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大哥
大哥
人容易忽略環境、潛意識的警告,掐斷警覺的苗頭,認為是自己多心,照舊執行原定的計劃。世初淳在街口等紅綠燈,九十多秒倒計時在等待期間,貌似要比一光年還要遙遠。
她指尖飛快在手機屏幕輸入打字,與朋友園原杏裏進行交談。
馬路對面站了個人,身穿吳服。光衣服的布料質地,就是屬于原材料都得在布行私人訂制的種類。衣帽間每件服裝單獨拎出來,從源頭起就得經過專業設計師構拟方案,制作出的成品全世界僅此一件。
留着妹妹頭的陌生人,嘴角長着一顆顯目的黑痣。極具标志性的容貌壟斷冶豔,獨具特色,放眼娛樂圈也能稱贊是一副出挑的姿容。更別提浮翠流丹點綴的着裝,襯其遍體彰顯着一股天生麗質。
應當在雜志社當模特,或是進海報擺姿勢的人,默不作聲地盯着她。不知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看起,就算對上她的視線,仍舊毫不掩飾地與她對視。
一對眼眸妩媚靈動,每一顆足有雞卵子般大,似擱在騰湧的岩漿裏仔仔細細洗滌過,方能撈出這樣鮮妍的成色。
濃密的眼睫毛仿若套着帶刺的鈎子,只要一相視,就會紮破注視對象的皮肉,嵌進內在的骨骼,铐住她的雙腿,帶動着人直溜溜下墜。
見順利地引起她的注意,馬路對面的人微微一笑,手裏還拖着倒在地上的……
一個人?
還是屍體?
世初淳打字的手停止,一輛汽車打道路中間奔馳穿過。
等轎車開走,公路對面早就失去陌生人和那個疑似被拖行的屍體蹤跡。
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學生黨們見到綠燈,作黑壓壓的暗河流動前行。他們結隊成群通過走了無數遍,閉着眼睛都能認路的交叉路口,無人在意自己腳下踩過的,究竟是紅油漆還是血跡。
青天白日見鬼,還是勞累産生的幻覺,被人潮推着走的女生左顧右盼,遍尋不得答案,在抵達與朋友見面的目的地後,才發覺自己雙臂冰涼。
那一位看她的眼神,叫她很不舒服。好像她不是一個具有獨立思想的人類,而是一只等待着被捕獲、戲弄、玩樂的獵物,或是某種适合被圈養、囚困的愛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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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奇怪的是,除了她之外,沒有其他行人留意到那名女郎,明明對方的衣着打扮,姿色外表都那麽突出,甚至手裏還拽着大過自己身形的對象。
誰人一時興起的惡作劇?綜藝娛樂活動惡搞?
很多想不明白的事兒,殺死全體腦細胞也想不明白。世界之大,無奇不有,若事事在意,就得萬事挂心,步子沒走出幾步,先壓垮心理。
路邊見到的怪異景象被世初淳壓在心底,她同朋友聊天、逛街、壓馬路,選購商品,到尾聲了,共同進入一家沙龍,選定項目放松身心。
鋪戶因地制宜,地面鋪的全是榻榻米。店面裝修布置樸素簡練,打造出去繁就簡的侘寂風格。裏頭服務的員工們,無一不是女性,令人加倍放心,接待的顧客大部分面向女性,連空氣中也似乎散發着甜美的香氣。
招待的生員群體穿着花卉樣式的浴衣,露紅煙紫的植株與室內陳設,形成鮮明的反差,表現極其亮眼。
園原杏裏點了精油推背,世初淳點了全身按摩,選好套餐之後,就有服務生帶領她們進入獨立的居室,兩個人被安排在同一個房間,內置兩張床,床頭折疊着方塊狀的被褥。
兩張床之間隔着一道竹簾,從天花板上垂下來,旁有繩子能自主調節。
平時依照客人的需求收起、降下,任君所需,用以隔開相攜而來的客人,一定程度上營造出支持顧客傾談交流的氛圍,又留給雙方各自舒适的空間。
保健按摩師推開櫃門,取出兩件浴衣供兩位女客更換。
先抽出空閑,進門為她們服務的保健按摩師,在世初淳的授意下,先替園原杏裏辦理業務。
收到頂端的卷簾帶子一拉,排列緊密的竹簾子嘩啦一聲降下,隔絕出兩塊私人領域。
