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和我約會吧
和我約會吧
三浦春探頭,“我們沒有嗎?”
“都有。”身為麻生財團的大小姐,各個知名集團的宴席邀請簡直收到手軟。麻生班長亮出其他宴會的邀請函,作新春紅包狀徐徐展開。 “你們随意抽取。”
好險,差點就完蛋。世初淳翻弄手裏的邀請函,落款是鈴木財團。
她傾家蕩産,加上織田作之助傾家蕩産都不夠賠給麻生班長的。欸——
坦明之後感覺好像有點悲慘?
額……不是一般的慘。
總之,有挽救的機會實在是太好了。
一口答應下參加展覽會的世初淳,轉念一想。話說回來,她也沒有什麽家産能拿出來賠償。
想想更糟心了呢。
病患心神疲憊地送走幾位探病者。
手機彈出幾條新聞标題。
“沉睡的毛利小五郎打破出租車謀殺案件”、“佐藤警官順利獲救背後——”、“驚險:女高中生一腳踹飛歹徒!”等五花八門的标題,說的內容都是同一條新聞。
看來柯南和小蘭還是穩定發揮。
她再往下翻,“郎才女貌:羽島幽平和聖邊琉璃獨家照片!”、“英雄救美:男明星為了女藝人,不惜正面對上演藝事務所!”,說的也是同一個新聞。
想必是羽島先生營救出了那個受罪中的明星,确乎是可喜可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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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消息接二連三,世初淳來不及慶幸,病房外就傳來孩子的奔跑聲,“醫院大探險!少年偵探團,出擊!”
孩童制造出的雜音此起彼伏,引得女生打開房門察看情況。
“沒有死人,好無聊。”
尖頭圓身的男孩雙手背在身後,托着頭,“以往我們去到哪裏都會出現案件,今天醫院卻是風平浪靜,一點風波也沒有,太沒勁了。”
“是啊是啊。”一個瘦小的男孩附和。“是柯南沒在我們身邊的原因嗎?”
醫院裏鬧出人命案子這種事,還是不要吧。考慮下他們病患的感受好嗎?身體本來就不舒服了,還要遇到危險的案情,真出事了,那才非常要命。
世初淳心下一轉,決定關上房門。
“等一下——”少年偵探團裏的小女孩沖出來,以身子作為障礙,阻攔住她的動作,“姐姐你好奇怪,一看到我們就要關門?超級刻意!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着我們!”
“好可疑!”
“肯定心裏有鬼!”
其他兩個孩子齊聲讨伐。
她是怕自己多說幾句話,遇到犯罪現場,就變作了貨真價實的鬼。世初淳頭靠着窗,以為今天怕是在劫難逃。
話說回來,這群孩子有立場指責她嗎?對事件的熱衷于好奇,已大大拉高了他們接受世事的阈值。平淡就覺無趣,死亡引以為新奇,這些孩子的價值觀真的沒問題?
世初淳打開門,按着被刺中的部位蹲下身,使視線與幾個小學生平齊。
她先和小女孩溫聲說:“下次不要沖出來用身體攔門,不安全。”再同兩個男孩子道:“你們幾個人說的話太吓唬人了,光聽着就令人毛骨悚然。我還在養病,不想也不能摻和到危機事件之中。”
逃脫危難的佐藤警官,做完體檢路過。她出面訓斥幾個小孩子。“元太、步美、光彥,不能打擾醫院裏的病人。”
急匆匆趕過來的阿笠博士,大喘着粗氣,跟她們兩人鞠躬道歉。
世初淳擺擺手,說沒有什麽。
阿笠博士寒暄,“佐藤警官馬上就要回歸工作了嗎?”
剛安靜沒幾秒的三個小孩大叫出聲:“好辛苦!”
元太垂頭喪氣,“大人的世界都是這麽累的?”
光彥也垮了肩膀,“我都不想長大了。”
“我還是挺樂意長大的。”步美扭捏地摳着手指頭,“我想要快些長大做柯……做新娘子……”
“那我也想要快點長大。”瘦伶伶的男孩看了眼步美,小聲地道。
好複雜的多角關系,一年級的小朋友都想得那麽長遠的?世初淳回想了一下自己在這個年齡段時在做什麽。
好像是在玩泥巴、壘石頭,還往上頭插三根筷子。後面沒一會就被姨媽嫌棄晦氣踩掉。
現在想想,她都要佩服當年想一出,是一出的自己。
世初淳轉念一想,這個國家的人們是不是凡事搗鼓得太着急?
小朋友們想着結婚,芥川龍之介等年齡段的人已經為工作赴湯蹈火,織田作之助果斷跳過婚姻領養孤兒……難道就沒有舒心自在的活法嗎?
