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惡魔召喚
第四章惡魔召喚
離開酒館，李威就近找了個湖。
天快黑了，他飛快開始布置召喚惡魔的儀式——這就是他說的，找到了索倫斯的蹤跡。
他割開自己手腕，用血畫出半個魔法陣，接着看向張夭和周未：“一個人的血召喚不了高級惡魔，至少三個人的。”
張夭頓時整張臉都皺了起來，一邊嗷嗷嚎着一邊被李威放了血。
周未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口，打完昏睡女妖後鋼劍提着費勁，她又給插回了胸膛，此時一滴血都沒有。
她只得攤手：“對不起，我是具屍體。”
李威也沒辦法讓屍體放血，只好看向張夭：“一會兒你不用打正面，再放點行不？”
張夭嚎道：“你不是說至少三個人嗎！”
李威瞥向別處：“一個人放太多血得頭暈，三個人分攤能好一點……”
“……”
在張夭殺豬般的哀嚎中，魔法陣成形。
李威點燃三根白蠟燭，血液流動起來，湖面上頓時出現了一個漆黑的漩渦。
“要來了？”周未問。
“不，這只是通道，還需要建立聯系。”李威拿出一片古舊的皮革，放入魔法陣中，三根蠟燭火焰瞬間變大，血液發出紅光。
一陣陰郁的低吼聲從漩渦中傳來，越來越近，逐漸彙聚成他們能聽清的低語。
“真的來了，”張夭驚奇地道，“怎麽做到的？”
李威解釋道：“這是索倫斯蛻皮時留下的皮，它的氣息能直接溝通索倫斯。”
“溝通就能把它叫來？惡魔這麽聽話的嗎？”
“不……”李威面色古怪，似乎不知道怎麽解釋。
周未大概聽懂了，道：“這就相當于，有變态給你打電話，說你小時候穿的內褲在他手裏，讓你快來見他……”
李威雖然不想被這說法拉低檔次，但也只能點頭：“是這樣。”
“啊這，”張夭不由望向湖面，“這惡魔是憋着勁要來把我們都殺了啊！”
李威小聲嘀咕：“召喚惡魔同歸于盡可不就是這麽回事。”
就在這時，低吼聲抵近，一大片黑影轟然沖出了水面。
天色頓時全然暗了下來，仿佛最後的天光被吸收幹淨，只剩湖面亮起銀色的光芒。
巨大的風聲中，湖中心的黑影披上銀色铠甲，手持泛着黑氣的長劍，像一名黑暗騎士，淩空而立。
“那就是惡魔索倫斯？”張夭驚道，“能量比昏睡女妖說得還要強啊！”
“躲我身後！”李威忙拔出銀劍，将張夭和周未擋住。
惡魔發出一聲尖嘯，它的頭就像黏稠的石油，嘴部裂開一道細長的口子，露出裏面的尖牙。
尖嘯之後，是一陣詭異的低吼聲，完全聽不出是什麽語言，但充斥着整個空間，艱澀污穢，令人心神動蕩。
張夭只覺腦海中瞬間出現無數幻覺，站立不穩，抱頭跪地，要不是手腕傳來的痛覺讓他保持清醒，他覺得自己恐怕已經開始攻擊李威了。
李威也好不到哪兒去，緊咬牙關，才能勉強握住銀劍。
周未不由皺了皺眉，她又像在腦海裏看到字幕一般，“聽懂”了惡魔在說什麽，全是些污言穢語，不堪入耳。
惡魔為什麽光是罵人不用催眠技能？是需要攻擊刺激他一下嗎？
周未轉頭看向李威和張夭，想讓他們先動手試試，卻發現他們臉色都不對，神情異常痛苦。
難道惡魔已經施法了？
周未忽然生出一股不祥的預感，神父和昏睡女妖的法術都對她不起效，不會連大boss的法術也沒用吧？
“喂，”她忙朝湖中間喊，“你換一個法術，用催眠的那種試試？”
污言穢語戛然而止。
惡魔沒有再發出聲音，只是驟然轉向她，巨大的腦袋上，兩個漆黑的孔洞發出灼灼銀光。
“試試不行嗎……”周未感覺惡魔的态度不太對，也不知道能不能商量。
一般來說，好像是不太可以，但她真的很困，困得什麽辦法都想試試。
惡魔的低語停下，李威和張夭耳朵裏鑽進人聲，那巨大的壓迫感終于減輕一些。
他們對視一眼，李威對周未道：“你繼續牽制惡魔，別讓它用剛才那招！”
周未：“我？”
李威提劍沖向湖面，開啓了和惡魔的貼身戰鬥。
張夭則忙爬起身，攤開手，在手心析出一個光點。
看到那個光點，周未生鏽的腦子下意識轉動起來，問：“你不是說你耗太久，把身上光輝耗得差不多了嗎？”
雖然不知道光輝是什麽，但就現在看，就是他手心那東西吧。
張夭被當面拆穿，尬了兩秒，當沒事人一樣道：“有嗎，哈哈，不記得了。”
他手心的光點迅速變幻，化為了實物：一柄手槍。
周未揉了揉鼻梁，要不是實在睡不着，只能在這兒耗着，這怎麽看都是個夢，亂七八糟的。
