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拿球撞人
拿球撞人
“姐姐,你什麽時候回來?我好想你!”
街道路人穿梭,咲樂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光聽着就能品嘗到甜滋滋的氣味,像是咬一口黏住牙龈的麥芽糖,任舌頭攪弄解不開纏繞。
大後方鬧哄哄的嘈雜聲不息,引得等紅綠燈的人側目而視。
世初淳彎腰,撿起路邊吹散的紙屑。她三步并作兩步,丢進垃圾桶,對通話那頭道:“我下班了,馬上就回來哦。”
頭頂轟鳴聲震耳欲聾,率先濺落的玻璃碎片,着地只需幾秒。
平凡百姓的大腦處理不過來大量過載的信息,人還沒來得及掀起眼皮就被劃傷,哪怕意識到發生什麽,也根本躲避不及。
危急關頭,瀕死之際,傳說中的人生走馬燈浮現,世初淳腦海浮現出許多場景,她被分屍、被踩死,倒在廢墟石牆下……
而今,大批建築殘軀争先恐後地砸落,以尋常人的腳力,世界錦标賽短跑冠軍在此,都沒法在漫天落石的攻勢下潛逃。
立體機動裝置!
危機在即,腎上腺素飙升,女生手按在随身攜帶的裝備上,還沒發動,就知悉該操作無回天之力。
立體機動裝置的應用,建立在周圍有足以支撐人體重的固定物體之上。可他們正上方是倒塌的大樓,覆蓋範圍殃及四面八方的街道,不論去往哪個方向,都不能避開被壓倒的局面。
瘋狂砸落的障礙物,倒向下面擁擠的人潮。二者疊加,徹頭徹尾堵死了高速移動的操縱空間。
動是死,不動也是死,稍加遲疑,只有被砸扁的收場。
“吧嗒——”街對面一人彈指,撕下纏着雙眼的繃帶,“領域展開,無量空處。”
本該命喪于此的路人們全體被按下死亡的暫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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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危險,還好趕上了。”
一眨眼功夫就來到世初淳身邊的男人,說着完全不能讓人信服的話。
以他神出鬼沒的速度,趕不上的幾率,幾乎等同于腳底下踩着的星球,在此刻發生大爆炸。更別提他自高中起就能自主完成的長、短距離瞬移。
某種程度上,是個被盯上了就極端難以擺脫的對象。作為隊友安全可靠,變成敵人就只能原地默哀三分鐘。
“讓我看看哈,果然是世初呢。如假包換。”
掀開半只眼罩的男性,俊美的容顏猛地貼近,左瞧瞧,右瞅瞅。他一手拎着她的後領子,像提在新出窩的貓咪,不費吹灰之力撈起來。
“好久不見,你還是這麽矮,好可憐哦!”
用朝氣、健朗的聲線打招呼的男性,成功逼停了女生口中的感激之詞。
他緊接着掏出手機,對着她的正臉開始三百六十五度無死角拍照。攝像動作說一不二,完全沒有侵犯別人肖像權的意識。
咔嚓咔嚓作響的快門聲,此起彼伏。交錯着幾乎要閃瞎人眼閃光燈,近距離對着她的眼閃爍。“把照片發給憂太他們,他們會高興到失手,被咒靈咬上一口。”
“啊,想想都很刺激。現在就發。”
剛逃出生天的世初淳,被攝像機閃到下意識別過臉,眯起眼,躲避過度曝光的亮度。感謝救命之恩的話咕隆幾下,卡在喉嚨,這回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很難受對吧,在我的領域裏,什麽都能感受,卻什麽也做不到。我可以往你大腦裏灌入海量信息,讓你從頭到尾只被我這個人浸泡。”
“你的眼裏只能看到我,嘴裏只能喊出我的名字。我在這裏對你做些什麽,你都完全沒辦法反抗,當然,外邊也是一樣的啦。”
“那邊那一位也是——畢竟我可是最強呢。”
誰會把最強挂在嘴邊啊,一般說這話的人,後面都會被打臉的好嗎?
不知出于何種緣故,當自說自話的男人兩只手撤離,世初淳渾身上下就連根指頭都動不了。是對方使用的異能力效果嗎?
或區別于異能力之外的技能?
“如果當年的你活着,外加基因突變,迎來二次發育,現在大概勉勉強強能夠到我的肩膀吧!”
