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章
第 38 章
殿內一下子安靜了，連采月都愣住了，望着自己的小姐妹。
“奴婢不懂您在說什麽。”采藍低着頭。
林昭儀一拍桌子站起來，吓得采月以為她在生采藍的氣。
林昭儀只是有些煩躁，“又來了又來了，說了讓你們在這裏不要自稱奴婢，也不要喊我什麽娘娘、小主。”
在外面演演戲也就算了，她實在受不了在自己宮裏還要這樣。她也不是個有等級觀念的人，如今采藍這樣，她實在別扭極了。
“是。”采藍應下了。
采月看看采藍，又看看林昭儀，小心問道，“昭儀，你剛剛說的話是什麽意思啊？采藍姐姐瞞了什麽事啊？”
林昭儀重新坐下來看着她，“你就解釋一下，為什麽剛才要在我手裏寫個‘認’字？”
采藍神情不變，“剛剛沒有發生這種事啊。”
這次換做林昭儀氣笑了，“你是在說我傻嗎？剛剛發生的事情，我難道還會記錯了嗎？”
林昭儀聯想到之前幾次的采藍的反應，很多地方都串起來了，有幾次她在說道姮嫔的時候，采藍的臉色都有微小的變化，盡管她隐藏的很好，可是林昭儀還是能感覺到她情緒的細微波動。
還有再之前的那一次，采藍和她打着啞謎，說着姮嫔這人并不簡單。
林昭儀學着蕭祈的那樣子，手指輕輕叩着桌面，“我們來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你是不是知道姮嫔什麽事？還是你有什麽把柄被她抓住了？”
采藍勉強道，“昭儀多慮了，像我們這樣的小宮女，能知道什麽事呢？”
林昭儀忽然道，“你不相信我？如果你不相信我，為什麽要提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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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藍不語。
林昭儀見她不開口，也不逼迫她，“如果你實在不願意說就算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可如果你不願意再待在這裏，至少不要讓我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她從來沒有懷疑過采月和采藍二人，這兩人是她從前的好姐妹，又不像其他小宮女是別的宮裏待過的，一開始是不會有異心的；
而且，讓她們兩在她身邊，也是蕭祈的意思。蕭祈看人是不會錯的。
既然一開始選擇了相信，就不會起疑。
她只擔心采藍會不會被什麽人脅迫，從而做出什麽傻事。
采藍一聽，咬唇半天，“我并非有了別的念頭，只是……有的事情，我不想牽扯到昭儀。”
林昭儀兩手一攤，“可我已經看了出來了，也問了你了，你覺得，我還能算是個毫不知情的局外人嗎？”
采藍搖搖頭，“昭儀，宮裏很多事不是知道得越多越好。知道的越多，可能也會有危險。”
林昭儀揣摩着，這估計不是小事，甚至可能屬于那種“知道了太多容易被滅口的”大事。
但她如今對宮裏事情的了解本來就不如別人多，已經失了先機。
想到這裏，她便開口問道，“采藍，不如我們聯個盟？”
這似曾相識的問問題方式也是蕭祈曾經問過她的，如今采藍也問出了和她當時一樣的問句，“聯盟？”
林昭儀認真點點頭，“如果我們兩是盟友，那你就可以放心把這件事告訴我，也不用擔心我知道了會不會危險；既然是聯盟，或許我也可以幫助你一些？”
她也并非全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而是她實實在在把采月和采藍當做親近的人，想着如果能幫上一些是再好不過。
“我不怕知道了什麽事會遇上不好的東西，我怕的是未知的危險。”
采藍沉吟半晌，吐出兩個字，“淑妃。”
“已經故去的那位淑妃？”林昭儀在腦海裏回憶了一下有關淑妃的訊息，似乎除了知道她姓李，是蕭允瀚的生母，就不知道更多了。
蕭祈給她看的那些書裏，也沒有和淑妃有關的太多故事。
也只是偶爾提到一筆，譬如在和蕭祈有關的那篇中有：“徐氏為太子妃，尚氏、莊氏為孺人，李氏為良娣……”之類。
“淑妃和姮嫔有什麽聯系？”林昭儀不解。