室內不聲不響開啓了供暖空調,世初淳脫下毛絨外套和衣衫,換上較為輕薄,方便活動的衣裝。一回頭,竹簾子後悄無聲息地站了個人,冷不丁吓人一跳。
精工的挂簾有效阻絕視線,只能見到未遮擋處,地面立着一雙碗口寬厚的木屐。
兩雙白襪子踩在高齒屐上端,深紫色和服通體規整蓋過腳跟。左右前身頃采用大面積灰白,偶爾添置些許藕色邊邊柔和純度。
怎麽沒有聲音的?世初淳偏頭瞅着簾外的人。
被陌生人看光的風險在肚子裏兜一圈,随即想到大家都是女生而平息。
她有的這幾兩肉,對方也有,被看到了也不是什麽大事,她不是什麽金貴的人,不守看一眼就得嫁娶的貞潔。
類比在外頭吃飯,吃着吃飯看到一只蒼蠅,是找老板講訴實況,來回拉扯,還是挑出蒼蠅繼續扒飯,世初淳是後者,也做過類似的事。
簡而言之便是怕麻煩,避事端,每天光要完完整整地走完一套生活必要流程,就足夠叫人筋疲力盡,能把十簡化成一,她就會擇一,反之,十變成二十、一百,依次遞進,單單構思就要人頭疼。
聯想到找老板,要争辯,來回争論她就疲憊地要息事寧人。
算了,就這樣吧,是放過自己,放過他人的最優路徑。
可惜這套操作後來往往會變成退一步,氣死自己,忍一時,憋屈不已。然後大半夜氣得翻來覆去睡不着覺,蒙着被子想自己當初為什麽要那樣選擇。
反正咋選都難受,區別是現在難受,亦或者之後難受。
世初淳放下芥蒂,喚人進來,自個自覺地趴在床上,頭埋進床頭中央的孔洞,沒多久就聽見人去除木屐,襪子踩在木板上的織物摩挲聲。
肩中俞落下一雙柔韌有力的手,施加着對她來說重過頭的力度。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每次進沙龍按摩疏通關節的療程,她都有一種花錢找人打自己一頓的錯覺,好似在花錢買罪受,偏又不敢要人力道放輕,擔心失了效用。
按到腰背位置,保健按摩師也跟着上了床,她兩腰側被對方兩塊膝蓋夾住,隔着薄衣也能感受到那肌肉虬結的縫匠肌,她不由得心生欽佩,這兒的人下班還帶鍛煉身體。
按摩師的手逐步靠下,力道半分不減。世初淳心中叫苦不疊,在舍了這份錢,和送掉這條命間,猶豫不決。
腎脊穴按着按着,那人随手解開她腰側打着結的系帶,直取腰陽關,世初淳剛覺訝異,會陽穴就被慘遭毒手,被揉得不成體統。
女生受不住,用掌心拍打床面,低聲叫停。
後頭人果然停止舉動,從後一把拉起她,令世初淳着身的本就寬大的浴衣,在除去衣帶的牽制下,從肩膀褪到腰身,而重溫織田作之助的恐怖的人,沒有及時領會到這點。
在她恢複精力,熬過這陣麻痛之際,停留在髋部的手依然井井有緒地按揉,她回過臉,還沒看清師父的顏容,一句“我準備好了。”已脫口而出。
“是嗎?”
鉗着她的人喉嚨滾出一個悅耳的音調,連緋紅的眼球都顯出分外的熾熱。
揍敵客家族五子柯特抓住世初淳的手反扭,逼迫死而複生的女仆吃痛張嘴。好用剩下一只手,探進三根手指,順遂堵住她的嘴,起到阻塞作用的同時,還強硬地要對方吞吃自己的指頭。
僞裝成保健按摩師的揍敵客家族成員呢喃着,雇傭揍敵客家族成員的價格不菲,舒律娅出不起,他就自己來收取。
從小在大哥的荒唐事裏耳濡目染長大,自己也親自上手實驗過的柯特,自當熟悉服侍自己的女仆的全身敏感帶。
他噬咬着失而複得的仆人耳垂,黏滑的舌頭卷過耳廓,不顧及二者的體積大小差距,硬是擠進外耳道,攻占還沒被他人進擊過的城池。
打目睹舒律娅更衣伊始就踔厲奮發的兇刃,抵住前庭,随時預備着捅進去搜腸刮肚,“那我開動了哦。”
念能力四大行絕可令實施者隐匿自身氣息,到柯特這個段位的念能力者,則能連同附近的人的存在一并消泯。
隔壁過了服務時長的園原杏裏舒服得睡着,按摩師利索地收拾工具退出,分毫沒有意識到近在咫尺的暴行。
有好幾次被頂到床邊的世初淳,伸出的手即将拉到竹簾旁懸挂的繩索,就被貼着她脊背的人從後扣住手,抓到頭頂,拉起她,以此懲戒還有餘暇三心二意的仆從。
他是故意的,滿足于貓捉老鼠的游戲,樂此不疲地欣賞她極力掙紮又無力反抗的樣子。然後靠在她肩頭喘息、喟嘆。
攜帶的萬年不變的手機鈴聲不解風情,柯特按下接聽鍵,一手掐着客人的腰,盡心盡責地服侍,一手舉起手機接聽,回應家人的通訊。“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