就不要加那麽多前綴了。基于領域間的緣故,女生內心想法分外地活躍,卻于現狀并無半點助臂。
“嘛,不過我說這話還真沒什麽可信度。”
目測身高超過一米九的男人,摸着下巴,改口,“也是。頂多給你壘的三塊墳頭,過幾年來個後勁,争取墳頭草竄高到與我肩膀齊平的高度。”
“這也有點難度,畢竟我目前還沒見過接近兩米的草垛。”
變換着說法的成年男性,自來熟到說出的每一句話,都能在人雷區上蹦跶。他自由地闡述着讓人不明就裏的話,理論上是救人一命的大恩人,偏莫名給了被救援者恩将仇報的底氣。
實際操作也和剛從精神病院裏放出來的病患差不離。
還是那種需要醫生、護士特殊看顧那種。
救人于水火的五條教師,惹得人三屍暴跳,七竅生煙,才一把攬住女生的腰,撈行李箱一般,以一種奇怪的方法夾住。
肢體接觸的剎那,世初淳恢複行動力。只是由于剛剛經歷死裏逃生的大場面,不争氣的雙腿虛軟脫力,還是經由小嘴叭叭叭個不停的好心人鉗着,才沒一屁股坐倒。
“投懷送抱?讨厭,別這樣。人家芳齡二十八也還是會害羞的啦~”
跟二八芳華有得一拼的救場人員,說話口氣直逼青春年華的高中生,活潑的形象遠賽過她這個名副其實的中學生。
他戴着繃帶是少年漫,摘下繃帶,搖身一變,就是活脫脫的少女漫主人公。在蒼天之瞳的加持下,與任意女性角色同臺對壘,都能出演一出浪漫的偶像劇。
放在世初淳就職的經紀公司那,原地出道不成問題。說是找錯就業方向,走錯片場也不為過。
當然,他才是當然不讓的女主角。
這才有餘力調轉視角的女生,注意到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男子,嘴唇反光。
不僅粉嘟嘟,還bling-bling,疑似私底下偷偷抹了一層厚唇膏。要是心大一點的,估計就要上前追問是什麽牌子。
少女漫內含有一個常用情節,大意是女主人公出于特定緣故,喬裝打扮。一朝揭露性別,震驚四方。
要不是此人胸前太過一馬平川,硌得疼她腦殼有點疼。開口又是确切無疑的男聲,世初淳都要懷疑他是不是女扮男裝。
說起來,女生也有平胸,還能裹胸,亦可僞音,他該不會是……
為了保險起見,以及對現今一頭霧水的狀況進一步了解。世初淳問:“請問您是?”
“還裝作認不出我,讨厭!我是悟呀!來,跟我念——悟~”
自稱五條悟的白發男性,佯裝害羞,蠻力拍打她的後背。一只能完全覆蓋掉她兩只手的巴掌拍下去,險些拍得他救下沒多久的人魂飛魄散。
他像是抓到顆毛線球,就愛不釋手的大型貓科動物。致力于将時隔多年,再次網進自己狩獵範圍的所有物,團吧團吧,由鋒利的爪子摁實了,禁锢住。
總忍不住咬點什麽的牙齒,啃咬撕扯到從裏到外報廢掉為止。絲毫沒有男女授受不親的觀念,也壓根不存在進退要得體分寸的顧慮。
五條悟單手抓起女生的後衣領,将人提到與自己視線齊平的位置。在人驚疑不定的目光下,咧出一個惬意的笑,“不要害羞嘛,來,抱一個——”
這個就不用了吧,他們才認識沒一會。世初淳惶恐地睜着眼,把頭搖成撥浪鼓。
人十分抗拒。
而抗拒無效。
好比把一個內向的女生,扔給超級外向的男生做同桌。不止下課十分鐘,要聽他嘴裏巴拉巴拉,上課四十五分鐘想尋求清淨的耳根兒都不能逃脫。
而五條悟不由分說地張開肌肉發達的臂膀,付出一百二十分的熱情,大力擁住少女。使雙方的肢體親密接觸到能相互感知到對方的心髒跳動為止。
離地好幾公分的世初淳,只覺得心髒要吓到跌停。
五條悟下巴擱在她頭頂,形成絕佳的裝飾品擺放。至于傳來骨頭巴嘎巴嘎的聲響,是在慶祝他與老板娘的重逢吧。
快從亂七八糟的設想中蘇醒過來吧。與五條悟舒暢到要向天空發射蒼、赫慶賀的心情不同,世初淳身心都不大美妙。
天底下是有許多人做事豪放,性格外向,初次見面就能與陌生人一見如故,引以為知交,可她明顯并不屬于這一類人的範疇。
她還是更喜歡循序漸進,細水長流的相處模式。
雖然确乎是禁不住人撒嬌,但是那僅限于同性別的女性、幼齒小孩,以及身高與之匹配的人士。
其他身材魁梧、力敵千鈞,還人高馬大到一舉壓她幾個個頭的成年異性,撒起嬌來,效果大打折扣不說,還叫人恛惶無措。
再者,她對埋男人的胸真的沒有興趣,可為什麽碰到的成年異性都有拿球撞人的癖好。
這就是異世界嗎?
被迫埋進咒術師胸大肌,體會其質地堅韌的世初淳,不曉得是全身骨折來得早,還是被迫窒息來得快,唯有一點十分明确——
五條悟再不松手,她就要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