“我……啥？”
努力個頭啊？！
這種問題是這麽努力的嗎？
蕭祈又換了個說法，一步步地引導她，“那你覺不覺得，我們現在的關系有了點變化？”
林昭儀想了想，也是，“是的吧？”
畢竟她都說出喜歡的話來了，他們兩的關系已經不能算作單純的盟友關系了。
“那既然這樣，”蕭祈視線往下偏，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伸出手牽住她的，兩手交握，“我至少可以做一些進一步的動作了吧？”
拉手就拉手，可還是十指相扣的那種狀态的。
這怎麽就？林昭儀看着自己的手，想半天也不知道怎麽回他，轉念一想又覺得拉個手而已，也不是什麽出格的舉動，自己也沒必要大驚小怪。
見蕭祈還在笑，忍不住嘟囔一句，“你笑什麽？”
“就是覺得，挺高興的。”無論是從前，還是來到這裏之後，都沒有體驗過這種感覺。
于是就問小丫頭，“現在可以再抱一下了麽？”
林昭儀咬着唇，有些糾結。不是糾結要不要抱一下的問題，而是覺得，為什麽蕭祈做這些事之前總是要說一下啊……
雖說蕭祈這也是很君子地在征求她的同意，可是、可是……怎麽老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啊……
交握的手心生出了一點汗意，她的溫度好像更高了。
蕭祈輕嘆一聲，擡手替她理了理耳邊的頭發，“話已經都說了，我幹脆說完吧。”
林昭儀抿了抿唇，安靜地看着他。
“我知道你心裏擔心的是什麽，也知道你顧慮什麽。其實這樣的情況我之前也沒有想到過，也沒有想到過會……會有這樣的心态轉變。”
他怕又刺激到林昭儀，沒有直接說什麽喜歡你之類的字眼。
“這樣的情緒哪怕是以前，也從沒有過……”蕭祈聲音低了一些。
從前的二十六年裏，都沒有過。
這會兒輪到林昭儀有些驚訝，微微擡了眉毛。
蕭祈見她這樣，也就笑道，“我現在這麽一想，從前沒有喜歡的人，是不是因為還沒有遇到你？可是在這裏遇到你之後，就覺得什麽都變了。”
可見穿越也不是一點好處都沒有的。
“我也知道順其自然、既來之則安之這樣的話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也難。”蕭祈頓了頓，“但是我還是想着，如果你也有點兒喜歡我，是不是可以……偶爾暫時忘記一下現在的環境，多留一點喜歡我的情感？”
這也是變相地告訴她，不必總是太過擔心将來的未知，不管怎樣，還是有他在他身邊；
如果總是去擔心明天、去擔心未知，好像永遠也擔心不完。誰也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麽事，就好像在來之前，誰又能想到還能遇到穿越這樣的事呢？
因為一味地去擔心，而忽略了其他的情感，想想好像也有些可惜。
林昭儀聽了半晌，只覺得臉頰好像不可抑制地變燙，下一秒，整個人猛地低頭埋到了袖子裏。
要命了。
剛剛自己說自己有點喜歡他的時候沒有覺得有什麽特別的不好意思。
可是這會兒聽他這麽一堆話講下來，竟然覺得……心髒跳得有點不規律是怎麽回事？
他什麽都為她考慮到了，也什麽都站在她的角度想過了。
甚至，被他帶的，心裏還生出了一種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潇灑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