李威閃身退開，張夭立刻朝惡魔開槍，一道銀白的光線直直射出，從惡魔的肩膀擦過，傳回一陣皮肉燒焦的味道。
周未看了看他的槍法，忽然發現好像不用着急，這倆人也不一定能幹掉boss。
她在旁邊找了片柔軟的草地，盤腿坐下，等着惡魔放沉眠技能。
張夭再開一槍，從惡魔腿邊擦過。
李威一劍格開惡魔的長劍，喊道：“你瞄準一點！”
張夭：“你讓他別動啊！”
又一槍，擦過惡魔的腰。
“一共幾顆子彈？”周未忍不住問。
張夭：“六顆。”
“那你這樣描邊……”
兩聲槍響，惡魔雙臂被廢，猛地發出一聲尖嘯。
但下一刻，它發着白光的盔甲就鋪開來，在身周形成一個了光球。
李威原本正趁機斬下，長劍斬到光球上，一下被震開了。
周未大概看明白了，光，就是力量。
惡魔在為自己創造出安全地帶後，立刻露出利齒，再度使用惡魔之語。
周未本想按李威所說，幫忙打斷它一下，但忽然發現，惡魔在說的是“睡吧”。
這難道就是它的沉眠法術？
她一時沒有做聲，只安靜聽着。
在她身旁，張夭原本雙手持槍，正緊盯着惡魔，忽然間，眼皮猛地變沉，整個人都仿佛在往下陷。
他驟然明白過來，索倫斯提前施法，這次不再是令人瘋狂的污穢之語，而是要将世界拖入沉眠！
他眼皮越來越重，還想提醒李威，卻已經無法發聲。
李威的動作也慢了下來，只覺得身體越來越沉重，精神也變得恍惚了。
漆黑的湖水沉寂下來，蟲鳴消失，連草木都偃旗息鼓，一股仿佛要将世界凍結的力量延伸開去。
周未聽到了一首搖籃曲。
“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
周未有些尴尬，大boss把世界拖入沉眠的手段，居然是唱搖籃曲，不得不說，有的語言還是不要翻譯，聽不懂有助于保持神秘。
李威和張夭都不再動了，陷入深深的沉眠，那這大概就是boss的大招了。
周未忙想跟着大家一起睡過去，閉上眼，一時卻又覺得有點不太得勁。
惡魔開始修複它被廢掉的手臂，沒有人再阻止它，寂靜的白光中，漆黑的右臂一點點成形。
修複完右臂，它又開始修複之前被李威打碎的長劍。
當長劍利刃再次出現，它不等修複另一條手臂，便朝倒地的李威走去。
它要報仇。
周未：“……”
她只想睡覺，其他事都跟她沒關系。
一個路過的死人，影響不了劇情走向，也很正常吧。
泛着黑氣的長劍高高舉起，惡魔發出悶沉的笑聲，就要落下長劍，斬下李威的頭顱。
忽然，槍聲響起，一道光越過被凍結的世界，穿透它的後腦勺。
惡魔愣了一下，還想回頭看開槍的是誰，剛一動，頭顱轟然碎裂。
漆黑的湖邊，周未放下槍，嘆了口氣。
要是惡魔再強點兒，直接把她催眠了就好了，醒着真是麻煩。
随着最後一枚子彈射出，槍也幻做光點消失了，周未甩了甩有些麻的手，心想幸虧惡魔頭大。
擊中之後，她不由感到惋惜，浪費了一個可能睡着的機會啊！
雖然也可能睡不着就是了。
周未正要叫醒張夭他們，惡魔高大的身軀忽然如山一樣不斷崩塌，許多光點從中湧出，鑽進周圍的事物、人身上。
而那些光的中心，有一個光球，看起來像是某種核心。
周未下意識伸出手，碰到那光球，觸感冰冰涼涼的，只一瞬間，周圍景色驟然收縮，全部吸入了光球之中。
有光進入身體，周未忽然感覺得到了某種力量，但又說不清。
再睜開眼時，周圍恢複了漆黑，有風拂面，帶來一股微鹹的海腥味。
周未很快意識到，這可能就是張夭說的出來，從光輝幻境，回到了“現實”。
她有些好奇他們的現實什麽樣，眨了眨眼，只看到一堆燃盡的篝火。
它躺在沙地上，只剩一點紅色的火星。
“糟了，是篝火熄了！”張夭驚慌的聲音從篝火另一側傳來。
周未下意識看去，卻沒看到什麽人影。
除了地上那點火星，眼前只有黑暗，濃郁到化不開的幽深黑暗，就像她剛死時看到的那樣。
“快點火，”李威急道，“不，有怪物靠近，用星光！”
周未聽到沙地上響起越來越近的腳步聲，聽到他們急迫的聲音，跟着繃緊了神經，卻根本不知道要怎麽操作。
篝火另一邊很快亮起兩點光芒，像螢火蟲一樣，周未意識到，那就是張夭和李威，是他們在發光。
但……“人要怎麽才能發光啊！”
她還沒得到回答，後背忽然一涼，震動從身後傳來，不知何物從背後的沙地裏竄出，舉起利爪，猛地一爪呼下。
周未只覺天旋地轉，好一陣，才意識到脖子和頭脫節了。
待眩暈感稍稍緩解，周未不由愣了愣，這不對吧！
為什麽頭都飛了，她還醒着？
難道屍變的怪物，不只是西幻游戲副本裏的設定嗎？