采藍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起從前，“我剛進宮沒多久的時候，受過淑妃的恩惠。她是個很善良的人，我也一直很感激她……”
林昭儀沒有想到還有這麽一層。
“那個時候我也只是個浣衣局的小宮女，自然也沒法報答她，只想着将來若是能留在宮裏，在浣衣局做個掌事的宮女，再想辦法還她。”
采藍的聲音低了下去。
林昭儀輕聲問，“可是，你還沒有來及報答她，她就因病離開了是不是？”
書上寫過，淑妃生了蕭允瀚之後身子一直不太好，後來在蕭允瀚三歲的時候，因病去了。這才有了後面德妃撫養蕭允瀚的事情。
采藍垂着的手握緊，“她不是因病離開的，是有人害她。”
“難道是姮嫔？”林昭儀猜到了。
采藍點點頭，承認了。
盡管不會有外人聽到，林昭儀還是壓低了聲音詢問，“你确定？你是怎麽知道的？”
“是我親眼所見。”采藍紅了眼眶，“我那日去別的宮送完東西，路過淑妃住的地方附近，本想着折枝梅花放在她門口，卻看見……”
林昭儀一直覺得，采藍比采月穩重些，所以很多時候不像采月那樣，什麽都放在臉上。
大多數時候，她總是帶着溫和的、淡淡的、标準的笑。
如今卻見她紅着眼眶，眼淚在打轉又要忍着，緊握着拳頭咬牙切齒的樣子。
伸出手拉了拉采藍的手，想寬慰她。
采藍深吸口氣，“姮嫔她……故意把淑妃推下了水。”
林昭儀倒吸一口涼氣，是真真切切地驚了。
“姮嫔帶了人，淑妃身邊的人卻都被支開了……”采藍似是懊惱，似是悔恨，“我沒法去幫她……”
“這不是你的錯。”林昭儀搖搖頭，“你也說了，姮嫔帶了人，就憑你一人的力量是救不了淑妃的。”
她原本以為，姮嫔只是心思缜密了些、小動作多了些，只是，她萬萬沒想到，姮嫔是這麽心狠手辣的人。
采藍終于留下了一直含着的淚，“這件事，我放在心裏太久了。那時我救不了她，又怕會被姮嫔的人發現，就只能離開……”
可是，林昭儀又不解，“姮嫔為什麽要這麽做？她這麽做，難道不怕別人知道淑妃的死因嗎？淑妃去世總該有太醫來查一查原因吧？”
采藍想了想，猜測，“聽聞她們兩人原本在閨中交好，許是姮嫔嫉妒淑妃生了皇子。”
這也是林昭儀覺得比較合理的解釋了。
“至于怎麽說淑妃的死因……”采藍沉默半晌，“那時聖上還沒有登基，幾位主子都住在太子宮，平日也沒什麽人會注意幾位主子的動靜。後來我聽說淑妃被人救了上來，可是聽說的也很模糊，也不知道救上來的時候是不是已經……”
林昭儀微微嘆息，為了從未見過的那位淑妃。
又覺得有些不寒而栗。
原本還覺得這宮裏不像話本裏描寫的那樣，大家鬥得死去活來的，其實只是她沒有看到陰暗的那面罷了。
既然有人的地方，自然就有鬥争。
怎麽可能真的像表面上那麽平和呢。
只是她确實沒有想到，姮嫔是這麽心狠手辣，又這麽直接粗暴，她這是直接要了淑妃的命啊。
聽采藍描述的，淑妃心善，又與姮嫔交好，所以才會毫無防備。怎麽也不會想到自己的閨中密友會這麽對待自己吧。
半天，林昭儀問她，“你是希望，我能為淑妃報仇嗎？”
采藍搖頭，“我只是希望您防着她，不要着了她的道。”
這回輪到林昭儀驚訝了，“你不希望我為你報仇？”
“我從沒有想過，你是林家的人，又被聖上封了昭儀，也沒有想過我能離開浣衣局。”采藍當初想着的，即使不出宮，也只能在浣衣局當個地位高一些的宮女，“起初我也有過這樣的念頭，不過也只是一瞬。”
采藍笑了笑，“昭儀也是很好的人，這件事原本是我放在心裏的秘密，可如果今日我說了是，那麽這件事就成了昭儀的一個負擔。”
林昭儀沒想到采藍還挺了解她。
誠然，她不願意去做那個為了幫別人報仇設計出什麽事來的人，可如果采藍今天真的說了是，她就會好好計劃一下，或許把這件事告訴蕭祈，讓蕭祈想想有沒有什麽辦法。
采藍又道，“我之前也和昭儀說了，知道了太多也不是好事，所以我不願意讓你煩惱。”
林昭儀問道，“所以，剛才的事，是因為你知道姮嫔的手段，所以讓我認下這件事再做打算？”
“是。”采藍點頭，“倘若昭儀剛剛不自己提出禁足，只怕現在就要去冷宮了，甚至更糟。”
“采藍……”林昭儀喊她，想到之前蕭祈說的，很多事情都要等一個契機。
莊氏衛氏是一體，上次那個章大人也是衛氏的人，等解決了朝面上的事情，他們的女兒自然也不會像現在這樣風光了。
到時再讓蕭祈處理也不遲。
“我現在雖然沒法做什麽讓姮嫔失勢的事情，但是你相信，等到了那個契機，她自然會受到處罰。”林昭儀捏了捏她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