心裏有個念頭默默地回答,有的,只是掌握在少部分人手中。
佐藤警官說,她來這家醫院除了檢查身體之外,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是探問未正式轉入部門就出事的同僚。
那位同僚本是隸屬機動隊□□處理班,在轉進他們刑事部搜查一課前,收到關于好友萩原研二犧牲的爆炸案線索。他應線人要求來到這座城市,而後遇襲昏迷。
他沉睡多年,幾個月前方悠悠轉醒。做康複運動至今,終于能出院重歸工作。佐藤警官受目暮警官之托,來接待她延遲幾年報道的新後輩入隊。
這是她此番來這座城市的起因。
後輩,爆炸?世初淳捕捉到這幾個關鍵詞。
三個孩子蹦蹦跳跳地表示他們要跟着去,推來輪椅,捎帶路上遇到的病人一起同行。後面他們推不動了,就轉為監管他們的阿笠博士推人。
被推的世初淳全然找不到拒絕的時機。
對孩子們的大探險一向默默提供支持的阿笠博士,邊推邊和世初淳講解探讨複興的抗敵裝備——立體機動裝置。坐在輪椅上的女生憂心忡忡地應和,總有股自己在證人、被害人、嫌疑犯間來回橫跳的愁慮。
出院的警官住在五樓最後一個單人病房,一群人鬧哄哄地擁到最後一間房間,穿戴好正裝的成年男性回頭,橢圓形的墨鏡懸挂在他的鼻梁前。
“你就是這次來接我的警官,佐藤美和子?”松田陣平不滿地掃視過幾個聲音比人大的小學生,有些嫌棄,“這幾個小鬼頭是怎麽回事,小學生組團出游?”
“他們是我湊巧遇到的學生而已。松田警官,我是佐藤美和子,應目暮警官的要求,前來接你到東京報告。”
“真是,又不是小孩子了,還特地找人來接。目暮警官真愛瞎操心。”男人口頭抱怨着,無視反對他的小孩子們的吵吵鬧鬧,撈過西裝外套就往病房外走。
松田陣平……摩天輪……爆炸……怎麽會!
魂驚魄惕的女生,坐在輪椅上,跌宕的心神無以複加。她整個世界觀陷入激化的動蕩。男人經過她旁邊時,她伸出胳膊,抓住他的手腕。
“為什麽,為什麽——你會在這裏?”
你分明該在劇情開始前就被炸死了啊!
“做什麽一副青天白日裏見鬼了的表情,好似看到棺材裏僵化的屍體跳出來。”
沒嘗試掙脫被女患者鉗住的手,松田陣平順勢彎下腰,觀測着阻撓他離開的病人,“我對你毫無記憶,而你看起來對我印象深刻——你知道我。”
他嗤笑了一聲,“在我接到那通電話之前,我以為自己只是一個籍籍無名的小人物,除了警視廳的同事之外,沒什麽人認識。但是,”他的眼神陡然變得銳利起來,隔着深色墨鏡也能窺探出其間的警惕。
“接二連三有年輕的異性在我不知道對方的前提下,知曉我的情況,是我的證件被擺上相親網站?”
威吓十足的話在最後似乎歸于一個輕飄飄的玩笑,而說話的人依然保持着警戒。
世初淳的心十分沉重。
這就是你在仁和醫院附近打工的原因嗎?安室先生。
回想起安室透望向劍道部成員的落寞眼神,女生閉上眼。“對,也不對。我見過你,而你不認識我。僅此而已。”這是實話。
“真有意思。”饒有興味的男人,反手握住世初淳手腕,指尖摁在她脈搏處探聽她的心跳頻率,以此辨識和窺探真實與謊言的界限。
他隔着墨鏡緊盯女生雙眼,不放過裏面一絲一毫的變化,“提供研二死亡線索的線人擊暈了我,自己被殺手幹掉。醒來後我不記得的人,反而都聽說過我。”
世初淳垂下眼簾,躲避他的探試,“每個人活着,多多少少會遇見超乎意外的事情。就算是再算無遺策的策略家也不例外。”
每個人在不同的節點,都不得不做出某個選擇,不論是否恰如其分。
通常不管選了哪條路徑,事後都會為沒有踏上的那條道路後悔萬分。在歲月的磋磨中,暢想着那條未曾涉足過的小徑,何其幽美神秘。
可在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當下,又非得挑選出一個相對不那麽令自己懊惱的選項。
對着虛空追問答案,怎麽也得不着題解,世初淳掏出手機,解鎖屏保密碼。“松田警官什麽時候啓程,近期有空嗎?有一家味道上佳的咖啡店。我想邀請你一同前往。”
女生語速極快地說着,述說的每個字都無比清晰。
她展出的手機高清壁紙,暖橘色的室內燈光發散,小麥色肌膚的黑皮服務生繁忙操持,像是松田陣平警校記憶回溯出的投影。
“和我約會吧。松田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